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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402-热病衡正-第30部分

小说: 402-热病衡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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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揆一也,唯其主观以为温邪当凉,故曰:“虽在吴人阳微之体,亦应用清凉”,明知阳微过清必死,故又曰:“清凉到六七分,即不可过于寒凉,恐成功反弃也”。

总是立名不正,遂令其言不顺。夫外感发热,气盛而表闭者,与辛凉则热退,此热体(气盛之意)之外感也,而口十氏曰此乃外感温邪也,宜辛凉解之,倒因为果,此急需更正者一也。

伤寒内有所激,气盛而表闭者,辛凉解表,则表开气和矣,气不旺者,妄用清凉,则正馁而表气慑矣,表闭而放温障碍,则热更炽矣,热炽则熏灼神经,宜有躁烦不寐之症矣,此误凉失表之咎也。叶氏曰:“温邪热变最速,辛凉不解,是渐欲入营也,营分受热,则血液受劫,心神不安,夜甚无寐,即撤去气药,参入凉血清热,”此一误再误也,表闭里怯,当予辛温,叶氏以为温邪宜凉,岂知不当之凉,将自馁其气,此一误也,凉表则表气不宣,秽毒堵留;生温益亢,热之亢也,意欲冲开痞塞,解表而自舒其困也,不开其表,而反撤去气药,一意于清营,是正欲伸而又抑之也,是不能拯之于涂炭,而反驱之于深渊也,叶氏名重一时,临证甚多,曾见辛凉解表,表解而愈者,亦曾见表开而热不解者,又见表不解而热更炽者,于是口授及门以各种病变之符号,曰营曰卫,曰气曰血,列举症状,朗若列眉,此虽有先见之明,难免失真之咎,此其师心自用,尤须更正者二也。

夫伤寒有五,温病乃伤寒之一种,柯韵伯曰,阳明为成温之薮,陆九芝曰,伤寒传入阳明,遂成温病,其言是也,金元以前,并无温病专书,叶氏温热篇,叙述详明,轻浅入时,宜其为时师所喜也。

叶氏之后,吴鞠通王孟英辈推波助澜,以为叶氏之温热,廷以颜颃仲景之伤寒,疵谬矛盾,不胜枚举,戴北山详评之矣。此篇风行一时,深入人心,以盲引盲,贻误滋多,异日当按条纠正之。

总之,当叶氏生存时代,甚多可凉之体,可寒之证,然其所述病变,强半为叶氏本人所造成,是以遵其法,则见其证,必有其前后缓急之法,乃有其营卫气血之传,其先见之明,正其谬误之处,吾人不当以予测为能,应以救逆为工,顺逆者,胜败之机枢也,医之为工,工于救逆也。吾人观察证候之衷现,洞悉疾病之趋势,而晓之于病家曰,明日当见何证,当见何舌,见何证当危,见何舌当死,知机识变,患者至死而不悔,巧言令色,病家心折而无辞,然司命者,心知其变,目送其危,既不能扶顺,又不能挽逆,将何以为工乎。

吾闻之,天土一代名医也,勤敏好学,淹有众家之长,其著作是否出于本人之手,是乃考据之事。天士亦人也,人尽有智也,焉知今人之不昔若也,吾人就该篇而论,允宜明辨其瑕瑜而不可盲从者也,须知一应著述,半是适应环境之作,后之览者,不思揣摩,而惟师古自荣,不亦愍乎。

苏生曰:甚矣,读书之下可胶柱鼓瑟也,孟子云,尽信书不如无书,良有以也,昔贤著述医论,或为发扬心得,或为叙述经验,或为启迪后学,或为矫正时弊,其立说也,必有真义在焉,其真义之精神,未可言宣词达者,则有术语为之逻辑,逻辑者,罗织也,学说上之组织法也,读古书而不知揣摩其精神,而徒拘执其术语,是乃食古不化也。

人类生活于环境之中,其所得之知识,因人因时因地而不同,著者之主观不同,则其学说之见解亦各异,吾人读书而不知揣摩其精神,一味盲从,如戴有色之镜,以为物尽有色也。

彼深于门户之见者,攻讦异己,曰,我时方派也,叶王之嫡传也,彼持经方疗病者,成功不足,肇祸有余,体质不同,今人岂古人之比哉;经方派曰,时方者,时俗之方也,学之不遵规矩绳墨者,江湖之医也,岂足以疗大病哉。一方之言,不能使彼方折服,则日道不同,不相为谋,各有所宗,各行其道可耳,是不欲求其真也,是不去其镜,而各是其色也。

叶氏之温热篇,适应环境之作也,北山之非难叶氏,亦适应环境之作也,叶氏所说之营卫气血,病理上之逻辑法也,鞠通三焦之辨,又可九传之论,陈无择之三因鼎立,张仲景之六经分治,亦皆病理上之逻辑法也,古人以逻辑目光,解释病理,纯为私人之主观,故不可盲从,其著述,乃临床之记录,纯为客观之描写,足资借镜。

是故,叶氏前后缓急之法,未必可循,营卫气血之称,不可拘执,此即吾师明辨瑕瑜之义也。”,伤寒合度之抵抗为太阳,外视表机之开合,内察正气之盛衰,开表以辛,和表以甘,制亢以凉,扶怯以温,小子亦已默喻之矣,今当进聆少阳之论。(《伤寒质难》)

柴按:祝氏认为:医者不当以能够预知疾病之转归为能,更重要的是要在病势发展中,能够掌握截断的方法。他曾虚心下气地考察过叶派药法的实效,认为叶派药法在逆转病势方面效果令人不能满意,并认为叶派理论也有不正确的地方。所以强调“医之为工,工于救逆”,这无疑是正确的。祝氏治学,具有创新精神,他认为“学说之成立,言之凿凿,往往昨是而今非。”推陈出新本来就是科学发展的必然规律,而“不务实际,澜翻瞽说,中医之所以不进步”的毛病,也正在此。时医以叶派温热之学为圭臬,“以为道在于兹矣,将令天下后世,宗此道以长相守矣,昧者从之,贤者疑之,学者试之而不应,必有从而斥之者矣!”事实就是如此。惜乎中医学术论坛,几为一派所独占,使抨击叶派之学术观,不复为广大医者所了解,这也已成为事实,正是有鉴于以上二个事实,故余有此书之撰作。此书撰旨,非为意在讥弹叶派,求事理之真相而已,冀百家争鸣之兴起而已,此目的,余于自序中已详之,不复赘言。知我罪我,一凭当世可也。

温病学说思想变迁考察后之结论

综上所述,于温病学说之变迁,已略具梗概,此二十七家中,舍奇特不中于理,在温病学说思想上无甚影响者而外,其最可注意者,为王安道叶天士陆九芝三人。温病学说之剧变,王安道启其端,温病名实之淆乱,叶天士为祸首(虽不止天士一人,而天士之过最大),处叶吴学说积威之下,作大举之驳击,则陆九芝殿其后。王安道以后之变革,约有三端,一为病因(伏气新感),二为病理(由内达外),三为治疗(注意清里热)。迹其用药之对象,大抵为胃,至叫‘天士始别创犯师之说,而温病之病所,遂有肺胃二系,此时胃系之温病,虽尚存在,然已处模糊之状态中,渐为医者所淡忘,厥后温热家以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十二字,为温病之纲领,于是胃系温病之起病,不由于犯肺者(如湿温),亦一律以此十二字兼统之,于是胃系温病初起之病因病理治疗诸学说,一律平空割去,另冠以肺系之证治,此真俗语之所谓张冠李戴,最后胃系温病之中期末期,亦皆以治怖之药治之,而治疗之成绩,遂不可问(陆九芝先生曰:夫人之所病者胃,而医之所言者肺,可以为证),此种流弊,无形中蔚为风气,流行于时医之腕底,彼等所著之温热书,则兼收并蓄,仍以内难仲景,装点门面,以掩其用药轻淡之陋。其他各种流弊尚多,细考之皆有所从来,陆九芝先生目击其祸,因奋笔著世补斋医书,阐明胃系温病之证治,文词虽不免偏激,然切中肯綮,为救时之良药,惟陆氏一意阐发胃系之温病,置肺系于不顾,甚至谓胃病有神昏,肺病无神昏,此则失之武断,适贻主张犯肺者以口舌,彼必谓尔所说之温病,为胃系之温病,我所说之温病,为肺系之温病,尔阐发胃系温病,纵有若何妙义,排斥肺系温病,纵如何剧烈,皆与我无干,所谓尔亦一是非,我亦一是非,尔为尔,我为我,两不相涉,是则温病肺胃乏问题,仍未解决,而温病肺胃之争,亦将终古而无已。

进一步想,则九芝先生之阐发胃系温病,不可谓不力,批评肺胃温病,亦不可谓不尽,然卒未能荡平叶吴之壁垒,绝叶吴之根株者,盖未捣叶吴之巢穴,斫叶吴之根本耳。

凡批评一种学说,目光必笼罩此学说之全体,从大处落墨,若支支节节,攻其局部,则此剿彼窜,永无宁日,九芝先生之批评,尚为支支节节之铲除,一句一章之芟削,故仅成对抗之形势,无以扼叶吴之要吭,今当进而讨论肺系温病之根本问题。第一点当先问所谓肺系温病,本来是否称为温病。第二点当问所谓肺系温病,是否阑入温病之范围,有否阑入之必要。第三点正名责实,当问所谓肺系温病,应否冒温病之名,应否承认共为温病。第四点,叶氏治此肺系温病之疗法,有无价值。第五点,既不承认此种病为温病,应择何种病名以名之。根据温病学说思想变迁之经过情形,逐点解答如下:

一,温邪上受,首先犯肺之温病,考其症状,在叶天士以前,并未称为温病,人谓叶天士所发明,吾谓昨天士所杜撰,人谓叶天士所特创,吾谓叶天士所混称。

二、从温病学说思想之变迁上考察,所谓温邪上受首先犯肺之温病,确是节外生枝,中途平空阑入,温病之涵义,本已复杂(已行复杂,不足为可以阑入理由),再阑入此漠不相关之温病,益令名实淆乱,故并无阑入之必要。

三、本非温病,中途阑入,不应冒温病之名,不应承认其为温病,当屏之于温病范围之外。

四、叶氏以冶肺之药,治犯肺之病,不误用消导攻伐,克削无辜,意见颇合,惟药力轻不及彀,致常有所谓逆传心包之变,叶氏之意见保留之,用药改革之(以治肺之药治胃,为叶氏以后之流弊,其过不在叶氏之本身,以此责叶氏,叶氏不任其咎),叶氏治疗意见之合否,与叶氏对于此病之命名,不生关系。

五、此问题于后文详论之(见第五章清代温病书中所包含之疾病)。

要而言之,中医之病名,最为庞杂,所谓温病,非一病也,特以温病括之耳,在犯肺之病,未屏出以前,固极凌乱庞杂之致,已屏出以后,亦未入匣然有序之境,特以犯肺之病,本非温病,屏之温病范围之外,无损于犯肺之病之治疗,而有利于温病学说之整理,所以缩小温病之范围,核其名实之是否相孚,俾易于整理耳,非有所好恶于其问也。

章虚谷等,称叶氏犯肺之病,为外感温病,其实外感之病,不止犯肺一种(如暑病,俗医亦谓之外感温病,至伏暑则另是一种说法),苟以为屏去犯肺之病,而外感温病即似被完全推翻,仿佛从此温病只有伏气之治法,而无外感温病之治法,以为温病之治疗,缺而不完,心中惶惶无所主者,皆谬见也,盖所谓外感温病者,既不止犯肺一种,则外感温病之大部分,依旧存在,似无所用其杞忧,以此为惧,何惧之有(伏气外感,当于后面批判之,见第三章),一般心理,多误认叶氏犯肺之病,即温病之全体(此种误会之发生,大抵出于真以为温邪上受十二字,可为温病纲领之故),以为推翻叶氏犯肺之病,即不啻推翻温病之全体,因之大起恐慌,此种见解,更为谬绝,吾前言叶氏之温病,仅为温病学说之一部分,不足为全体温病学说之代表,则推翻叶氏之温病,仅为推翻温病学说过程中之一部分,决非推翻温病之全体。进一步言,则犯肺之病,尤仅为所谓外感温病中之一部分,多之徒乱耳目,少之无关重要(叶氏胃之一系之温病,虽或背古旨,然尚可附带辨正,故废礼存羊,留而不削),故吾所屏去之温病,匪特非温病之全体,抑且非叶氏外感温病之全体,芟此赘疣,则温病学说之整理,或将厘然而有序。(《温病论衡》)

柴按:上文为“温病学说思想之变迁”一章的结论。谢氏通过考察二十七家温病之本义后,明确将温病分成肺胃二系,认为叶氏“首先犯肺”云云,讲的是肺系温病,而这种温病,是叶氏杜撰的温病,实际上古人并不称为温病,这种所谓的温病,是温病学说中之赘瘤。而胃系温病,与“首先犯肺”说,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及,谢氏之说若得以成立,叶派温病学说就基本上被推翻了。由于谢氏论证严密,故对叶派温病学说的批判,显得极有力量,因此,《温病论衡》无疑是抨击叶派学说中之一本最有学术价值的专著。谢氏提出的批判,迄今为止,亦未见有予以反驳者。谢氏在晚年曾著《温病要义》,对叶派的温热之学,“朴实地叙述了它的轮廓。”并云:“至于进一步的研究,那有待医界同志。”但从抨击叶派学说到介绍叶派学说,这是如恽铁樵所说,“不狂者非尤而效之亦佯狂不可”呢?还是如章巨膺所说:“乃致误入歧途”,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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