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爷-谈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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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也强面色铁青地看着关亚平:“别废话了,掏钱吧。”说
完转身走了,他急着上医院。
关亚平苦笑一声,就喊会计给民工们算账。
梁子在玉泉商场追上了那个额头上有疤的司机,已经是日落
的时候了。那个额头上有疤的男人和一个女人下了车,梁子大喊
一声:“站住。”那男人猛一抬头,就跟梁子的目光相遇了。他
似乎惊了一下,把那女人一推,转身钻进车去。等梁子追过去的
时候,那男人已经开着车飞也似的跑了。
梁子泄气地转过身,捉住那个想要溜走的女人,追问那男人
是干什么的。那女人大呼小叫起来。就有几个行人围上来看热闹。
这时两个巡警走过来,那女人就嚷嚷梁子调戏她。巡警问梁子是
怎么回事?梁子就说了那疤脸男人去年撞人逃匿的事。其中一个巡
警好像有印象,就回头找那个女人。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
溜走了。围着看热闹的有个人悄声告诉梁子,刚刚那疤脸男人姓
吴,是四海茶楼的副经理。梁子心头一亮,转身就走。
梁子把车开到四海茶楼,跳下车就往楼上走。一个汉子拦住
他:“你找谁?”梁子笑笑,猛地推开那汉子就往楼上闯。那汉子
大喝一声,楼上几个人堵住了去路。梁子骂道:“你们算什么东
西,挺壮的身子,怎么给人家当狗用呢。”
一个黑胖子大喝:“小子,你今天找死呢!”就扑了过来,梁
子一闪,一拳砸在黑胖子脸上,黑胖子叫了一声,像只口袋似的
倒下。梁子刮风似的回过身,几拳砸过去,又放倒了两个。他在
体育学院业余练过两年拳击,今天有了一种久违的快感。
梁子拔步冲上四楼,一脚踹开写着总经理的房门,就见袁志
发坐在屋里,身后站着两个大汉。还有那个额头上带疤的男人。
袁志发看看梁子,笑笑:“想不到你小子还有两下子啊。”
梁子哼了一声:“姓袁的,你少来这套。你让这姓吴的小子
跟我去公安局,老老实实承认人是他撞的。老子差点替他背了黑
锅。”
袁志发冷笑一声:“你小子口气不小啊。”他一挥手,旁边
两个汉子就扑了过来。梁子骂着,几拳就把这两个人打倒了。那
个疤脸却夺门跑了。梁子一个箭步蹿上去,一伸手,就捉住了袁
志发的脖领子,一声喝,就把袁志发给扛了起来,门外众人看得
眼呆,就要往上涌。袁志发忙喊:“都别动手,这位兄弟,咱们
可以好好说嘛。”
梁子破口大骂:“你现在才想起好好说了。去你的吧。”就
把袁志发扔下了楼梯。袁志发顺着楼梯滚到了三楼,这时就听到
楼下警笛长鸣。
袁志发已经摔得头破血流了,梁子过去踢了他两脚骂道:
“姓吴的跑了,你跟我去公安局。 ”说着揪起袁志发就下了楼。
楼下涌上来一帮警察。一个胖警察上前扯住梁子把铐子给他
戴上了。袁志发过来踢了梁子两脚骂道:“得好好治治这小子,
太野了。”那个胖警察对袁志发说:“袁师傅,您也跟我们去一
趟作个证。”梁子朝警察嗷嗷叫着:“你们抓住那个姓吴的,那
个头上有疤的,他去年撞了人跑了。”几个警察拥着梁子和袁志
发走出来。茶楼门口已经围了好多人,有人喊了一声:“梁子。”
梁子一看,是关小丽。关小丽的目光非常伤感。梁子只是淡淡地
看看她,就转身上了警车。警车一路鸣叫着开走了。
关小丽呆呆地站在街上。热风低低地吹着,关小丽却感觉身
上发冷。
身后有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回头一看是刘振龙。刘振龙皱
眉说:“梁子怎么一个人找他们呢。这种事不是打架的事。你怎
么不拦住他呢?”关小丽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刚刚来,梁子太愣
了。今天的事情他要吃亏的。”刘振龙看了关小丽一眼,转身就
上了车。关小丽怔了一下,喊了一声:“振龙。”
刘振龙探出头来:“什么事?”
关小丽走到刘振龙的车门前,看着刘振龙:“我想跟你结婚。”
刘振龙笑了:“你胡说什么呢?”
关小丽恼了:“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刘振龙埋下头:“你怎么会嫁给我这样一个臭开车的呢。
关小丽扬手给了刘振龙一个耳光。
刘振龙被打愣了,木木地盯着关小丽。
关小丽咬牙切齿地骂:“你混蛋。你刚刚可是自己骂自己呢。
我看透了你,骨子里自卑。装出一副大男人的样子。小男人小男
人。”
关小丽狠狠瞪了刘振龙一眼,拧身走了。
刘振龙刚想追过去,他的呼机就响了。一回电话是牛子呼他,
牛子说了一句,刘振龙的脑袋嗡的一声就蒙了,赶紧
调转车头奔了医院。
刘占山住医院了。
刘占山这几天感觉不大好,今天下午又让那几十个乡亲闹得
有点头晕,傍晚的时候去买了一车菜,就往牛子的饭店骑,骑到
半道,心里憋闷极了,眼前一黑就栽倒在马路上。
刘振龙赶到医院时,刘占山已经进了急救室输上液了。牛子
一帮人在外边闷闷地坐着。不一会,松林两口子和玉华两口子都
来了。刘松林跟一个护士认识,借了一件白大褂进了急救室。何
芳也来了,进了医院就指着刘振龙的鼻子嚷:“我跟你讲多少回
了,老爷子有毛病,别让他出去干了。可你……”刘振龙不耐烦
地摆摆手:“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个还有屁用啊。
”
一家人就等在急救室外边。过了一会一个大夫出来了,对刘
振龙说:“你们准备后事吧,怕是不行了。心梗面积太大了。”
这时就听到急救室里刘松林叫起来,叫得不是声了。众人跑
进去,刘占山已经没有了呼吸。急救室里立刻哭声大作。
老爷子挺安详的。刘振龙看着姐姐和弟弟趴在床上痛哭,觉
得心里挺乱。他也想跟着哭几声,可一点眼泪也挤不出来。他转
身出来,站在走廊里抽烟。老爸一句话也没有放下,刘振龙只觉
得心里疼得要冒血。
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他回头一看,是关小丽。
关小丽叹了口气:“我刚刚听说……”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就拥抱了一下刘振龙。刘振龙难受地说:“老爷子上午还好好的
呢,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关小丽流着泪说:“
振龙,你千万挺住,还得办后事呢。”刘振龙缓缓推开关小丽。
想了想说:“这里人手多,用不着你,你去看看梁子,给他送点
吃的用的,我这几天肯定是抽不出身来了。”
晚上10点的时候,刘家开始忙丧事。一家子这才发现刘占山
早就把放大的遗像准备好了,连老人衣服也早就买好了。牛子感
慨地对刘振龙说:“你们家老爷子真是自觉啊。什么事都替你们
想到了。”刘振龙呆呆怔怔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天初一帮子老工友也过来帮忙。刘振龙说叔叔伯伯们都回
去吧。秦天初说什么也要留下给刘占山守一夜灵。刘振龙还要劝
他,秦天初就掉泪了。这时关亚平进来了,随了份子钱,就跟刘
振龙提了画的事。刘振龙说现在还没找到那个姓裴的。刘松林一
旁气呼呼地说:
“姓关的,今天我们家办丧事呢。有什么事你以后再说。”关亚
平眼睛一瞪:“刘松林,这张画比你们一家子的命都值钱……”
刘振龙苦笑:“亚平,反正事情已经是这样了。现在我也不知道
这张画在谁手里,裴天明也跑了。可我刘振龙跑不了,你放心,
砸锅卖铁我刘振龙赔你。”
正在说着,姜得奎进来了,他看看关亚平:“关老板,这件
事由我赔你,今天你就先别说了。你放心好了,我一年赔不起两
年赔,我一个人赔不起借钱赔。放心,我不会做那种没屁眼子的
事。”说着就从提兜里掏出一叠钱放在桌上:“这是十万块钱。
本来我是想让振龙转给你,既然你来了,就先拿走吧。剩下的我
再想办法。”刘振龙一惊:“得奎,你把车卖了?”姜得奎凄然一
笑:“不卖车我从哪去偷这十万块钱?”刘振龙怒道:“卖了车,
你拿什么过日子?”姜得奎说:“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刘振龙喊
道:“不行。这里边也得有我一份。”
屋里一时挺闷。关亚平皱着眉头想了想,又看看刘振龙,突
然泄气地说:“刘振龙,算屁了,这几十万在我眼里不算什么,
可放在你们身上就得破产。看在一个人的份上,我不要了。
”刘振龙一愣。关亚平看着他摇头叹道:“我看谁的面子,你还
不清楚吗?”说完瞪了刘振龙一眼开门走了。
姜得奎怔怔地。刘振龙叹口气:“这事回头再说吧。你先把
这钱收起来。”
灵堂设在门口,刘振龙跪着,一边脸色黄黄的招呼着出出进
进的吊丧的人们。
就听到牛子喊一声:“来了啊。”
刘振龙抬头一看,来人竟是凡也强,登时愣住了,怔怔地看他,
见凡也强臂上也戴着黑纱。凡也强朝刘振龙点点头,就趴在刘占
山的遗像前重重地叩了四个头。抬起头,额上已经渗出血来了。
谁也没想到凡也强会行这么重的礼。刘振龙怔了怔,就起身去搀
凡也强。凡也强站起来,似笑非笑地说:“振龙,咱们之间有什
么不是,就包涵了吧。”
刘振龙似懂非懂地看着凡也强,又蒙蒙地看着凡也强臂上的
黑纱:“强子,你这是……”凡也强叹道:“我今天一来奔丧,
二来报丧,今天傍晚,我家老爷子也过去了。”说着泪就淌下来
了。
刘振龙呆呆地看着凡也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一阵
阵地酸痛起来。他突然想起小时跟凡也强在一起爬楼梯的事,他
从楼梯上摔下来,凡也强背着他往医院跑,凡也强一路上吓得直
哭。刘振龙看着凡也强,又想起父亲和凡山月,心里涌起一股热
辣辣的感觉,泪水夺眶而出。
凡也强说:“振龙,我记得咱们小时候是小哥们,生生让大
人的事给搅散了。现在老人们都没了,咱们还记个什么仇啊。这
事我算是想开了,过去我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就一并包涵了
吧。人生其实很短。你把事情办完了,咱们一起坐坐。”说罢,
眼睛一酸,泪就涌下来。朝振龙拱拱手,转身走了。步子挺涩重
的。
刘振龙看着凡也强的背影,他感觉凡也强的背弯了许多,他
一时心里乱乱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突然拔脚追出去,看到
凡也强正要上车。刘振龙颤着嗓子喊了一声:“强子。”
凡也强站住,回过头来,朝刘振龙呆呆地笑笑就上了车。刘
振龙看着那车子远远地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闷闷的热风低低地在街上吹着。夜已经深了,远处隐隐地响
起雷声,刘振龙抬头看看天,月亮和星星都逃得无影无踪了,天
阴得很死,可能憋着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