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热病衡正-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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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移到上焦,故继二甲复脉之后,立方取桑菊饮加减以为治,这是本案治疗过程中的又一个转折点。但九诊时发觉前方服后,仍发热,仍咳嗽,且增腹胀,这时考虑到先苦燥后柔润,药已服了数多日,脾胃不能无伤,故减轻、减去麦冬、玉竹等阴柔药,加入扁豆、藿香、茯苓、郁金等健脾渗湿、芳香理气之品,以冀中宫得振,腹胀可除。
评:此案先治上焦,续治中焦,后治下焦,现在重新开始再治上焦,九诊治疗重心又渐向中焦转移,至十诊再治下焦,这样子的运用三焦辨证法治温病,可谓奇绝。其实此病病位一直在肺,因初起用药轻淡如儿戏,不但针对性不强,且一误于恣用苦燥,促其加速燥化;二误于偏执存阴,坐使热灼阴伤。因频服这样的药,使机体的自调自控机能带来了干扰,故虽是生机正旺之少年,且病非肺痨、肺癌、肺痈类之比,病程竞若是缠绵,此案攻邪不力,补阴亦无益于祛病,肺部病变,竟若未治,决非病邪原已深入下焦,至廿三日重新有余邪陷入肺中,这在略具现代医学知识者,是都能理会的。
廿五日昨晚得黑宿粪若许,潮热退,唇舌仍绛。热之所过,其阴必伤,与复脉法复其阴。
大生地八钱麦冬(不去心)一两火麻仁三钱炒白芍六钱沙参三钱真阿胶(冲)二线生鳖甲五钱元参三钱炙甘草三钱生牡蛎粉五钱丹皮三钱水八琬,煮成三碗,分三次服,渣再煮一碗,明早服。
廿六日又得宿粪若许,邪气己退八九,但正阴虚耳,故不欲食,晚间干咳无痰。
大生地八钱麦冬(不去心)六钱火麻仁三钱生白芍五钱天冬二钱牡蛎粉三钱北沙参三钱阿胶(冲)三钱炙甘草三钱煮三杯,分三次服。外用梨汁,荸荠汁、藕汁各一黄酒杯,重汤炖温频服。
廿七日热伤津液,大便燥,微有潮热,于咳吾赤,用甘润法。
细生地五钱元参六钱知母(炒黑)二钱火麻仁三钱麦冬(不去心)六钱阿胶二钱郁李仁二钱沙参三钱梨汁一杯(冲)荸荠汁一杯(冲)煮三杯,分二次服。
析:该派对外感热病,认为;“温病为阳邪,火必克金,故先犯肺,火性炎上,难得下行,移其热由腑出,正是病之去路。”有鉴得宿粪后,潮热渐退,症状有所改善,至此已知腹胀腹痛拒按是燥屎,故不再屈扁豆、茯苓等药。此后屡以宿粪燥屎为言,对此很为重视。但因阴伤未复,故再用滋阴润操之法。廿五日尚防痉厥发生,故仍用二甲复脉汤加减,药法与七诊时无甚差别,服后又得宿粪若许,病况续有好转,故廿六日改用一甲复脉汤加减。至廿七日因仍有潮热、燥屎,且是在服一甲复脉汤之后,故改用增液汤加味以滋阴清热。润燥通便。
评;此案病程日久,至廿五日,实际上已开始进入恢复期。廿四日自行排便,是机体自调自控机能渐趋恢复之表现,此案若先前重视清肺撤热、通腑泄热等治法,是完全有可能缩短疗程的。但廿五日改用滋阴润燥,药法未尚大误。唯嫌其清热递腑始终不力,故宿粪下而复结,潮热退而复来。
廿八日伏暑内溃,续出白痧少许,脉较前恰稍和,第二次舌苔木化,不大便。
麦冬(不去心)六线大生地五钱毛参三钱沙参三钱牛蒡子(炒研细)三钱阿肢一钱五分连翘(连心)二钱生甘草一钱麻仁三钱银花(炒)二钱煮三杯,分三次服。服此,晚间大便。
九月初四日潮热复作,四日不大便。燥粪复聚,与增液承气汤微和之。
二参五钱细生地五钱大黄(生)二饯麦冬(不去心)五钱炙甘草一钱煮二杯,分二次服。服此,得黑燥粪若许,而潮热退,脉静,以后与养阴收功。
析:出现白痦,是邪机外透之表现,说明病变在继续好转,故廿八日以增液汤为主,加入银翘、牛蒡等以助滋阴透邪。廿九日因燥屎解而复结,潮热仍然未尽,故改用清滋互用、攻补兼施法。
评:肺与大肠相表里,因肺部炎症而发高烧,引起燥屎内结者,通腑泄热,是值得重视的治法,此案一开始就有腹胀腹痛拒按之证,但一直没有想到是燥屎内结,所以增液承气一法,一直到病延日久,渐趋恢复时才一用,这显然是太迟了些。
结语:从理论上来说,《温病条辨》一书,疵谬矛盾,不胜枚举;从临床上来看,《吴鞠通医案》中诸如以上的一些医案,因循失误,实效不佳。事实如此。而清后不少医者,只知一味的学他捧他,怪不得有人说:叶天士派的轻清药法,使中医治术上退化不少。这确是一个不容予以忽视的问题。^^^^^^^^^^^^^^^^^^^^^^^^^^^^^^^^^^^^^^^^^^^^^^^^^^^^^^^
卷三外感热病杂论
清以后治外感热病之学的流派有三
清以后治外感热病之学的流派,见诸医书者,有叶吴学派、孟河医派,绍派伤寒、恽氏学派,祝氏学派等。一般将上述学派分隶于伤寒学派、温热学派二大支,然以余之见,清以后治外感热病之学的流派,实成鼎足之势,现将其三者,略述如下:
其一,以叶桂、吴瑭、王士雄、章楠等人为一派,近人如金寿山等亦可隶属之。此派尊叶氏为首,故后人称之为叶派。叶派之外感热病学术观:谓伤寒先伤足太阳,温病先伤手太阴。认为二者在病因、病理、治法上都截然不同。而外感中除狭义伤寒一证之外,其余全是温热。又谓南方无真伤寒,尽是温热。故其辨证另辟卫气营血、三焦之新径,认为:仲景伤寒,先分六经,河间温热,须究三焦。处处以示寒温之对峙。因以温病从上而下,伤寒从外而里,故复倡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等说,药法亦因之以擅用轻清、重视滋阴称。对用辛温燥药如麻、桂之类的治外感,每有痛切之戒。并谓柴胡劫肝阴,葛根竭胃汁,对易于伤阴之品,亦绝不轻用。此派以倡言温热著名于医林,治病多自创新方,凡外感热病初起,如桑菊,银翘之类,最多赏用,故被后人称为温热派或时方派。现由于统一作为全国高等医药院校教材的《温病学》,悉以叶吴之学为尊,加上其他一些原因,其影响之大,固已为其他学派所未能及。
其二,以陆九芝、恽铁樵、祝味菊、孔庆莱、章巨膺等人为—派。此派中人,有—共同之点,即是站在叶派对立面来研究外感热病,故对叶派之理论,尤其是对叶派之治术,每多激烈的批评。因崇尚经学,抨击叶吴,为该派学术上之一大特色,故谓“废伤寒则六经失传,废六经则百病失传,莫谓《指南》所言无关大局也。”并谓“伤寒以《伤寒论》为准,温病亦当以《伤寒论》为准”(个别有主张利用六经名词而加以改革者,如祝味菊之五段代六经说)。此派以维护仲景学说著名于医林,而《伤寒论》为废止派攻击之重点,故有些人都是与废止派进行大论战的名将。其治病亦以善用经方称,故又被称为伤寒派或经方派。但现在由于作为全国统一教材的大中专中医讲义,无论是《温病学》还是《伤寒论》,都没有介绍此派的学术见解,各大医刊,对该派之学术观极少系统介绍,而介绍叶派学术观以及批判该派中人之文则屡见不鲜,加之此派医家之重要著作,如《世补斋医书》、《伤寒质难》、《温病明理》、《温病论衡》等,在近30年中,未见再版,加上其他一些原因,故此派之许多学术见解,已日渐为来者所罕知。但此派著作不少,论证严密,观点新颖,治效确凿,“双百”方针既已确定,一家一派之学长期宰据医坛所造成的沉闷空气,迟早总有一天要打破,故此派今后之影响,实难预料。
其三,以俞根初、何秀山、何廉臣、曹炳章等人为一派,近贤徐荣斋亦可隶属于其中。此派中人,大都厚古而不薄今,既善于继承发扬,亦注重吸收新知,对叶派之学,虽亦时有微词,但指摘较为温和,立论亦较持平,认为叶派药法,亦有可取,仲景之学,应当发扬。其在学术上的特点之一,是立足于寒温一统,不赞成寒温对立,故在此派之代表性著作《通俗伤寒论》中,其对外感热病之命名,就独具特色,如风温伤寒,春温伤寒,湿温伤寒,热证伤寒,伏暑伤寒,秋燥伤寒,冬温伤寒等等,既是温,又是寒,在病名上就反映出了一统寒温之主张。故即此一端,其对寒温之争所持之态度,即可想见。此派认为:“伤寒为外感百病之统称”,但“伏气多,新感少”,“叶氏之论温二十则……吴鞠通之《温病条辨》……立说非不精详,然皆为新感温暑而设,非为伏气温热而言。”但认为叶派清化、清透诸法,治伏火温病,亦有可取,故选方用药,主张崇实黜华,讲究实效,倡言“方求其验,岂判古今,药贵乎灵,何分中外。”此派前人称为绍派伤寒,就其学术观点论,是实实在在的寒温一统派,因该派以讲究实效为原则,实亦可称为求实派。此派寒温一统之主张,潜移默化,已为当今许多学者所继承,且渐有获得中医界一致公认之趋向。
张山雷为《增订通俗伤寒论》作序,曾谓何廉臣与“孟英九芝两家,差堪鼎峙成三而无愧色。”其言虽未必着意三派说,然彼时治外感热病流派之按三分鼎足论,势已成矣!
柴胡解表之争平议
柴胡是外感最常用之药,也是争讼最多之药。关于解表,有温病不可用,伤寒可用;少阳病可用,他经病不可用,以及外感病均可用,他经病亦可用之争执,迄无定论,为求得正确理解,以便临床使用有所依据,本文拟就此作一分析平议。
一、温病应禁用,伤寒必待邪至少阳可用
持这种观点的医家认为:“柴胡为正伤寒要药,不可以概治温热诸感。”①李士材说;“柴胡,少阳经半表半里之药。病在太阳者,服之太早,则引贼入门。病在阴经者,复用柴胡,则重伤其表。世俗不知柴胡之用,每遇伤寒传经未明,以柴胡汤为不汗不吐不下,可以藏拙,辄混用之,杀人不可胜数矣。”②陈修园认为柴胡功主和解,并不发汗,他对景岳用柴胡发散解表的药法,攻排极烈,他说:“《神农本草经》……无一字言及发汗,故少阳证有汗吐下三禁,首禁发汗,仲景小柴胡汤用八两之多,其不发汗可知”,“景岳未读本草经,误认柴胡为散药”,自制柴胡饮六方,列散阵之首,“无知妄作,莫此为甚。”②丁寿昌则撰《温病忌用柴胡论》,谓“《温病条辨》中力戒温病不可用辛温解表,而柴胡为尤甚,何也?柴胡入足少阳,为发表升阳之剂,伤寒初起在太阳,而本病则在阳明,用柴胡引入少阳,谓之殊伐无过。且当春少阳司令之际,人多病温。温病者,阳伤阴也。当救其阴,而反以柴胡升少阳之气,益助其阳,阳火上降,则阴水下涸,是以柴胡下咽,则大汗神昏,遂成不治之证。汗者阴液,汗能亡阳,亦能亡阴。无汗而强发其汗,伤阴而重亡其阴。温病用柴胡,杀人不旋踵。余目击心伤,因撰此论以示人。”④丁氏甚至说:“少用一剂柴胡即多活一人性命”,能“弃而不用,亦保全性命之一道。”这与陈修园说伤寒病一年中因用景岳之柴胡饮诸方枉死几千万人,是同样激烈的调子。此外,如明·兰茂,清·黄宫绣、汪昂等人的医著中,也都有外感初起,无少阳证不可用柴胡之论述。这是一部分医家的意见。
二、外感都可用,且不必局限于少阳一经
景岳认为:“凡病温病热而因于外感者,皆本于寒,即今医家皆谓之为伤寒〃,“凡治伤寒,如时寒火衰,内无热邪,而表不解者。宜以辛温热剂散之,时热火盛而表不解者,宜以辛甘平剂散之。〃⑤“柴胡之性善泄善散,所以大能走汗”,“用此者用其凉散。”⑥“用得其宜,诸经无不妙也。”⑦基此认识,景岳制散阵诸方,以柴胡作为主药,如证宜凉散,则配黄芩、芍药等为一柴胡饮,“凡六经初感,内外俱有热者宜此”;如证宜温散,则配细辛、生姜等为二柴胡饮,“凡邪感三阳及三阳并病寒胜者宜此主之,三阴初感亦可用。”⑧如证宜平散,则配防风、陈皮等为正柴胡饮,凡此等等,说明景岳用柴胡不拘于少阳,也用以治温病。张志聪对病在太阳不能用柴胡说作了批评,他说,“柴胡,乃从太阴地土、阳明中土而外达于太阳之药也,故仲祖《卒病论》言伤寒中风不从表解,太阳之气逆于中土,不能转枢外出,则用小柴胡汤达太阳之气于肌表,是柴胡并非少阳之主药。后人有病在太阳而用柴胡,则引邪入少阳之说,此无稽之言。”⑧唐迎川也作《论柴胡》,批评了李士材的观点,并说:“柴胡实未印定少阳药也〃,“余于风邪初感之轻证,及邪气淹留,表热不解之久病用之,并臻神效”,“景岳《新方》中诸柴胡饮、柴芩煎、柴胡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