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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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得功不知军心已变,把刘良佐派来的使者斩杀后,便引兵出战。
黄得功部四万余人列阵于前,马士英之子,锦衣卫指挥使马銮领三千人马于后,大军背着营寨摆下阵型,迎战刘良佐部绿营和真满州合计六万人马。
两军对阵,刀枪林立,旌旗蔽日,肃杀之气漫天,黄得功正欲令军士擂鼓而进,对面阵中的刘良佐却突然纵马而出,谓公曰:“且勿动,吾有说。南京已陷,江南不保,公以区区数万人马,不仅保不了明庭,反而会引来灾祸。以公之威名,若能归顺大清,爵位必在良佐之上也!何苦为明庭殉葬?”
黄得功闻其言,不禁大怒,怒斥日:“尔刘良佐何人?甲申年间并无功劳,是陛下提拔汝,汝才能封伯爵,成为一镇之臣。国朝待汝恩重如山,陛下封汝为广昌伯,掌握重兵,汝不保社稷,反劝吾降虏,汝有何面目来见吾?”
当着数完大军,黄得功的怒斥之语,让刘良佐惭愧不已,不禁掩面退回阵中,黄得功随引兵同清兵大战。
战场上杀声震天,兵器抨击声,火器喷发声不绝于耳,无数士卒倒在对方刀下。
黄得功兵少,清军兵重,加之军中将领以生二心,明军渐渐落了下风。
战斗从午时开始,在接近未时一刻时,总兵黄蜚首先被外藩蒙古兵击破,明军右翼被骑兵洞穿,直扑黄得功大营。
黄得功兵马尽出,大营内未留多少兵马,而弘光帝正在营中,若失了皇帝,明军将会立马失败。
明军形势危机,好在后阵的马銮引兵,以火器逼退了蒙古骑兵,占时保住了局势,不至恶化。
明军阵中,田雄、马德功见大军已经势颓,便更加坚定了降清之心。
若被清军击败再降,他们必然不受重视,但如果临阵倒戈,为清军的胜利奠定关键一击,那他们必然得到重赏,加官进爵亦是不在话下。
这时黄得功正领兵同清兵力战,根本不知晓,二人心思,他正欲领亲卫去支援右翼时,突然一箭袭来,正中公喉。
一时间,黄得功血流如注,直接从战马上跌下。
一众亲兵见此,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将公架起。
这时明军已经势危,若主将再退,必然立马溃败,黄得功伤势颇重,却不愿退下,谓亲卫曰:“莫要声张,勿使本将倒下,本将立于此,则军心不乱,尚可一战。”
黄得功以为是飞来流矢,射中自己,却不想是田雄射来的一箭,他见一箭正中黄得功,立马大喜,引兵反叛。
明军本就处于劣势,如今又有田雄、马得功二人发动叛乱,临阵倒戈,立马被清军杀败。
这时公已口不能言,亲卫们要护他退去,他却知自身伤重,无法逃离,而且麾下兵马溃散,使他满心悲愤,心中万分不甘。
黄得功还欲再战,但身边的人马却不断减少,已然无力回天。
公知事已不济,又不愿陷于敌手,乃拔刀自刎而死。
其后公之妻,翁氏闻公死节,随于家中自缢而死。
弘光之初设四镇,杰早死,二刘已降,今黄得功身死,大明五大藩镇,精锐丧失殆尽。
兵败如山倒,随着黄得功自刎,芜湖明军回天乏力,总兵翁之琪被清军逼入绝境,拒不投降,投水而死。
正是“靖南忠无二,之琪义无双;战场俱死节,史册共流芳。”
锦衣卫指挥使马銮于后阵督战,却被败兵冲乱阵型,麾下兵马也跟着溃败,尼堪随领骑兵掩杀,驱赶败兵于江边,败兵多被赶入江中溺死,马銮不知所踪。
黄部将领,死者无数,总兵卜从善,丘越,于永绶,杜弘域皆被俘虏,后降清。(作者书中之人名,职位多为历史上的人物,除极少数为作者自撰外,皆是真人真事。)
弘光于营中,知明军大败,便欲再次出逃,却忽然有两名将领领冲进帐来,正是那叛将田雄、马德功。
二人欲投清庭,反戈一击却是不够,还须一件大功,便欲生擒弘光,而后献给清庭,以此来换取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
二人闯进帐来,砍死弘光的护卫,而后田雄负弘光于背,马得功执弘光二足,弘光恸哭,哀求二人。
二人曰:“我功名所在,不能放你也。”
帝闻之深很之,以牙咬田雄颈肉,血流渍衣。
(本章完)
第76章 再援扬,小隐献策()
弘光朝廷当国一年有余,正处于内忧外患日益加深之际,君臣上下,坐拥江南半壁,雄兵五十余万,本该大有可为,但却一心偏安,不仅没有因北都沦陷,先帝殉国,而振作起来,反而在腐败,党争上远远超过先帝之时。
弘光朝的败亡,作为皇帝的朱由崧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若将亡国归咎于皇帝荒淫昏庸,却也不妥。
因为党争、腐败、武将跋扈、忙于权利再分配的内耗,才是弘光朝土崩瓦解的主要原因。
七月十日,刘良佐押解弘光返回南京,入城后,街道两旁,有南京百姓夹路唾骂,更有投瓦砾者。
弘光见此,心里无限懊悔,不禁掩面而哭,对身边的皇后及妃子道:“朕自幼未曾受帝王经世之学,今日方知君视民如草芥,则民视君为仇寇。”
这时弘光已经被砸得浑身是血,他却不闪不避,任凭百姓唾骂,任凭百姓发泄心中怒火。
一旁的皇后,担心皇帝承受不住,想要护着皇帝,但却被皇帝拒绝:“朕抛弃百姓而逃,陷子民于胡尘,溃为君父,今百姓如此待朕,朕心中之愧,或许能减轻一些,皇后勿以朕为念。”
皇后及众妃子闻之,无不潸然泪下。
正是“北虏兴兵入寇来,弘光偷生弃江南。平庸天子亡国君,悔不当初夜离京。祖宗基业多不易,一朝功业顿成灰。败国亡家方知错,泪满衣襟徒奈何。”
弘光被押入南京,自然少不了被多铎一番羞辱,不久后便又解押到北京,会同在京的十七位大明藩王,一道被清庭凌迟处死。
弘光帝才能平庸,又无大志,只能算蜀后主刘禅,能掀起什么风浪?却被清庭杀害,在京藩王亦被清庭杀绝,足见满清所鼓吹的为思宗皇帝报仇,是多么的无耻,心胸多么的狭隘。
历朝历代,可有凌迟天子之举!
满清的残暴可想而知,其以蛮夷统华夏的不自信,其心虚,害怕明宗室活着,会为汉族反抗起到精神作用,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在南京易手,弘光被俘之际,长江口崇明岛上残存的一万多明军,却一片茫然。
在松江家中的夏完淳,知其父以同其师陈子龙等人,败退到长江口,随连忙组织一批粮草物资前往接济。
镇江一战,数十万明军鸟作兽散,江南之地虽还有些零散兵马,却也不是二十多万清兵的敌手。
援扬之战,让许多不知兵事的文人明白了,军队和普通青壮的区别,就算他们再拉起几十万人马,在多铎眼中,依然只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崇明岛,明军的临时营地里,左懋第、陈子龙、王威等人齐集营帐之内,商议着对策,刚刚赶来的夏完淳也站在其父之后。
“刚听探子来报,南京已陷于北虏之手,黄靖南兵败自杀,陛下已被掳至清兵营中,吾等这点败兵,既不能光复南京,又不能保全自身,,今后该如何行事,诸位议一议吧!”坐在首位的左懋第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脸色不禁一阵沉重,默不言语。
大明败得太快了,快得让众人都无法接受,清兵四月底南下,至今不过两月有余,便天子被俘,紫禁失陷,帐中诸人统统成了亡国之臣,让人如何能轻易接受。
“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吴易见诸人不言,随开口道:“如今天子陷于敌手,吾闻马辅护太后入浙,吾等败兵留于此处,也是无用,不如乘船赴余杭,会同马辅择主而拥,以图复兴。”
“日生之言在理!”左懋第闻言点头道:“诸位以为如何?”
镇江之败,可谓严重打击了左懋第等人的信心,且他们不足万人,实在无法西进对抗清兵。
一众人闻言,也觉得有理,如今唯有无奈退到余杭,再做打算,于是纷纷应许。
“左大人,晚生有一言,想问在座诸位大人!”夏完淳立于其父之后,见众人皆意退兵,不由得皱眉出列,行礼说道。
夏允彝见儿子冒然出列,不禁想要训斥,但左懋第却挥挥手,制止了夏允彝,而后对夏完淳道:“小隐大可直言。”
一旁的陈子龙,知自己的这个徒儿才华横溢,思维敏捷,不禁向他看来,也想听听他的说法。
“诸位大人。”夏完淳环视诸人,再行一礼后道:“晚生想问的是,浙省可有兵马,阻挡北虏的二十万精兵?”
众人闻言,不由的一愣,俱陷入沉思之中。
“据晚生所知,浙省如今最强的一只兵马,只是从镇江败逃的池州总兵方国安将军的一万多官军,其他零散兵马分守浙省各府,根本没有多少大军。”夏完淳接着道:“既然浙省无大兵,诸位大人就算至浙,又有何用?南直隶于浙省相临,多铎二十万人马顿于南京,旦夕之间可杀入浙省,诸位大人准备用什么抵挡。”
江北兵马和左梦庚投清,使得大明几乎失去全部的精锐之军,致使局面无比被动。
“入浙不行,那该如何?难道困守于此吗?”吴易无奈的道。
听闻夏完淳之言,帐中诸人纷纷丧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然不能顿兵于此,而毫无作为!”夏完淳答道。
“如此说来,完淳可是以有对策!”陈子龙不禁开口道:“可速速说来,让为师同众大人商议一番。”
“是,恩师!”夏完淳向陈子龙鞠躬行礼后道:“其实晚生认为,欲抗北虏,先须有兵!如今江南哪里有能同北虏争雄的精锐?”
“扬州王士衡也!”左懋第等人不禁出声道。
“左大人之言正是!”夏完淳点头道:“王将军以孤城独抗数十万精锐清军,两月之围攻,足见麾下兵马极为能战。晚生以为,如今唯有救出扬州之兵,才能抗衡多铎大军。”
“之前吾等数十万兵马援扬,却惨遭失败,今兵不满万,如何能解扬州之围?”陈子龙疑惑道。
“恩师,诸位大人!”夏完淳解释道:“之前不能解围,盖因多铎重兵在扬,而吾军以新募之兵,同北虏精锐老卒正面相抗,所以失败。但今多铎主力在南京,围扬兵力锐减,且清兵屡次大胜,已然轻慢,必然想不到,还有兵马援扬。吾等出其不意,清军却怠慢懈怠,必然可以大胜。”
众人听了,不由得觉得有几分道理。
这时王威出列支持道:“救吾家指挥使,末将愿为前驱!”
“在下愿,潜入城中,同王将军联络里应外合之计,大破清军!”胡为宗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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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77章 潜入城,为宗谏言()
扬州城外,清庭固山额真准塔,领三千真满洲正白旗人马,会同梅勒额真李率泰两千汉军正蓝旗,共同督促着汉军李本深,柏永馥等共计八万人马,继续围困扬州。
自多铎引二十余万人马渡江夺取江南后,围困扬州的清军便未曾攻城,而是筑硬寨,挖沟壕,准备困死王彦。
这时扬州城内的物资,已然匮乏,特别是粮草,已经只够一月之食,王彦见清兵于城外挖宽壕,筑土墙,便知清将之意,随带兵出城,几番冲杀,却终因兵力悬殊,被逼回城来。
七月十二日,王彦见清兵于城下挖掘的沟渠、土墙已经慢慢行成交错网织之态,若容清军再挖掘几日,扬州兵马想要出城,将会难于登天。
王彦和诸将同观,城外刨土掘沟的大批清兵,面色不禁一阵沉重,心中无比忧郁扬州的前途。
而正在扬州诸人,心情沉重之时,城下刨土的清军,却忽然停下了动作,纷纷返回清营。
清军的反常,让王彦一阵疑惑,正当他不得其解之时,清营中却隐约间,却有丝竹之声传来。
王彦闻之,顿时脸色大变。
“清营似在大肆庆功欢宴,莫不是南京已失矣?””一旁的何刚亦是脸色惨白,惊恐的道。
一时间,扬州之人,纷纷人心惶惶。
是夜,王彦因为白天之事而无法入眠,他担心的一切还是发生了,江南之地或许已经落入虏手,那扬州孤城内,剩余的五十余万军民,又该何去何从呢?
社稷倾覆,国破家不存,王彦为朝廷迅速败亡,而扼腕叹息,更为扬州军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