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物语 作者:宫部美幸 宫部美雪-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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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女神啊,我们是火龙遗志的继承人,是护法卫士、真正的猎人。此刻新同志跪在您膝下,以灵魂向您发誓;惩恶拯弱、驱除混沌,作为坚强的护法者,携手迈向真理之星,直至身归尘土为止。”
亘等人宣誓完毕,卡茨喜气洋洋地宣布:
“好,你们也是伙伴啦!”
之后几天,亘和托伦一起走遍加萨拉镇,学习巡逻,同是也尽量收集关于宝石、真实之镜的信息。勇者之剑需要宝石促成。基·基玛接到紧急报告,说有舒丁格骑士团未能剿灭的、漏网的负伤螺丝头狼出没于城镇边上。他于是与其他成员一起出发了。他很有劲头地对亘说:
“我替你向其他城市的高地卫士多多打听。”
虽然加萨拉镇的确有许多人来来往往,但仍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托伦笑着安慰亘说:
“哎,不要太心急啊!”
但是,亘心底依然焦灼。正因为“幻界”之旅有指望了,就更加在乎身在现世的母亲的情况了。妈妈现在怎样了呢?怎样在现世解释我不见了这件事呢?作为表面现象,看起来应该与石岗及其同伙一样,属于突然去向不明吧?妈妈只是担心,而不是绝望吗?
据说负伤的螺丝头狼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有相当数量,所以基·基玛他们总是不回来。卡茨作为负责人得留在警备所,且还有调查作案兄弟俩的工作,看样子她实在想去挥动鞭子一显身手,无奈只好天天发脾气,骂骂舒丁格骑士团无能,或者一群笨蛋,连螺丝头狼也对付不了。
“卡茨以自己身为高地卫士而自豪,她实在无法认可临时拼凑的什么骑士团。”
傍晚,托伦一边写当天的巡逻报告,一边小声告诉亘。
“舒丁格骑士团是联邦议会的直属组织,于我们高地卫士相比,历史浅的多。虽号称骑士团,里面也不尽是无关,也有文官。团长由联邦会议的议长兼任。”
托伦推一下眼镜抱起他的粗胳膊。
“这是骑士团宣誓效忠于议会的标志,而联邦会议的议长一般都是老政治家。也就是说,万一发生事情,他是不会持刀上阵的,所谓名誉职位嘛。卡茨是积极的实干家,不喜欢那种挂虚衔,徒有其名的做法。”
亘觉得,舒丁格骑士团是警察和军队合二为一的组织。不过,听了托伦的话,似乎它除此之外还起着政治方面的作用。
这样一问,托伦予以首肯:
“应该是吧。与单纯的军队有点区别。另外,在舒丁格骑士团里面,类似我们高地卫士的转职治安部门叫做‘游击队’,每个国家里头都建立了两个师。因为是管辖整个南大陆的,所以,游击队比我们更多地在南大陆奔忙。相当辛苦的工作哩。“
“游击队也和高地卫士一样,是由各种组成的混编部队吧?”
不知何故,托伦迟疑了片刻才回答:“游击队不是的。整支舒丁格骑士团里面——尤其是文官,有各个种族,但只有游击队,全部都是安卡族。”
“为什么?”
例如有翼的巨鸟族,因为具备机动能力,适合游击队吧?
“咳,事关政治方面啦。”托伦用手指头抚抚鼻梁,“因为在幻界,最早是以安卡族人数居多。其他种族都算在一起,与安卡族的人口比例也只是四比六而已。安卡族是多数派,我们其他种族是少数派。这一点也就变成在议会的发言权差别。”
托伦说,不过嘛,这些都与亘没有关系。
“卡茨之所以把舒丁格骑士团视为眼中钉,总而言之是她的性格问题,她讨厌装腔作势的家伙。而且呢……”他压低声音,带着笑容说:“她呀,是很早以前的事啦——她被舒丁格骑士团第一游击队的伦美尔队长甩了。自那以后……”
“喂,托伦,你说什么!?”
比皮鞭更为锐利的视线射过来,托伦猛地脖子一缩,眼镜差点儿飞了出去。
“不行!亘。我们出去,见见诊所的医生。”
今天早上一开城门,门口倒着一名来自博鳌的行商,引起了一点骚动。他本人说是食物中毒,但诊所医生却诊断为有传染病的可能,所以把他隔离在城外的小屋子里。城门周围要撒烈酒消毒,又弄得亘醉倒。假如真的是传染病,就必须发通告了。
在诊所,医生一如往日地忙个不停。托伦和亘上前打招呼,医生随即笑着说。
“传染病的疑虑澄清啦。”
“嘿,那可就太好啦!”
“不过,要听一下那位行商说的情况吗?”医生压低声音,不让一旁的患者们听见。“据他说,他是喝了镇外一个 水井的水之后,突然就不舒服了。”
据说,他所诉说的症状,既与医生所怀疑的传染病相似,也与误喝了果园除虫剂的情况有共通之处。
托伦的胡子一跳一跳的,问道:“那么,医生,您是说可能有人向水井投毒?”
医生“嘘”地竖起一根手指:“说不定会有这种情况啊,那位行商是这么想得。他说回想起来,那井水的味道是有点怪。”
“那口井在什么位置?”亘问道,说不定是我去过的那口井呢,“在查清楚以前,还是把它盖好,不让人喝为好吧。”
“是啊。赶快确认吧。”
隔离房间里的行商仍然脸如土色,很难受的样子,但能说话。他说,他喝水的水井在镇东面的岩山脚,不是亘知道的那个。这是一个几乎要被掩埋的旧井,之前从没在那里喝过水,因为昨天实在太热,于是就……
“东面的岩山……”托伦揪着下巴想着,“你从博鳌来的话,这样走岂不是绕远路吗?”
行商挠着头说:“其实,我是听说那边埋藏着财报,我平时来往于博鳌和沙沙雅之间,来这里是头一次。”
在和沙沙雅交界的旅馆,同房间的客人告诉这名商人,在加萨拉东面的小岩山脚,有一座教堂废墟,以往信徒捐献的财报,至今仍遗留在那里。
托伦皱着眉头对商人说:“你受骗上当了。那个教堂废墟我也知道,那里哪有什么财宝!他原先的教义就是不要人捐献财务的。”
“只是心诚便行了?”
“不,他要求信徒奉献生命。”
行商“哇!”地大叫起来。亘问道:“那是老神教的教堂吗?”
约十年前,一名叫“卡克达斯·维拉”的游客突然造访加萨拉镇,他自称是医生,开业行医。因为他所做所为匪夷所思,被当时的警备所长抓了起来,驱逐出镇外。他于是在镇边的岩山脚下搭棚屋住下来,大肆吹嘘他凭旧神所赐予的圣水之力,可以治愈百病,开始搞起怪异的活动来。
“警备所也干涉了好多回,但这家伙溜得快。然后稍不留意他又溜回来重操旧业。慢慢地,他的信徒——而不是患者,就增多了。从某个时候起,他们开始建教堂了。”
“所谓旧神,它比老神更早吗?”
“不知道。据说是从另一个世界光临的神。”
教堂落成之后,卡克达斯·维拉摇身一变成为神父,并非患者的信众们对他顶礼膜拜,开始共同生活。信众们开荒种地,把收获的作物带来加萨拉,以物换物的方式活的日用品。但他们很穷,女人、孩子、老人,全都瘦骨嶙峋。
“那些家伙最初是被‘专治绝症’的话吸引来的,所以老弱病残甚多混杂其中。光凭信徒来维持教堂,谁都明白不可能的。”
现世里也有类似的事。亘想起几则新闻。
“不过,他们团结得很紧密,加萨拉的警备所很难找到介入的时机。有一天,教堂深夜里突然发生火灾,高地卫士冲进去一看,信徒们在燃烧的教室里……”
他们手拉手,一边为旧神及其儿子卡克达斯·维拉 唱赞歌,一边安静地让烈火渐渐将他们吞噬。
“大家想尽办法救火,但那毕竟是没有经验的人搭建的教堂,除了剩下骨架之外,大部分烧塌了。信徒们尸横遍地。”
因为遗骸都烧焦了,无法确定谁是卡克达斯·维拉。警备所也弄不清楚在这里共同生活的人的准确数字。
“卡克达斯·维拉既可能死了,也可能逃走了。没办法弄清楚,至今没有定论。”
的确,在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财宝。但行商恨恨地望着空中说:“可是,那个商人说,他夜间从岩山旁通过,见教堂废墟发出闪烁的光芒,把那里映照的如同白昼……”
托伦“嘿嘿”笑:“不对劲吧,那么巨型的宝石。”
“不知有多大。可据说是放射出美妙光芒的宝石哩。”
“宝石!”亘差点蹦起来。托伦马上制止:“别急,只是传说而已。而且,还只是出自一个商人之口。”
“不过,很想调查一下。无论如何,不是得把那口井封闭吗?我们马上就去吧!”
二十 被遗弃的教堂
二人马上骑乌达出城。所谓“乌达”,是提醒比达鲁巴巴小得多、大约现世的小马驹般大的动物,高地卫士们巡视草原或岩场时 喜欢以之代步。乌达比达鲁巴巴转弯灵便,在狭窄的地方也能畅通无阻。乌达也很聪明,容易与人相熟。亘缠了托伦半天,让他教自己,结果就能轻松乘坐了。乌达全身被簇生的毛覆盖,即使没有鞍,屁股也不痛。在整个南大陆,人们出远门是驾达鲁巴巴车,去近处就骑乌达。
托伦顺利抵达出问题的岩场山脚。这里的景观虽然不如草原东端、螺丝头狼出没的峡谷一带险峻,但凹凸不平的岩石,在蓝天下重重叠叠,仿佛巨人之子在玩垒大石,被一声“吃饭啦”叫走了,丢下这么一个摊子。
“在这种地方的水井嘛……”托伦绷着脸,“草原上的水井,全都由附近的城镇轮流负责管理。所以位置也很明确。这里应该没有水井啊。”
“可能是那个教会的信徒挖掘的水井吧。所以,现在都要荒废掉了吧。”亘说道,“过去教堂废墟看看吧。是在哪里?”
“好吧好吧,知道啦”托伦露齿一笑,“不过,对你来说,这是头一次查案,要按照我的指令行事。”
“是!”
托伦策骑跑过一个小岩场,绕过一个中等岩场,在一个高高的赤褐色岩场前停下。
“啊,就在那里!”
不必指点,亘也看见了。几根烧得黑糊糊的建筑物柱子,突兀地竖立在寸草不生的坚硬地面上,简直就像不详的黑矛自天而降。不是眯眼远看的话,还不能一下子明白这几根黑矛从整体上构成了建筑物的外形。
“屋顶烧塌了啊。”
“火灾之后还有的。之后风吹雨打,逐渐坍塌瓦解。说来有十年之久了。”
二人缓步绕教堂一周。单纯路过,一无所知的话,可能只有火灾遗迹的印象,并无不祥之感。但亘因为听说了关于教会的事,想到柱子围成的地面上,那些黑黝黝的灰土块里头,也许就混杂着烧焦的人体残骸,心情就恶劣起来了。
托伦的乌达哀伤地喷着鼻息,向后退,托伦用手拍着乌达的颈脖,抚慰着它。
“它在害怕呢。”
亘的乌达也在同一地方踏步不前,似乎想与火灾遗迹保持一定距离。
“加萨拉镇至今都没有收到报告,说有些事件或者奇怪的火光之类,与这个地方有关?”
“没有,是因为出入加萨拉镇的人于这种地方不相干吧。”
“既然是这样,所谓宝石闪光,不走到跟前,就应该看不见……”
托伦对亘的喃喃自语给予“噢噢”的回应。“所以嘛,未必肯定就是宝石,对吧?咦?下去看看?”
二人把乌达的缰绳绑在岩场上,徒步走向火灾遗迹。托伦两手空着,迈开大步,亘觉得,当自己的右手碰到勇者之剑的剑柄时,心里沉甸甸的。
“真有点心寒……”
“可不是嘛。”
二人走进残柱圈内,踏看一番。每逢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声响,或者有踩到什么东西的感觉时,亘都有些心惊胆战,心想是踩到人骨了吧。
“据说信徒的遗骸已全部运走,葬在镇上的公共墓地了。”托伦边查看四周边说,“所以,这里没有留下遗骸了。我们即便踩塌了什么东西,都不会得罪人的。”
“咳,那就放心了。”亘这么说着,却仍不自觉地踮着脚。
“你看,”托伦摸着一根烧成焦黑的柱子,说道:“多细的柱子,你的小腿比它还粗吧?全都是老弱病残和女人,充其量只能用这种程度的柱子来搭建教堂的吧。”
日已西斜,但天还足够亮。亘却出奇的觉得,置身烧塌了墙壁的、原建筑物的范围之内,只剩骨架支在那里,空隙极多,却显得有点昏暗。
“亘,找到井了。”
托伦这么一喊,亘连忙走过去看,只见在建筑物后面,倒下的柱子压着一口小小的水井。水井周围被瓦砾覆盖,但砌石的井口还很牢固,探头窥看,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