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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为鬼书-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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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番见面见了很长时间,夏芩不知道师傅和县令大人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县令大人出来以后,神色非常复杂,看到她,目中如有一股暗流涌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最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去看看你师傅吧,”顿了顿,“别忘了我对你说的话。”

    夏芩满目茫然,满心不安,看到师傅的时候,师傅已经回了禅房歇下,只有变相君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看到夏芩,变相君缓声道:“你师傅的身体本来已经虚弱不堪,前些日子吃了药刚见成效,谁知来了几位染了时疫的病人找她诊治,又把病气过给了她……”他摇了摇头,“我尽力而已……”

    夏芩心里“噔”的一声,急切地看向他,目光已带了乞求的意味。

    变相君看到她这副样子,目光不自觉地变软,飘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温声道:“别担心,我会尽力。”

    夏芩点了点头,望向师傅的目光,充满忧虑。

    盔甲君数日不见,夏芩还以为他见了媳妇了了心愿便自行去轮回了,谁知某一日醒来,火光冲天而起,号角震耳欲聋,待她跌跌撞撞地撞到门口,毫无意外地,盔甲兄正在院子中淡定地舞剑。

    她一屁股歪坐在外屋的椅子上,扶着头,真心感到无能为力了。

    画中君悠悠飘出画卷,弹了弹额角,虽然弹额角的动作分外优雅美妙,可是俊美的脸上却着实带了几分疲色,他道:“这位战场兄还没有去往生吗?”

    夏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画中君:“这位战场兄的杀伐气好重,要不要我帮忙?”

    夏芩:“他来自古战场,杀气太重,对先生会有影响,对我却没有妨碍,还是我去吧。”

    画中君点点头,略略自嘲:“那我再去拜访一下邱大师的美男图。”

    夏芩:“……”

    画中君说完,一反他平时从不轻易显露魂体特性的习惯,飘然从她面前消失了。

    夏芩走到盔甲君面前,问他:“阁下还不去轮回,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盔甲君缓缓收势,他身后的背景也随之敛起,像收敛了一双无形的巨大的羽翼。

    盔甲君正色道:“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不负将军所托,守住逆水,等待援军,绝不放敌军一兵一卒进来!”

    夏芩:“……”

    这货的脑子又开始不正常了……

    她深感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的将军呢,他在哪里?”

    盔甲兄微微一震,脸上显出一瞬的茫然,缓缓道:“我的将军,他阵亡了……”

    “……”

    毫不意外好么?

    盔甲兄的脸上现出痛苦、悲伤、愤恨等种种复杂的表情,突然道:“我才是统制,我才是大将军任命的统制将军,可是他却在敌人大军兵临城下的那一晚,把我击晕,捆在床上,自己带领一队人马,到野外埋伏……”

    他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眼睛一点点变红:“敌军那么多,那么多,比我们的多几十倍,个个骁勇强悍,坚守城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野外伏击等于羊入狼群绝无生还的道理,明明说好了会派别人去,可是他——”

    盔甲君眼睛通红,咬牙切齿:“他逼我上他的床,逼我接受他的职位,逼我成了一个只有将军名分却没有将军权威的傀儡,最后还逼我死在他的后面——”

    他说不清是愤恨还是不甘,浑身微微颤抖:“而今,老子还能怎么办,除了死守住城门,老子还能怎么办?”

    夏芩惊呆了,被他话中透露的信息惊呆了,但觉一道天雷轰轰轰地朝她头顶劈来,直把她劈得外焦里嫩口鼻冒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弱弱地问他:“请问,你说的那个将军,他,他是个男人吗?”

第65章 雨中剑(13)() 
第65章

    兄长生前,姜夔不止一次地从兄长口中听到一个人的名字,秦钊。

    说他作战如何勇猛,说他品性如何耿直,说他生活如何简朴,说他治军如何严明。

    “如果我天*朝皆是这样的军人,那蛮军早就不敢来了。”

    有一次,酒醉之后兄长如是说道。

    能让一向自矜自傲的兄长如此盛赞,姜夔很难不印象深刻,更别说,兄长与那人只不过是点头之交。

    所以,姜夔毫不犹豫地投到了秦钊麾下。

    本朝开国近百年,屡受蛮军滋扰,边境人民生活困苦不堪,有的甚至弃农为匪,打劫富户,互相争斗,弄得民不聊生。

    成祖皇帝在世时,国家刚刚结束长达数年的内乱,成祖皇帝几次御驾远征,讨伐蛮部,虽然暂时遏制住了蛮军的骚扰,却也让国库损耗一空,以至于到年底时,堂堂的天*朝皇帝竟然不得不用府库积压的檀香木抵押大臣的薪水。

    说起来都是泪。

    成祖皇帝驾崩后,蛮军卷土重来,宣宗皇帝效法先皇,御驾亲征,谁知皇天不佑,只一战便让人给活捉了去。

    蛮人挟持着该皇帝向天*朝提出了一二三四五六七等n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条件,天*朝内部慌乱一阵后,给出的回应是,立太子为新皇……

    蛮军怒了,孤注一掷,挟持着被升级为太上皇的旧皇,挥兵南下。

    秦钊的全家就死于蛮人之手。

    所以从小跟着父亲乡人学武的秦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从军。

    秦钊初到军队时,因为年纪不大,貌不惊人,并不受人重视。

    直到有一次,在校场演练武艺时,他把一个鼻孔朝天仗势欺人的将官揍了个生活不能自理,这才一鸣惊人,让人刮目相看。

    当然,付出的代价是,当时的他差点被判了死刑。

    幸亏大将军岳泽见识了他的武艺,动了爱才之心,认为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便把他救了下来,然后给了他500骑兵,让他攻打汜水关,将功赎罪。

    秦钊不负厚望,率500骑冲入敌阵,敌人见他年纪轻兵量少,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秦钊却悄悄抽出箭来,一箭射中蛮兵主将的咽喉,把对方射了个透脖凉,当场就把那人送去见了阎王。

    敌军顿时大乱,秦钊一阵冲杀便攻占了汜水关。

    岳泽大将军十分高兴,不久之后,又让他领3000兵马攻打莲花渡。

    秦钊领兵急进,兵到汜水关后,汜水关总兵对他道:“秦将军,我看你们连续行军,十分劳累,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息吧。”

    秦钊却拒绝了汜水关总兵的好意,对手下的部将道:“兵贵神速,我们要出其不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现在大家一定要振作精神,争取在天亮前赶到莲花渡!”

    此时的蛮兵早已知晓他们要进袭莲花渡,不过按蛮兵的估计,这时他们应该在汜水关。蛮兵将领为了决战,命令士兵好好睡一夜,却没想到,在好梦正酣之时,秦钊的士兵却如天兵下降,当场便把他们揍了个人仰马翻。

    战斗进行十分顺利,不到一个时辰,秦钊就收复了莲花渡。

    蛮兵统帅听说莲花渡失守,十分恼火,马上派出几万兵马包围了莲花渡。

    秦钊的兵只有3000人,大家都有些惊慌。

    秦钊却道:“敌军之兵是我们的十多倍,为何只围不攻?只因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兵力,只要我们不暴露实力,完全可以坚守几天。”

    秦钊所料没错,可是因为来时仓促,几天后他们自己也矢尽粮绝,无法再继续坚守。

    秦钊表面上不动声色,每天一如往常地从容巡视,而内心里却无时无刻地不在思索着突围的办法。

    这日晚上,夜幕降临,不远处的蛮兵大营灯火点点,秦钊默默地注视良久,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他立刻回营选派了几百名精兵,让他们悄悄出营,埋伏在莲花渡南面不远处的山上待命。

    半夜时分,秦钊让人出营举起火把朝南划了三圈,不久,山后一下子燃起数千只火把,绕过山脚朝莲花渡奔袭而来。

    远远望去,如有千军万马,浩浩荡荡,气势惊人。

    蛮兵顿时慌了,以为对方的大批援军到了,秦钊趁机擂起战鼓,率部向蛮兵进击。蛮兵大将忙下令撤退,一路丢盔弃甲,大败而逃。

    等天亮蛮军收拾好部队再来报复时,秦钊早已领着部队撤走了。

    如此这般,秦钊连续打了几个胜仗,岳泽大将军非常高兴,当即提拔了他当统制,派他戍守燕山逆水地。

    *********

    军队的生活是艰苦而单调的,五六年过去,战场的血雨腥风使姜夔迅速成长为一个沉稳冷毅的男子汉。

    他个子长高了半个头,面部轮廓愈发棱角分明,皮肤变得黝黑,胸背宽厚有力,臂膀坚硬。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让当地姑娘脸红心跳的一个响当当的棒小伙儿。

    而他却极为洁身自好,不要说暗地里地找营妓玩耍,就是和主动搭讪的姑娘们连个暧昧眼神都没有。

    刻板自律的程度简直和秦将军有得一拼。

    自然也成为秦将军的心腹爱将之一。

    又一次击退敌人的侵袭,岳泽大将军派人送来嘉奖令,随之而来的,还有同为岳泽大将军手下的统制郭惠仁想把自家女儿许配给秦钊的消息。

    秦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此郭惠仁年纪不小,心胸略狭,虽然和秦钊同为统制,但一向嫉妒秦钊年纪轻轻便屡立战功很得岳将军青眼。

    此次主动来遣人示好,虽然有倚老卖老要做人家岳丈暗压人家一头的意思,但也未尝不是一次消除嫌隙握手言好的好机会。

    特别是,郭惠仁的部队离秦钊最近,如若蛮军大军来袭,正好可以互为援手同声共气。

    大约,这也是郭惠仁的意思。

    秦钊的部下都竭力主张秦钊答应这门亲事。

    何况,秦钊老大不小,身边别说女人了,连一个像样的贴身服侍的亲兵都没有,也太不像话。

    秦钊听着部下的分析,阴沉着脸道:“我让你们来是帮忙出主意怎样回绝掉这门亲事,不是让你们乱上加乱的!”

    一个参将大大咧咧道:“将军为什么要回绝?莫非嫌那郭家小姐不是嫡出,其实管他嫡出庶出,只要能抱着热乎乎地睡觉就行了呗,如果是属下我,给个母猪都不嫌弃!”

    此言一出,众将哄笑。

    秦钊:“放屁!本将就是贫苦出身,嫌什么嫡出庶出,是这门婚事本将根本就不能答应!”

    另一个参将道:“将军是不想叫那老郭子岳丈吗,其实也没所谓啦,当今皇上的岳丈还是他的臣子呢,国事是国事,家事是家事嘛!”

    秦钊:“……”

    秦钊深觉和这群粗鲁汉子没法交流,一怒之下,便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一群部下出来后,鬼鬼祟祟地围着姜夔道:“我们都劝了将军,就你没说话,你肚里墨水多,平时将军还高看你一眼,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劝劝将军,大战时期,非同寻常,一定要让将军以大局为重,我等的身家性命就都在你手上了,切记!”

    姜夔:“……”

    话说得如此严重,姜夔也不敢怠慢,拍着胸脯说自己会尽力,众兄弟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姜夔回到秦将军房中,军医刚给秦钊换过药,他的一条伤臂还露在外面,另一只手臂支着头,脸埋在阴影里,也不知再想些什么,连姜夔进来都没看见。

    “将军!”姜夔拱手禀道。

    秦钊抬起头来,见是他,坐直了身体,灯影下,他的表情有丝恍惚:“唔,是你,有事么?”

    姜夔单膝跪下去,神情郑重:“请将军答应和郭家小姐的婚事!”

    秦钊穿袖子的动作一顿,脸冷了下去:“本将已经说过,此事不必再议!”

    姜夔却凛然不惧,抬起头,从大局到小义,从家国到自身,滔滔不绝,痛陈利害。

    秦钊站起身来,在房中踱来踱去,他房间摆设极其简单,屋中除了一案一塌别无其他,他眉头紧皱,姜夔越说,他走得越快,表情越烦躁。

    姜夔亢声道:“大战时期,非同寻常,以一己之好恶,绝兄弟之好,置自身与部属安危于不顾的行为,夔窃以为,将军甚不可取!”

    秦钊大怒,摘下墙上的鞭子,指着他道:“你的意思,本将离了那厮便不能活,便是把兄弟们推到了火坑?”

    姜夔:“虽不中,亦不远矣!”

    秦钊气得脸色铁青,看着灯光下青年英武倔强的面孔,冷声道:“你不是想知道本将为什么不肯答应婚事么,好,本将现在就告诉你!”

    鞭子呼啸而来,却不是打在姜夔的身上,而是抽灭了房中的蜡烛。

    屋子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秦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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