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三国-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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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佥凌厉的目光扫过,不安的人群很快地就又平静了下来。
“全体都在,准备迎敌!”傅佥高举着长剑,厉声高喝道。
守城的蜀军立刻行动起来,弓弩手紧张地准备着弓弩箭簇,滚木擂石也被推到了城墙的边缘上,弩车的绞绳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紧张和忙碌可以缓解焦虑和恐惧,在有条不紊的备战之中,那些新兵的恐惧感渐渐地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一种亢奋,一种求战**。
这种状态是傅佥比较满意的,打仗要的就是士气,没有士气的军队就如同是失去了灵魂,未战而先输,现在阳安关的守军众志成城,就算是钟会十万大军杀来,又有何惧?
此次魏军大举进犯,虽然没有出乎意料,但其动作神速,只在旬日之内,就已经兵临阳安平关城下,多多少少还是令傅佥有些吃惊,要知道阳安关可是汉中通往西川的咽喉要道,在阳安关的前面,尚有汉城乐城两座要隘,那知钟会竟不按常理出牌,对汉乐二城采用围而不打的策略,集重兵直扑阳安关来。
虽然阳安关的守军只有七千人,但傅佥还是有信心的,毕竟阳安关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只要军心在士气在,万众一心,钟会想要逾越这座天险关隘,只不过是痴心妄想的事。
何况姜维的大军就在沓中,只要他听到汉中被袭的消息,一定会率兵来援,到那时,蜀军里应外合,只怕钟会死期将至。
傅佥沉着地下达了作战命令,阳安关已经是严阵以待。
遮天蔽日的尘烟之中,无数的旌旗显露峥嵘,旌旗之下,魏国的军队浩荡杀来,队列齐整,铠甲鲜明,从阳安关的城头上向下望去,整个魏军的阵势层层叠叠,漫山遍野,浩无际涯,水泄不通,气势磅礡,杀声震天。
看到这一幕的守军不禁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大的威势,气吞如虎啊!
其实来犯阳安关的并不是钟会所率的魏军主力,而是先锋许仪所统率的三万人马,许仪乃虎痴许褚之子,膀大腰圆,勇力过人,颇有乃父之风,先前为牙门将军,在镇西将军帐下候命,此次伐蜀,主动请缨为先锋,率兵三万,直取阳安关来。
许仪可是在钟会帐前立了军令状的,三日之内拿不下阳安关,军法从事。众将都为许仪捏了一把汗,唯独许仪满不在乎,扬言道:“我大军所至,蜀军望风披靡,区区一座阳安关,不过是弹指间即可破之。”
汉中布防图到手之后,魏军对汉中的防御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阳安关有多少守军,兵力配置如何,布防情况如何,可以说掌握得是一清二楚,许仪之所以夸下海口,就是认为阳安关的守军不过是区区七千人而已,自己可是率领着三万大军,高出对手好几倍,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许仪没有理由认为自己拿不下阳安关。
许仪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原本他的身材就已经很是魁梧,骑在马背上,明显地比周围攻的护卫高出了一截,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向城上喊话,要他们立刻开城投降,否则鸡犬不留!”许仪已经看到了阳安关高耸的城楼,立刻吩咐中军派人到城下喊话,这叫先礼后兵。
许仪原本就是一粗人,比起儒雅温敦的镇西将军钟会来,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钟会在围攻汉城之时,就曾先礼后兵,给守将蒋斌递上书信一封,大意是:“巴蜀贤智文武之士多矣。至於足下、诸葛思远,譬诸草木,吾气类也。桑梓之敬,古今所敦。西到,欲奉瞻尊大君公侯墓,当洒扫坟茔,奉祠致敬。愿告其所在!”
钟会乃名士钟繇之子,本人也是才华横溢,写得一手漂亮字,一封劝降书写来也是文辞华美,许仪也欲东施效颦,可他的文化底子薄,大字也识不得几萝筐,于是派了几个人跑到阳安关的城下去喊话,让傅佥出城受降。
许仪本是粗旷之人,手下自然也没几个有素质的人,跑到城下,扯着嗓门大嚷道:“呔!城下的人听着,快快开城投降,如若不然,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也怪不得他们粗鲁,鸡犬不留可是许仪的原话。
傅佥在城上冷笑一声,也不曾答话,拈弓搭箭,城下的那个大嗓门的正在卖力地吆喝着,傅佥手一松,一支羽箭直射过去,势如流星,一箭从那名士兵的嘴里射入,从后颈上穿了出来,当即毙命。
魏军见状,立刻拖了那士兵的尸体,做鸟兽散,再也不敢在城下聒噪了。
回去禀报许仪,称阳安关的守将不旦拒绝投降,还发冷箭射死了喊话的军士。许仪是勃然大怒,立刻喝令诸军,攻打阳安关。
魏军从秦岭谷道上进军,轻装而进,自然没有携带什么大型的攻城器械,比如投石车、冲车、攻城车之类,不过魏军依仗着人海战术,抬着简陋的云梯,向着阳安关的城墙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势。
一时之间,城下如蚁而至,密密麻麻,横铺于野。
第103章 血战
阳安关北接秦岭,南连大巴山,西通阴平,东控汉沔,是西蜀进入汉中的必经之路,也难怪后人常叹“最险无如阳平关”(宋时改阳安关为阳平关)。
如此咽喉要冲,自然是钟会此次伐蜀的首要攻击目标,未出兵之前,钟会就反复地研究了汉中的地利和蜀军的防务,他认为只有拿下阳安关,才算是拿下了打开巴蜀大门的钥匙,拿不下阳安关,整个伐蜀计划就可能流产,甚至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所以钟会在进入汉中之后,对汉城乐城两座要隘只围不打,所有主力星夜兼程地赶往阳安关,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攻下这座险关。
钟会很清楚,单凭阳安关的七千守军,尚不足以对十万魏军构成威胁,唯一让他忌惮的,就是姜维在沓中的五万人马,为了防止姜维的主力向阳安关增援,钟会出兵汉中的同时,已令邓艾出兵狄道围攻沓中。指望邓艾的三万军队吃掉姜维几乎是不可能的,钟会也没有这个奢求,只要邓艾能顺利地绊住姜维,足矣。
为了多一重的保险,在邓艾出兵沓中的同时,钟会又令雍州刺史诸葛绪率兵三万去抢夺阴平桥头,截断姜维东归阳安关的路径,此为万全之计也。
但阳安关南接汉寿,钟会虽然的把握阻截住姜维的主力东归,却无法阻挡得住来自成都方面的援兵,一旦成都方面获悉阳安关危急,定然会大举增兵阳安关,到那时,阳安关必定难以攻克了。
不过对钟会比较有利的是,成都到阳安关相隔千里,而且蜀道自古就有难于上青天之喻,从阳安关向成都传信,一来一回,至少也得十数日,钟会必须要把握这有限的十几天时间,一鼓作气地拿下阳安关,打通西进巴蜀之路。
许仪既号急先锋,带兵冲到阳安关城下,既不扎营安寨,又不观察敌情,直接就挥军向阳安关攻来,用许仪的话来说,今天晚上就在阳安关城里面宿营了,何必还多此一举地在城外安营立寨。许仪下令诸军一齐攻城,破城之后再行埋锅造饭,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魏军自关中出发,长驱而进,一路上根本就没有遇到蜀军任何有威胁的抵抗,这无疑也助长了魏兵的狂傲气焰,许仪一声令下,魏兵魏将便潮水般地向阳安关的城头涌了过去了。
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魏兵就抬着简陋的云梯,倚仗着人海战术,疯狂地向着阳安关冲去。
迎接他们的,是城上密集的箭雨,锐利的箭头毫不迟疑地射穿了魏兵的身体,在向前的狂奔之中,不断有魏军士兵倒了下去,但这点伤亡似乎阻碍不了魏军高昂的士气,冒着箭雨,魏兵攻到了阳安关城下的壕沟前。
这是一道深深的壕沟,在壕沟的前面,密布着用来防御敌人骑兵的拒马和鹿角,想要冲到城下,魏军就必须要摧毁拒马鹿角,填平壕沟。对于善战的魏军而言,这似乎不是什么难题,手执大斧和锯子的工兵已经开始作业,清除壕沟前面的拒马和鹿角,更多的魏兵肩负沙袋,投向了深深的壕沟。
但壕沟所在位置正是弓箭的最佳射程,此时城上的箭雨更加地密集了,如骤雨般地倾泻下来,壕沟的前面,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魏兵的尸体,鲜血横流,尸枕相籍。
魏军不甘示弱,立刻调用了大批的床弩和弓箭兵,对阳安关的城头进行了压制射击,双方在远距离上展开了弓箭对攻战,漫天的箭矢如同飞蝗一般,遮天蔽日,城上城下,不断地发出濒死的惨叫之死,但箭矢的密度却从未降低,双方都不遗余力地来争夺弓箭的压制权。
在城池的攻防战中,攻的一方肯定要比守的一方付出的代价大,尤其是是缺乏大型的攻城器械的时候,这种差距就更加地明显。魏军在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代价,用沙包石块和士兵的身体填平壕沟之后,总算是攻到了阳安关的城下。
但真正的血腥战斗才刚刚地拉开了帷幕。
无数的云梯被竖了起来,魏兵开始踏上云梯,奋力地向城头攀登而去。除了弓箭,滚木擂石也开始发威力,那些粗大的滚木几乎要几名士兵合力才能抬得起来,高高地被举过头顶,呼啸着滚落而下,一根滚木几乎可以横扫几架云梯上的魏兵,所经之处,势不可挡。沉重的擂石更是霸道之极,砸到魏兵的头顶之上,立刻是脑浆迸裂,血肉模糊,竹制木制的云梯更是无法承受擂石的重量,一旦被砸中,立刻从中间断裂,云梯上成串的魏兵立刻被摔了下去。
大发神威的还有沸水和滚油,劈头盖脑地浇下去,底下必定会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
傅佥表情凝重,沉着地指挥着战斗,虽然魏兵射上来的箭矢呼啸着从他的耳际飞过,傅佥还是严辞拒绝了中军官让他退避一下的建议,阳安关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他身为主将,断然没有后退半步的可能,他在,士气就在,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凝聚住阳安关守军的士气,魏军就算再庞大,也休想跨越半步。
在傅佥冒矢督战之下,蜀军众志成城,最前沿的士兵倒了下去,后备的士兵立刻顶了上去,从城下向上望去,阳安关的城头似乎从来就没有少过一个人,每个士兵都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半步也不曾退缩。
尸体越堆越高,但这也不能阻挡魏军攻击的力度,在许仪的督战之下,魏军的攻势如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在这块淌满鲜血的土地上,死亡已经让人麻木了,没有任何人惧怕,也没有任何人后退,踏着尸体,除了进攻还是进攻。
但阳安关的防御稳如磐石,任凭魏军如何疯狂,这道城墙就是他们无逾越的坎,残阳之中,无数的云梯被火焚毁,鲜血、火光、夕阳,满眼除了红色再也看不到别的颜色。
第104章 军令如山
夜幕降临之后,许仪被迫鸣金收兵,疲惫不堪的魏兵终于可以从前线撤了下来,但无数的袍泽却永远地躺在了阳安关的城下。
阳安关的蜀军让此前一路坦途的魏兵终于见识到了蜀军的顽强,在这道雄关的前面,狂傲自大的魏军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不过许仪可不一个轻易就能认输的人,第二天他动用了全部的预备队,几乎三万人马全线都投入了攻城作战,战况一度空前地激烈,为了防备城上的弓箭打击,攻城的魏兵全部头顶盾牌,从城上望去,似乎是一个个乌龟壳子在缓慢地移动着,漫无边际。
虽然乌龟壳可以有效地对抗弓箭,但对滚木擂石这样的重型防御武器就收效甚微了,最可怕的滚木呼啸而下,所到之处,摧枯拉朽一般,完全是碾压似地,从城墙上一路滚落下来,沾着挨着的魏兵非死即伤。
战斗进入了胶着的状态,双方拼尽了全力,一道窄窄的城墙,上演着一幕幕的生死对决。
到了第三日,许仪真是急眼了,他可是在钟会的帐前下立了军令状,三日之内拿不下阳安关任凭军法处置。许仪当初满不在乎地就在军令状上签了字,在他看来,拿下阳安关完全是小菜一碟。
可未曾想到,阳安关的守军竟然会如此地顽强,连攻三天,魏军付出了数千人的伤亡代价,竟然会不得寸进,至今连阳安关的城头都没有摸到过,这让许仪又郁闷又着急。
不顾副将的劝阻,许仪左手挽了盾牌,右手提了环首刀,亲自杀到了城下。
主将都能身先士卒,士气有点受挫的魏军立刻是受到了鼓舞,跟随在许仪的身后,呐喊着发起了新的一轮攻势。
许仪身披坚铠,头顶大盾,他原本就身宽体胖,再加上厚重的铠甲和那块足以盖住他大半个身子的方盾,一脚踏在竹制云梯上,云梯立刻是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