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尘梦录-第3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连长说:“您这个当差要交给我们!吴先生!”
我想了一想,我说:“他自作自受,你们只要秉公处理!”
他们拿出绳子,将他两手紧绑,我看他非常难受,他又尽在磕头。
“松了!”我说,“你们还怕他跑吗?”
×连长示意,叫他们松了绑,都站起来了。
连长说:“请您写一个手条给我,我们要走了,对不住得很!”
我说:“写什么?”
他说:“写一个证明他们没有骚扰,没有携取物品。这是规矩,他们好交差。”
“他们用枪逼着,我险先被要了命,这还不算骚扰吗?”我踌蹰了几分钟,他却尽催。
我又看了一下钟,两点了!我要赶火车,秀才遇到兵,已经算是胜利了,我只好写了给他。他向我致谢、道歉,握手,同了这一帮士兵带了吴庚亮走了。??听说:不久就放了。? 我谢了来看我的人,送他们回去。到里面寻查了一番,在一个空屋内放出两个女佣人,她们吓做一团,不敢出来。据说,一个吓得尽撒尿。
汽车已经放回来,我急忙上车,奔火车站,我赶上天津车,在车上遇见了江翊云,他到天津去预备迁家的房屋。即晚到达天津,我到了长发栈,家人都在,我讲给他们这一些惊险场面,一宿无话。
第二天知道“塘沽协定”签字了。北平平安,我要回去,忽然平宅来电话,是我一个老车夫命令看守房屋的来报告说:“军委会有人来找您,怕还不见得是好意!”其实是来道歉安慰我的,却是家中人无论如何不让我走。
我去看江翊云,他告诉我,他给北平家中通电话,他的老太爷叔瀚先生向他说:“据马衡报告吴瀛组织便衣队被捕。主持故宫的事,要江叔老以常务理事的资格派人代理。”
江翊云更正了他的误报说:“我们同车来天津了,就要回北平。”叔老已经派了马衡,了解此情况后,又急忙派人去收回这个条令。
一个不幸的事实发生了,我的那19件行李遗失了1件!长发栈来叫我到站去认。
第三部分:崔郑秘密勾串的经过崔郑秘密勾串的经过(9)
我没有去的时候,已经感觉遗失了我那装到竹扇面的小箱,因为:第一,19件中只有那1件轻巧漂亮;第二,易于提携;第三,迷信,近日运气不佳。所料不会错。到了站上一点,丝毫不差,正是这件!长发栈为省保险费,全数19件只填了共值500元,即使填得多也得不偿失。我懊丧万状,较之昨天所受丘八的气,伤心万倍!?
又隔了一天,我一定要回去了,我的太太无论如何不许我一个人走,她陪了我到北平,又不许回公馆,到中央饭店开了一间房要我暂住。我只得服从了。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向张继学习。
我回到故宫以后,看见一切照常,也证明了我没有因组织便衣队而被捕。我命令开车迳到居仁堂拜访何应钦,居然他一下就请我进见。他安闲地说:“现在故宫驻神武门一连人撤去了!我看还是派一两师人驻在里面罢。”
“这如何可以?”我说,“那就一切无法保管了!”
他说:“你可以腾出一段不存物品的地方。”
“以前神武门外的一连,还闹到我家里了。”我说,“若一两师人驻进故宫,我真受不了呀!”
我心想:“此真莫名其妙,想来存心开玩笑,否则他发神经病!”
“前次就是你府上呀?我要他们不要同你闹好了!”他笑嘻嘻地说着:好像非常愉快。
“不是我家是谁家?”我答复他,抑不住心头之火:“原来还是何叫他们闹的?”
“好!”他又说,“我不叫他们再向你闹,寅村也有电报给我,再说吧!”
他确是承认叫他们这样胡闹的,万一北平真要对日一战,他在故宫布置军事,不是军略上的必要,却是“财略”上的必要,所以他念念不忘。他们的韬略,应该是“军财合一”的,所以上行下效。离去财路,没有军路。我只得立起告辞。
第三部分:崔郑秘密勾串的经过易培基对郑烈、张崔振华之反诉(1)
此时,易寅村在京,实在不能再忍了。但是他们不取司法阶段,要走行政方面,当然是避开郑烈的力量。于是,他向中央监察委员会、行政院、司法行政部,提呈反诉张崔振华及郑烈;又在各报发布反攻消息。?
张崔振华控案 (中华民国二十二年十月十八日P、九《申报》)?
易培基提反诉 (《指发崔、郑串卖,上诉各级机关》)?
张崔振华告发前故宫博物院院长易培基一案,兹悉易氏於昨日上呈中央监察委员会、行政院、司法部,控告张崔振华及最高法院检察长郑烈,通同舞弊。原文被披露如右:?
上监委会高:呈为张崔振华与最高法院检察署长郑烈等,假借司法独立 之权威,朋比勾串,贿买人证,蓄意污陷。既主动在司法最高机关,若仍向司法申诉,决难述直。故请钧会主持公道,以免冤抑事:缘本年五月一日,突有最高法院检察官朱树声,到院调查会计及处分物品全案,培基以为法院调查有无情弊,原为事理之常;果长官有所失察,亦可藉此检知。(以下从略)
另外一篇专给部院,证明崔、郑勾串之罪,还附在秦汉功等证明书,兹点录之如次:
张崔振华控案 (中华民国二十二年十月十九日P、九《申报》)?
易培基提反诉(指发崔、郑串卖,上诉各级机关)?
呈院部文:为呈清事:查最高法院检察署检察长郑烈、检察官朱树声,关于侦查故宫博物院一案,郑烈致朱树声蒸电,有“张嘱尹即来,费先筹给”等语,尹为公卖皮货唯一证人,转嘱给费,显然为告发人收买证人,帮助他人犯刑法第一八零条之罪。嗣又续据故宫博物院书记董琳、张淅稽连名报告,尹起文亲口声述张崔振华、及该检察长郑烈、检察官朱树声,共同勾串该证人尹起文一切经过情形,其情事尤为明显。又经培基在南京无线电报局查得郑烈致朱树声两电:一则曰“……可并交平地检办,仍亟究其上,……晓云(郑字晓云)”,二则曰“……此案并无阻力,李刑嫌重大,应即逮捕……晓云佳”,是郑烈、朱树声等渎职教唆伪证诬告,证据确凿,查刑法第一八零条载:“意图他人受刑事或惩戒处分向该管公务员诬告者,处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故图他人受刑事或惩戒处分而伪造或变造证据,或使用伪造变造之证据者亦同。”依据上开各节,及报载“李宗侗亲书购买皮货字条”云云,经查悉确为伪造。尹起文、张崔振华因犯本条之罪,而郑烈、朱树声实为本条第二项之教唆犯。(以下从略)
中华民国十二年十月二十二日
第三部分:崔郑秘密勾串的经过易培基对郑烈、张崔振华之反诉(2)
易培基昨再呈行政院、司法行政部,请依法罢免郑职,归案讯办。原呈云:
为呈请事:本月十七日,培基曾以张崔振华、郑烈串害一案,虽控钩院垦将郑烈免职,归案讯办。窃尤有不能已于言者:最高法院检察署长郑烈,电令该署检察官朱树声,代张崔振华贿买证人尹起文。又以私电其关于会计部分向上追究,故意图害。培基均有原电为证可据。查推事偏颇,依刑事诉讼法尚可声请回避,检察长偏颇,则别无挽救之法。虽检察官起诉之案,有罪无罪,法院自由权衡;然检察一体,郑烈身为最高检察官,高等以下检察官应服从其命令,与推事职权独立者不同。此案纵经地方、高等召集复盆,毅然宣告无罪,郑烈亦必命检察官上诉,不判决培基犯罪不止。要知郑烈既甘为张崔振华之机械,法院即不啻培基之网罗,培基未到法院而昭雪之路。国家检察机关,非专为一中委夫人而设。政府为维持司法之信仰,希冀戴判之公平,培基即缄口不言,亦必思所以救济,坐使郑烈滥用职权,目睹培基身入陷阱,当非政府所忍为也。迫切陈词恳将郑烈迅予免职,培基当即束身司败,静候公判。以示大众,而明真相。惶悚上陈,伏希冰鉴!谨呈行政院院长、司法行政部长。 易培基
第三部分:崔郑秘密勾串的经过张郑变计,马袁调停,李易辞职(1)
但是,这样反攻之下,会、院、部都没有什么反响。郑烈并且在纪念周上,大谈其检察官当然应予原告连结的妙论,政府置之不问。这可以见到双方势力的高下,实际汪精卫是暗中支持者,当年汪与易同为孙中山幕僚,彼此早有芥蒂,相互不容,一直是汪占上风。这样,一击不中,易寅村的形势更坏了。
对方却也感觉到那处分物品、购买折扣以及会计不符600元的鸡毛讼案,远不够力量了,必须编造扩大成为一件最大的盗宝案,方可成功。并且新案内加入农矿部部分,就可以移归南京地方法院办理,可以比北平易于控制,也是不满北平法院的表示。
我远在北平,困守孤城,正与何应钦、黄郛等为故宫诸多院务苦缠,一天,在黄膺白邀请大批参议宴会以后,乘间向他申说故宫的近况。
他说:“我以后再不想过问故宫的事,请你不要再提了。”
碰了他一个丁子,与从前恍如两人,可以明白势力的消长了。
不久,故宫博物院理事会在京开了。那是10月15日,议决案上赫然列着:“院长易培基辞职,以古物馆副馆长马衡代理。”
四十五、故宫院长换马??抽查二十六箱金珠
老实说,因为对玄伯的不快以及当时古物南运的意见不合,我曾经内心决定要对易寅村与故宫一同挥泪而别,却因为关系太深的缘故,正在考虑一个绝交不出恶声的方法,不幸的是易培基恶运的到来,作为肝胆相照的朋友,虽然受过那么多委屈,有如此多的不快。到此,依然要回头相助,以致愈陷愈深,无法自拔了。
我责无旁贷地担任了与马衡交接的任务。行政院派来的监交委员是北平市长袁良。我同监交委员袁良市长都主张除去款项、帐目、文卷、用品而外,一切古物、图书、文献,都由各个保管原人继续负责。
但是马衡奉了张继太太的命非点不可,崔震华说:“有太庙金制祭器同珠宝一共26箱,没有运到上海,是分别搬到人家家里去了!”?
她始终注意在黄金、珠宝呢!也是女流最眼红的事物,她如何放得过?当时古物南迁搬运之际,又是我与玄伯意见大不相同的一事,我曾提出抗议,珠宝在文化上毫无价值,文物都运不完,运此甚不值得。但是他坚执非运不可,大约恐怕万一经费发生问题,也是可以处分的。却不道因此惹起嫌疑,口口声声非点不可,为了去疑,乃决定同往上海抽查此26箱。
于是我同许家瀚,又带了若干帮同点运的人员一齐到了上海。我们在天主堂库房内所存3万余箱中间来翻检这26个木箱,将它起出,已经不易,其时正是国历10月下旬,大约是农历八九月之交,我在北平临行时,臂腿部分,生了无数疮■,上路已是勉强,而每天在×层楼晾台上烈日下逐箱开点,经一月有余,其苦万状。许先生以及其他同人都甚辛劳,总算完成了。结果,太庙金器、一件不缺,总数是23箱。
珠宝呢?说来又令人生气,当时玄伯只传了命令,并未审核,装箱之时,也没有较高认识的指导。开箱一看,所谓“珠”的,都是水晶、玛瑙、茄楠、蜜腊各色朝珠之类;所谓“宝”的,都是点翠、珐琅、碧霞、琥珀之类。
总而言之,前清官吏命妇的装饰,民国以来,送人不要的货。其中有黯淡无光的东珠三粒,是前清纬帽上拆下来的,因为纬帽已破,箱内占地太多,不好安置,当时拆下珠子装来,纬帽留在原处了。因此电报往还,费事甚多,方才查明破帽仍然无恙,地在北平库内,得到结束。还有一些米珠,因为太不值钱,原点查漏点失记,至此多了出来,一一按件登记,缮成四份,新旧任及监盘人各签了字,各存一份,并且会呈了行政院。应该疑虑奂释,再没有任何话说了!?
第三部分:崔郑秘密勾串的经过张郑变计,马袁调停,李易辞职(2)
然而不然!马衡又传张太太的意思,非要仍照原说,故宫藏品全部细点不可。
我同他争执起来,我说:“马先生,请回张太太话,你们自己查吧,有问题再说,我是不再奉陪了!”监盘员许家瀚也不愿再续,我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