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第4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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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虽然将这种声音押了下来,但他也感觉到风雨飘摇,不得不考虑接下来的问题。
明朝下一步必是进攻两淮,而北直与两淮之间,却有榆园军这么一颗钉子存在,多尔衮必须尽快平定北方,才有可能守住两淮,可是进剿榆园军的清军,却一筹莫展。
为了尽快平定榆园军,在得知南京失陷后,清军一下炸开了黄河,水淹了曹州、兖州等地,山东之北,数百里地,尽成泽国,百姓死伤无算。
得大水之助,榆园军主力镇守的曹州、濮州、定陶等地城池垮塌,先后被破,刘泽清部将李化鲸、郑隆芳、姚文昌侄子刘之榦,义军将领张七、范次吾、梁敏、黄镇山、任七等悉数被杀,号称百万的榆园军,只剩下一少部分,还在困守几处高地。
至于百姓葬身于洪水者,就更加不可计数。
堂上,众人听了阎尔梅的诉说,心头大震,脸色都沉了下来。
这不仅仅是因为,榆园军覆灭,清军必然增兵两淮,使得他们压力大增,也是因为满清一下子淹了几个府,让人觉得有些胆寒。
丢失江南后,没有江南输血,满清想要恢复北方已经很难,而整个清廷的运转又需要钱粮,清廷只能对北方收取重税,而这势必又会导致北方义军蜂起,满清似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而对此鲁王一方却没有丝毫庆幸,反而感觉到了满清的野蛮和恐怖。
这个只知道破坏的政权,实在是太恐怖了,他的目的只是统治中国,而不是为了中国好,所以即便天下被糟蹋成稀烂,他也在所不惜。
这几年来,满清也在尝试中原化,但这次江南失利,多尔衮似乎又准备回到原来的到路上了。
“殿下在想什么?”赵束乡见鲁王脸色不好看,不禁问道。
鲁王被他打断了沉思,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淮河去年结冰没有?”
众人听了微微一愣,但很快有淮安本地的人开口禀报道:“通常是不结冰的,但这些年气候反常,冬天特别冷,有些年份也会结冰。”
一般来说,淮河是南北气候的一个分界线,南稻,北麦,只有特别冷的气候才会结冰,而现在明朝正处于气候反常的小冰河时期。
赵束乡见鲁王这么问,开口说道:“殿下可是担心冬季,清军跨过淮河来进攻我们?”
鲁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黄河被清军掘开,河水北冲,淮河的水量大减,今年要是冷一些,怕是会结冰。清军要是来攻打,还是好的,孤可以闭城自守,等朝廷发援兵过来,就怕他不攻城池,劫掠乡野,破坏地方,如此明年不用清兵攻打,孤在江北也坚持不下去啊!”
建起一份家业要几年,十多年,破坏起来,却只需要一把火,一瞬间。
清军若是向当年一样,以劫掠为目的南下,对于少马的明朝来说,还真不好对付。
此时鲁王才有些庆幸,这次争位风波没有扩大,三家没有散伙。
要是明朝内部乱起来,让满清从新占据优势,那这几年的苦工便白费了。
“榆园军的事情,还有本王的担忧,你们谁写个折子,本王过目后,立刻送到南京。”
南京城,这时在议事殿内,一片嘈杂。
王彦座在正堂,两边是参与谈判的三方大臣。
“既然已经确定了皇长子登基,三方共同组阁,那朝廷的官制,就必须统一起来,今后官员任命都要收归朝廷。”王彦开口说道。
要重建中央,首先就得把官员任命的权利收回来,至少是名义上收回来,否则现在明朝的官制太过混乱,也容易引起动乱。
“殿下,此事恐怕还有待磋商。”鲁王一派有自己的一套班子,收回去,鲁王便不能再任命治下官员,而且那些大学士怎么办。
王彦见张肯堂反对,赖着性子说道:“不仅是鲁藩,本藩也不再私自任命关员。改革一步步的来,本藩也没想一步到位,先把名义收归朝廷。鲁藩可以用理政亲王的名义,督浙江、江北诸事,浙江巡抚的人选也由你们浙党拟定。”
王彦说完又看着万元吉等人说道:“唐王一边也是一样。”
收回官员任命,这是必须要做的,不然鲁王这边封个大学士,朝廷这边要不要认,要是认的话,那鲁王是不是就可以,用官位来挖朝廷的墙角了。
张肯堂听王彦说完,衡阳藩既然率先妥协,而且也没侵夺鲁王的利益,便点头答应了,毕竟一个中央政权,连官员的任命,都任命不了,那还叫什么中央。
王彦接着说道:“之前本藩在武昌施行了一套议事堂的制度,虽然只是在内阁的基础上,做了些改变,但在湖广运行的尚算不错,现在正好可以拿来。”
王彦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各方,按实力,派选官员进入议事堂,地方上或是朝廷有什么提议,比如向朝廷要钱,或者朝廷要加收税负,抽调兵马,各方都在此处协商,得到多数之持,便可通过,然后各方便必须施行。”
议事殿上,一下热闹起来,张煌言、张肯堂代表浙系势力,万元吉等人代表江西、福建,他们对于议事堂的规则并不清楚,但是他们都是政治老手,老官僚,瞬间就洞察要害。
“殿下,议事堂人员按实力分配,最后又按票数决定,那不是殿下一家说的算吗?”张煌言出生质疑道。
王彦点点头,“这项制度,尚在摸索之中,但本藩与幕僚也进行过一些商议,按着内阁票里的惯例,超过半数赞成即可,这点没有什么好争的。现今议事堂中,本藩占据六成,唐鲁共计占四成,这确实有些不公,但如果理政三王各有额外的两成票,两藩合纵,就是八対八,如此可算公道?”
浙党和拥唐派,听他说完,不禁对视了一眼。
这时王彦又补充道:“为了防止形成僵局,本藩还打算从各省引入一成的无党官绅进来。诸多制度,都还不完善,我等当共勉,有错就改,好的就加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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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786章 改元共治()
八月底,九月初,对于明朝来说是历年来,最繁忙的一段时间。
首先是新的内阁草草组建,而组建后的内阁,商谈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关于隆武的谥号。庙号。
如今朝中楚党最大,拥唐派考虑到今后想要牵制楚党,必然和鲁王一派有所联合,不宜将关系弄的太僵,放弃了昭祖的庙号,改为高宗皇帝。
虽然仍然有所拔高,但宋高宗有延续国祚之功,隆武同样也守住了半壁江山,浙党也不愿意和拥唐派把关系弄的太僵,以致将来无法合作,所以无奈的认可了高宗的庙号,让拥唐派欠下一个人情。
最终,隆武皇帝,谥号承天续祚开运体仁文章奋武圣达智诚襄皇帝,庙号高宗,下葬于孝陵旁。
一般的皇帝登基就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墓,但隆武没有这样的条件,且皇帝遗诏一切从简,陵墓是工部连夜赶工出来,比之南宋临安的诸多皇陵还要简陋一些。
福祸相依,也正是因为皇帝的墓室简陋,没有任何珍贵的陪葬之物,所以在几百年后,盗墓之风兴起,诸多历史上的大墓一一被盗之时,后世因为知晓明高宗的历史,知其遗诏,所以唯有高宗皇帝之幕能逃过一劫。
九月初五,未等皇长子,曾皇后赶来南京,高宗皇帝的灵柩便在唐王的主持下,葬于南京东郊,紫金山下。
安制皇帝驾崩后,守孝三月,民间禁止喜事,禁止酒肉,但是高宗有遗诏,驾崩不之后不宵禁,不守孝,一切从简,以国事抗清为重,所以官府张贴告示宣示民间。
虽说官府说了不用守孝,但百姓心中也有一杆秤,只一条“兵行所至,不可妄杀。有发为顺民,无发为难民。”就足以使得无数百姓,自发戴孝为皇帝送终。
下葬之日,南京内外,数以十万计的士绅百姓为皇帝戴孝送终,灵柩所过具是一片白色的海洋,道路两侧,老翁相扶而哭,更有从附近州府赶来的百姓士绅数以万计。
南京周边,自发戴孝三日,随后官府下令,遵循高宗遗诏,一切恢复正常。
九月九日,皇长子、曾皇后在锦衣卫的护送下,跋涉千里到达南京。
次日,先行拜见孝陵,然后拜祭高宗之后,在群臣的拥簇下,不到两岁的皇长子登基为帝,曾皇后进为太后。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改元共治,进封有功之臣,王彦进位楚王,而皇帝年幼,国事由楚、唐、鲁三王共掌,确立了大明今后的政治格局。
南京城内,为组阁,下葬,新皇登基而忙碌时,对浙闽的招抚也进入了尾声。
鲁王作为浙江的地头蛇,行事起来,确实要比楚党和拥唐派要迅速许多,整个浙江七成落入了鲁藩手中,而福建郑家势力庞大,外人也很难插得进手,郑功成回到泉州后,福州等地传檄而定。
张存仁、谭泰退回浙江后,原本是打算固守浙中,以观时变,但他小看了南京光复对于江南的影响。
他与谭泰领两万人马驻守吉安州,防御明军从苦岭关杀入浙中,让浙江巡抚萧起会率领两万多人,分守宁波、绍兴、嘉兴、杭州等地,镇压高涨的反清浪潮,意图稳定浙中,但是宁波、绍兴等地的守军先后向鲁王投降,被清军击败后躲入四明山中的鲁监国大将王翊,领一万人马再次出山,逼近余杭。
王翊所过,百姓箪食壶浆,一路势如破竹,沿途望旗而降,坐镇余杭的萧起会尚有一万兵,但他已经丧胆,而且南京一失,长江之南的清军已经与江北联系断绝,想守也没有民意基础,只有投降一途。
九月初,萧起会没有与张存仁、谭泰这两个旗人商量,偷偷与鲁监国派来的督御史沈宸荃达成协议后,忽然将杭州的驻防八旗斩杀一空,领着一万多绿营宣布易帜投降。
此时张存仁、谭泰正与戴之藩对持,他身后浙中各地已经王旗大变,重归明朝治下,得到消息的两人,简直肝胆俱裂。
现在不要再提什么守浙中,他们性命都以难保。
可以说,他们除了投降,已经别无出路,而且还不能晚投,说不定什么时候,余杭等地已经反正的消息转来,他们两人就要被部将杀了,好纳个投名状去投靠明军。
张存仁的行军帐位于大营中央,虽然夜色已经很深了,但帐内依旧亮着烛火。
这时张存仁在帐内来回踱步,谭泰闷声坐在一旁,他看着走来走去晃得他头疼的张存仁,不耐烦的说道:“张总督,你能歇歇么,安静的想想对策不行吗?”
张存仁听了,愤然座到谭泰旁边,“我这不正在想么?你凶我有什么用,有本事是你想个试试!”
张存仁说完,拿起旁边的茶杯,里面却没了茶水,当即又怒得将茶杯重重的砸在桌上。
谭泰是满族舒穆禄氏,是女真最古老的姓氏之一,他是地地道的满人,他能不急么?
这时他扭头瞪着张存仁,“我问你,方才孙守法派人来劝降,你们说了些什么?老张,你是不是想撇下我,私下干什么事情?我可警告你,你可别想打什么歪主意,要是你想卖了我,我两千儿郎可不答应。”
“我们现在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怎么会撇下你嘛。我的祖宗!”张存仁站起来,谭泰这个时候居然还怀疑他,他简直气疯了。
谭泰也站起来,“你不要骗我。”
“你忘记咱们在福建干的事呢?孙守法是隆武一系的人,咱们当初可是攻破了安平,逼死郑成功母亲的人,你去投拥唐派,不是找死吗?”张存仁怒道。
张存仁做闽浙总督,在福建刮了不少地皮,特别是郑氏的老巢安平,虽说博洛是主谋,但见者有份,他和谭泰也有参与。
谭泰听完冷汗直流,他同张存仁在福建确实没少干坏事,而相比于张存仁,他更加担心自己的命运,就怕明军以杀他为条件,让张存仁投降,毕竟目前还没有满州大员投降的先例。
两人坐着,一时间陷入沉默,都十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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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787章 张、谭投明()
大帐内,张存仁与谭泰坐着,沉默了一阵,谭泰转过身子问道:“萧起会投了鲁王,要不我们也却投鲁王?”
张存仁听谭泰这么说,也是有苦说不出。
他是随着博洛从浙江打到福建的,担任浙闽总督期间,对于浙江反清势力自然是用心镇压,得罪了不少浙江士绅,而且鲁王的家眷也是在他的任上,被俘被杀的,他不知道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