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畜生的青春往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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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新默默的揉着受伤的肉体和受伤的心灵,挂着受伤的表情重新把耳机放到了耳朵里。
崔大炮这节课又是老一套,把课本扔一边儿,上来先从在看见路上有人遛狗不自觉清理狗粪便开始泡起,天啊,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午饭之后讨论大便话题了。
不过这对他的迷人形象一点儿也没有影响。
他在教室踱着大步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的胡扯时,所有人的脑袋都像向日葵一样随他转来又转去。
可也有个例外。陈一新一直嘟嘟囔囔抱怨我们抢了前排过道的位置。崔大炮满教室激情的一溜达,陈一新就得赶紧把脑袋缩进领子里,生怕被马大炮提溜起来给大家讲摇滚听。
“他还敢再恶心点吗,真不知道学校为什么留他”,陈一新又酸又恨。
“我们喜欢呗,再说这门课的知识点他会在期末好好总结的”,吴棠还耐心和他解释。
“你们居然喜欢这种娘炮愤青”,陈一新恨铁不成钢。
我从桌上拿起一支原子笔,用后头迅速戳陈一新大腿。
怎么想的啊,没事儿偏要逼我出手,这下老实了吧,蔫儿了吧。
陈一新呲牙咧嘴又不敢叫唤,只哀怨的哼了一声,就又默默的,受伤的,把脑袋缩回了领子里。不过,同时也进行了“无声”的抗议。他把随身听开到了最大声,我坐在旁边都一清二楚的听出耳机里飘出的是哪首歌。
真幼稚啊,也不嫌吵。
崔大炮很快从狗大便跳到了和西方文学稍微有几毛钱关系的西方电影。
讲的那是一个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啊,说到激动处更是满教室乱窜,好像在开崔大炮个人演唱会,自己过足了瘾,还不忘敬业的时刻和台下观众有互动。
不过这可苦了陈一新,崔大炮一嗖嗖嗖窜到陈一新附近,陈一新就条件反射一样萎在衣服里了,等崔大炮一转身,陈一新才又挺着脖子钻出来。
反复几次,陈一新不耐烦了,把带来打发时间的杂志翻的吱啦吱啦响。
不一会儿,他扭头和我说了句话。
我摇了摇手,示意没听清楚。
他又凑过来说了一句,我还是没听清楚。
第三次,陈一新凑到我耳边,大吼了一嗓子:“崔大炮过来告诉我一声!”
……
我听清了……
不只我,全阶梯教室,就连崔大炮都听的一清二楚。
陈一新见我终于明白他说什么了,放心的冲我笑笑,之后竟然又低下头看起了杂志!
大家都被惊的目瞪口呆,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崔大炮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人的劣根性啊,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大家都兴奋急切的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
陈一新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以为我一定会仗义的替他通风报信,完全放松了警惕性。
他还是不长记性,忘了我才是最爱看好戏的那个。
崔大炮晃到了陈一新身后,拍拍他。陈一新以为是我,不耐烦的用胳膊肘拐了一下。
崔大炮乐了,又拍拍他。
陈一新猛地转过头瞪我。这下可看见身后站的崔大炮了,陈一新整个人像刚从冰箱冷冻室刚拎出来,僵的硬邦邦。
大家看戏的热情也飙到了最高点,都在迫切等着看崔大炮接下来唱哪一出。
崔大炮拿起陈一新桌上的杂志,我听见无数个声音在喊“把杂志卷起来打他打他!”
结果崔大炮只是翻了翻就放下了,大家的希望扑了个空硬生生倒在了地上。
崔大炮又把耳机从陈一新耳朵上取下来,我们这些幸灾乐祸的人马上又来了精神,“对对,这样骂他他才听得清楚,崔大炮想的真周到。”
可紧接着,我们发现不对劲儿了,崔大炮的嘴越咧越大越咧越大,最后,居然冲着陈一新笑了起来。
这算怎么回事啊!这种戏我们根本不收货!
可崔大炮才不管我们的心是不是变得哇凉哇凉的呢。
他笑着走回讲台,竟然自顾自讲起了摇滚,全然不顾下面这些人个个儿垂头丧气。
“有些人啊,总以为摇滚很吵很愤怒,唱摇滚的人一定一头长发破洞牛仔裤和社会格格不入,听摇滚的人不是叛逆就是颓废。这些观点是错误的,非常错误。我今天在课堂上就能给大家提供一个反例,你们看那个小帅哥。”
大家刷刷刷刷转向陈一新,陈一新刚刚解冻了一半儿,又给冻回去了。
“白净吧,颓废吗?叛逆吗?显然没有吧。他听的就是摇滚,而且不吵也不愤怒。摇滚如果细分起来有100多种,大家平时概念里很吵的只是其中几个……”接着开始吧啦吧啦白活起摇滚的分类和历史来了。
陈一新对发生的这一切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于是一直看着崔大炮傻乎乎的坐到下课。
我和吴棠站起来边笑边往门外走,“我发现我刚才好坏,居然有点儿幸灾乐祸”,吴棠小声和我说。
“我更坏,我都没告诉他老师来了”,我安慰吴棠。
陈一新跟着我们走出了教室,忽然拉了一下吴棠的袖子,扭捏的说:“这个崔大炮真可爱,下次上课还带着我啊。”
呃……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晚上,我们三个从没去过酒吧的单纯青年终于有了第一次。
可这个第一次实在乏善可陈。我和吴棠刚刚感叹完这里居然有这么多嘴唇温柔的男人和眼波流转的女人,陈一新就可怜兮兮的说自己突然饿了,很想吃饺子。于是,我们的第一次连前戏还没有,就流产了。
三个人大半夜满大街找了好久,最后终于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吃到了速冻饺子。边吃边笑,落差真大,刚才还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现在就清淡的简易桌椅惨白日光灯。
在填饱了肚子之后,我们又按计划转战KTV。
以前一起唱歌都是在白天,很少晚上,通宵就更没有了。吴棠和陈一新一想到明天可以在白天躲在宿舍呼呼大睡,就有一种不可理喻的兴奋。他们和我解释,你想想,你在睡觉的时候别人在上课,多值得幸灾乐祸。唉,这个我是体会不了了,因为我很少在别人上课的时候不睡觉。
和陈一新一起唱歌最讨厌了,无论我和吴棠唱什么,他都要在旁边捣乱跟着瞎唱,美其名曰“和声”,可谁见过扯着嗓子高声跑调的和声!太让人牙痒痒了,打他也没用,他有本事一边挨打一边和声……
嘻嘻哈哈闹了一会儿,才刚刚一点多,吴棠就坚持不住了,说了句“你们掩护,我先撤退”就倒在沙发上死活不起来了。
陈一新还是孜孜不倦的给我“和声”,不畏严刑不畏鞭打。我一直觉得有一个歇后语简直就是为陈一新量身定做的,光屁股穿毛裤——找刺激。哪天不打挨打不挨掐,他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人生不完整了,一定没事儿也要找点事儿来让我们打。
陈一新的实际行动泄露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一条深刻的人生格言——不挨打不舒服。
在陈一新以“和声”换来一顿胖揍之后,终于心满意足了,也倒在了沙发上。
我高兴的把所有会唱的,会哼哼的都点了出来,没有了陈一新,世界真是美好又清净啊。
可我自己只唱一会儿,就认识到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真实性,受害者会对加害人有好感或者依赖。陈一新捣乱“和声”的时候,我觉得他很烦,不让人好好唱歌,可现在他倒头大睡了,我又觉得怎么会这么孤单啊。
我发现自己是一个完全不能孤单的人,哎,我不是又矫情了,我是有原因的。因为我只要一孤单,我就会想起汪洋,一想起汪洋,我就马上从周星驰变成梁朝伟,从王晶变成王家卫,从东成西就穿越到东邪西毒。
我一个人抱着麦,伤感的从凌晨三点唱到了六点。我很想给汪洋打一个电话,告诉他这么多年来我对他的感情。就算他不喜欢我又怎样,他拒绝我又怎样,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他,只喜欢他一个,喜欢他很多年。
我拿出手机,翻到汪洋的名字,可马上又变得很没种,犹豫了半天也不敢按拨出键。
对,是需要壮壮胆。
我看见桌上还有之前要的没有喝完的酒,反正剩下也是剩下,不如我全部解决了。于是,我这个平时多吃几块酱豆腐都会微醺的人,这时候豪爽的一杯一杯灌自己。
没一会儿,感觉差不多喝到位了,我开始琢磨汪洋接了电话,我要怎么说。
预演1:
(欢快的)嗨,汪洋,你好吗?想看看你在干什么,所以打个电话。——这个不行,太假了,前几天还见了呢,好不好我自己都看见了,再说也没有早上六点多打电话问人家干什么的,还能干什么——睡觉呗!
预演2:
(忧伤的)汪洋,遇到你的时候我还很年轻,可现在,我的心已经因你而苍老的面目全非。你根本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是如此深情,缠绵,持久,忧郁的爱着你,我好像被困在在一个涨潮的海滩,每思念你一秒,就潮涌一次,再等不到你,我就要被自己淹溺了。——咣当,这是什么!汪洋听了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还“潮涌”,又不是卫生巾广告——护舒宝卫生巾,能够迅速吸收高达n次的潮涌,防止侧漏,一个好词儿算被护舒宝给糟蹋了。
第一个太假,第二个太恶心。
我想了半天,反正自己也喝的差不多,舌头已经打结了,捋也捋不直。干脆就趁喝醉,上来直接说“我喜欢你”,也不喊名字。不论汪洋说什么,我都是这四个字。如果他也喜欢我,就万事大吉,如果他不喜欢,我也没什么好尴尬的,睡醒了再打给他,就和他说喝多打错电话了。
我真是由衷的佩服我自己!
拿起手机,拨出去之前,我还大舌头的练习了几次“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对效果非常满意。
一想到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和汪洋说这句话,心里就暖暖的,还有点儿酸。
我把手机紧贴在耳朵上,想象汪洋睡得正香,突然听见铃声,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骂骂咧咧到处摸手机的情景,心里生出了恶作剧的小快感。
兴奋期待又焦急……
……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情不自禁笑起来,我把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最重要的那个,就是他完全有可能接不到这个电话。
这像是什么?一个人开心的吹着口哨在洗澡,他约了心爱的姑娘一会儿去约会。于是,他心情轻快的左搓搓右搓搓,口哨也吹的欢快又轻浮。可就在他打了一身泡沫的时候——突然停水了!他之前想到约会的时候两个人可能会甜蜜的看电影相互喂饭,也想到也许也会有争吵,然后谁也不理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可是他想了一百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他会顶着一身泡沫根本无法赴约。
这算是笑话吗,应该是吧。要不我怎么会笑的止不住流眼泪了呢。 服务生这时候过来提醒马上要到7点了,我和他说知道了,就去摇吴棠和陈一新。
吴棠先睁开眼睛,喝了口水说要去卫生间。
我接着去摇陈一新,摇了半天他也不醒,还一直不耐烦的用手拨我。我于是脱了鞋站到沙发上,开始抱着他脑袋摇,越摇越难过,我容易吗我,刚刚听了个那么好笑的笑话,都乐的乐极生悲了,你他妈还在这儿让我闹心。
我摇了一会儿胳膊累了,停下来歇歇,抱着陈一新脑袋,自然的就像抱着公园里的一棵矮树。我闭上眼睛,甚至还感觉到了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不禁微张着嘴用力深呼吸,贪婪的想要把树香草香统统都吸进肺里。
突然……有一股酸水儿从胃的最底层翻腾嚎叫着往上蹿,一路上还有好事儿的沿途加入,队伍越来越壮大,噌一下就一大团堵到了喉咙,我闭着眼睛使足了劲儿往下吞,才把阵势压下去。可转眼,它们又重振旗鼓发动了更猛烈的进攻,轻而易举攻破喉咙的防线直接“潮涌”到了嘴里,这回我实在吞不下去了,低头一开闸门,“哇”一声全吐在了陈一新脑袋上,一点儿没浪费。
陈一新被我迎头给洗了个淋浴,猛的张开眼睛,显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伸手摸了摸脑袋,还自己说“怎么有点儿黏糊”,之后把从头顶抓下来的东西拿到眼前看了看,问我“这是什么啊?”
“你不觉得这东西似曾相识吗?”
陈一新茫然的摇摇头。
“这是我们昨天晚上吃的……没有消化的饺子皮儿。”我害羞的说。
陈一新嗷的一嗓子,蹿起来就往卫生间冲。
大学里最后一个光棍节就这么以这场闹剧开心的收尾了,起码,对我来说是开心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