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唱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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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其实,这两天我读了几篇你的短篇小说,我总觉得两臂之间空荡荡的,好像缺了什么,我要死死抓住你。我记得你书里的一句话,女人,眼睛大,性欲强。嘴大,性欲更强,是吗?” 她笑着咬住下唇,“这要看对手。” 他的调皮的眼光追逐着她,“放心,我非常出色。” “你应该坐怀不乱。” “和黄色作家在一起,没个不乱的。”他的气息里透着青春的冲动,这种直截了当的冲动比老奸巨滑的诱骗执着得多。 “其实,我是血色作家。我蘸着我自己的血写下每一个字。” 他的手,冰凉,像一片水银,在她的脸侧抚动。她的浑身突然着火。她希望他是一头狂狮。她等待着他的嘴唇。他们慌乱地吻到了一起,她没有反抗他的火热的嘴唇。她扑到他的怀里,他的肩臂像一把钳子,她如醉如痴地迷恋他的吻。他吻得她天旋地转,她的脖子已经扭酸。他用力之猛,一个长吻,他咬破了她的上唇。又一个长吻,他咬肿了她的下唇。 “轻点,公子。” “我喜欢更好听的称呼。” “亲爱的。” 他有些激动地吻着她的耳朵。她在他的怀里躲闪着,她笑得喘不过气来。 “再叫一声,”他央求着。 她压抑不住地笑着,她的魂几乎被笑声带了出来。 “叫。” “我叫过了。” “我还没有听过瘾。” 她的耳边涌满了蜜蜂。蜜汁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她的全身都流着蜜汁。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亲爱的,亲爱的。” 她的两只胳膊搂上去像一串最昂贵的项链,最昂贵的。她抱得这么紧,好像抱着自己的命运。 他把她抱上了汽车,驶出了报社的大门。通往冰场的路,漫长而又漫长。他的嘴唇都是激情,一个吻就是几个小时。 没有想到郊外的冰堡这样辉煌,从山下的远处看,竟然像蓝宝石般晶莹的布达拉宫。来到山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截住了车流,他让司机去停车,他搂着她下了车。 他说,哈尔滨的冰堡比这里还美,我一定带你去。 她紧紧拉着他的胳膊,惟恐人流把他卷走。她的眼前只有霓虹灯变幻万千的冰堡。走进冰堡,她一个哆嗦,他当即脱下皮夹克,披在她的身上。 她被冰宫里的五光十色的灯光眩惑,她好像在一座万年的水晶宫里,可是这座水晶宫不久就会融化。 他问她要不要坐冰上云霄飞车。她听见一阵阵兴奋的尖叫声。在排队的人流里,她竟然看见石醉和他的妻子。 她仔细看着他的妻子的高高的背影和漫长的头发,丈量着她们之间的距离。石醉也看见了她,她当即搂住叶小歌,水晶宫像新房,她抱着他的肩膀,不知能依赖多久的肩膀。 石醉和他的妻子上了飞车,她和叶小歌也相继上去,叶小歌担心她坐在冰上太凉,把她抱在他的腿上,紧紧抱住她,从陡峭的冰岩上滑下。速度之快,像从喜马拉雅山的雪崩上滑下,他禁不住死死地搂住她。两个人随着滑落的速度,异口同声地尖叫,然后放声大笑。她多少天淤积的郁闷都在大喊大叫中释放出来。她还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喊到震耳欲聋的高度,好像水晶宫里就是她一个女人,这么放纵,这么肆无忌惮。 从飞车上滑到冰场,一群群花样滑冰的人在冰上舞蹈。叶小歌问她愿不愿意滑冰。她看见石醉和他的妻子走进红宝石冰川酒吧间,她说,她更喜欢去那间酒吧间。 狂烈的舞曲使她刚刚走进酒吧间就兴奋。她脱下他的夹克,甩开她的一条过腰的辫子,露出她的白色高帮靴,高到她的大腿,露出她的白皮短裤。她敞开她的白皮夹克,就差在腿上别两把枪,那她就成了古墓丽影。 他刚想坐下来点酒,她就迫不及待地拉他跳舞,这支舞曲让她疯狂,只要听到舞曲,她就是另一个人。每一阵遥远的憧憬都让她震颤,每一声哀婉的回忆都让她揪心,每一片温柔的向往都能引发她的泪水,每一个强有力的节奏都能调动她的有弹性的身子。她在音乐里,是个火热、随感而发、浑身抖擞、无所顾忌的人,绝不像在现实中这样满不在乎。 他喜欢她这股狂劲,喜欢她的突发的狂飙般的热情,毫无阻挡的奔放和解脱。她的头发里扬着音乐,她的眼睛里流动着音乐,她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即使指甲缝里都渗出了音乐。在狂烈的音乐里,她的灵魂飞上了天庭。他好像从这一刻才刚刚认识她。 叶小歌和她,在舞厅的中央,无法无天地霹雳。坐着喝酒的老外一阵喝彩,上来和他们对舞。 她看见石醉和他的妻子离开了酒吧间。她的大脑一阵悬空,竟然撞到酒吧台上,力量之猛,竟然把酒吧台撞倒,一瓶瓶法国酒粉碎在地。 经理神色紧张地跑来,找她兴师问罪。叶小歌掏出一张信用卡,放在经理的手心里,对经理神秘地笑笑。 他挽着她又旋转回舞厅里,她跳得更加疯狂,她的内心在爆炸,她是拉斯维加斯大型狂舞中的领舞,细胞里迸发的都是疯狂。 在冰宫的舞厅里,两个人举着香槟,一跳就是一夜。从舞厅里出来,天现熹微,冰堡的灯光也渐渐黯淡。 他搂着她从冰堡出来,恰好在山顶上看见日出。太阳,迎着他们奔来。她敞开双臂,拥抱太阳。 回城的路上,一路都迎着升起的太阳。在叶小歌的怀里,她好像就在太阳浴里,浑身都是阳光。
第10节 迎着阳光
迎着阳光,叶小歌说,“我不追究你的昨天,但也不放过你的明天。” “真的?假如下一个世界是你领路的话,我不妨和你试试。” 叶小歌吻着她的耳唇,“我会让你幸福,让你开眼,让你尝到别人没有的东西。” “是沾着水的鞭子吗?” “亏你想得出来。”他放声大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沉醉地看着他,他的干净、英俊、敏锐的脸,他的温情、睿智、挺拔的风度,把她推上了艺术家这条惟一的道路。只有单纯的人才能成为艺术家。她说,“我都不知道要什么,只要和你在一起。” 他启发她,“我给你四个选择,你挑选一个。听好,第一,带你去法国时装店,让排山倒海的时装重新包装你,让你成为最美丽的女孩。第二,带你去珠宝店,给你买货真价实的珠宝。第三,带你去听音乐会。第四,带你去百花山……” “百花山?”她兴奋地叫起来,好像那里是她灵魂的归宿。多少次石醉谈起过月亮城,月亮城就在百花山。“你怎么会想起百花山?” “公司在那里买了几千亩地,明年春天开工建别墅。还没开工,已经卖出两百栋了。”他抓起椅子上的一堆豪宅杂志,翻给她看,“瞧,用的都是美国豪宅的设计,我要在百花山建人间天堂。” 她搂住他的脖子,“我恨不能现在就空降在百花山。” 他让司机立即调头,开往百花山。刹那间,云彩金黄。她难以压抑狂热地说,“没有想到我就在通向百花山的路上。” 他煽风点火,“没有想到的还多着呢。你就在通往巴黎的路上,你就在通往威尼斯的路上,你就在通往悉尼的路上,你就在通往东京的路上,你就在通往夏威夷的路上,你就在通往曼哈顿的路上。” 她说,“如果你告诉我,我们就在通往西藏的路上,通往天山的路上,通往大兴安岭的路上,通往内蒙草原的路上,我会更激动。” 他禁不住哈哈大笑,“我第一眼看见你,以为你这样的女孩子几个月就能把我涮成贫农,没想到养你太节省了, 既不爱珠宝,又不爱名牌,又不爱豪宅,又不爱游艇,又不爱直升飞机,专爱到深山老林里。可是,听赵明明讲,你是因为嫌他养不起你,他说,那时你被一个省长的儿子抢到手。” 她说,“为什么谈过去?”窗外的云彩突然黯淡。 “我只是搞不懂,你时时使我吃惊。你和我听说的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我并不想打听你的过去,可是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玩弄赵明明。” 她陷入沉思,往事像浮云飘过,那时,赵明明就坐在她的对面,他解开围巾,无声地听着她的倾诉。窗外枯干的核桃树上,坠落着苍白的夕阳。她低下头,急促地拨起琴弦,头发淹没了她的脸,两个人感到一种苍凉、无助、求天不能求地不应的、忧愁难言的美。两个人曾经升起过宁静的、信任的感情,好像是生死之交不需要语言的盟誓。在凄凉的歌声中,两个人找到了共鸣的山谷。她曾经多么想让这种宁静的纯情的气氛延续下去,尽管这些歌都是唱给当时她还不认识的石醉。她把他的诗随心所欲地谱成了曲子,这些曲子用在她和赵明明都无奈的情感之间,感伤得让她垂泪。她常常拿起他的手,泪水滴到他的手背上。她常常抱着他的头,仿佛抱着一个婴儿的头,他的孱弱的眼光是那么善良,她不忍心对一个孱弱而又善良的婴儿残忍。 叶小歌说,“赵明明讲起他为你下海,他的目标就是和那个省长的儿子竞标,从对手手里夺过你。没有想到对手成了经济犯,打到死牢里,他的父亲也因此下台。赵明明当时已经炒股暴富,成了股王,你仍然拒绝他,这是为什么?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忍心抛弃一个这么爱你的男人。” 她看着云彩的阴影,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赵明明对我的爱。我至今还保留着他卖血给我买的一个钻石戒指,虽然钻石是假的,可他是用血换来的。我有时常常戴上他的戒指发呆,一个假的戒指反而使我感动。我记得他带我去见一位盲人算命大师,算命的摸着我的手和脸,说我未来的丈夫是龙降人间,因为我的脸上有凤舞之相。算命的对所有女人都这样说,可是听了算命先生的话,他带我登上景山的山顶,给我指着明朝最后一个皇帝上吊的大树,告诉我这个皇帝在自杀之前劈死皇后,勒死妃子,当时他掏出那枚戒指,说,做皇帝的老婆不是被杀就是被禁,还是当我的老婆吧。他抓住我的手,要给我戴上,我抽回了手,他当时就流鼻血,血顺着嘴流到脖子。我要为他擦鼻血,他不让我擦,除非我告诉他为什么不戴他的戒指。我只能诚实地说,我已经接受了那个男人的戒指,他听了一头撞在皇帝自杀的树上,满头鲜血。他立刻被拉到医院急救。在急诊室里他醒来后,抚摸着我的手指,对我说,一个女孩子找丈夫就要找一个最傻的,傻到为自己的老婆当牛做马甘之如饴。他对我就是这样,他总是说他是惟一没有解放的奴隶,他说他能做我的奴隶是几代修来的福气。我知道,一个女人如果想要有一个幸福的婚姻,一定要找一个十倍爱自己的男人。我知道他为了我什么都敢做。我那时非常感动,我多少次大脑和内心背水一战,劝降自己抛下省长的儿子和他私奔,但是,当我知道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不能不告诉他,请他不要再爱我,否则今生今世他只能和他不爱的女人结婚。这是天意,让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什么事实?”叶小歌警惕地问。 “还是不说为好。你们是朋友。” “不,就因为我和他是朋友,我才必须知道真相。” 他坚决的口气好像是在谈判桌上,“我在和他联手浦东的金融投资,我希望看到我看不到的幕后,如果你把我当作你的未来。” 她依偎在他怀里,“我的未来?” 他说,“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是我?”她搂着他的脖子。 “为什么不是你?”他吻着她的睫毛。 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窗外,情绪突然降温,“那个省长的儿子把一个王国承诺给了我,那时确实让我觉得拥有了世界。突然一天天没了他的消息,我每天都好像吊着点滴瓶。赵明明每天都陪我在未名湖畔散步,他安慰我,那位花花公子一定有了新欢,我不相信,最后我在报纸上看见他入狱他父亲倒台的消息,我只是不知到哪里去探监。我每天都用黑纱蒙着脸,脸上被悲哀的镪水腐蚀得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每次和赵明明谈起我的未来,我总是堵住我的泪泉,让自己不再流一滴泪,可是泪水像拧不紧的水龙头。没有任何堤坝能够阻拦我的悲哀的泪水,我像第一次驾驶飞机的飞行员,冲进了暴雨的山中,监控器全部失灵,随时可能粉身碎骨。在黑纱的后面,我独守着黑色世界。刚刚十七岁,就背上遗害男人家破人亡的十字架。公审之后,他被判无期,终于允许探监,我来到探监室,他告诉我一个我惧怕的消息,害他坐牢的是赵明明。” “什么罪名?”叶小歌不寒而栗。 萧小红看着他,若有所思,“流行什么罪名,安上一个太容易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赵明明会是这样置人于死地的人,我一直以为他是世上最善良的人。我总是把心里话都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