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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摆脱危机者的调查书-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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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榜为象征明天的人类生存希望的能源了。而我作为在那里工作过的人,我也害怕说出这样
原始性的事故,好像是为人类的明天抹黑呀。于是,沉默就成为我们的属性了。
    尽管这样,报纸上毕竟还是出现了报道,现在不妨举其实例。不久以前,不是发生过这
样的事件么?那就是东北核电站的一名电力工程师患败血症死了。他是属于承包维护核反应
堆的公司的,干了四年检查和维护核反应堆的工作。后来,他于去年五月住院,今年二月底
就死去了。我虽然不大了解病情真相,但是,听说他得了构成白血球单球全部死亡的败血
病,他死后不仅公司向舆论界封锁消息,就连他的遗属也为之保密了。而且那位住院的工程
师,也隐瞒自己的病情,对同病房里的病友们也绝口不提。如果打起官司,核电站提供的照
顾就会停止,他就无依无靠,而且他肯定也会感觉到在和平利用核能的浪潮当中提出保留意
见的人将会怎样孤立。在这样的状态之下,病人能够忍受得住么?我想,像这样隐瞒了核泄
漏事故而秘密疗养的原技术人员,为数是不少的呀。
    虽然上述的故事只能画成漫画来表达,但是,我所遭遇的泄漏事故却是发生在核电站外
部的,那就是电站和工会费尽心机想要掩饰的首要的原因。
    那时,我驾驶着一辆装载着足够组装二十个核弹的核物质的卡车飞驰着。而且,只有司
机、助手和核电厂派来的监工,一共三个人,没有任何警卫就在宽阔的大道上堂而皇之地驰
骋,多威风啊,哈哈。于是,我们必然似的遭到了核小偷的袭击。
    代笔作家为了了解森的父亲提供的漫画式的基础,阅读了一些原始资料,于是看到了这
样的详情:
    核电站采用将铀235提高2~3%的浓缩铀燃烧棒加热蒸气锅炉的方法,保持与同位
素铀238的比例,但是,这一操作使一部分铀238转换,所以在反应堆的活性区就产生
了钚。为了分离这些钚,就得每年把燃烧棒取出来一次,进行化学处理。
    曾经参加过研制轰炸广岛和长崎的原子弹、战后又成为核体制的批评者但又并不主张全
面禁止核武器的拉尔夫·拉普写道:装在巨大的铅容器里的核燃烧棒是很重的,而且放射能
也很“热”,即使强盗打算抢劫,也是办不到的。但是,如果是在再处理工厂经过化学分解
以后的绿色液体,硝酸钚,它仅有轻微的放射能,而且也能装入桶型容器用卡车运送,所以
可能被强盗盯上。
    代笔作家认定森的父亲所说的二十个核弹的核物质装在那个容纳绿色液体的桶里,是找
到了发挥想像力的机会。不过,即便能够盗去那种绿色液体,要把它当做制造核弹的原料,
也必须经过金属提炼的过程,那就需要大型设备和熟练的技师啊。当然,如果他坚持说核小
偷抢夺那桶得手,那也就确实是那样的啦。
    我们坐在装载着核物质的大型卡车上,从A再处理厂返回核电站,我们的卡车在交通堵
塞之中冲出来,驶上了通向海边的核电站的专用路。于是,就被强盗俘获了。无疑他们是从
再处理厂附近就跟踪来的,旧式带篷的小型卡车一边鸣喇叭,一边超车,然后就向我们的卡
车靠近,因为我们没有武装护卫,根本无法反抗呀。首先,我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
是行车违章了呢。其实,认为带篷小卡车上坐着交通警官这就是离奇的想法。司机还以为那
小卡车是来告诉他车厢上出了什么毛病的呢。因为那小卡车一超过我们的卡车立刻就伸出戴
白手套的小臂,发出叫我们停车的信号,是那样不容人怀疑。
    但是,我们刚一停车,从带篷小卡车里跳出来的家伙们就把电站的司机和助手吓得喊叫
起来。他俩用充满羞辱和愤怒的声音这样叫道:
    “怎么、怎么、怎么啦?那是什么人?”
    “怎么、怎么、怎么啦?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卡车后厢的车篷啪地一下掀开,跳出来五六个青年,他们活像《奥兹的魔术师》①中
的铁皮人儿,发出唏哩哗啦的金属声。他们动作敏捷,却显得笨拙;精力充沛地乱蹦乱跳,
举止粗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每人手中都握着带刺的钢叉,钢叉杆儿足有一人
多高。
    
  ①原书名为“The Wizard of Oz”,一九○○年美国鲍姆写的儿童读物。
    “怎么、怎么、怎么啦?那到底是些?
    “怎么、怎么、怎么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驾驶台的车门儿被铁皮人儿用钢叉死死按住,司机和助手犹在发出愤怒和不堪受唇的呼
号。这时,那些袭击者的奇特的服装,引起了我极大的不安,我立刻判断出来,如果那些袭
击者的阴谋得逞,就要造成无比可怕的后果了。那些铁皮人儿穿的美军发放的带蒙头帽的大
衣上乱七八糟地缀着沉甸甸的金属板,看来那种装备并没经过科学计算,仅仅是出于莫大的
内心恐惧而制做的防辐射服啊。如此说来,那些爬上我们身后的车厢,在那里乱折腾的就是
这个国家的第一批核物质掠夺者了……
    现在,他们用钢叉敲击驾驶台的车门了。司机和助手又满腔愤慨、但也深感疑惑地大叫
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这样咚咚咚地敲门,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这样当当当地砸门,你们干什么?”
    至此,我不得不向他们解释了。
    “他们想打开车门呀。他们的蒙面帽里裹着手巾,出不来声啊。他们并没有直接加害我
们,因为没有那种必要啊。”他们继续用钢叉击门,司机出于无奈,打开了车门,马路上的
热气和“铁皮人儿”的汗臭一下子冲了进来。臭哄哄的“铁皮人儿”伸出挂着好几层金属板
的胳膊,拔下启动钥匙。从他的大衣和军用手套之间露出汗水淋淋的马哈鱼肉似的粉红色皮
肤。
    夺去卡车钥匙的“铁皮人儿”咣当一声关上车门,唏哩哗啦地向小卡车驾驶台跑去,他
一跳上车梯,小卡车就向后倒车,绕到我们的车背后去了。没想到驾驶小卡车的却不是“铁
皮人儿”打扮,是个身穿翻领衬衫、铁青脸的人。可是,站在车梯上那人“铁皮人儿”用钢
叉威吓盯着他们的我,所以我也只是瞥了一眼而已。但是,我紧接着就看见了那辆小卡车的
车篷上画着某小学校的徽章,那是给小学生送食品的小卡车,于是,我的思路就顺着这条线
索发展下去,这个小学校的标志便成了我干出下边一系列事情的转机。不过,这不是怪事
么?因为那时我不但还没有孩子,而且对孩子也没发生过兴趣啊。
    如此这般,我一看那小学校的标志,好像我的耳朵里立刻就清晰地响起了哩、哩、哩的
嘶喊声,我陷入近似恐惧的、被可怜的功利心所驱使的救场跑垒员的兴奋状态了。
    虽然我一直是核电站的工程师,而且是这次核物质运输的负责人,但在眼前这场袭击当
中却畏缩退却,不像司机和助手那样愤慨、只顾担心眼前可能发生的危险啦。就在这时,突
然响起一阵哩哩哩的嘶喊声,我的头脑又热起来了。
    既然这部小卡车是给小学校送食品的,那么,他们装上核物质就要去暑假当中的小学校
的体育馆去提炼钚了。也许是那所小学校的年轻的新任物理教师来指挥这个工程吧。可是,
他能让那些没有经验的一伙人平安无事么?即使他们干得顺利,体育馆也要被核物质污染
的。提炼过的钚一遇空气就自燃,然后,钚的氧化物粉尘就会在体育馆里飞散,孩子们吸进
肺里,用不了多久这学校就要出现成群的肺癌儿童了。
    想到这一步的我,一边也发出哩、哩、哩的喊声,一边跨过司机和助手的膝部,从“铁
皮人儿”监视不到的那一边车门跳了下去。这时,司机和助手从我背后,向我发出了愤慨的
喊声。
    “干什么,干什么?你满脸煞白,要把我们卷进麻烦里呀!”
    “干什么,干什么?你满脸煞白,不要去惹麻烦啊?”
    当我跑过去时,“铁皮人儿”们已经把他们所要得到桶装上小卡车了。可是,他们都望
着从车箱上滴到地面上的绿色液体,呆立着。至少有一个容器已经损坏了。
    已经为时过晚了,那些核物质强盗们正在愚蠢地思考泄漏的液体能不能侵入“铁皮人
儿”的防护服。他们连一个盖革测数仪①也没有啊。放哨的发现我逃了出来,便唏哩哗啦地
追上来,那些望着地面上的绿色·水·迹的人们也回过头来。于是我大声喊了这些话,吓唬
那些人,而且在无处可逃的情况下,我就钻进了那辆小卡车的车篷里。
    
  ①Geiger counfer,德国物理学家汉斯·盖革CHans Geiger一八八二—一九四
五)发明的发射性物质检测仪。
    “这里都被污染啦!卡车和马路都污染啦!你们也会被污染,如果把这辆卡车开走,整
个东京都要污染啦!赶快散开,散开,散开!”
    我喊叫着蹲在最里边的一个桶的背后,“铁皮人儿”们用钢叉扎我,但他们不敢爬上车
厢。“铁皮人儿”们继续用钢叉扎我,我疼痛难忍,而且出现了烫伤。但是,我并未屈服于
那些跑来跑去的“铁皮人儿”的唏哩哗啦的铠甲声,我仍然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吼叫。
    “这里全被污染啦!你们受到核辐射啦!我已经受到辐射,浑身烫伤啦!你们要开动这
辆卡车去污染整个东京么?要让所有的孩子患肺癌么?散开,散开,散开呀!”
    带篷小卡车仍在没有开走,钢叉的攻击却渐渐没劲儿了,若有若无地了。突然,“铁皮
人儿”们一下子全跑子,发出更大的唏哩哗啦声。而我已被烫伤,没有从桶边爬出去的力量
了。我已无力发出警告放射能污染的声音了,只有哩、哩、哩的响声在耳边不停地回响,我
轻轻地随着那声音呻吟着,在盛夏里浑身打起冷战。我就这样受到辐射了。
    

 
  








摆脱危机者的调查书

第三章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说那是过去,就因为那已经是彻底过去了的事啦。
因为那是我和森“转换”之前的事情啊。而现在的我和森,是“转换”后的我和森了。什么
叫做“转换”?我简直就像为了述说这一切,才逾越了“转换”后的种种磨难,如此振作地
活至今日啊。哈哈。不过,要把“转换”讲解得使你以及通过你的不特定多数人都能理解,
我看实在太难了。单纯的、概念化的讲解是不行的。所以,迄今为止,我讲述那些过去的、
彻底过去了的事,都是预备性的措施。
    正是由于这种缘故,所以才需要你这位代笔作家,因为一向对你讲述的我已经是转换以
后的我啊。而且像我这样不通文墨的人,即使能以转换后的人写出转换前的经历,也不可能
具有真实性啊。要了解我和森的转换,这部前史是必不可少的了。
    所以,我从未对你变谈过“转变的事。虽然星星点点地向你提示了一些那种预感,其实
那就在我“转变”之前的现实加上了梦中发生的真事。起用你这位代笔作家,就是“转变”
后的我寻求向不特定的多数人表达的唯一可行的途径呀。而且,今后,代笔作家的任务越来
越重要了。因为“转变”后的我把向全人类表达这次“转变”的现实意义为己任,所以,不
仅需要记述而且还必须要有行动,这也是为了全人类呀!我实在繁忙啊。哈,哈。
    既然这样明确了代笔作家的任务,那么不论是我还是读者就明白了以森的父亲为主体的
论述工作的性质了。因此,我将像以往那样,在叙述人森的父亲和记述人我之间感到失调
时,偶尔加注了。而且,我现在已经对转换,或者对声称发生了转变的森的父亲本身,发生
了浓厚的兴趣,所以,只要森的父亲不突然沉默,我这方面就不会辞掉代笔作家这份职务吧。
    且说我和森的“转变”是怎样开始的吧。我希望你首先有个印象,那就是此事是发生在
初春的一个下大雪的日子里。那个与季节相悖的下大雪的日子,看来是有其意义的。我在漆
黑的房间里醒来,立刻就感觉到室外覆盖着大雪了。我是根据与平日完全不同的音质和寒冷
判断出来的。因为我平素起床时总是那样消沉,就像自己的身上坏了什么零件儿,而这天早
晨,其实已近中午,却罕见地精神十足地起来了。
    森也为下大雪而兴奋着,好像天刚亮就已起床,在那里赏雪。他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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