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惊鸿-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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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多皱的脸上,皱出笑容说道:“有原因吗?”
朱火黄认真地说道:“老婆婆!我虽然愚蠢,可也看得出林虎山是一个陷阱,也因此老婆婆才命我和小灵子留在外面。”
老婆婆说道:“因此你才要随着进去?那又代表什么呢?
你能消除这次陷阱所带来的灾害吗?”
“这……”
“如果你随着进去,并不能减除任何灾害,除表示你同赴患难的情谊之外,我看不出有其他的好处。”老婆婆把语气放缓,淡淡地接着说道:“请你们二位留在外面,并不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而是……唉!留下吧!如果说是陷阱,外面又何尝不是可以成为陷阱。”
朱火黄心里涌起一阵感激之情,便不再言语,携着戈易灵留在西厢房的跨院。他明知道林虎山在后进有变化,但是,除了等待,他几乎没有可做的事。
老婆婆偕着烟雨黄莺和玉面红孩儿缓缓地进了后厅,宽大、单调,没有什么特别的陈设,只是在大厅正面后座有一排非常精致的屏风,雕花缕刻,是属于珍品。透过屏风看过去,有人影晃动。
老婆婆打量一阵之后,便绕过屏风,就看到迎面是一条通道,没有灯亮,黑漆无光。
烟雨黄莺抢上前一步,拦住老婆婆说道:“老人家!容我走在前面如何?”
老婆婆笑笑说道:“到了这里恐怕就容不得你我的主张了。”
言犹未了,从通道的那一端,传来林虎山的笑声,说话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回音:“哈!
哈!哈!黄易青,你那点功力还是给我省省吧!就你和玉面红孩儿,恐怕进不了我这条铜人巷十尺之地。”
老婆婆哦了一声说道:“铜人巷吗?”
林虎山应声说道:“不错!正是铜人巷。少林寺有铜人巷,索命别庄也有。所不同的,少林钢人技是给弟子考验功力的,我这索命别庄的铜人巷是拦截敌人、杀追敌人的,目的不一样,在设置的构造上,也就大不相同。”
老婆婆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烟雨黄莺却忍不住说道:“林老大!一个人的信誉还是很重要的,你说要凭你的所学,要竭尽所能,和老婆婆拼上一拼,你要老婆婆为你治好肩伤。现在你又搞出一个什么铜人巷,你是在弄什么鬼?”
林虎山呵呵笑道:“二妹子!亏你还跟我联手合作过很长的一段时期,你怎么立刻就把我忘掉了。林老大最大的长处,不在刀剑拳脚,而在鸡零狗碎的一些玩意儿。我说过我要竭尽所能,竭尽所能这四个字你明白吗?”
烟雨黄莺说道:“那你这铜人巷是什么意思?”
林虎山说道:“索命别庄的铜人巷设置了十二件机关削器,通过十二道机关削器,最后我在这里以逸待劳,这就是我的竭尽所能。我要提醒你们,索命别庄的铜人巷是杀人的,不是练武的,任何一样东西招呼下来,都可以致命。”
这一阵话之后,声音寂然。
面对着这样一条漆黑无光的铜人巷,老婆婆正要迈步进去,烟雨黄莺缓缓地说了一句:
“老婆婆!我们这样做值得吗?”
老婆婆回头看着她,等她继续再说下去。
“林虎山只是为他的失败,捞回一点面子,我们这样下去为的是什么呢?是为了击败林虎山?老婆婆你早就已经击败他了。是为了我们宽大吗?这种人恐怕是不能点头的顽石。什么也不为,而去冒这种险,所以我说值不得。”
老婆婆笑笑说道:“你很关心我?”
烟雨黄莺说道:“铜人巷十二道机关削器,当然伤不到你,只是我以为有一种所为何来的感觉。”
老婆婆说道:“走吧!有很多事还真是没法说清楚的。”
玉面红孩儿抢上前一步说道:“让我走前面。”
说着他大踏步走进那黑洞洞的雨道,只听得他呼地一掌,一阵亮光随手而起,一个特制的火折子从玉面红孩儿的手中飞出,钉在一丈开外的甬道墙壁上,虽然只是一团昏黄的光,已经将甬道里面照得很清楚。
甬道约有六尺宽,可以容三个人并肩前进。
南道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人的脚步虽然只是轻轻的踩下,却也引起重重的回音。
甬道一直通到前面,因为光亮不够,看不到尽头,不知道有多深多远。
玉面红孩儿开始的时候,走得很慢,他全神贯注,谨防着任何方向来的攻击。
烟雨黄莺走在第二,老婆婆紧挨在身旁。
这样一直走下去,将近走了二十多步,甬道里平静无事,除脚步回音,连任何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
玉面红孩儿突然加快脚步,几乎是向前冲了几十步,仍然是没有任何一点机关削器的攻击。
这时候,距离那支火折子已经远了。黄昏的光已经照不到这里,玉面红孩儿所站的地方,已经是一团漆黑。
玉面红孩儿刚刚掏出第二支火折了,随手抖亮,不觉脱口叫道:“糟了!我们上当了。”
这样的突然叫声,引起嗡嗡如潮的回音。
老婆婆和烟雨黄莺已经来到近前。烟雨黄莺立即接着说道:“这是一条普通的地道,大概是用作必要时逃生之用,根本不是什么铜人巷,也根本没有什么机关削器。”
老婆婆点头说道:“我走入地道之初,就有这种感觉,决不是什么铜人巷,但是却不晓得他是什么存心!”
玉面红孩儿急忙说道:“我们快撤吧!”
老婆婆说道:“来不及了!如果他是一项阴谋,那是绝对来不及了。”
这句话刚一说完,从甬道的那一头,仿佛是来自很远的地方一阵得意的狂笑。
烟雨黄莺趁着那如潮的笑声刚一稍歇,立即厉声喝道:“林虎山!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卑劣的小人!”
林虎山阴沉沉地说道:“黄易青!你这样的死,已经便宜了你,按照我的规矩,应该活剥你的人皮,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玉面红孩儿一面暗示老婆婆快撤,一面说道:“林老大!这么说我也是捡到了便宜了。
能不能告诉我,你给我们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死法?也好让我死了不至于变成糊涂鬼。”
远远地传来林虎山的声音,还是那么阴沉,他说:“告诉你也没有关系。这条甬道,是深入地下的。可以通到索命别 庄的外面,但是,在这条甬道的底下,埋了千百斤火药,现在引信正捏在我手里,只要我一点火,你们就会被炸成粉身碎骨,连尸首都挖不出来。这就是你们马上的下场。”
玉面红孩儿沉默了,他衡量由所站立的地方,到南道的出口,任凭有如何的本领,也冲不出去。
老婆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老婆了这样的年纪,死了没有话可说,可是你们二位……
唉……”
烟雨黄莺立即说道:“老婆婆你这句话可说错了。我和玉面红孩儿能够一念回头,在临死之前,总算回到了正途,可以说死的是时候,常言道:人生自古谁无死!”
玉面红孩儿忽然说道:“慢着!慢着!”
他倾着耳朵,凝聚心神,听了一会,说道:“事情有了变化。”
烟雨黄莺问:“什么变化?一点声音没有,你听到什么变化?”
玉面红孩儿说道:“就是因为没有声音,我才认定了有变化。照时间看,我们此刻已经是粉身碎骨,埋身泥土之中,可是此刻一点动静都没有,岂不奇怪?”
烟雨黄莺摇着头说:“林虎山是何等人?你我都知道得很清楚,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玉面红孩儿说道:“他不会改变主意,难道没有别的意见么!”
老婆婆叹口气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吧!
我们他不必跑,因为再快也跑不过命中注定的事。如果我们不该理骨此地,走出去的时间,也就够了。”
三个人走得很缓慢,沿着甬道,慢慢地走向来时的出口,在快接近出口处约在两三丈的地方,已经看到外面的微光。三个人不约而同,展开身形,冲出甬道。
回到原来的大院子里,已经是一片微曦的初晨。
朱火黄和戈易灵站在那里显然一步也没有离开,一见他们三人出来,立即迎上去,还没有来得及问话,烟雨黄莺却惊呼出来:“林老大!你是……?”
大家都随着这一声惊呼,朝着那边看去,林虎山站在广场的另一角,有如一尊泥塑石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婆婆越众上前,说道:“林大人!”
林虎山缓缓地移动脚步,右手拿着一支火折子,左手拿着半截残破的铁管子,一直走到老婆婆面前不远的地方,站住说道:“埋了三年的铁管子,每半年都要检查一次,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烂掉这样的一截,火药受了风,引信点燃到这里就熄灭了。”
烟雨黄莺和玉面红孩儿同时发出惊呼。
老婆婆十分平静地向他说道:“任何事情都有意外,是不是?”
林虎山一直在摇着头说道:“这不是意外,这绝不是意外!这是天意,老天爷不容许我这么做。我现在才晓得,逆天行事,是天底下最笨的人。”
老婆婆说道:“林大人!”
林虎山立即说道:“从此刻起,我不再是御前带刀二品护卫,因此,我不再是林大人,我是林虎山,一个浪迹江湖的江湖客。”
烟雨黄莺和玉面红孩儿几乎是同时叫道:“大哥!”
林虎山说道:“惭愧得很!我实在不配接受你们这一声大哥,因为顺逆之势已经是那么明显,我竟然固执如此,使自己无颜对自己。”
他撇下手里的火折子和那一截铁管子,朝着老婆婆拱拱手,说道:“老人家无论哪方面,实在高明得很,林虎山无颜请教尊姓大名。索命别庄从此不再是我的立足之地,多留一刻,多感受一分汗颜之苦,因此,我也无法款待老人家。不过江湖上有一句话:青山不改,绿水常流。老人家!我们后会有期。”
老婆婆很认真地点点头说道:“阁下今后的行迹,当然不便相问,可否给我老婆子一点暗示,今后若再见面时,我们无论如何要痛饮三杯。”
林虎山拱拱手说道:“感激!感激!按说我是寻找一处深山僻谷,面壁省过。但是,再想想,自己这种人,省过又待如何?与其省过,不如补过……”
玉面红孩儿惊道:“大哥!你是要为复明大业立功?以大哥的关系、功力、机智,立不世之功,震撼人心,则是易于反掌。”
林虎山正色说道:“兄弟!这句话你说错了。我林虎山不是什么人物,也谈不上什么品格,不过,一点点良心上的道理,我还是要遵守的。清廷人关作恶多端,可是他对我林虎山算得上是恩重如山。如今,我服膺天命顺逆,离开了他们,再叫我回去借机手刃一两个满清大臣,或者是王公贝勒,我是做不出来的。”
玉面红孩儿叫道:“大哥!个人的恩情,与邦国的仇恨,那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啊!”
林虎山摇摇头说道:“兄弟!不要对我要求过高。我林虎山只不过是江湖上一个小角色,没有读过圣贤书,只是凭自己的一点良知做事做人,如此而已。我再说一遍,兄弟!不要对我林虎山要求太高,也不要估价太高,你应该想想看,洪承畴、吴三桂这些人如何,比起他们来,我这样的做,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是不是!”
老婆婆说道:“林大人……”
林虎山立即说道:“老人家你这一声林大人就叫得十分的不对了。我说过从那一刻开始,我林虎山只是江湖上的一个小脚色。我与清廷不再有任何关系,这大人两个字,已经不再适用于我林某人了。”
老婆婆笑笑说道:“并不是我辩驳,我老婆子的用心,是认定你林虎山即使是回归江湖,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林虎山瞠然。
老婆婆接着说道:“为了不让你误解而难过,我们叙齿,大胆叫你一声老弟台吧!”
“不敢!不敢!折煞我了。”
“称谓不重要,不必去计较。倒是有一件事,我要郑重告诉你,林老弟!人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方才你说的洪承畴、吴三桂,我不觉得他们比你高出多少。”
“老人家!你高抬了我。”
“不是这样。人品的高低,与官位大小,是绝对没关连的。如果洪承畴和吴三桂能有你老弟台这一份潜存的良知,那真是苍生之福,可惜他们没有。就凭这一点,你比他们强出太多、太多!”
“老婆婆!你不是在劝我什么吧!”
“不会的。像林老弟台这种人,没有人能劝你什么,你也不需要别人劝你什么。就拿方才那件事来说……”
“哪件事?”
“地道底下埋火药,虽然引信潮湿,点燃不了火药,但是你可以再来一次,甚至于再接一根引信,在你的立场说,你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