抗战之责-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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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彦梁、赵广文在后面紧跟着。大介洋三蹲到德贵面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德贵的血已经染满了半个背,脸色也由于失学而变得发白。
大介洋三站起来,说了一句“哟西”,对两个便衣队队员说道:“马上送医院,”回头又命令一个宪兵“你陪着去,用我的车送,告诉医生,一定要救活这个人。”
肖彦梁向后面的便衣队喊道:“快过来几个人帮忙。”随着人手的增加,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抬着德贵向汽车跑去。
“等等。”大介洋三似乎想到了什么,用日语叫住那个陪同的宪兵。
“你到医院后,告诉医生,马上检查子弹的射入位子,然后弄醒他,问问他是谁开枪打伤了他。回来告诉我。”
“哈一,我明白。”宪兵答应一声转身跑开了。
“肖队长,”大介洋三待汽车开动,才笑着对肖彦梁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们皇军的医术是非常高明的,你的手下一定没事的。”
“谢谢太君的关心。”张旭、肖彦梁一起对大介洋三说到。一旁的赵广文心里是又嫉妒又羡慕,他的巡警队什么时候被日本人这么关心过?
他心有不甘地说道:“太君,大家齐心协力抓捕共产党,这是好事一件,可是德贵负伤和张富又有什么关系?肖队长,德贵在前面,他又没看见谁开的枪,这么会说是我的人干的?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赵队长,你不要急嘛,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搞清,先不要下结论。”大介洋三对赵广文是逾发地不满了。
“肖队长,你刚才说发现了那个乞丐是有人假扮的,你回去叫人,剩下的事就不清楚了。那么,张队长留在现场了,那么,请张队长继续说吧。”
“是。”张旭接着肖彦梁的话,开始叙述。
“肖队长离开去叫人后没多久,我看见那个假乞丐站起来走到街口旁边的一棵大树下,用手掏着什么,然后向集市走去。”
“八噶,一定是取什么情报了。张队长,你们应该马上抓住他。”
“太君,您说的没错,我一看,要是等肖队长带人来,这假乞丐已经跑了,所以我立即带着人慢慢围过去。进入集市,我一眼看见张富他们。太君,我们当时只有三个人,这里是集市,人又多,要抓住一个人,确实有困难。于是我马上要德贵去联络他们,我呢,带着另外一个人继续跟着。就在要接近时,后面有人开了枪!”
说到这,张旭狠狠地瞪了被扶着的张富一眼,说道:“太君您想,今天适逢赶集,人特别多,这一听枪响,哪有不乱的道理。人群一下就乱了,这时,又响了几声枪响,我和我那个手下被人群挡住,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假乞丐慌慌张张地逃脱,我那个气呀!这不,回来一看德贵负伤,原先还以为那个假乞丐还有同党,却不料……”
张旭说到这里停住了。
“太君,太君,张旭是在骗您呀,我们冤枉。”张富、金水等人听张旭这么说,感到一阵的透心凉,知道如果还不赶紧申辩,等待他们的将是可怕的后果。尤其是张富,顾不上疼痛的身子,嘶声叫道。
“小富,冷静点,你说说是怎么回事。”赵广文好容易抓住机会,吩咐到。
大介洋三点点头,张富感激地哈了一下腰,说道:
“太君,张旭在胡说八道,当时我们三个在这里巡逻……”
“巡逻?三个饭桶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发现间谍。”大介洋三一听“巡逻”二字,心里冷冷想着。
“……,忽然看见一个乞丐跑过去,一会德贵就过来说要我们协助抓共产党。抓共产党当然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事情。刚跟德贵没跑几步,就听见有人开了一枪,人群开始乱了,德贵要我们开枪示警,驱散人群,我们顺从地开了两枪,就在这时,有人在我背后开枪,德贵就中弹了。”
张富一口气说完,伸手擦擦汗,小心地看着周围的人。
“小富,这么说,不是你们打的第一枪,究竟是谁打的,你们也不知道?”赵广文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是。是谁打的第一枪,我们也不知道,反正不是我们。况且,是德贵要我们开枪驱散人群的。德贵中枪后,这几位太君就过来了,缴了我们的枪,直到肖彦梁过来。队长,太君,我实在是不明白便衣队为什么要血口喷人,诬陷我们。”
“我他妈的诬陷你?”肖彦梁哪里还忍得住,指着张富的鼻子,“姓张的,我看你才是在胡说八道,刚才德贵说了,当时他中枪后转身看你,你正举枪对着他,要不是这几位太君来得及时,你又要开第二枪了。”
“姓肖的,你……”
“不要吵啦!”大介洋三恼怒地制止了两个人的话,一旁的张旭也一把拉住肖彦梁。
刹那间各人安静了下来。大介洋三此时陷入了沉思。两边各执一词,听起来好象都有道理,是谁打的黑枪呢?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他来回走了两步,停下来用日语寻问当时第一批赶到现场的日军看到的情况。
那个日军头目胸一挺,回答道:“少佐阁下,我们也是听到枪声才赶过来的。谁开的第一枪我们也没看到。我们赶到时,看见这几个人……”他一指张富等三人,“背靠背,举着枪,一个向后面,两个向着那个受伤抬走的人。于是我们围上去,缴了她们的枪,然后其他人就赶过来了。他”再一指肖彦梁,“给我们看过证件后,要我们马上向阁下报告。再后来,那个受伤的人指着这人大声说了一句话,这人冲上去就把他打了一顿,然后阁下就带人来了。”
“是这样呀。肖队长,你说说看,这杀人的动机是什么?难道……”
“太君,便衣队、巡警队向来不和,这您是知道的,故意找借口把便衣队两个兄弟打成重伤,这,你也是知道的。我们遵守太君的命令,对巡警队处处向让,就是不想内讧,影响皇军的圣战。再说了,前几天看见太君送给我们的装备,眼红了……”
“我没有,太君,他胡说!”张富等三人急了,肖彦梁再说下去,他们那还有活路。
“我胡说?张富,看见太君送的车,你敢说你没眼红?你敢说金水不恨德贵伤了他的脸?太君,摆明今天是个机会,这王八蛋假公济私,有意制造混乱,想趁乱打死德贵,以泻心头之恨。可怜我们便衣队好不容易才发现一条大鱼却让他溜了。”
“说不定是共产党的同伙呢。”张旭在一旁冷冷说道。
“太君,太君,我们冤枉呀。张旭,你别血口喷人,谁和共产党是一伙?”听张旭居然怀疑他们是共产党,张富急得不知该怎么办了。
张旭的话说出来,大介洋三是怎么也不信的,巡警队的口碑他也略有耳闻,欺行霸市,什么事都敢做,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共产党?他明白这只是张旭的讽刺之语。倒是肖彦梁的话不仅大介洋三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就是赵广文,也觉得合情合理。他理解这个侄子,有仇必报,而且头脑简单,做事不顾后果。再加上这事又牵扯到德贵,本来两个人就说好要找个机会杀了他以绝后患,却没想到会这样。赵广文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舅舅,救救我,我没杀德贵呀。”此时的张富吓得眼泪直流,抱着赵广文的腿大声叫喊着,而金水、林茂也是跪在地上不停地喊着“冤枉”。
大介洋三厌恶地摇摇头,手一挥:“捆起来。”便衣队的人顿时扑上去,把三人牢牢捆上,还有地上的烂菜叶子把三人的嘴堵上。
张富三人已经赫得全身僵硬,喉头里发出闷响,却说不出一个字。
肖彦梁他们等着大介洋三的“枪毙”的命令。可是大介洋三似乎还在等什么。
终于街口传来汽车的声音,那个送德贵去医院的宪兵回来了。
大介洋三仔细地听着宪兵的报告,一边听一边点头,所有的人也都紧张地看着,宪兵对大介洋三说了些什么呢?
听完报告,大介洋三转身对众人说道:“你们放心,医生说了伤员没有生命危险了。医生也检查了伤口,子弹确实是从那个叫……”
“德贵。”张旭在一旁补充道。
“对,德贵。子弹确实是从德贵平行的地方射入的。”
“妈的,果然是这王八蛋。”便衣队的人愤怒了,而赵广文也暗暗摇摇头。铁证如山,叫他如何想法救张富?
“不过,”大介洋三伸出手要大家安静,“德贵醒后也说只是看见两个人那枪对着他,到底是谁开的枪,他也不知道。”
“太君,不管是谁,不要说向德贵打黑枪,就是惊走共产党份子一条,也该把他们全部枪毙。”张旭开口说道。
便衣队的人相互交头接耳,低声猜测着是谁开的枪,对于张旭的话都点头表示同意。
当大介洋三说出德贵并不知道是谁开的枪时,赵广文脑海里猛地闪出一道灵光,他几步走到张富面前,伸手取出嘴里的菜叶,“啪”一个耳光打过去,厉声问道:
“妈的,到底是谁开的枪?”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似乎使张富清醒了很多,听见赵广文的问话,那有不明白的道理,张嘴就说:“舅舅,不是我,是金水开的枪。”
金水瞪大了眼睛,不停地挣扎着身子,却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见张富明白自己的意思,赵广文继续问道。
“当时金水看见人多,德贵又在前面,只对我说了一句‘老子今天要报仇了。’我还没反映过来,就听见一声枪响,金水已经开枪了。”
在求生欲望的刺激下,张富越说越流畅,直把金水听得是肝胆欲裂,苦于自己象粽子般被捆住,无处申辩!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赵广文继续问道。
“我还不是想保住金水的小命。舅舅、太君,我也是一时糊涂,没想到要不是太君您的心细,我可就不明不白陪着金水搭了这条命。”
赵广文此时长长出了口气,他明白,就凭放走共产党份子一件事,三个人就可以被枪毙了,可是大介洋三一直要等到传令兵回来,亲口说出谁开的枪,摆明就是告诉他赵广文,给张富最后一个机会,现在他怎么能不抓住这根稻草?
赵广文屈身走到大介洋三面前,说道:“太君,小富也是一时糊涂,跟着金水上了黑船,您看是不是再给他一次机会,饶了他一条狗命?”
刚才的一切,大介洋三看在眼里,心里十分佩服赵广文的机灵。处死这三个支那人,对他而言,那是太简单不过了,即使里面有赵广文的外甥。可就是因为如果处死这个人,便衣队、巡警队以后肯定内讧不断,叫他如何保证即将到来的伤员?他大介洋三在中国这么多年,也看过不少的历史,以华治华,分而治之的策略是他最欣赏的。当初黄长羽告诉他想成立巡警队时,他就知道这是个好主意,也是个好手段,为了争宠,两支队伍必定是努力表现自己。今天便衣队主动巡逻发现共产党可疑分子就是很好的例子。
让他欣慰的是,他刚一表现出放张富的意思,赵广文就敏锐地抓住,而张富也非常地配合。
想到这里,大介洋三假装不好决定般地说道:“原来是金水开的枪,想必是他要报复德贵前几日的泼水之狠吧。可是放走共产党份子的事……”
说到这,大介洋三问张旭、肖彦梁,“张队长、肖队长,你们的功劳被他们弄没了,人也被他们打伤了,你们说怎么处理?”
“张大哥、肖大哥,”张富一听大介洋三果然有饶他不死的意思,那还有犹豫,跪着爬到张旭、肖彦梁面前,哀求道:“饶了我吧,我错了,张富做牛做马也男报二位的大恩大德。就当张富是只蚂蚁,放了我吧。”
“张兄弟、肖兄弟,我这几个人平日里瞎了狗眼,还望两位高抬贵手,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小富一命吧。我赵广文给二位跪下了。”
说完,赵广文竟真的双膝一软,跪在两人面前!
张旭肖彦梁对望一眼,微一点头,双双上前扶起赵广文。
“赵队长,您这是怎么啦,只要张富不是打黑枪的,我们怎么会要他的命?”肖彦梁满脸“诚恳”地说道。
“就是,赵队长,咱们便衣队、巡警队不都是一家嘛,只要除去害群之马,才能更好地为皇军服务,是不是?”
“多……谢两位的饶命之恩。”赵广文的泪水已经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