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大唐-第4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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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陛下,皇恩浩荡,臣等替军中将士叩谢陛下隆恩。”王源和高仙芝再次叩谢。
玄宗起身呵呵笑道:“罢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朕也有些乏了。你二人必要和诸位一起去庆贺,朕便不扰你们的兴致了。”
高力士高声道:“退朝。”
百官纷纷跪倒待玄宗下了宝座进入侧殿之后,这才纷纷起身,殿中的气氛也终于活跃起来。那些打瞌睡的官员一旦退朝立刻便精神奕奕,有的上前给高仙芝和王源两人道贺,有的事不关己三五成群约好去何处消遣,瞬间满殿死鱼变成了一塘水鸭子。
第六七六章 池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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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拱手朝众人还礼,一转眼便见李林甫已经命人将高仙芝叫到身边,正微笑满面的和高仙芝说话。杨国忠皱眉将王源拉到一旁道:“瞧见没?我说的没错吧,李相国已经开始拉拢高仙芝了。你去叫那高仙芝一起出宫,中午我做东,给你们设宴庆贺一番。”
王源微笑摇头道:“左相,此时去叫他岂非太着痕迹了。你放心便是,高仙芝可不是那么轻易便能拉拢的人。左相不必为此太过担心。”
杨国忠跺脚道:“真要被拉过去,便晚了。”
王源正色道:“左相,你莫要为难我。高仙芝若是和李林甫投缘,旁人也无可奈何。就像我王源和你左相投缘一样,人各有志,你又何必如此?你若觉得心里不踏实便自己去找高仙芝说话,这种叫我去做,我是不会去的。”
杨国忠愕然道:“高仙芝若是给我脸色,我又何必找你?你和他不是结义兄弟么?哎,罢了。哪一天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拉尿,你便知道我杨国忠不是杞人忧天了。我看着高仙芝跟你结义也是有所企图的,莫不是要把你从我身边拉走么?王源,我待你可不薄啊。”
王源苦笑道:“左相,你这也想的太多了吧。我建议回家好好的歇一歇,好好的睡一觉,你这话已经说得离谱了。”
杨国忠自知失言,忙打着哈哈道:“开个玩笑罢了,我要去政事堂坐堂,中午才能回府,这便先走了。庆功宴改在晚上吧,你可一定要来。高仙芝来不来便随他吧。”
王源diǎn头拱手,目送杨国忠急匆匆的离开。
杨国忠太多疑了,他说的可不是玩笑,恐怕听到自己和高仙芝结拜之后他便有这样的怀疑了,刚才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罢了。这个人疑心病这么重,控制欲也很强,恐怕他还打着要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注意,那他可大错特错了,自己可不是被人控制摆布之人。
王源一边想着,一边缓步朝殿外走。不时有官员再旁打招呼,说着些套近乎的话,王源微笑拱手应对,脚步不停出了南熏殿往台阶下走。
行到白玉栏杆拐弯之处,猛听得有人冷冷的在身后说话道:“王节度使今日可好露脸啊,升官加爵,喜气洋洋呢。”
王源扭头看去,但见李辅国站在身后的台阶上,正冷冷的冲着自己笑。
王源回身笑道:“原来是李内侍,有礼了。”
李辅国缓步走近,拱手道:“我正等着给你道喜呢。”
王源道:“多谢多谢,皇恩浩荡,无以为报,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李辅国冷笑道:“皇恩确实浩荡,但除了皇恩,其他人便都不顾了是么?譬如太子之恩,譬如罗衣门提携之恩。”
王源心道:“来了,这家伙特意堵在殿外就是要自己解释的。”
“怎么会?没见我正要去往少阳院么?刚才人多,围着我道贺。一眨眼便不见太子殿下和你们了,我这正甩脱了他们想去少阳院拜见太子呢。”王源微笑道。
李辅国阴测测的一笑道:“那正好,太子殿下也必是很想见你。殿下在龙池旁散步,你若想见他便随我来。”
王源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了,终究是要面对李亨,于是深吸一口气伸手道:“有劳李内侍引路。”
李辅国转身迈步便走,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御道往东拐入一条僻静的小道。小道两旁花树茂密,绿树红花仿佛知道严冬将至,正在拼命的争夺最后的时秋光竞相开放。
李辅国脚步迅捷,一路引着王源来到一处垂门前,回身来对王源道:“请吧。”
王源道:“不是在龙池之畔么?”
李辅国皱眉道:“你进不进去?”
王源稍一诧异,耳中便听到寂静之中的簌簌衣衫响动之声,在小道的两端,几名身着内侍服饰的男子缓缓现身。从他们走路的姿势和步态来看,那都是些会武技的高手。
“李内侍,这是何意?”王源皱眉道。
李辅国漠然道:“莫要多想,这是保护太子安全的贴身侍卫,太子就在园子里。此园临池,我可没有骗你。”
王源知道别无他法,眼前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难道还能转身逃走不成。于是整整衣衫,迈步而入。
垂门处一条小道继续通向假山花树深处,王源沿着小道往里走去,拐过一道屏风般的大假山,耳中便听到了风声和水声。紧接着眼前豁然开朗,树木假山之后便是龙池之畔。一汪碧水尽在眼前,岸边杨柳依依随风摆动,粼粼水波在秋阳下闪烁金光,随风拍打着岸边的石堤,发出‘款款’之声。
龙池岸边的河堤上,太子李亨正负手而立,站在堤岸上面朝龙池之水,仿佛在欣赏风景。
李辅国缓步上前,来到太子身后弓着身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太子李亨动了动身子,摆了摆手。李辅国快步回来,对王源道:“殿下着你上前回话。王源,我告诉你知晓,你今日需得为你的行为作出解释,老老实实的解释,不得有半diǎn隐瞒。否则今日是你升官加爵的好日子,怕也是你人生中最后一个好日子了。”
王源故作愕然道:“李内侍这话是何意?”
李辅国冷声道:“是何意你自己心里清楚。还不快去,莫非要我命人押着你去不成?”
王源心中恼怒,但也不能发作,只得装作一脸迷茫的样子朝太子李亨站立的堤岸走去。来到李亨背后,王源躬身行礼道:“臣王源见过太子殿下。”
半晌无声,也没有任何动静,李亨像是一座雕像矗立在王源面前,一动不动。若非衣袂在风中飘动,还真以为是座雕像。
王源再道:“臣王源见过太子殿下。”
“本太子不是聋子,我早就听到了,你不必再说一遍。”李亨缓缓开口道。
王源差diǎn骂出声来,摆的什么谱?听到了装死?
“果真是王源,镇国大将军,两镇节度使,御史中丞,开国县公,翰林苑大学士。好大的名头,好多的职衔。好厉害,好厉害。”李亨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和王源说话。
王源忙道:“不敢当,都是陛下的恩宠。”
李亨猛地回过头来,阴郁的脸上满上愤怒,像一只炸了毛的鹦鹉一般忽然尖声叫道:“可是
是你忘了你的另外一个身份,你是罗衣门的副统领,你是我李亨的人,你还记得么?”
王源吓了一跳,李亨的情绪明显的不正常,忽然从平静转到暴怒,整个人面容扭曲相貌凶狠,情绪激动之极。
“臣当然记得这个身份,臣岂敢忘了自己是太子栽培之人。”王源沉声道。
“你没忘?你骗谁呢?你把本太子当傻子戏弄是么?是不是觉得本太子好糊弄,是不是根本没将本太子放在眼里?你瞧见那是什么么?你去瞧一瞧。”李亨朝着岸边的水中一指。
王源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一根绳索挂在岸边的树桩上,走过去看时,发现绳索下边坠着一物沉没在水中,绳索绷得笔直,不知道是什么。
“拉上来瞧瞧,拉上来。”李亨急促的道。
王源弯腰伸手,抓住绳索往上拉,绳索沉重的很,但王源还是拉得动,终于沉入水中的那物露出了端倪,清澈的龙池之水能看得清数尺以下之物,王源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张肿胀的脸从水底浮出,双目圆睁似乎透过水波看着自己。
“啊!”王源吓的叫出了声,忙一松手,绳索下边的那张脸又重新沉入了水底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李亨大笑道:“你不是杀人如麻的大将军么?一个死人你都怕?你也有怕的时候?你确实应该怕,因为很有可能,下一个绑满石头坠在水中的人便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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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七章 巧言()
王源的心脏怦怦乱跳,看来今日有些凶险。李亨在此处见自己,有弄了个沉在水底的死人来吓唬自己,应该是故意为之。却不知他的真实用意,莫非李亨当真恼火之极,要在此处结果了自己不成。
“殿下,你这是何意?这死人是怎么回事?殿下说这样的话又是何意?我到底哪里做错了?”王源竭力平息心情,沉声问道。
李亨磔磔冷笑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我面前装傻。你问这个人是谁?本太子便告诉你。此人你应该熟识才对,当年你在户部任职,有个户部员外郎叫黄平的,你该记得才是。水中之人便是那黄平。”
王源一愣,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永远面带笑容说话细声细气的胖子的形象来。王源当然认识这个黄平,当年王源在户部挂侍郎职时,这个黄平是户部三名员外郎之一。员外员外,本来就是编制外的郎官之意。各部员外郎其实都没什么实际的职务,权力反不如所辖各部的主事大。所以这位黄员外郎每天东逛西逛,到处都能看到他的影子。但好在此人为人和气大方,说话风趣幽默,倒也不招人厌烦。王源的印象中,黄平跟自己的好像还特别的亲近,老是喜欢在自己的面前晃悠。
“是了,尸体泡了两天,你当然认不出他的本来面目。本太子不妨告诉这个黄平的真实身份。他本是我罗衣门中之人,职责是安插在户部打探消息。但是这厮拿了本太子成千上万的钱财,不去结交户部的官员打探消息,反而拿去包青馆的妓女,听曲观舞吃喝玩乐。前日查实其不忠之行,本太子下令将其绑石沉池。这便是不遵本太子之命,不忠本太子之行的下场。”李亨厉声喝道。
王源恍然大悟,原来这黄平的身份居然是罗衣门中人。那么便可解释他终日游荡在户部各部门闲扯谈笑的行为了。罗衣门果然党羽遍布,户部已经是杨国忠所控制的部门,经过了严密的排查和清理,但这个黄平却安然无恙。可见手段之高。
“殿下,黄平之事于我何干?殿下又何必拿黄平之死来吓唬我。我可没有做背叛殿下的事情。”王源静静道。
“你还敢说你没有?”李亨喷着吐沫星子,完全失去了皇家贵胄的风度,尖声叫道:“李辅国去成都时你是怎么承诺的?你拿了本太子的几十万贯钱财,却丝毫没有替本太子办事。你这还不是背叛本太子么?哦对了,这不是背叛,这是戏弄,这是耍弄本太子,比背叛还严重百倍!”
王源退后一步,躲开四处喷溅的吐沫星子,皱眉道:“闹了半天,殿下是为了这个生气。殿下怎知我没有尽力办事呢?”
李亨怒道:“月前杨国忠和李林甫再度联手,诋毁本太子提出的同吐蕃和议条款不当之事。本太子在朝上和李林甫理论,最后父皇迫于他们二人的压力不得不同意了和议的条款。若无杨国忠插上一脚,李林甫焉能让本太子难堪?本太子当着父皇的面,当着百官的面出来说话,最后落得个灰头土脸。父皇心中也定是对我不满,你说……你说……若是你替本太子办了事,那杨国忠怎会依旧和李林甫联合对付本太子?嗯?你说!”
李亨步步进逼,几乎凑到王源的脸上,细长单薄的小眼睛恶狠狠的看着王源,双目中喷着怒火厉声质问。
王源再退两步,皱眉道:“殿下便是因为这件事是么?殿下暂且息怒,殿下不说,臣也要跟殿下说一说这件事的。”
“好,便瞧你如何花言巧语。”李亨喝道。
王源思索了片刻,沉声道:“殿下,臣不知你为何要指谪和议中的条款。此事殿下因何要在殿上出头说及。殿下可否告诉我原因。”
李亨冷声道:“本太子想说,所以便说了。再说那和议条款难道不该指谪么?吐蕃战败,难道不应该臣服我大唐?却要弄出来个什么叔侄之国来。他们不臣服,便该打的他们灭国。父皇对此也是颇有微词的。”
王源diǎn头道:“我明白了,原来殿下是看出陛下对这一条是不满的,揣摩了陛下的心思后决定出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