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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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短暂的几天时间里,人也可能经历一生的大痛楚:在友情与背叛中,谁能找到
是非标准?
——题记
·张佐
张佐在江北机场给老婆打第一个电话。时间是9 月14日下午3 :20。
他老婆叫李婉贞,在重庆渝中区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任职。
黄平一脸坏笑问,怎么了,张经理,没起飞又想嫂子了?还是有啥不放心的?
黄平是张佐此番昆明之行的助手,正翘着腿摇头晃脑听MP3 ,表情很油。
张佐也笑,你个狗嘴,老子已经老夫老妻了,有啥放不下心的?黄平依然坏坏
地笑,唉呀,你比我大几岁呀,冒充啥老夫老妻嘛,不是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吗,
嫂子恐怕也和你一样正如饥似渴呢!张佐说,我拷,你还没结婚,说话怎么像个采
花大盗,天上地下懂一大半?黄平摘下耳机,说,唉呀,张经理,给你开个玩笑嘛,
你还当真了,在咱们公司,谁不知道你那对耳朵是最硬的?说罢,又压低嗓门:嗨,
这次出差就咱俩,你要想活动活动筋骨,给兄弟我吱一声,我保证鞍前马后给你打
点……张佐瞅瞅棒球帽下黄平的一脸谲笑,把他帽檐往下一拉:你个狗东西,给我
听好了,咱们这次出来事关重大,要有个闪失,看我不打断你狗腿!
说罢,做了个抽烟的动作。我先去,再换你。
走出候机厅,他点燃一支烟,抽。厅门外有一溜人,男人,他们蹲或站,惟一
相同的动作是都在抽烟,吞云吐雾,像朝觐的香火。
在旁人看来,张佐或许算得是个饿坏了的烟客,就那么几口,一支烟就没了。
他又点燃一支。此刻,他心里正翻江倒海呢。刚才,他给李婉贞单位挂电话,没人
接,手机也关着。她可是从来不关机的呀。两人不愉快有些时日了,都不说破,僵
着,就像一个屋顶下圈养的两头猪,能吃,会睡,了无热情,一天天耗下去,不消
说,离分手的日子就不太远了。
这是他不愿看到的结局。昨晚,见李婉贞躺下后,张佐没像往常那样守着肥皂
剧没完没了,赶紧洗漱,还喷了力士香水,来到床前。李婉贞的毛巾被裹得很紧,
勾勒出她起伏很大的身段,姣好得像个横卧的花瓶。张佐的呼吸骤然急促。试着拉
了几下毛巾被,竟像死牛。想了想,他主动找话。喂,喂,明天我就出差了,出差,
知道吗?
她像没听见,始终给他一个后脊梁。
夫妻间已好久没性事了,他还真有点想。张佐也遭遇过其它女人,有过暧昧,
但他清楚那只是业务场合的欢场烟云,当不得真,何况,那些女人没哪一个比李婉
贞更有味。更何况,张佐本身不是那种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的主儿,他懂
得克制,懂得一个男人不能在外面性致太浓,否则婚姻非亮红灯,因此,业务再忙,
他都不忘经营家里的那位女皇。未曾想,李婉贞这些日子倒像瘸子的屁股,你越舔
她的肥,她竟越翘了!
张佐觉得脑子有些恍惚。时间是下午3 :50,再过20分钟就要登机了。他又给
李婉贞挂。还是没人接。可以断定,她没在写字间。他知道,那写字间是统舱式的,
每人一部话机,你不接,没人替你接。想了想,又给她打手机,通了,却是一个女
人刻板的声音:你呼叫的用户没在服务区。
他叹了口气。
·李婉贞
张佐与李婉贞是三年前的一次Party 上认识的。聚会的主角本是张佐的高中同
学。他开始不愿去,但经不住郭晨的诱惑。你他妈快奔三十的老男人了,郭晨说,
牛逼什么呀?还不赶紧想办法找些场面混一混,真想光棍呀?张佐说,高中这么多
年了,大部分人又没来往,有啥可混的,不就吃吃喝喝闹闹唱唱吗?没意思。郭
晨说这你就老外了不是,你过来,没准我能给你个惊喜,结束你的王老五生活呢!
张佐还想问什么,郭晨不耐烦道,别他妈婆婆妈妈的,要来就来,反正,过了这村
就没这店了!
便去了。郭晨果然没食言,给他介绍了李婉贞。郭晨说这是他妹妹的同学,学
财经的,刚毕业,这次跟他一块来凑热闹是假,看看有没有漏油可捡是真,这年头,
毛贼不少,好汉不多,李小姐也是百里挑一的主儿,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张佐看
了她一眼,她脸立马变得绯红,眼睛晶晶地亮,一副手足无措的小鸟依人样。他心
里不禁一动。喝酒时,他们仨挤一张桌。张佐平时的量中等,那天的状态特别好,
半酣时,对李婉贞说,小李啊小李,你怎么不姓冯呢?李婉贞脸更红了,声音低得
像蚊子:我为什么要姓冯?郭晨在一边喷着酒气道,是啊,人家为什么要姓冯,人
家爹妈都不敢像你这样胡思乱想呢!张佐笑,说你们都他妈想哪去了,我是说,说
——你们还记得咱们中学时的一篇古文《冯婉贞》吗,你看人家冯婉贞,多棒,巾
帼英雄呀!说罢,摇头晃脑背诵道:咸丰庚深,英法联军自海入侵,京洛骚然。距
圆明园十里,有村曰谢庄,环村居住者皆猎户。中有鲁人冯三保者,精技击,女婉
贞,自幼好武术,习无不精。是年谢庄办团……
好了,好了。郭晨打断他,巾帼英雄死了几百年,你还能追到?看来,咱们的
张大才子是对眼前的婉贞有意思嘛——啊?那就再喝一杯,加深印象。于是又喝,
碰杯时,张佐发现李婉贞的脸红得像血快溢出似的,一弹即破,心里不由又一动。
三个月后,他们结婚了。他发现她是有性经验的,不但在床上很放得开,且说
话做事并不腼腆。张佐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她并不是自己冥想中追求了很
久的小家碧玉嘛!就有点苦恼。虽然,他本人结婚前也曾有性经历,但女人嘛,这
种事是不能与男人论高低的。为这事,他请郭晨去坐吧。郭晨听了他的苦恼,笑得
浑身乱颤: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有经验有什么不好,更能增进夫妻乐趣嘛——哦,
我懂了,你不就嫌她不是处女吗,都他妈啥年代啦,还死脑筋?你就真的恁在乎那
半钱重的东东?拷!早晓得你呆脑壳,老子不如先把她打来吃了!
郭晨和张佐高中时是上下铺,好得穿连裆裤,后又一块考进川大,张佐学财经,
郭晨学历史。毕业后,郭晨分渝北一所中学教书,没干几天就逃跑了,跟着开广告
公司的舅舅干,接着便自立门户,几年功夫就做大了,去年营业额有一千多万,开
上了帕萨特,这让在企业打工的张佐好不眼红,说,像你这样疯下去,不到四十岁
就可以和李嘉诚对话了嘛!郭晨说你懂个屁,营业额又不是利润,一千万算老几,
有百分之五的利润率就不错了——再说,老子今后即便成了大亨,也不会去招人显
眼,免得让胡润那小子把你弄进福布斯,交税都交不赢。
今年春节后,李婉贞有了身孕,脾气开始古怪起来。张佐没太在意。结果却很
糟糕:张佐母亲暗示儿子该去做个超声波。李婉贞很生气,说你妈那点花花肠子,
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想要个儿子吗,万一是个女儿呢,难道你们就敢把她扔尿罐里
淹死不成?张佐很恼火,大吵一架,没轮到去医院,李婉贞便流产了。这以后,双
方经常有些不愉快,渐渐淡了性事,其他事儿也淡了下来。
淡下来的夫妻,有时比路人不如。谁肯先收起脸壳(面子)加点盐?
当张佐从机场往写字间打第一个电话时,李婉贞刚好离开办公室。她给事务所
主任请了假,说是去办一单业务。其实她是去赴郭晨的约会。准确说,应该是她约
郭晨。下午三点后的秋阳,懒散地洒在渝中半岛宽敞的步行街上,脚下的花瓷地砖
反射着暖洋洋的光芒,让人的骨头也痒酥酥的。李婉贞不紧不慢地走着,心中突然
涌起一股念头,确切地说,那是一种渴望被人爱抚的欲望。她吓了一跳,脸腾地有
些发烧。用手摸摸,果然烫。蓦地,心里有点发虚,她甚至不敢瞧橱窗里自己的影
子——这个脸庞像秋天柿子一样绯红的女人,像什么话嘛?当然,她并不知道今天
会发生什么,却隐约希望能够发生点什么。她不敢细想,自己和张佐的缘份真就到
头了?更不敢设想,如果真要背叛他,会遭什么报应。
但她已经约了郭晨。
·郭晨
一辆轿车刹在面前。郭晨探出头,嗨,脚上绣得有花么,那么专心?又往副驾
座呶呶嘴,上来吧。李婉贞扭捏道,我,我就不去了吧?郭晨声音大起来,你安心
交警罚我款呀,先上车!
李婉贞砰地扣上车门,怯怯地说,咱们,不去了吧?郭晨摘下墨镜,笑,牙齿
洁白而整齐。怪事了,不去哪儿啦?再说,不是你说有要紧事找我吗?李婉贞脸红
了,说,那我们干脆走远点吧,找个地方散散心。郭晨说远点,该不会是海南岛的
天涯海角吧,我这破车可开不拢。李婉贞心情一下放松了,也笑,反正我今天上了
贼车,你想把我弄哪里就弄哪里,弄去当个压寨夫人也行。
郭晨愣了一下,好一会儿,脸上的肌肉才松懈下来。他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
说,我可不敢把你弄去当压寨夫人,甚至——他踩住刹车,避让一队过路的小学生,
则没了声音。甚至什么?她问。郭晨坏坏地笑,你怎么非要打破砂锅呢?甚至什么
其实也简单,我甚至不敢拿你当红颜知己呢!
说罢,大笑。又道,咱们今天就去南温泉吧,那里清静,好吃烧白。
李婉贞拍了他一下,什么怪话?她以为吃烧白是性事隐语。郭晨说,你看你,
满脑壳的复杂,我说的烧白是一道江湖好菜,由南温泉一个农家乐主创造的。你也
知道,像你我这种生于少肉年代的人,天生对肉敏感,过去的烧白不过是腌菜垫底,
铺以葱姜、花椒和酱油,蒸至熟软,上桌前翻扣于碗中,曰之扣肉,嗜肥者大快朵
颐。虽好吃,但油腻。我说的这种烧白,是在精选的五花肉上裹一层面包渣,小火
炸透,去大油,再与粉皮及去皮黄瓜分装盘中,肉香、清香、麦香争相散发,配以
宜宾芽菜,吃时将肉、黄瓜和芽菜用粉皮裹住,一咬,五味交替,皮鲜肉软……李
婉贞咯咯地笑,你真会背食谱嘛。郭晨换个档说,这怎么叫背食谱呢,我去吃过好
几次了,自己好像也会做了呢。不过话说回来,像你这种正减肥的玉女,多吃恐怕
会前功尽弃的。
李婉贞叹一口气,“我真的肥得不可收拾了吗?”
快速路不是高速路,无封闭,不时有家畜和农人在路上闪晃。郭晨紧盯着前面,
一脸严肃。李婉贞想笑,忍住了。一路望去,田园葱郁,绿树婆娑,花狗在田埂上
蹦跳,钓翁戳立塘边,如黑衣雕塑。快到小泉时,路窄下来,两边的树叶白垢如霜。
她问,那些白的是什么。郭晨瞧瞧,说是采石场扬的灰。又沉默。其实,两人都有
些尴尬。对郭晨来说,花天酒地不可怕,怕的是今后面对朋友;对李婉贞来说,怕
的是万一有什么不妥,岂不自讨没趣?郭晨掏出香烟,点燃,车子晃了一下,又稳
住,问,你想来一支吗?她摇摇头。
南温泉,是这座城市近郊著名的风景区,地处长江之南,以温泉著称。这里山
峦起伏,松林如海,山谷深处有一湾溪水,叫花溪河,常年烟水迷离。其温泉含硫
质较多,水温在摄氏40度以上,浴罢令人神清气爽。早在抗战时期,国民政府要人
就在这里修公馆、盖别墅,名义上是躲日本飞机,实际是建安乐窝,如孔祥熙就在
著名的虎啸峡口建豪华公馆,并按老蒋的意思,在附近给林森寻址建别墅。林森乐
得屁颠屁颠,还亲自带上罗盘和风水先生,按传统堪舆术,测定屋基方位,建成更
著名的听泉楼。这些旧事,郭晨了如指掌,因为他毕业前的实习地就在南温泉。
快进镇时,李婉贞说我们爬会儿山吧。郭晨想了想,把车拐进一户农家乐,刚
停稳,老板已从暗影里跑出来,马脸上盘踞着热气,问,先生,格要吃饭?郭晨说
撞你妈个鬼哟,这大下午的吃啥牢饭?你把车给我看好了,等会少不了付你茶钱。
两人穿过公路进入一片树林。这是山脚,一条青石板路缓缓向上升起。有时,
青石板错裂了,一股水漫过来,微微涌动。他们歪歪扭扭地踩着石块通过。山势渐
高,头顶的枝叶愈加茂密。山下温泉镇的轮廓越摊越开,镇中泳池碧绿的水一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