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第6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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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说当官的为肉食者,百姓为素食者,由此可见明朝肉类十分缺乏,这批牛羊赶回关内,几人都能得到大大的奖赏。
赵慎宽看了看,忽然说道:“我们得谨慎些,到嘴的鸭子,不能飞了。”
“赵将军是担心吴克善杀个回马枪?”谭泰问道。
赵慎宽点了点头,“吴克善还有一万多人,又没了粮草,我估计今天晚上,他可能杀回来!”
秦尚行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牛羊就是蒙古人的粮食,吴克善没了军粮,只能饿死,他还真有可能杀个回马枪。我差点就得意忘形了,幸好有老赵提醒!”
“这四下一马平川,也不好埋伏,黑夜里被吴克善冲入,反而会形成大乱。”谭泰随即道:“不如两位带着部署先休息,我守前半夜,后半夜两位防备。”
赵慎宽与秦尚行闻语,点了点头,然后一抱拳,“那好,我们这就去让弟兄们先吃饭,然后立刻休息。”
两人说完,就转身离去,将属下调到内圈,谭泰查看一阵后,便道外圈寻一块大石坐下,并吩咐斥候在周围警惕蒙古人突袭。
随着天黑,赶着牛羊和俘虏的回来的明军士卒,便越来越少了起来。
这时忽然一名千户上前来禀报,“将军,好像抓住了一条大鱼!”
好像?谭泰回头望去,只见十几名士兵押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女人走来,这名女人三十余岁,身材丰满,面容较好,正是坠下马车的布木布泰。
那千户也是个满人,但他以前是个牛录,级别不够,只是曾经远远的看见过布木布泰一回,所以不敢确定,但谭泰一见,却立时高兴的站了起来。
他原来以为,福临和布木布泰又跑了,心中还有些懊悔,但不想却被手下抓到了。
谭泰当即走了过来,笑道:“哈哈哈~这是大清的太后啊!快说,福临小儿呢?”
太后虽然值钱,但福临的身份明显更重一些,谭泰一把捏着布木布泰,并没有一丝尊敬,直接进行逼问。
布木布泰一看是舒穆禄·谭泰,心理十分厌恶这个败类,在北京城外就是他紧追不放,杀了数千福临的护卫,还刺死了安郡王岳乐。
落在明军手中,布木布泰知道自己就算再有智慧,也会落得凄惨的下场。
她忽然睁开谭泰的手,怒声道:“你这个叛贼,杀害了那么多忠良,还想对皇上不利么?哀家告诉你,大清的列祖列宗不会放过你这畜生,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愧对满人的先辈,愧对你的祖宗……”
谭泰在明朝也并不是特别开心,他已经改了汉姓,遵循汉人的习俗,努力的去做一个汉人,忘记满人这个可耻的身份,但是并没得到周围汉将的认同。
这让他最恨别人揭他的短处,恨别人提起他满人的身份,布木布泰不仅仅提了,还骂他为贼,谭泰立时大怒,一巴掌就将布木布泰扇倒在地上,然后蹲下来抓住她的头发,再问道:“你以为你还是太后么?敢这样与我说话!说,福临在哪儿,不然让你生不如死!”
布木布泰虽然对多尔衮屈服,对吴克善屈服,但却不会对谭泰这种小人屈服,太后有太后的尊严,她忽然一口血痰吐在谭泰脸上,癫笑道:“狗奴才,你休想伤害皇上,哀家已经让人送皇上去金国,有能耐你去金国啊!哈哈……”
谭泰皱了皱眉,知道布木布泰不会说什么,他用手擦了下脸上的唾沫,看着癲笑的布木布泰,忽然就将她往暗处拖,布木布泰想要挣扎,却哪里是他的对手,两腿乱蹬之下,直将草坪蹬出一条线来。
待谭泰将她拖到暗处,千户和几名士卒,不禁伸着脖子张望,脸上漏出会意的微笑,一个个也都血脉喷张。
谭泰其实也并不一定要这样,但就像有些汉奸为了融入满人之中,对同胞无比狠毒一样,反过来亦是如此。
虽让这么做可能也没什么用处,但不这么做,谭泰自己都难以心安。
不一会儿,谭泰便从黑暗中出来,几名满兵盯着他,仿佛他身上有花儿一般,他皱了下眉头,便挥手道:“你们几个将她看管起来,不能让她逃了。”
几人领命而去,正要进入暗处,这时远处却忽然一枚响箭射上天空炸开,谭泰与周围的士卒脸色一变,蒙古人果然又杀了回来。
这一夜并不太平,吴克善领着一万多骑兵去而复返,想要乘着夜色,夺回牛羊,不过被明军的暗哨发现。
黑夜中,蒙古人数次突袭,都被明军赶走,直到天亮,蒙古人才退却,再次没了踪迹。
这时谭泰变准备给赵慎宽和秦尚行说,抓住了布木布泰的消息,但看守布木布泰的千户却来禀报,布木布泰乘着昨夜混乱,割腕自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谭泰一阵膛目结舌,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如实禀报。
天亮之后,明军便出一部分人押着牛羊和俘虏南归,谭泰则领兵继续北追吴克善而去。
三日后,在黑龙江附近的捕鱼儿海,残存的科尔沁人逃到这里,并洗劫了一个鄂温克族的村落,暂时停止了北逃的步伐。
接下来几日,陆续有遭受袭击后的科尔沁人逃来此处,慢慢汇集了近两万人。
科尔沁部十七万余众,就剩下这么点人,而且几乎都是牛羊全失,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福临在属下搭设的临时帐篷内,已经两日为吃东西,这时帐帘被掀起,一名老嬷嬷端着一碗鱼汤进来,“皇上喝一口吧,这是襄亲王亲自抓的。”
福临却没有胃口,“端出去让别人喝吧,朕没不想喝。”
那嬷嬷随着布木布泰嫁到清廷,从小带着福临长大,对他很有感情。她正要再劝,可帐帘却再次被挑开,却是吴克善领着一队人进来。
“舅舅!”福临见吴克善带着一队蒙古兵,脸色十分难看。
吴克善挥手让嬷嬷出去,然后对福临道:“形势所逼,为了科尔沁,舅舅就只有对不住你了!”他说完,几名蒙古大汉就一拥而上,将满脸惊恐的福临砍死,然后割下脑袋,用木盒装好。与此同时,在帐篷外,跟随福临逃出北京的满人要员也稀数被杀,如清太宗皇太极第十一子襄亲王爱新觉罗·博穆博果尔,多罗承泽郡王爱新觉罗·硕塞等五百余人,一个不留,只有福临妃子佟佳氏因为美貌,被吴克善之弟强占,佟佳氏有个一岁多的幼子,改姓后得以保存一条性命。
吴克善在清洗了福临以及随行的满人之后,将主要人物的头颅割下,便派快马,连同玉玺一同送到北京去,求明朝放他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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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266章 巡视苏松上()
南京城外,当初因为唐鲁之乱,而受到严重破化的作坊,如今在新的资金的注入下,大多已经恢复过来,但是论明朝纺织业最发达的地区,还是属苏松一带。
整个明朝疆域广大,其他不少地区也有作坊出现,像湖广原本是赋税第二的大省,有不少作坊,可是在光复江南之后,便又马上被甩在了后面。
有些地区,朝廷即便投入很大,刺激商业,但发展依然缓慢,而有的地区只要政策稍好,商业立刻就会蓬勃发展。
有时候王彦对此也比较疑惑,只是从表面上以为是地理位置等方面的原因,但后来听陈永华说起另一件事,才知道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像是在苏松、福建的漳泉等地,即便是亲朋之间借贷,也是要立子据,标明每年的利息的,可以说是白纸黑字,并且大家都觉得很正常,但要是在湖广、四川等地,找亲朋借贷,对方要收利息,那就会让人觉得有些不是人,太不近人情。
这其中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大多是因为两地社会的差异,苏松、漳泉这些地方已经有数百年的商业传统,这里的人琢磨的就是怎么赚钱,他们精于此路,逐渐进化成了商业社会,而湖广等地还是传统的农业人情社会,所以才会存在差异。
在这些有商业传统的地区,有人要办作坊,那么立时就可以招来账房、工匠、掌柜等等人才,马上就能办起来,他们知道该如何运作,但其它地区,便需要一段时间的摸索,才能玩转,劣势显而易见。
中国历代以来,经济发达之地,就那么几处,除了他们占据地方的便利之外,主要是这些地方已有了几百年的商业上的传统,基因被深深埋在当地的土壤中,而其他地区想要形成这种基因,怕至少需要两三代人。
苏松重新成为大明的棉纺和丝织中心,上缴的赋税,比西南几省还多,是让王彦比较震惊的。
作为监国,王彦很关心百姓的生活状态,只有百姓富足安康,他作为大明的实际掌控人,内心才有成就之感,才会愉快。
有的人爱财,有的人爱美色,有的人喜欢权利,而王彦就喜欢天下对他的拥戴,好个好名声。
三月间,王彦为了整个大明的商业发展,领着众多官员,巡视苏松两府,来学习经验。
苏松两府位于长江下游的出海口,属于冲击平原,土地肥沃,物产富饶,千料以上的大海船,都能直接驶来,还有大运河穿过,交通十分方便。
从宋代开始,苏松就是中国的纺织中心,明代以来,苏松的赋税更有半天下之说。
现今苏松的赋税也极高,不过主要来自纺织作坊带来的商业赋税。
苏州在明朝时的地位与今日相比,是大不同的,他是明朝最大的商业中心,鼎盛时期人口有六十余万户,人口近三百多万。
苏州在宋代时人口就过百万,而同时期的巴黎、伦敦不过是个五万多人的乡村小镇而已,而在明朝苏州依然是当时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十大城市之一。
明朝《苏州府志》记载:“聚居城郭者十之四五,聚居市镇者十之三四,散处乡村者十之一二。”这言明了明代江南地区,高度的城市化,而明朝记载的“苏郡吴阊至枫桥,列市二十里。”则是在向后人炫耀他的繁华。
市场绵延二十里,这在今日都不敢想象,以至于许多人,不敢相信明朝时的中国就这么发达,反而盲目崇拜近几百年才靠掠夺崛起的西方。
如果说有人怀疑这一点的话,那西方的资料中也有对明朝地区的记载,如《利玛窦中国札记》第五卷第18章《郭居静神父和徐宝禄在上海》中有一段话,提到了明代上海城市的规模和人口数量。
“本城的名字是因位置靠海而得,‘上海’的意思就是靠近海上。城的四周有两英里长的城墙,郊区的房屋和城内的一样多,共有四万家,通常都以炉灶数来计算。中国人的城市有这么大量的人数,听了不必大惊小怪,因为即使乡村也是人口过分拥挤。城市周围是一片平坦的高地,看起来与其说是农村,不如说是一座大花园城市,塔和农村小屋、农田一望无际。在这一片外围有两万多户人家,与城市和近郊人口加在一起共达三十多万人,都属同一片城市管理”
上海城与近郊,人口就有三十万,整个县的人口其实在洪武二十四年,就已经有五十万人,而上海在江南还不算是特别重要的城市。
苏州是江南大城,他在明清战争中,受到的波及相对较小,并没有如昆山、江阴、嘉定那样举城相抗。
这可能是有产阶级软弱性的一种体现,城内没有被大规模的迫害,不过受战争的影响,人口还是减少一半,特别是城外的商户,还有近郊的居民基本逃散。
明朝光复江南之后,除了唐鲁叛乱外,近些年可以说十分太平,许多人有迁回了苏州,城外的商铺酒楼又多了起来。
如今江南地区的新生人口虽然快速增加,不过想要恢复到鼎盛时期,怕至少还要十年,要等到那时,人口才会出现一次爆炸。
苏州的知府姓薛,名宗周,是个抗清义士,历史上也早就失败被杀,但此时他是共治元年的探花,下放到地方干了四年知县,政绩卓著,被破格提拔为苏州的知府。
薛宗周三十多岁,留一撮小胡子,文人的清瘦样,不过精神却很好。他接到王彦到来巡视的消息,清早便领着苏州官员出城二十里,到枫桥来迎接王彦。
“监国,那片良田,都是今年新种的桑苗!”
王彦顺着他手指的大片农田望去,只见远处田地里有带着斗笠的农人正忙碌着,连大些的孩童也帮着打理桑苗,小些的则在田埂家玩耍,不禁问道:“人手好像不多啊!”
“回禀监国,很多人都在城中的作坊上工,所以在外种桑的人便少了一些。毕竟在作坊不用风吹日晒,收获却并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