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智慧-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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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线路,可以传输越多的数据),并非固定不变。在同一条线路上,数据的传输有着快慢多少的区别。这情形如一条电话线上,一个人“占线”的时候,另外一个人的话音就必须等待。张亚勤小组的想法是,让数据的传输根据带宽的变化来自动调节。这就不但要将数据“压缩”
得好,还要拥有其他的功能。比如在道路拥挤的情况下,就让路上的汽车缩小,如果还是拥挤,只好停止一些次502要汽车的通行,而让重要的汽车优先通过。而在道路良好的情况下,又能让延误的车辆迅速地赶上来。又比如,由于压缩的奥妙是裁减“冗余”,以一当百。所以一幅图像上的微瑕,就会一直延续到最后。因此有必要让系统具有解析和纠正错误的能力,保证压缩中出现的错误,可以在提取的时候弥补过来,专家们把这叫做“可调节性”,它显然要比“可压缩性”更加艰难。
解决这些问题,正是张亚勤的专长。此人一向标榜与众不同,就连自己智慧和热情的指向,也会发生类似的情形。与大多数中国学生在海外苦读不同,他在美国后来几年的主要经历,其实是放在投资和公司经营上。
又同大多数回到国内投身商海的留学生不同,他回国之后反而能将主要精力用于科研。在1999年,他写了至少20篇论文,多数课题是同他人合作,他自己也全力做了3个。他认为其中最重要的问题是,怎样把多媒体信息同步传输在因特网和无线通讯的架构上。尽管他在世界计算机领域的科研成就首屈一指,但他发现因特网时代出现了一些新问题,就像我们前面的叙述。这使他意识到,无论什么样的研究,最重要的事情是,从开始就想到最503后:压缩的时候想到怎样检索;传输的时候就要想到给谁传输,又怎样再现;公路上很拥挤的时候,你要想到怎样控制,怎样指挥,怎样分配路面和时间。张亚勤说:“这是一个完整过程。每一个环节都要想到,每一个环节都要和别的环节紧密相连。”他为此建造了未来信息科学的新框架。其基本定理是:信息传输速度越快,失真也就越大。这理论在以往的信息科学中叫做“速率…失真论”,并非张亚勤始创,而是克拉德.商农在50年代创建的,它在此后数十年间,成为全世界信息科学的基石。但是,张亚勤在“商农理论”的基础上建筑起来的这座因特网技术大厦,却有着全新的含义。
很显然,张亚勤现在的研究已经覆盖全局。“我在拓展未来。”他说,“原来的研究限制在一个局部,是创作一个配件。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就连比尔.盖茨也认定,微软公司最优秀的多媒体技术研究员都跑到北京去了。在张亚勤小组中,就有来自美国的李世鹏和李劲。李世鹏主攻“视频压缩”,其要点在于“可调节性”,这比他以往的研究困难百倍。李劲504是“图形的压缩传输”,这东西和沈向洋小组的研究有点像,两者都是“图形”,其实并不一样,沈向洋的问题是怎样获得图形,不问“获得”之后的事情。李劲的问题正是“获得”之后的压缩,既能压得小,又能压得好。
合二而一,恰为一个整体。朱文武在11月加盟微软中国研究院后,其精力集中于“网络资源的分配和变化”,也即因特网上的传输和无线传输。这样,这个小组就在张亚勤之下出现了“李-李-朱”三足鼎立的局面。
尽管张亚勤在“龙苑会议”上很谨慎地宣布,他只有大约60%的把握,但小组里面谁都知道,倘若张宏江小组和沈向洋小组在“死亡线”之前拿出成果,而他们一无所有,那就意味着自己的落后。这种心理上的相互影响,代表了希格玛大厦里各个小组之间无言的竞争。
新办法原来就是“脑筋急转弯”
对于大多数研究员来说,“死亡线”具有一种明显而又奇异的激励作用。其意义,既不同于我们国家通常的“精神文明教育”,也不同于“物质第一”的逻辑。事实上,大多数人把“死亡线”铭刻于心,不辞劳苦,夜以继日,不过是想要赶在别人的前边,把自己喜欢的事情505做完。
夏天开始的时候,张亚勤小组也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李世鹏拟订了自己的研究框架,但就是缺少人来实现那些得意的想法。幸运的是,暑假里有大批学生到这里来实习,他一下子找来6个学生--2个研究生,4个博士生。这些学生来自哈工大、中国科大、清华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和华盛顿州立大学。他把他们化整为零,交给他们题目,告诉他们怎样在网络上查阅文献,一起讨论困难所在,还按小时支付酬金。他第一次指挥这么多人,就像一个战场上的将军一样踌躇满志,以为来日必可大获全胜。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些学生不能令他满意:自信有余而视野不足,聪明但却封闭,又不具有听取别人意见和理解别人想法的习惯。最要命的是,他们只知道自己“天下第一”,至于其他事情,你说了半天,他根本听不进去。
看来清华大学电子系的潘锦辉是个例外。这女学生天资聪敏,又能老老实实做事。同时兼有这两种品格的年轻人,真是少之有少。李世鹏给她出的题目是:从一个不动的背景中,把一个运动的物体提取出来。她苦思506冥想一个星期后,终于有了办法。按照这办法做了几天,“运动的物体”倒是提取出来了,但却变了形--画面上该有的东西没有了,不该有的东西有了。于是他和她在一起讨论问题的症结,她说她高度怀疑,这种寻找图像之间运动轨迹的方法,过于粗糙:假如我们在这条轨迹上提取的图像不是“2帧”,而是“10帧”,是否能够解决“变形”问题?果然,她很快就成功了。
暑假过去以后,大多数学生要求继续实习,他们有这样好的计算机使用,还有酬金,为什么不愿留下来呢?
但李世鹏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只把潘锦辉留下来。秋天开始的时候,吴枫也来了。吴是哈尔滨工业大学的博士,也是我们国家计算机权威、中科院计算所所长高文的得意门生。按照李世鹏的说法,吴在中国是多媒体数据压缩领域最优秀的人之一。应当说,在技术的领域中,高文的计算所是微软研究院的竞争者,但高和张亚勤的关系特别好。所以也就慷慨地将他的得意门生送到希格玛大厦来。
吴枫的加盟与潘锦辉的成熟,使得李世鹏小组的研究进度一下子加快了不少。到了1月份“死亡线”来临507的时候,他兴高采烈地向李开复报告:“我们这个东西已经到了可以拿出来的程度。”按照张亚勤的判断,李世鹏研究的题目并非开创性的,但他的算法是全新的。
这一成果出现在一个国际会议上的时候,当场引起大家惊叹。“他的想法很巧妙,也很简单,一捅就破。但别人没有想到,他想到了。”张亚勤这样解释。项目的名称挺怪:“MF.MF”。第一个“MF”纯粹属于专业性的,意思是“多帧的”和“多特征的”。第二个“MF”可就有点浪漫色彩,李世鹏叫他“强壮的青蛙”,这是形象地描述了新算法的特色。
概括地说,情形是这样的,让计算机找到运动的东西容易,判断静止的东西困难。比如一个移动的拳头,从这里到那里,计算机将两帧图像加以比较,就知道它在移动并且已经到了哪里。这情景有如夜幕中的青蛙,面前物体不动的时候,它熟视无睹,物体只要一动,它就能够看见。不过,科学家却不能真把计算机当作青蛙,他们不仅要让它跟踪运动的图像,还必须让它找到尚未移动的“第一幅图像”。这居然成了一个世界性的难题,在李世鹏之前,所有科学家都在绞尽脑汁“寻找第一幅”,508结果始终不能令人满意,也就无法跟踪后面的“运动”。
李世鹏的办法,说起来很像“脑筋急转弯”。他说,他根本不用先找“第一幅”,而是先找后面那些已经运动起来的图像,反过来确定“第一幅”。开始的时候,效果并不理想:大约20分钟才能找到那个“第一幅”。但他信心十足,继续改进,结果也日益精进。到最后,居然能够在1秒钟内找到10个“第一幅”。所以他很得意地把自己的算法叫做“强壮的青蛙”。他喜欢他的“青蛙”,所以后来对朋友说的话,带有感情色彩:“当然还有更加成功的人,但我觉得我的时间都没有浪费。我做的东西都是我喜欢的东西。人这一辈子,还要求什么呢!”把精彩的思想变成现实李劲的办公室与李世鹏仅一墙之隔,如前所述,这两个人在来到微软中国研究院之前,都是张亚勤的崇拜者,来到这里之后又都在张亚勤小组共事。两个人在国外全都有着不凡的成就,但在国内,李劲的名声远在李世鹏之上,这一半原因出自他的天资聪明以及大器早成,另外一半原因,则要归功于“计算机娃娃”的美名。当时的“娃娃”,而今无论生理还是性格都已相当成熟。他509身高体胖,不拘小节,接人待物不卑不亢,彬彬有礼,但你会觉得他的礼貌中有一种明显的距离,说话的时候总是不高不低,不紧不慢,不像李世鹏和徐迎庆那样充满激情地谈论过去和今天,也不会像沈向洋那样眉飞色舞地讲述他的稀奇古怪的念头。他总是显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不过,当他谈到自己的女友时,立即就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情流露出来。由于他本身的能力,更由于他在外界的名声,研究院里所有人都对他抱有无限期望。
李劲对自己的研究成果充满了自信。那是一个漂亮女孩子的巨幅照片,其实际尺寸相当于他眼前这台显示器屏幕的12倍。李劲的目标,就是要在照片的传输过程中,任意选择其中一个部分,优先显示出来,可以是一对漂亮的眼睛,或者是一缕乌黑的头发。按照李劲的表示,这样大的一幅图,用户不需要一下子看到全部。“你要看的部分,就传输过来。不看的部分,就不必传输,就像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一样。”这是一个“从虚拟到现实,从模糊到清晰,首先选择局部,逐渐扩展至整个画面”的过程。在计算机的世510界中,图片所包含的比特数量,远远超过文字和声音,这给它的传输和储存都带来更多的麻烦。比如我们眼前这个女孩子的照片,其色素数量,原本为15兆,也即相当于1500万比特。经过张亚勤小组的压缩技术处理之后,还有大约64万比特。压缩成效显著,但仍是一个庞大数字。你如果将这整张图从网络下载,即使线路完好,也需要等待漫长的2分40秒。对于电脑用户来说,“漂亮女孩子”如此姗姗迟来,无疑是个恼人的过程。李劲的技术,就是要让电脑在这2分40秒的过程中,按照你的要求分阶段地传输其中任何部分,既可以先传眼睛,也可以先传眉毛,你可以一边欣赏局部,一边等待全局。
当这一成果在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时,任何人都可以意识到,如果把它同李世鹏的成果联系在一起,就可以构成一个多媒体压缩和传输的完整过程。事实上,这的确是张亚勤小组集体智慧的一个结晶。
不过,李劲却是实现这一切的当之无愧的关键人物。
这是因为,整个项目乃是基于李劲提出的两个概念:一个是“累进”;一个是“选择”。两者合而为一,也就是,不断截取其中最主要的数据,不断扔掉一些次要数据;511首先传输最有效数据,然后传输次要数据。所以,李劲把他的技术叫做“虚拟文件”。
李劲很老实地承认,他并不是这两个概念的发明者。
但他坚持认为,这是首次在网络上实现这两个概念。“在这之前,很多人虽然知道有这样的概念,但却不相信这个东西能做出来。”当李劲在1999年12月的一个国际会议上报告这个成果的时候,听者无不认为这是他们看到的最好的报告。毫无疑问,这项技术将大大提高数据传输的效率,并且节省网络的带宽。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好水平的吧。”他一边演示一边得意洋洋地说。他有足够的理由得意。这是因为,在科学的领域中,能够说出一个真正精彩的思想,已经很不容易;把一个精彩的思想变成现实,就更加困难。
“我要死过去啦”
12月的第一个星期,希格玛大厦第五层里来了一个新成员。他叫郭百宁,是毕业于美国康奈尔大学的博士。
当他作为一名正式研究员介入沈向洋小组的研究时,小组的第一条“死线”已经结束,第二条“死线”--国512际图形学年会的截稿期,则刚刚启动。沈向洋设想当中的第二批课题,已经全部展开。
去掉了“副”字的徐迎庆开始独当一面,“纹理合成”
有了令人振奋的结果,看来他的“超越前人”的大话没有白说。只不过,他的英文写作水平实在糟糕,拿出的那个技术报告,沈向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