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铸新明-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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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每人以一当十或许未必,但对付三五人却绰绰有余。
刀山火海他们一路相伴随行,跟着自己风餐露宿颠沛流离转战千里,却依旧无怨无悔。
正是得益于他们的护卫,自己才能横冲直撞无所畏惧,方有今日之地位和局面。
“报数!”
随着三百人中走出一部分人,重新组成队列,秦浩明大声吼叫。
“一、二、三、……八十二。”
“你们退出亲卫营,进入其他部队,以后三十岁以上的人照此办理。”
秦浩明站到他们面前说道。
“秦督,我不想离开亲卫营,请秦督成全。”
一个健壮高大的亲卫跨出队列,右脸数道伤疤,少了几许斯文,却愈发显得彪悍。
“李想,别再拖了,那真把自己耽误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本督感谢!
以你的军功,早就可以为千户、副将甚至守备。离开吧,去别的部队,给本督带出一支精锐来。”
秦浩明走到他跟前,有点伤感。
崇祯元年开始当兵吃粮,整整十二年的老兵,还窝在自己的亲卫营中当百户,让人情何以堪?
“就这样,这是命令。”
看见他还欲开口,秦浩明黑着脸,不由分说直接下命令。
“弟兄们,来到福州,咱们就不走了。现在本督命令,把你们的家人全部接过来。
二十五岁以上尚为娶妻的兄弟,明年五月前必须结婚。有中意的女子提前说一声,不然本督可要统一安排喽。”
秦浩明绕着整齐的队伍,微笑着说道。
“秦督,不着急的。”
队伍有人不好意思的发出声音。
“扯淡,你这狗毛真是胡扯。难道本督娇妻美眷在怀,却让兄弟们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还有,马上把名字改咯,以后带兵难不成叫狗毛将军?”
哈哈哈……
其他亲卫轰然大笑,整齐的的队伍出现阵阵涟漪。
“解散,浩子留下。”
二人要讨论亲卫安置的一些具体问题。
说起来,秦浩明的亲卫虽然都是北方人,但又不都是同一省份。所以,这就是要求他们亲自回家,把人带到福州来。
让人感到悲凉的是,许多亲卫的家人已经消散或者死亡。真正知晓家人下落的,尚不足一半人。
而浩子,就是其中之一。
第三百三十八节 他乡遇故知()
第三卷扬帆于大明朝野
“回去吧,四处找一找,说不定是逃难到哪,总有个方向不是?”
秦浩明无奈的劝道。
“嗯,实在不行,就当带兄弟们拉练一次。”
为了不想让秦督失望,浩子勉强笑着说。
秦浩明心情陡然有些沉重,大明北地连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将士们的家庭大都支离破碎,委实让人忧虑。
看来,今后要让将士的家眷全往没有经过战火的福州迁移,或许,这是他能为将士们略尽心意的地方。
太阳渐渐西沉,夜色徐徐降临。
但对于江南福州府而言,繁华喧嚣的一天才堪堪过了一半。
华灯初上,整个城市突然间就亢奋杂乱起来。
随着相邻的几个夜市开放,整个福州府,一下子就变成了不夜之都。行人旅客摩肩接踵,透露着无比繁华的气息。
站在喧嚣的上杭路街头,秦浩明感到有些时空错乱的感觉。
后世,福州可谓是他的第二故乡,他知悉这里的一切。如今,他特意沿着繁华地段,感受着几百年前后的沧桑变化。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想到原先和家人逛街游玩的情形,第一次,秦浩明心里有了一丝怅然。
蓦然,秦浩明的视线看到一个黑漆金字的招牌,上面写着福州七星鱼丸,久违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冲淡哀愁。
“李想,别紧张,安全得很。你过去,买几个海蛎饼过来,本督今天请你们好好吃吃当地美味。”
用扇子捅捅李想的腰间,指着对面一个阿婆的油炸摊子,对他努努嘴。
秦浩明洗完澡,手拿玉扇一袭富家公子打扮。李想和浩子二人紧紧护卫着他,对接近他的人,总是怒目而视,活脱脱的一副恶仆形象。
“你去,有我在,没关系。”
见李想有些迟疑,浩子拍拍他肩膀,转身尾随秦浩明进入右边的鱼丸店。
“店家,来六碗七星鱼丸。”
踏进略显窄小拥挤的小铺,秦浩明自顾寻了一个空位坐下,相当阔绰的高声叫道。
这样的小店,一般都是夫妻店,根本没人有空招呼你。
案台一角,男子用鳗鱼、马鲛等鱼肉捣成泥糊状,调拌优质薯粉为皮,用精肉、虾仁等作馅,捏成丸子。
婆家则拿着漏斗,把煮熟后泡以美味高汤,加上葱花,浮于汤面,用海碗盛着端给客人。
“快点趁热吃,冷了味道差一点。”
军汉肚量大,李想一口气买了十几个海蛎饼回来,秦浩明眼皮也不抬,把海碗推给他。
说起来,不知多久没有吃到如此地道的鱼丸。
它具有色泽洁白、质有弹性、肉馅香松、口味清爽等特点,素负盛名,亦是秦浩明的最爱。
在现在,由于海禁和运输的原因,大明其他地方可吃不到。
“秦……公子,为什么叫七星鱼丸?”
浩子望着一个洁白如玉的鱼丸,怎么也想不明白,差点泄露秦浩明身份。
“这是成祖年间,有一位广东进京赴考的举人进店就餐,食鱼丸后啧啧称奇,口占一诗曰:
点点星斗布夜空,玉露甘香游客迷;南疆虽有千秋饮,难得七星沁诗脾。
店主将诗裱于店堂上,从此食客盈门,生意日隆,七星鱼丸因此诗而得名。
如今福州街巷到处都有鱼丸店,除店卖外,还有走街串巷肩挑叫卖者,他们以调羹敲打小碗招徕顾客。”
七个鱼丸为一碗,其他的都是高汤。秦浩明边说边吃,顺手拿起另外一碗。
“公子,对面玉器店铺有个女子一直看着您。”
李想努努嘴,用筷头指方向。
秦浩明抬起头,眯着眼睛往对面铺子口看去,入眼一女子,一身淡绿色的襦群,腰间系着一条月白色的鸳鸯带。
头上挽着仙人鬓,足蹬一双绣花鞋,看上去婀娜动人,风姿俏美。脸上略施了粉妆,显得娇媚无双。
只是那眉宇间,似乎存在一丝凄苦之色。
不是叶绍梅又是谁?
秦浩明心里蓦然叹气,一动不动也不言语,埋头对付碗里的鱼丸和海蛎饼。
吃完跑路,该干嘛干嘛,本身没有什么瓜葛,不必纠缠不清,影响他人清誉。
“小姐,他好像看见您了,也不过来打声招呼,枉费您千里追来,真是无情无义。”
叶家玉器铺子,丫鬟小玉担忧的看着叶家小姐,心里叹息,如此好的一段姻缘,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
晶莹的泪水顺着娇嫩的脸庞缓缓滑落,滴落在地上溅成几瓣,恰如叶家小姐破碎的心。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叶绍梅微闭双目,睫毛间再次泪如泉涌,苍白的脸上闪过悔恨和凄苦。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是她自作多情了,明哥哥若是真有心,又何须自己苦求父亲来福州?
可是……可是,自己还是想争取。毕竟,今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竟然如此巧合偶遇,这说明……说明他们还是有缘。
她睁开眼睛,抹尽泪水,紧咬银牙,脸上闪过一丝坚毅决绝,抬腿跨过店面门槛。
负责看店的掌柜见此状况,急忙冲上二楼。
叶家玉器铺子二楼大堂内,烛火通明,檀香环绕,正南面挂着三清道君的尊像。
下面有祭坛和香炉供奉,那青铜香炉里正向外氤氲出淡淡的檀香。
大堂正中,有一个白玉圆塌,铺着一层薄薄的锦被,被面上绣着一个日月太极。
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男子,穿着宽松的丝缎蓝袍,身形略显有些消瘦,正端坐在圆塌之上,一副宝象庄严的模样。
双目微闭,右手正拿着一根银杵,轻轻的敲着面前的银磐。
这位看似道骨仙风又有些憔悴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家家主,叶绍梅的父亲,自以为算无遗策的建宁府同知叶成祖。
睁开眼睛听完掌柜的汇报,叶成祖长叹一声,挥挥手让他下去,继而闭上眼睛不言不语。
不知好歹,不懂权谋,不会变通,没有谋生能力。在此乱世,仅仅是一个穷酸秀才,为父如何肯让我的宝贝女儿嫁过去遭罪?
先看一看,等一等再说。
昔日之言,如今灼灼在耳!
叶成祖脸上闪过一丝惨然,现在他不仅亲手毁掉女儿的终身幸福,自己也成为政敌笑柄。
笑他识人不明,狗眼看人低,想到这里,手里的银杵敲得愈发紧密。
“他乡遇故知,梅儿别来无恙,我请你吃一碗鱼丸如何?”
当叶绍梅红着眼眶柔柔弱弱站在眼前,店内食客的眼光全部投向他们,好像他是一个负心郎。
李想和浩子这两个憨货又跑到店外时,秦浩明唯有苦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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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节 郑家()
第三卷扬帆于大明朝野
他乡遇故知,别来无恙?
日思夜思,却是这淡淡得仿佛普通朋友相见的语气,让叶绍梅心中酸楚更甚。
刚刚勉强止住的眼泪不可自抑的顺着鼻梁汩汩而出,瞬间模糊了双眼,泪花中依稀可见明哥哥满脸的苦笑。
情难续,难再续。聪慧如她,见此情况,明白缘分已失,无需再多问什么,徒增烦恼惹人嫌弃。
“冒昧打搅,尚请原谅。”
叶绍梅努力的让眼泪不再流下,抬起俏脸,看着秦浩明,似乎要将他的容貌,深深的印在心中。
“身以许国,再难许卿,祝你幸福。”
秦浩明说完默然一叹,转身毅然离去。
他跟叶绍梅没有半毛关系,也不愿意牵扯不清。就像有人说的一样,他不是太阳,在感情的事上无法泽被天下。
快刀斩乱麻,或许是最为妥当的处理。就这,他还是冲着书呆子的面上,才婉转的说了一句。
长达一年时间里,叶绍梅做过许多的美梦,也有其他设想,何曾想竟然是如此绝情的短短一句话。
望着明哥哥踏步远离的背影,她美目中眼泪打转,痴痴凝望,“明哥哥心坚如铁,奈何心以许君,再难容他!”
相较于炙热的白天,夏天的夜晚总是那么的陶醉人,漆黑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显得格外耀眼。
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在上空,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晶亮闪光。
月光下,安平城堡静静的耸立在南安的土地上,见证着郑家的荣耀。
崇祯三年季春,郑芝龙在安海镇建置豪华府地,历时三年两个月告峻,安平成为郑芝龙拥兵自守的军事据点和海上贸易基地。
整个郑府位于安平桥以北,西从西埭抵西港,北达西垵头,南临安平桥头,直通五港口岸,占地一百五十亩。
主构为歇山式五开间十三架,三通门双火巷五进院落。两旁翼堂、楼阁,亭榭互对,环列为屏障。
东有敦仁阁,西有泰运楼,前厅为天主堂,中厅为孝思堂,规模宏耸。
大厝背后辟有致远园,周以墙为护,疏以丘壑、亭台、精舍、池沼、小桥、曲径、佳木、奇花异草。
一直到永历九年,郑成功毁家复明,自焚宅第。
城堡的中心,郑芝龙宽大的书房内,摆着几把产自南洋花梨木的大交椅,上面都各自铺着一张大大的老虎皮。
中间是一张花梨木的茶几,上面摆放着一个青铜鼎以及几本书,一套文房四宝。
一个黑人奴仆正在焚香泡茶,擦抹桌面。
郑芝龙手下有一支三百黑人组成的部队,这些黑人都是基督教徒,对郑氏忠心耿耿,深得他的信任。
不一会,郑芝虎、郑芝豹、郑鸿逵三兄弟联袂而来,参加家族会议。
听到说话声,从里屋走出一个身条修长的中年男子,身着紫色长袍,面皮白净,眉若新月,目若星晨,三缕长髯飘洒胸前,端的翩翩尘世美男子,此人自然就是郑芝龙。
让兄弟们坐下,抬手示意仆人出去,郑芝龙走到中间的虎皮交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