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封喉-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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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数道凉意竟使我泛起丝畅快。猛劲贯来的长刀加力把我推近星空,飞过了黑云。
浑身巨痛中已不清楚胳膊腿是否齐全,带之而来的是寒冷彻骨,我知道这是大量失血的征兆,眩晕转随时都会来到,不过这也好,起码不会在激射鲜血中看到自己被分成两半。
随风摆荡的长草越来越近,却感觉自己跌落得无比漫长,片片记忆的画面飘过眼前,却怎么也想不起穿过我生命的任何一个女人。
“嘭!”
先是血肉模糊的左肩着地,跟着是整个后背,柔软的长草丝毫没有缓下落势,我亲密无间地贴到地上,似乎全身都已嵌了进去,传来痛彻肺腑的感觉震颤了心神,大惊下抛开杂念,在及腰长草中高一脚低一脚地踉跄奔跑起来。
兽吼远远传来,这才猛然记起要隐藏身行,勉力猫下腰窜了出去。
浓密的长草使我跑起来倍感艰难,每一步都要摆脱长草在腿上的缠绕,任刀锋般的草叶抽过脸颊,忽地骇然停下脚步,穿行发出的声音如此响,转眼便会被发现,猛然回过头去,眼见黑云早已消失,仅余数十个黑熊精散开着缓缓踱过来,随夜风迎送已近至能听到长草与盔甲的摩擦声,已能看清黝黑的鼻头微微颤动。
我心神再颤,忙低头探察,全身血染,刚趟过的路留下片片红草,黑熊精在寻腥气追踪我的藏身地,凝住气息也无用,我因体力消耗待尽,已无法可逃!
猫身于草丛里,长长吸气,再长长吐出,尝试着调匀自己的呼吸以恢复些体力。若夜鹰精神、体力有平时的一半,都全然不把这些黑熊精放在眼里,可惜现已是强弩之末,状态不到平时的十分之一,惟有死前多带走几条命,也好叫常行黄泉路上多些伴儿。
突觉左腕一热,惊骇下心里怒叹:军鸽啊军鸽,你来的真是时候,便是嫌夜鹰的命太长了吗,这一时半刻都等不及!
我仰首星河,这便是最后一眼。
金陵城方向血红一点,转瞬军鸽擦至长草尖,我大限已近,在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将结束了……
忽见刀光一现,随即在片片红毛中一个黑熊精提刀大声咆哮,意态舒畅致极,我没来得及欢喜多活片刻,眼中又见黑影一闪,在一个尖锐的咆哮中“啪”地一声,那黑熊精已被黑影一掌扇倒。
此时我亦借星光看清了黑影的面容,心下顿时震惊无比,它竟是个历过劫的妖狐!它浑身漆黑钢甲,体态与黑熊精相若,怪不得刚没有发现它。那妖狐相貌已与人七八分相似,心智恐比人类都要聪慧,再过几劫它就是天狐,勾魂夺魄、幻化人形的天狐。
黑熊精变聪明的原因煞时已全明白了,可心里又升起更大的疑惑,妖狐或灵狐是从来不离青丘山半步的,况它们与人类搏斗也是历劫的一部分,可以说是互相依存,怎会亲帅变得残忍的黑熊精出山做乱?
思忖中一阵惊天的嚎叫传至。
凝神看去,分散四周搜寻的黑熊精似被妖狐激怒,具都怒吼着奔了过来,我再不管它们怎么解决两个种族的矛盾,压下狂喜悄悄低身奔了出去。
拼命地奔跑,在无际长草组成的泥淖中奔跑,远远可见的密林是我的方向,空旷的草地对随时都会晕倒的我太过危险,大神并没有告诉夜鹰搜寻的黑熊精群只有一列。奔进点光全无的树林里,跟着紧绷的精神松了下来,双臂张开,呼吸着林间的芬芳,就这样平平地扑倒下去,脸孔埋进冰冷湿润的泥士。
再也听不到兽吼传来,片刻的宁静使我心生安逸,直想闭上眼睛睡死过去,我知道晕眩终于来临。这里只是密林的边缘,让鼻子灵敏的黑熊精找到是迟早的事,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觉一阵阵寒意袭来,我以坚如铁石的意志支撑住沉重如山的眼皮,我不想被蠢苯的黑熊精撕成碎片,夺去我性命的原因只能是我的放弃。
鼻子里短暂的芬芳随即被浓浓血腥代替,心中一震,一咬牙,爬了起来,往漆黑无光的深处踉跄奔去。
起身的一瞬,随吹来的夜风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我暗叫侥幸,头也不回地钻入密林。四周的枝桠越来越密集,每行一步都像有无数人在拉扯,不敢再顾及会留下痕迹,挥出与我血肉相连的中军刺,为逃跑开辟一条生路,我还有一线生机!
本已精疲力竭的我早无余劲,挥动几下手臂便有撕裂针刺般的疼痛传来,不得不频繁换手,剧烈呼吸带动空气如沙子划擦着喉咙,就似一条条火龙来回肺部,只是用毅力支撑自己做下意识的动作。
面前微光隐现,一猫腰钻出密林,天空中繁星点点,下一步便踏空,猛地跌落到水里,水流会消去血腥,会不留痕迹地把我带到未知的地方。
暂时我终安全了。
下一刻便枕着流水睡死过去。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虽已被流水远远冲出密林,但仍可看见青丘山高大的轮廓,我被河岸的水草牢牢地抓住身体,若不然天知道会被冲到哪里。
摆脱水草的缠绕湿淋淋地爬上河岸,苦笑看着已被水浸得发白的伤口,也不知是自己恢复能力惊人,还是早无血可流。
还好,中军刺仍紧握在手。
初日平直打来火红的光芒,大草原上日出的壮美让我精神一振,随即升腾起来的饥饿感煎熬起我的意志,已整整一天一夜粒米未进,可即便如此效力,前景也不会如何美妙,三千轻骑生逃的只有夜鹰一人,且还身为主帅,这便要我怎样去解释?
突觉大地微微颤动,隐隐中似有风雷声传来。
抬起头,一条黑带正缓缓而来,眼见尘土飞扬。
是野马群!
马蹄轰鸣的声音已渐可听闻,上万匹各种毛色的野马疯狂奔驰过来,扬起的烟尘遮地蔽天,刚还火红的一轮太阳霎然便被淹没。
天地间塞满了马蹄轰鸣的声音。
野马群眨眼奔近,近至可看清当先几匹马在劲风中向后飘摇的棕毛和马身淋漓的汗,头马乌黑油亮,浑身肌肉随奔驰震颤,显得神骏无匹,我一眼认出,这正是与我在大雨中共骋的那群。
时间已不容许我有第二个想法,这也许是我扳回一城的机会!
我长啸一声,破进风里向迎面而来的野马群奔去。如洪水卷来的野马群越来越近了,这是一场信心的赌博,我压上的是任万马踏成肉泥的身体,那黑色头马似认出我来,在身前急转锋头,冲势一缓,长笑中我抢步跃上它背脊,下一瞬,它似厉箭般领群马奔出
万马踏地的巨大轰鸣声不停挤入耳里,直至我麻木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耳边风刮如刀,大草原像潮水般向后退去。
心中豪气顿生,再长啸一声,面前无垠的草原,身后漫山遍野随我奔驰的野马。我欲把这洪水引向雄鹰寨。
壮丽的日出又现在眼前,光芒铺红了大地,跨下是涌动生命力量的狂野生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已让我感受不到时间流逝,只希望便这样无止无休下去。体力耗尽的激荡让我再也控制不出虚浮的身体,在狂乱飘摇的波涛中向前急驰。
突见长草中呆立三个人影,在这一瞬我竟与他们心灵相通,竟已读懂了他们从眼睛里传出的不舍与绝望。
夫妇二人和一个孩童呆立的画面在眼里凝滞成记忆的永恒,我无意识地抢回孩子的性命,下一刻万马踏过,无片刻停留。
孩子的目光散乱地望过来,等他回过神来便会换上恨意!我心中长叹:无可辩驳的是夜鹰杀了他的父母,突地心神一动,便让他做我的常行!
一掌将孩子击晕,紧拥着他奔驰出去,可不想在他清醒以后从我怀里掏出中军刺,无声地将才大命逃出的夜鹰杀死。
视野里已然出现险峰的身影,希望不要让夜鹰看到一片废墟才好。
熊吼在震天的马蹄声中隐隐听闻,雄鹰寨轰然清晰,密密麻麻的黑熊精正向残破的寨墙攀去,无一处完整的寨墙后仍有守军在撕杀,雄鹰寨人当真勇猛如山鹰,竟坚守了一整夜!
山寨下的黑熊精方阵听到了马蹄声,齐齐回头,纵是个个兽头,我亦分辨出那是惊慌的表情。
“金陵援军到了!”我策马直冲过去,口中振起最后余劲狂喊。
狂野的奔马轰然撞到仍未回过神的黑熊精群,首当其冲的我被跨下黑马跃起的大力猛弹到空中,我在激撞中却无力再攥住马棕,只紧揽住孩童微笑看着身下混乱倒成一片黑熊精。
恍惚中一个女子的叱咤传来,紧接随着飘飞白影忽然出现,我不管不顾地昏过去。
无梦的昏迷是极短暂的,我已从无边黑暗中张开了光明,入眼一张妩媚的脸庞。
卷三转折第十五节春水流
女子一对凤目顾盼生妍,饱含春情,明明是望过来,却又躲闪着向身侧看过去,似乎不能相信夜鹰这么快清醒过来,这片刻间显现的娇怯让我一时迷醉其中,我张张口却未道出话来。
初日火红的光芒穿窗打了进来,屋子里陈设古朴简洁,应是男子房间,却又发觉满室生香,显是面前女子浓香满身,沾染了整个她所处的空间。
她一头浓密的秀发梳成分搭的两个云鬓,斜压在小巧的耳后,肤色异常白嫩,不知会否是因为我的醒来,俏脸兴奋得悄布红晕。身穿的仕女服精致考究,桃粉的底色,表面用闪亮的丝线绣上浓绿的花枝,非常夺目。
女子低首含胸,却仍可看出她纤盈合度的体态,遗憾的是衣领高竖而起,让我看不到诱人的脖颈。
我用细细打量她的工夫,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开口道:“夜鹰这是只昏睡了一会,还是已过了整整一天?”
语出后我迫切希望她快点回答,好能听到她定是美妙致极的声音。若纯以美色来说,她或会不如鹿灵,但她独特的勾人魅力,在见过的人中只有沾香馆的秋魅能与之相匹。
“呵!你真的醒了!”女子娇呼一声,随即脸上毫无演示地现出惊喜。
虽只是一声惊呼,但仍听出她声音阴柔中带着滑腻,悦耳动听,夜鹰为雄鹰寨所做的一切便算回报的只是她的声音都觉足够了。
女子美目深情凝望过来,满脸认真道:“足有一整个白天。”
我看了看对开的窗子,痛苦道:“那边竟是西,夜鹰头晕得转向哩!”
女子闻言笑了起来,笑得花枝摇颤,低首抚胸,显露出娇柔妩媚的风情,让人恨不能立刻把她拥到怀里。
她笑得饱了,喘息着道:“你定是饿了罢,奴家把亲手熬的粥给你端来。”舒然立起,袅娜的身姿如弱柳扶风般行了出去,忽回头娇嗔道:“奴家守了你一整个白天,粥也早熬好了,确是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左右苦等你却不醒,现在罚你定要把那粥吃光!”恨恨横来一眼,却又抿嘴一笑,回首起步。
眼见女子行出,心中大叹美人恩重,却又隐隐发觉有些不妥,此女我已认出是昨日与那熊耀比武时,在一旁观看眼带春情的那个女子,没想现在身心具竭下竟如此震撼地被她吸引。会否女士让男人爱上她最好的方法便是一棒子把那个男人敲晕,然后在旁边照顾他至醒来?
夜鹰既安然躺在床上,雄鹰寨的黑熊精之围当是解了,这里也应是雄鹰寨中的房间,今趟金陵王派来的差使总算也有个交代。我振奋起精神掀被一跃下床,骇然发现周身伤处竟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除了纱布竟再无寸缕。这定是她干的,她应已把夜鹰浑身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不由暗叹整夜的与黑熊精作战是否已把这里的男人死绝,若不然怎会让她对我情深至此?
用目光搜寻整个房间,却没有找到那穿在身上不到半天的官服,或者她拿出去洗了?我再叹一声。
还好中军刺完好地放在窗下的小几上,苦笑上脸,现在它是无法放入怀里。静下来后昨夜混战的片片记忆涌上心头,常行雄浑的身资便像座仰望不到尖的高峰,深种在心里。忽地饥饿感在腹中火烧般升腾起来,想到妩媚的她随时都会进来,惟有到床上拥被傻等。
凝神静坐中,眼前闪过昨夜与黑熊精作战的画面里自己难以理解的拿起单锋剑左劈右砍,对剑意把握取舍的疑难一一现在脑海里,并一一奇妙地开解,心怀大畅下直想寻把重剑在屋子里耍弄一番。突想到已有一整日过去心劫竟没有来袭,左思右想下不得其解,它的来去都是这样神秘,心下却明白即便是把参商找来细问也不会有答案。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女子缓步行来,身前米粥漫起飘忽的热气,把后面那张娇容映得温婉可人。我蓦然心头大痛,仿佛回到了恍如昨日的狼牙山,盈盈在那里等我仍是日出月落那样的事实,她只是换成了面前女子的模样又来照顾伤重才肯回去的夜鹰。
“你这人哩,苦战了一夜,又昏睡了整整一个白天,难道不饿吗?”女子眼见我呆住,纤长的素手捧着米粥,轻蹙黛眉道。
我大为疑惑,她如何知道夜鹰鏖战了小半夜,遂斟酌着问道:“你还记得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