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村庄-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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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在彼得的店里……」
「负责这次审判的执法人员怎么会知道在谋杀案发生的时候你在彼得的店里,胡伯特,因此你没有看到被告杀人……除非他们问了你?」
喔!约翰尼对自己说。
胡伯特·赫默斯的牙齿磨得更猛烈了。
「他们怎么能查出是谁看到了,如果有人目击的话,」法官以慑人的雄辩术继续,「除非他们问过每个人在什么地方?」
赫默斯的背垂下去了:「没有想到要那样解释,法官。可是,」他很快地加上,「那不是惟一能证明一个人有罪的方法——」
「当然不是,胡伯特,」辛恩法官纵容地说,「审判是一件复杂的事。有各种不同的角度。这件案子很可能会纯由间接证据来决定——多数的谋杀案都是如此。不过我相信你愿意首先站起来,胡伯特,说辛恩隅的每一个人都希望把这件事做好。因此现在如果韦斯特法官结束了他的交互讯问,我们就继续进行审判,好吗?」
韦斯特法官结束了——韦斯特法官,事实上,正被一阵咳嗽所苦,那使得他那苍老的躯体更显脆弱。
「没有其他问题了。」他咕哝着,无助地挥挥手。
虽然还很早,辛恩法官还是宣布休庭用午餐。
所有成员都就绪后法庭再度召开下午庭,不过是在不一样的气氛下——维持法律和秩序的武力,陪审员以危险已远离前方路好走的心态走进房里,随后立即疑惑地彼此对望。陪审团和法警都太安静了,他们永不松懈的嘴紧紧地闭着。
被告小心地坐下,像只动物般地警戒着。他立刻感觉到紧绷的气氛。他的嘴角有一小块蛋渍,证明伊莉莎白·希诺给他供过午餐。
蕾贝卡·赫默斯的厚臀挤进证人椅的杠条之间,形成长圆条,像香肠。她不停地吸着她的牙齿,并且持续地把下鄂左右移动。她的凝视困扰着辛恩法官,使他不停地看向别的地方。
那就对了,约翰尼想着。他们讨论过法官的含混其辞,他们也点出瑕疵何在。他为法官感到相当难过。
蕾贝卡的证词确认了她丈夫所说的。胡伯特和男孩们整个星期六早上都在田里工作,她和艾比则在菜园里除草。
当耙子损坏后胡伯特到彼得·巴瑞的店去,双胞胎过来在田间种植直到下雨。他们都跑回房子去,然后男孩们修好了一个分离器。等胡伯特回来后他和双胞胎到谷仓里去。然后大约三点二十分或二十五分彼露打电话来说了可怕的消息,胡伯特上了车,她和艾比及男孩们则上了货车……
「换句话说,赫默斯太太,」亚当斯说道,「星期六下午两点十三分时你、你的女儿以及汤米和戴夫都在你的家中,彼此都看得到?」
「是的。」蕾贝卡·赫默斯责难地答道。
安迪·韦斯特放弃交互讯问,赫默斯太太就退席了。
「我再次传唤,」亚当斯说道,「神圣的山缪尔·希诺。」
牧师今天很不体面,他的动作迟缓而且他那充血的眼睛显示出精神上几乎没有休息。他坐下时身体的僵硬好像是跪了太久的人。
亚当斯立即切入正题:「希诺先生,星期六下午两点十三分时你到底在哪里?」
「我在牧师公馆里。」
「独自一人吗?」
「希诺太太跟我在一起。」
「在同一个房间里吗,希诺先生?」
「是的。我在准备星期日要用的讲稿。我一吃完午餐就开始了,那是中午时分,一直到救火笛声停止时我都还在弄。希诺太太和我都没有离开过彼此的视线。」
亚当斯很尴尬:「当然,希诺先生。呃……你不会正巧看到有人经过北角——例如从牧师公馆某一扇俯瞰辛恩路的窗户——介于一点四十五分到两点一刻之间?」
「我们在我的书房里,亚当斯先生。我的书房是在牧师公馆的背面,面对公墓。」
「韦斯特法官?」
「没有问题。」
「你可以退下了,希诺先生。」辛恩法官说道。
可是希诺先生坐在那里。他看着约瑟夫·科瓦柴克,约瑟夫·科瓦柴克也凝视着他,带着毫无保留的信赖。
「希诺先生?」法官再次说道。
牧师开口:「对不起。我晓得这可能不合程序,辛恩法官,但我是否能借此机会向法庭提出一个请求?」
「怎么说?」
「当我带给约瑟夫我太太今天为他准备的午餐盘时,他要求我替他做点事,我非常想做,但我明白在这个情况下必须要取得许可。」
安迪·韦斯特看了犯人一眼。但那人的双眼只盯在山缪尔·希诺身上。
「被告想要什么,希诺先生?」
「他的信仰不允许他接受非他教堂的神职人员所给予的精神慰藉。他想见一位神父。我请求准许召唤喀巴利圣盛天教堂的吉拉德神父。」
辛恩法官沉默不语。
「他十分需要,法官,」希诺先生急切地说,「我们必须明白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焦虑,不只是因为他的困境,同时也因为他被拘留在一个新教教堂里。当然——」
「希诺先生。」法官倾身向前,「这原本是个不需要提出的请求。可是你知道特别的……我们目前情况的限制。把一个外人带到这里,即使是一个神职人员,也可能会造成我们无法克服的复杂问题。我万分的抱歉。过几天,可以,但不是现在,希诺先生,你认为你能让被告了解吗?」
「我很怀疑。」
山缪尔·希诺鼓起勇气走回他的坐位,在那里他交叠双手并闭上眼睛。
「伊莉莎白·希诺。」费立兹·亚当斯说道。
接下来法庭的速记员把她的速记簿换成了证人椅,而那年老的辩方律师宣称他拥有良好的速记技能,就暂时接下了她的工作。
她停留的时间很短。牧师那肥胖的妻子用细软不安的声音作证,时时搜寻她丈夫的眼睛——它们在她一上了证人席就睁开了。她应答时毫无犹疑。
是的,星期六她洗完午餐的碗盘后就立即到书房与她丈夫在一起。不,她没有帮他弄讲稿,希诺先生总是自行准备讲稿不需要协助。她本来计划与埃米莉·巴瑞和巴瑞家的孩子一起到喀巴利去买点东西——
「喔,你没有车吗,希诺太太?」
她脸红了:「呃,我们不是真正需要车,亚当斯先生。这是一个小教区,希诺先生拜访教区民众时都用走的……」
不过她改变主意不去喀巴利了。约翰尼想到有些严格的教会纪律必须加以执行。学年在六月二十七日星期五结束了,而在独立纪念日的前一个星期,她忙着清洗教室、清点学校财产、把教科书和学习用品收起来、把学生的记录归档等等。在星期四,假期前一天,她完成了所有琐事,并锁上学校过暑假。不过她还有一项工作要做,就是这项工作让她打消星期六与埃米莉去喀巴利的念头。她星期六下午都在她丈夫旁边准备要提交给学校董事会的年度报告,对刚结束的学年做个总结,出勤记录、财务报表、秋季班可能入学的名册,诸如此类的。是的,他们静静地工作,都没有离开房间,一直到警报声使他们冲出门外才得知芬妮·亚当斯婶婶骇人的死讯。
安迪·韦斯特只有一个问题:「希诺太太,当你星期五由亚当斯太太的聚会返家后,或是七月四日在草地上的活动结束之后,你丈夫是否拿任何钱给你?」
「有的,」伊莉沙白·希诺低声回答,「二十五元,两张十元和一张五元,让我去买一件衣服。所以我才会想要在星期六和埃米莉·巴瑞一起去喀巴利。希诺先生没有说他是从什么地方得到钱的,但我知道。那些钞票闻起来有肉桂的味道。」
欧维利·潘曼举起他的大手,说了誓词,弯下腰坐进证人椅中。
星期六下午一点半,他作证说,他和他的儿子艾迪以及前来帮忙的乔·哈克,开始在谷仓的屋顶上工作,那屋顶需要重新铺盖石板。一点四十分时他们看到了那个流浪汉——欧维利·播曼转头向着科瓦柴克——在彼露·普玛的后门;他们曾对他品头论足。他们看到彼露把流浪汉赶走,流浪汉走了,而彼露尾随他到路上,凝视他的背影几分钟之后才再回到屋里去。
他们一直工作到三点半,艾迪负责取下屋顶上的旧石板,乔从农场卡车上取出新的石板递上,而他,欧维利,则负责钉石。没错,下雨也一样做。屋顶上一半的腐朽石板已被取下,而且雨似乎会下个不停,他们必须加紧赶工,不然谷仓就会淹水了。
「我们抓了几件挂在谷仓里的雨衣就继续千活。有点淋湿,不过我们完成了。」潘曼才刚把最后一片石板钉上,彼露·普玛就跑到她的后门叫着芬妮婶婶被谋杀了。他们三个立刻跳进卡车里——「轿车在车库里,可是我不想花时间去倒车出来」——然后开到亚当斯的房子去加入围捕的群众中。不,两点十三分时米丽不在家。她到法官家去了,大约两点半回来。
米丽·潘曼那张诚实的脸孔在宣誓时线条极为僵硬。她坐下来紧紧地握着拳头,透过金丝框的眼镜恶狠狠地望着科瓦柴克。
她当然知道星期六的两点十三分时她在哪里。愚蠢的问题,因为她丈夫刚刚已经说过她到什么地方去了,但如果他们要她自己说,她马上会照办。她去了辛恩法官家的厨房,那就是她在的地方。她在雨开始下之前到达那里,带着自己在家里先准备好的肉饼,把它放进炉子里用低温烤着,准备一些蔬菜作为法官的晚餐,然后她就回家了,想着下午还要过来几次看一看肉饼。只不过因为发生了那件事,饼烧焦了,所以法官和辛恩先生星期六晚上只好吃罐头了。是的,她离开法官的家大约是两点半。不,她不是独自一个人。她把黛博拉带到身边,以避免孩子淘气受到伤害。黛博拉比任何喀巴利郡六岁大的孩子都调皮,等到秋天孩子可以开始上学时她会异常高兴……
安迪·韦斯特问了米丽·潘曼一个问题使她疑惑不已:「潘曼太太,你最后一次听到你儿子麦伊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麦伊?呃,我说……就是星期一早上,昨天,收到一封从日本寄来的信,麦伊正在那里执行某种特殊的海军勤务。到底这——」
玛茜达·司格特显然为这个大场合仔细地打扮了一下,那套衣帽原本一定是相当昂贵,而且是大战期间流行的款式。她那漂亮的眼睛在作证过程中都曾往上看。她那历经风霜的脸庞是忧虑的。她不停地扭动她的双手好像她所想要隐藏的不只是个哀伤更是一个耻辱。
这又是另一个屈从于腐败命运的明证,约翰尼想着,因为她陪审团席的邻座是彼得·巴瑞。
星期六的两点十三分,她说道,她在她丈夫及公公的卧室中——因为要照料两个残废的人,她发现把他们安置在同一个房间里方便多了。她对时间极为肯定,因为两点时她要拿药给易尔吃——白天他每隔四小时要吃一次药,而她总是注意要准时拿药给他。从那时候到彼露·普玛打电话来的三点二十五分左右,她都留在房间里……她、她丈夫、她公公以及她女儿茱蒂。易尔有些神经质,茱蒂念书给他听,那是本西部杂志,他喜欢听牛仔的故事,即使是老塞司·司格特似乎也喜欢听,虽然她很怀疑是否他真的能了解……她?她在清理房间。
「两个残废的人身边有一大堆清理工作要做,」玛茜达·司格特喃喃说道,「尤其是我公公。」
「当你从彼露·普玛那儿听到消息时,司格特太太,你立即到亚当斯的家去了吗?」
「唔,我不想去,我是说我不想丢下我先生,但易尔说茱蒂可以照顾他们——就像现在她在照顾——而我应该和杜克莱开车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杜克莱和我跳进吉普车里——他把轿车开进车库里避雨,吉普车整天都停在屋前全湿透了,而我们又没有别的卡车——反正,我们过去了。」
「当你和其他家人在屋子里时,杜克莱是否一直都在附近工作,司格特太太?」
「呃……不是一直。」
「喔,杜克莱曾有一阵子不在家?」费立兹·亚当斯问道。
「不在。」她扭动的手扭动得更快了。
「你儿子到哪里去了,司格特太太?」
「他……他代他父亲去某个地方。」
「我懂了。杜克莱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呃,他整个早上都在工作……他离开时大约是一点半。」
「开家里的车?」
「是的。」
「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约三点差一刻。他跟他父亲说了些话,换了衣服,就出去继续工作。我听到关于芬妮婶婶的消息时才把他叫进来。」
「杜克莱必须去什么地方,司格特太太?」
玛茜达·司格特看起来很苦恼。约翰尼往前坐坐,这是一个突破吗?
然而罪恶有许多面貌。玛茜达·司格特叙述她儿子在星期六的活动根本不必弄得扭动双手及在大庭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