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大全集-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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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娘既然一心效仿周礼,怎会不知“三让而后受之”的道理?这一次次的谦让就是要让群臣把自己的功德说出来,也让他们甘心交出自己的把柄,以后若有二心便为叛逆。其实如今的一系列举动,就是日后正式称帝的演练。此事她眼见火候差不多了,终于“勉为其难”接受臣下的美意。
垂拱四年五月十八日(公元688年6月21日)媚娘在文武百官的推戴下自加尊号,称“圣母神皇”,朝着皇帝宝座迈出了重要一步。半个月后,有司专门为她打造了神皇三玺,自此她可以用自己的印信颁布诏敕,皇帝李旦的印玺完全没了用武之地;当然,媚娘也没有忽视在这段日子里表现出色的好侄儿武承嗣,诏令其承袭自己父亲魏定王武士彟的爵位——武士彟的王位好歹是死后追封的,而武承嗣一个大活人封以王爵,这便公然打破异姓不封王的规矩,明显是对李唐社稷的践踏和挑衅。
时至七月初一,媚娘首次以圣母神皇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她步行来到洛水之畔,在百官臣民的注目下叩拜苍天、承受圣图,答谢上天的眷顾。她将洛水瑞石命名“天授圣图”,改洛水为“永昌洛水”,圣图所出之泉命名为“圣图泉”,所在地特设“永昌县”,加封唐同泰为游击将军,封洛水神为“显圣侯”,加特进之官,四时祭祀不绝,禁止人民在水中垂钓;又将汜水瑞石命名为“广武铭”,封嵩山的山神为“神岳中天王”,加太师、“神岳大都督”之官,禁止人民在山上游猎放牧。
在经历这一大通或神或圣的册封后,媚娘又当众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明堂工程进行得很顺利,她将于来年正月元日举行驾临明堂的典礼,届时各州都督、刺史以及宗室、外戚都要来京,共参大典。
到这个时候媚娘和文武百官都可以松口气了。对媚娘而言,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日后正式称帝时只要照这个模式再进行一次,规模更宏大一些便可。对百官而言,长达半年的折腾终于告一段落,暂时不必再费尽心思劝进了,再忙活也是来年开春以后的事。不过有一群特殊的人却陷入空前的恐慌,他们怀疑末日将至,来年春天神皇登临明堂之际可能就是他们的死期……
二、宗室之谋
垂拱四年七月,就在神皇武媚宣布来年正月举行大典之际,一骑快马带着一封密信驰入豫州城,写信者是太尉、韩王李元嘉之子黄公李,收信人正是时任豫州刺史的太子太傅、越王李贞。
接到这封密信,李贞立刻屏退一切僚属侍从,独自拆开观看,却见信上只寥寥数语:
内人病渐重,恐须早疗,若至今冬,恐成痼疾。宜早下手,仍速相报。
有位妇人生病了,而且病得越来越重,必须尽早治疗,不然拖到冬天就没救了。若在旁人看来这封信的内容很简单,只不过有些没头没尾,可李贞了然于心,览罢长叹一声,面露为难之色——这位患病的内人并非等闲,正是当今武太后,她所患的也不是寻常疾病,而是帝王病!
天皇驾崩之际,太后给宗室诸王都加以一品高官,并增加食封、荫及子孙,这使他们产生错觉,以为武媚野心有限,只是想控制大权直至年老归政,仍有借重诸王之意。所以面对一系列朝局动荡,他们都当了事不关己的看客,李哲被废他们没有异议,徐敬业叛乱他们没响应,甚至裴炎的死活他们也未加理睬。然而太后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逐渐归于沉寂,改旗易帜、重修法令、设立铜匦、大兴牢狱……直至李孝逸含冤而死,所有李唐宗室都开始感到不安。
李孝逸不仅是宗室成员,更是平定徐敬业的首功者,这么个品性敦厚、贤良有德之人竟会被流放而死,罪名竟然是“名中有逸,逸中含兔,兔在月上,当有天命”,何等荒唐?太后为何非要将之置于死地,难不成就因为他姓李?如果太后连对自己有功的宗亲都不放过,那其他的李家人会是什么下场?从那一刻起宗室诸王开始提防武氏,私下信函往来不断。在这个最初的小圈子里,包括韩王李元嘉及其子黄公李,霍王李元轨及其子江都王李绪,鲁王李灵夔及其子范阳王李蔼,以及已故虢王李凤之子东莞郡公李融。舒王李元名、纪王李慎素来处事谨慎,不与任何人来往;许王李素节、泽王李上金虽然恢复亲王身份,但仍在太后的紧密监视下,故而皆未参与;还有一对父子多多少少也有沟通,便是李贞和他的长子琅琊王李冲。
这个小圈子原本没有明确目的,只是密切关注洛阳的局势,互通消息联手自保。可时至今日武媚又是建明堂,又是自称圣母神皇,连武承嗣这个外戚都已公然封王,武氏的心思路人皆知,李家的劫难还远吗?武媚声称正月初一举行明堂落成大典,普天之下所有都督刺史、宗室外戚都要参加,这一决定真的仅仅为了增添喜庆吗?官员齐聚倒也罢了,为何还要让全体宗室到场?该不会想趁此机会把大伙尽数除掉吧?
李唐宗室皆感惶遽,东莞公李融秘密询问在京的好友国子助教(国子助教,国子监负责教授学生经籍的学官,从六品上)高子贡,也不知高子贡是真的听到些风声,还是同样疑神疑鬼,做出的答复竟是:“来必取死!”李融闻言愈加惶恐,立刻称病辞官,并将消息告知韩王李元嘉。
李元嘉乃高祖第十一子,自幼就十分聪颖,据说他可以同时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口诵经史、目数群羊,心中酝酿一首四十字的诗,并且以脚趾夹笔写出来。六事并行不悖,故而被誉为“神仙童子”,极受李渊宠爱。不过这位神童出生之际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早已各立门户,根本轮不到他显山露水。后来虽然封王,但因为李家自相残杀的历史,太宗、高宗均对宗室多有提防,李元嘉也只能夹紧尾巴做人,修身洁己、清心寡欲,把所有心思都花在藏书和绘画上,直至天皇驾崩他的特殊又凸显出来——首先是宗室中年龄最长、辈分最高之人,乃是当今皇帝的叔祖;再者同为八大亲王之一的鲁王灵夔是他同母弟,皆是高祖宇文昭仪所生,他们兄弟倘若联手有一定的势力;更为重要的是,早在徐敬业叛乱之际武承嗣就曾向太后建议控制他,甚至存心加害,虽然此事太后未允,但难免已生芥蒂,抗拒武氏之意最坚决。故而所有宗室成员都推他为主,在危急时刻也听他安排。
不过李元嘉名望虽重,毕竟已是七十岁的人,事态紧急他哪有精力应对?故而他叫自己最信赖的儿子李辞掉官职,回身边主持一切。李乃韩王第四子,甚是精明强干,官居通州刺史,得到命令立刻谎称父王染病,马不停蹄赶回定州,以密信通告所有宗室成员,征求应对之策……
如今消息传至豫州,越王李贞面对这封密信有却些拿不定主意。既然要商议对付武氏,通信自然是越隐秘越好,可这种措辞也太含糊不清了吧?难道李给所有人的信都这样写吗?还是仅仅给他李贞的信如此隐晦?这显然不仅是出于保密考虑,而是心怀戒备。
确实,如果要在李唐宗室中挑出个最有可能向太后告密的人,非他李贞莫属。因为李贞之母乃是太宗四妃之一的燕妃,隋朝名臣燕荣的孙女。燕荣虽有功于国,但为人蛮横残暴,终被隋文帝赐死;其子燕宝寿受父亲所累,终生未入仕途,但颇得权贵照顾,有幸娶了观德王杨雄之女——也就是武媚之母杨氏的堂姐!李贞虽然比天皇李治还年长一岁,但若从母家辈分论,还是武媚的表外甥。
因为亲戚关系,两家甚是融洽。早在四十多年前武媚被太宗纳为才人,就颇得表姐燕妃的照顾;武媚的姐夫贺兰越石生前担任越王府法曹参军,是李贞属下;武媚之母杨氏早年与继子武元庆等人闹翻,寄居武顺家多年,其实也仰仗李贞。从某种意义上说燕妃李贞母子对武家有大恩,故而武媚入主椒房后也不吝报答。乾封元年封禅泰山,武媚打破常规主持禅地,担当亚献的就是燕妃;燕妃病逝之际武媚令洛阳的寺院道观为其做法超度,还亲手绣了两幅佛像陪葬墓中;李家第四代子孙中罕有封王者,唯李贞长子李冲早在二十年前就授封琅琊王;李贞虽素有贤名,与李慎并称贤王,但手下人也曾干过欺压百姓之事,李治一向痛恨这等事,滕王、曹王都曾因此被斥被贬,蒋王更是糊里糊涂丢了性命,却唯独他李贞从没受过半点儿责难,这无疑也是武媚回护之功。
他既与武家有如此亲密,李蔼怎么可能对他完全信任?密信写得这般隐晦,固然是怕走漏消息,更是怕他拿这封信向太后告密!
李贞攥着这封简短的信,反复品读了好几遍,陷入两难的沉思,诸王中论地位韩王最尊,但论及实际待遇没人能与他相比。和他并称贤王的十弟李慎人如其名,靠数十年的淡泊谨慎才获得赞誉,而他一半是因为自己的才华,另一半却是二圣的成全。当初他任绵州刺史时想扩建王宫,武媚听说后竟劝说天皇拨下五十万缗,为他盖了一座气派的府邸,仅阁楼就高达十丈(今四川绵阳越王楼)。他像父亲李世民一样喜欢骑马射猎,按理说这种动刀枪的事是皇帝最忌讳的,而二圣从未猜忌过他,每逢年节的赏赐更高于其他人。平心而论武媚对他不薄,到今天也一样。其他亲王都封在何处?豫州地处中原、毗邻神都,辖境安定繁华富庶,武媚若不是偏袒他,徙封之际怎会挑这块好地方给他?这层关系无疑是可以倚仗的,隋篡北周宇文述不失相位,唐代隋统杨师道犹为侍中,即便武氏有心残害李家,以他和武媚的关系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可一己私惠能换取他对篡夺社稷的无视吗?祖父两代筚路蓝缕创业不易,身经百战才打下这片江山,九弟李治也一辈子励精图治,难道这一切都弃之不顾,将天下拱手让人?更何况他没事不意味着别人没事,来年明堂之会若有阴谋,他就眼巴巴看着叔父兄弟们被打入天牢置于死地吗?亲情何在?良心何存?诚如信上所言“若至今冬,恐成痼疾”,正月初一举行大礼,现在已是七月中旬,再过俩月,路远的宗亲就要启程了,那时回天乏术,只能听天由命啦!李说“当速疗之,宜早下手。”该用何种疗法呢?以现在迫在眉睫的局势,除了起兵对抗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但起兵有多大把握?他们这些人说是亲王,享受荣华富贵,其实是受朝廷限制之人,手下属官多是朝廷指派,兵马更需要临时招募。徐敬业麾下尚有猛将韦超、智士魏思温,他们有谁?除了霍王李元轨,其他人连战场都没见过,仓促之间纠集乌合,能有几成胜算?若画虎不成,反倒提前招来灭门之祸……
李贞独在房中皱眉凝思,既不忍江山被夺宗族受害,又害怕举兵不成引火烧身,正拿不定主意之际,忽听外面一阵呼唤:“父王,听说黄公来信了?”来者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乃李贞第五子李规。
“莫声张!”李贞紧走几步,一把将儿子拉进来,关上房门。
李规虽是侧室所生,至今尚未封爵,却系老来得子,为人又甚是聪慧,极得李贞宠爱;他进屋来毫不客气拿起桌上书信,只看了一眼顿时横眉立目:“人言黄公精明,依我看也是个糊涂虫!国难当头不速速起兵,还有心思玩这等文字游戏……父王!咱们何时动手?”
李贞一阵苦笑:“你把这看得太容易,武氏掌握朝廷兵多将广,咱们仓促兴兵岂是对手?”
李规一听此言便知他犹豫不定,急得直跺脚:“父王忘了骆宾王檄文之言吗?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武家所作所为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父王身为太宗爱子、天皇慈兄,难道只顾一己安危,坐视武氏夺我天下?”
李贞被儿子这番义正词严的话噎住,一时竟不知如何答对,支吾半晌才道:“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但是豫州距洛阳太近,咱们今日举兵,太后明日便知,大军接踵而来,到时候如何抗拒?还是等其他人有所行动,咱们再见机行事吧。”
“父王之言差矣。”李规年纪虽轻,志气却不小,“兴兵讨逆乃是大义,争先犹恐不及,怎能观望不前?今诸王多疑咱家,父王更当率先举义以安众人之心。那时众志成城诸王影从,各家兵马齐聚河洛,方可与武氏一争。即便咱们兵败身死,仍不失忠孝之名,无负于先皇祖宗。”
“唉!”李贞长叹一声——舍生取义说得容易,世人谁不贪生?
李规猜到父亲那点儿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