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愁(又名画地为牢) by 孤光残照-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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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
突听得熟悉的声音自不远的道边传来,令狐微微侧了头,熟悉的青色长衫——任垣!岳秋寒转过头去,俊美无俦的面孔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清清浅浅,却叫令狐瞬间寒了心,曾经,这样的笑容,只为我一人绽放过……
“垣?不是叫你在山下等我么?”
“我等了你许久不见下山,所以才上来看看是不是那些人还在找你的麻烦。”
“他们?”岳秋寒轻轻一笑插剑入鞘,丝毫没有再回头看向令狐,“早就滾下山了,谅是不敢再回来。”
令狐一语不发的望着岳秋寒恬淡傲然的眸子,胸中又是一阵窒痛,阖了眼,这样的结局,也算不错吧,至少对自己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被他遗忘更加痛苦的事情……
任垣愕然看了靠在乱石丛中一身是血的令狐,转头望了望已然朝下山方向飘然而去的岳秋寒,低低叹口气,走到令狐身边。“你……”
令狐睁开眼,冷冷的望了任垣很久,才摊开攥得死紧的右手,“这个,帮我交给你们口中称为雩的人,告诉他,让他想办法化解寒体内忘川的毒性,却不要让他再记起天下还有令狐……”
任垣垂下头望向满是血污的手,通体赤红的木蝴蝶赫然出现在他的掌中,面色一变,伸手探向他的脉相,却不想被他冷冷的撤回手,“不用了,令狐自知内功尽丧,命不久矣。阁下也无须多此一举……”回头静静望着远处只余一袭白衣的身影,浅浅一笑,“只求任兄看在你我相识一场,允了我方才的要求,可好?”
任垣看了令狐憔悴苍白的面孔,低低叹口气,“你又是何苦?”
“死在他的剑下,我亦是心甘情愿了。”
见任垣将那木蝴蝶收入怀中,令狐终是长长叹了口气,眼前也越来越迷蒙,远处的白影也益发瞧不清了……
口中再次涌出腥甜的液体,绕是用手也挡不住,索性就由了它去吧。
只是,只是……
我还来不及告诉你知道,我真的喜欢你……
这样死去,真的……
好不甘……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午后。身上的伤口被很好的包扎过,并用了上好的伤药,不若往常痛的那么厉害。不甚耀眼的阳光自窗棂泻了一室金辉,岳秋寒一人坐在窗口端着香酩沉思不语,温润柔和的面容在光芒下,更是清丽动人。
“寒?”令狐有些惊喜,刚开口却发现自己嗓音沙哑的有些可怕。
岳秋寒想是听见了这边传来的动静,冷冷的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不是本座想救你,如果不是垣突发善心将你带下山来,你随便怎样都没有人管!所以你最好收敛些,如若让本座发现你有任何举动,休怪剑下无情!还有,你没有资格唤本座名讳!最好识相点!”
令狐笑了笑,转过头去没有做声。自腹中却有股热流直涌喉际,想要压抑已来不及,侧了头,右手勉强拉起锦被掩口……
待眼前晕眩过去,却发现岳秋寒表情有些怪异的站在自己面前,好容易才挑出一抹笑容出来,“我不碍事的。”
“你身上那件蓝衫,是垣最喜欢的。你莫要污了它!”
“哦。”令狐飖龋心中一痛,却依旧笑笑得抬手将它脱下,“那我还是不要穿的好。”
“……”岳秋寒伸手接过,却果然对令狐不闻不问,径自将那蓝衫收好走出门去……
令狐望了他的身影一眼,轻轻的阖上眼。
也罢,让他再贪心一回。再多看看这张令他一生不会再忘记的容颜。哪怕,日后不会再相聚的一天……
回去中原的路上,任垣用自己内力为令狐驱毒疗伤,令狐并不热衷却也不排斥,每日只是如同在洛阳那般岁月,静静的靠在窗边饮酒抑或望着窗外景色出神,想是内力耗尽,余毒未除的缘故,短短的不到两个月时间,令狐一头乌黑长发已经若花甲老人……
岳秋寒除了与任垣偶尔说话以外,无论对任何人都是倨傲而冷漠,张狂的紧。
几日前任垣外出办些药材,不知发生何事,很久未归。令狐知道每到初一十五,任垣必会与岳秋寒共处一室替他运功压制忘川带来的痛楚,可是今日跟看天色落黑,任垣还未回返,不由得急了起来。由于断肠草的缘故,自己原本强大的内力被散的所剩无几……切莫说岳秋寒这样的顶尖高手,怕是江湖上三流毛贼也未必能轻易取胜……
眼看皓月当空,任垣依旧没有出现,令狐终是坐不住推开岳秋寒的门。
“滚出去!”岳秋寒趴卧在床边,一头柔顺的发被冷汗沾湿贴在额角,唇已然被咬破,在袖上晕出点点红痕。
令狐一语不发的走上前去将他揽入怀中,不顾他的推拒硬是握住他几乎将手心掐出血来的冰冷的手掌,十指交握,掌心相抵……
“啊!!”太过强大的痛楚,仿佛从四肢百骸分裂撕扯着岳秋寒的理智,一波一波的痛,几乎让他发狂的想毁灭一切……
依稀中,隐约感觉到有人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无论他怎样撕咬捶打,那双宽厚温柔的手,始终都没有松开过。依稀中,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上了自己的颈项,带着浓浓的腥味顺着衣襟淌入怀里……
寒……
寒……
寨……
对不起……
仿佛总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温柔和心痛在耳边低低的唤着,说着对不起……
一觉醒来,身上己经换了清爽的衣衫,屋内似乎也未有和昨天有什么变化。令狐端了水推门进来,见岳秋寒已经起身,把盆放在一边,“水……”
“出去!”
令狐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高大的身躯轻晃了一下,默不做声的转头出去。
岳秋寒不知道为何看见他那苍白的脸色,心中突的一痛,头也瞬间痛了起来。这种疼痛,每每就是见着令狐才会发作,让岳秋寒更加排斥令狐的出现。
傍晚时分,任垣终于急匆匆的出现,看见岳秋寒毫发无伤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你没事吧。”
“你指望我会有什么事?”岳秋寒淡淡开口,“怎么今天才回来?”
“苍那边出了事情,耽误了回来的时间,还好你没事。”
“他还好吧。”
“不是很好,回了截云岭我们再细谈。”
“唔……”
任垣转头看了看在窗口喝酒的令狐,疾步走上前去扣住他的手。令狐想收回手,怎奈不是任垣的对手只好任由他去了。
任垣纳了会脉,回头望了不远处坐在桌边品酩的岳秋寒一眼,这才看向令狐,“你找死么?”
令狐心下明白他在说何事,只当没有听懂,“还有多久进入中原?”
“明日一早出发,大概三日就可以到了。你不随我们回截云岭么?雩也许有办法替你疗毒,恢复功力。”
“不用了。”
令狐起身握了长刀朝楼上走去,刚没走两步,冷冷的开口,“莫要忘在天山应允我的话!”
三日后,令孤飖一早站在岳秋寒门前许久,终是牵了马转头离去……
任垣站在窗口,望着他高大的身影欲行欲远,摸出怀中赤红木蝴蝶沉默了良久,才低低叹了口气,“孽缘呵……”
吹愁 正文 尾声
章节字数:1618 更新时间:07…11…25 12:34
名动江湖的天山剑派少主原本就是逍遥楼吹愁的事情,曾经也是沸沸扬扬在江湖传了好一阵。也有好事之人想要打着讨伐的旗号前去天山剑派,却不想话没出口半个月,就身手异处,暴死他乡。传说中与吹愁关系暖味的狂刀,自传闻开始,就再也没有在江湖中露面,更有传言说,狂刀为吹愁所杀。于是乎,江湖中人人自危,丝毫不再提及天山剑派与逍遥楼的关系,这样一件轰动一时的消息,也就成了无证可考的传闻隐秘于武林。
四年后洛阳近郊
“爹爹。”一个相貌清秀的孩童握着一张写了字的宣纸,蹦蹦跳跳的跑向坐在竹亭里沉思的男人,“箫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哦,先生夸我聪明呢。”
男人宠溺的将孩童抱起,接过他手中宣纸打开,“嗯,箫真得很聪明呢,咳咳……”
“爹爹,你身体还没有好么?先生说,爹爹的病只有一名神医可以医治,爹爹为何不去找那位神医呢?”
男人微微一笑,“爹爹盼着箫长大,做神医为爹爹治病啊。”
“嗯!”孩童睁着晶亮的眸子望着男人,“箫一定医好爹爹的病,还要把爹爹的头发变回先生那般黑黑亮亮的……”
男人笑笑没有言语,示意身边仆人带走孩童,微微阖上眼。
转眼四载过去,令狐虽武功尽失却依旧凭借一身极佳的商贾之术,在洛阳近郊创下了这栋华美的庄园,并收留了一名相貌与岳秋寒极为相似的孤儿,取名箫。他将生平所学倾囊传授给箫,并告诫他一生不得与逍遥楼为敌。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所有的财富,地位甚至生命对他来说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他只是这样活着,间接探听点点滴滴关于逍遥楼,关于吹愁的事情……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他便很满足。
跟看秋季就要过去,满山遍野的金黄,身体也益发虚弱起来。箫的夫子是一个隐世高人,有着极佳的文采和医术。他很明白夫子口中的神医指的是谁,可是他不愿,也不想,再次踏上那片那个让他牵挂一生的男子存在的土地……
“咳咳……”
“爹爹……”箫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隐隐带着哭意。
这个心如镜水的孩子,怕是早己知道自己的病情到了何种的地步,只是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担心。“箫。”
“嗯?”
“记得以前爹爹要箫答应的话么?”
“记得。”孩子攥紧了袖子低下头,抽噎着开口,“箫答应在爹爹百年之后,将爹爹埋在山庄外的竹屋旁……”
“很好。”令狐微微笑着阖上眼,那栋小小的竹屋,却包含了与寒所有最美好的回忆……
“庄主。”管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似乎有些顾不得礼节。
令狐缓缓睁开眼,“说。”
“门外来了名讨债的年轻人,说您欠了他东西未还。”
“讨债?”令狐起身眼前又是一片晕眩,扶着亭栏好一会才抬起头,“那人怎么说?”
“他说,您欠了他半升红豆,半升黑豆。”
“荒唐,我怎么不记得有过这种事情。那名年轻人长什么样?”令狐突然一阵好笑,这是几时的事情?
“呃,就是他。”管家用手指了指水榭回廊方向,恭谨的回答,“我拦不住,所以才匆忙向庄主禀告。”
令狐微眯了眼望去,回廊那边,笑意盈盘站着一袭熟悉的白影,未束的长发随着舞动的秋叶飘飞在风中。
寒?
当真是他么?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牵挂几载的男子?
那方人儿微微一笑足间轻点已然落到他面前,当着众人的面仰头覆上他的唇,丝毫不理会四周传来的抽气声,清澈如水的眸子漾着清冷温柔的笑意,注视着死死盯着自己的,满是欣喜愕然的双眼……
“终于,找到你……”
“……”
岳秋寒笑着扯了垂落在他肩际的灰色长发,贴近自己的脸,轻轻开口,“令狐,你欠我的东西,如何来还?”
东西?半升红豆,半升黑豆么?
茫然的望向那双纯净如初的眸子,满载的,依旧是浓浓的情。
突然间恍然大悟……却原来,我欠他的,是一生相思呵……
完
吹愁 外篇 番外
章节字数:4402 更新时间:07…11…25 12:36
早上醒来的时候,是落着细雨的天气。
岳秋寒翻身起来,披了衣服走出门外,令狐飖正站在不远的小亭里看令狐萧习武。听到客房传来声响,急急转过头来。灰白的发有些倔强的披散在宽阔瘦削的肩上,依旧深邃的眼没有了过去的冷漠却平添了许多陌生的情绪,欣喜中带着歉疚,眷恋中有着怯意,那种裹足不前的忧郁让岳秋寒的心再次痛了起来。
“昨天,休息的还好吗?”
“唔。”
令狐飖走上前来,将岳秋寒的衣襟拉严了些,闷声开口,“变天了,很凉……”
岳秋寒抬手一把握住他冰凉的手,明显感觉到他的闪拒,心中一怒,“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
那个聪明的孩子早在岳秋寒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悄悄离去,别致的院落里,除了几棵挺拔依旧的唐竹飒飒在雨中,四周静的出奇。
“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见他沉默,岳秋寒攥紧拳头再次开口。
“对不起。”令狐飖不知道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