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面具-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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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郁真的很像是我的老朋友,心有灵犀的将独眼巨人的脑袋改成了一个女人的头部。
那个女人的脸,正是施芳。
看着已被改的面目全非的画,施芳忽然哭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喊道:“为什么不让他们害怕我!为什么!他们总是欺负我,瞧不起我,我就是要报复他们!”
我笑着说。
“他们并没有欺负你,一只不认可你自己的人,就是把自己幻想成独眼巨人的你自己。难道在你心里,你就是那么丑陋吗?施芳,你记住,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恶意中伤,你经历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从改变自身开始,然后改变其他人呢?”
“从今天开始,你从丑陋的独眼巨人变成了真实的自己。而那些恐怖的怪物则会变得滑稽可爱起来,你将不会有任何恐惧,你可以像一个正常人生活下去。”
施芳哭的非常厉害,苏郁及时走到她的身边,将施芳的头轻轻抱在自己怀里,用自己微弱的力量给她慰藉。
她因抽泣而不停耸动着的双肩,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点头。
第十五章 安定医院
目送情绪稳定的施芳离开之后,我脑中思绪纷飞,复杂难说。
严格来讲,施芳的病情是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状,而且持续时间很长,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将其治愈的。也就是说,没有办法让施芳在短时间内就再也看不到那些怪物。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将她治好呢?
对于施芳来说,她臆想中的怪物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如果将她治好,从此再也看不到怪物,岂不是逼迫着她去面对现实,或许会出现更猛烈的反弹呢?
所以说,既然施芳的困扰在于对臆想中的怪物出现恐惧,那么先来针对这种恐惧进行治疗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对于苏郁的情况,我突然也有了另一种猜测。
我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看着正低头画画的苏郁,考虑良久之后开口问道:“苏郁,你觉得自己被鬼附身的现象和施芳有相似之处吗?”
正在纸上乱涂乱画的苏郁听到这个问题,顿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应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吧,因为施芳只是将其他人看成了怪物,对于自己的认知仍然是比较完整的,就算是独眼巨人也只是她对自己的理想化罢了。不过你被附身的时候,恐怕要比她严重的多。”
苏郁点头表示同意,附和道:“就像是上一次,我莫名其妙的打开了王颖的手机锁。我很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一直在和心里的那个声音抗争,但是身体还是不自觉的动了。医生,我有时候会害怕,自己会不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放心,不会的。”我将豆浆一口喝光,然后把话题转移到了施芳的画上,“其实有件事儿我挺开心的,施芳说我是蜘蛛精,我还以为她很讨厌我,但是画上并没有我嘛!”
看来施芳也不是那么讨厌我滴,我喜滋滋的想。
苏郁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指了一下画纸,那个位置刚好是独眼巨人的脚下。
我仔细一看,在独眼巨人的脚底下,有一只被踩死的小蜘蛛。
……
“果然还是被人讨厌了啊。”我叹气。
苏郁露出一丝笑容,安慰道:“虽然被人讨厌,但是医生的治疗方案还是很有效的。不过自从我认识医生以来,似乎医生总是会被病人讨厌呢。”
是啊,苏郁说的没错。
表面患有恐水症,实际上患有自杀倾向的许超被我戳中痛处,导致他与姐姐许诺发生直接冲突,虽然问题在最后得到解决,可是这个臭小子明显更感激开导他的苏郁一些。
还有上一次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王颖,被我再度关在衣柜里,甚至欺骗她已经死了,恐怕现在一想到我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吧。
至于施芳更不用说了,在画里表现的十分清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一个用让人讨厌自己来达到治疗目的的心理医生呢?
一想到这里,我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句话。
“你就像是一个垃圾桶,承受着别人心里的垃圾,然后自己还要被人讨厌。”
至于说这句话的人是谁,我却想不起来。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那位前任助理吧。
我发了一会儿呆,才发现苏郁一直都盯着我。
她怯生生的问:“医生,是我说错话了吗?”
“当然没有。”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刚才在想,你要不要跟我去一趟安定医院?”
苏郁的身体在微微颤栗着,似乎感到害怕,问:“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我曾经在那里住过一阵子,所以想回去看看,顺便拜访一下老院长。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让老院长观察一下你的病情,或许他会有些特殊的见解。”
或许是害怕自己被人当成精神病,苏郁明显有些抗拒,不过在内心纠结了片刻之后,她还是勇敢的站了起来,说:“我和你一起去。”
心理诊所距离安定医院不算远,我选择骑自行车带着苏郁过去。
感到苏郁乖乖的坐在后座上,我不禁回想起上一次,她被“鬼”附身然后紧紧抱着我的腰部,几乎将我勒断。
然而这一次苏郁是正常的,她的行为举止完全和正常的女人一样,会感到拘谨,甚至双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我和苏郁来到了安定医院。
我和医院的保安大爷很熟,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苏郁鼓起勇气,伸出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脸色煞白。
的确,这是一个令人无法感到愉快的地方。
无论是寂静漫长的走廊,亦或是病房里偶尔传出的嘶吼与惨叫。
就在我带着苏郁路过一间病房的时候,突然还有一个女人将脸贴在了门上的铁窗上,她用口红将嘴唇涂得红彤彤的,就像是一根香肠。
这个女人冲着我嘿嘿笑着,问:“我美吗?”
我面无表情,并没有理会她。
走过这间病房之后,苏郁有些疑惑的问道:“刚才医生的表现和以往并不相符啊,你不是应该露着微笑对待她吗?”
我摇了摇头,“诊所平常接待的病人都是一般心理问题,严重点的也就是轻微神经症。但是安定医院里面的病人却不太一样,他们的病情更加严重,而且大多已经影响到了社会功能。甚至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的自知力还有理解能力都出现了严重的偏差。比如说刚才的那个女人,如果我对她笑,她可能会理解成嘲笑,然后出现更加严重的躁狂症状。对于她的问题我同样不能回答,因为无论我的答案是什么都有可能会被曲解。”
苏郁点头表示明白了。
穿过令人窒息的走廊和楼梯,院长室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然而,在院长室的门口,还有一个护士带着病人刚好出来。
那个病人披头散发,看起来疯疯癫癫,而且始终用身子紧贴着墙壁行走。当他看到苏郁的时候,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他用手指着苏郁的脸,嘴里不停的叫着,表情惊恐,就好像见到了恶鬼一样。
护士被吓得手足无措,无奈之下,我只好先让苏郁进屋。当苏郁离开了病人的视线,他一下子变回了正常,身子紧紧贴着墙壁,仿佛那里是能给予他最多安全感的地方。
我走到病人面前,轻声问:“你看到了什么?”
病人用指甲狠狠扣着墙壁,支支吾吾的说:“我看到她身上长满了鲜花,那个女人,身上长满了鲜花,鲜花。”
我继续问:“是什么花?”
“地狱花,是地狱花。”说完,病人就快速跑掉了,他将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像是一只螃蟹那样跑开。
并且,他始终将头望向我这边,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我知道他说的“地狱花”是什么,或者说,在我第一次认识苏郁的时候,也同样觉得她像是一朵“地狱花”。
说起“地狱花”很多人都是陌生的,但是它的其他名字就比较有名了。在梵语中,它叫做“曼珠沙华”。在日语中,它叫做“彼岸花”。
传说“曼珠沙华”只开在黄泉,是地狱的接引之花。花色如血一样绚烂鲜红,铺满通往地狱之路,而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花香具有魔力,能够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在黄泉路上大批大批的开着这种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由血铺成的地毯。当灵魂渡过忘川,便会忘却生前种种,将曾经的一切都留在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在《佛经》之中,“曼珠沙华”的美,是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或者是因为它深艳鲜红的色泽让人联想到血,也可能是因为它的鳞茎中含有剧毒。
苏郁出现的“鬼上身”现象,就好像在那段时间她承担了已死之人的记忆,并且自己也变成了那个死人。而且她本人就像是花儿一般娇艳脆弱,恰好符合“曼珠沙华”的形象。
在“曼珠沙华”的花语中,还有着“花叶永不见”这么一条,意思是花开是叶子落败,当花落败时叶子才会重新长出,所以花叶永远不能相见。这又像是苏郁和“苏晓”的关系,花与叶,生于一根,却永不相见。
可是,为什么那个病人也会这样说苏郁呢?他明明根本就不知道苏郁的事情!
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让我觉得苏郁身上的神秘气息更加浓重。
我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思绪,来到院长室门口。
这时候,苏郁就坐在院长的对面,神情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无助。
我选择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门口默默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院长姓胡,今年恐怕已经有五十多岁了,我和他是老相识,这缘于另一个人——胡乐。没错,从名字上可以轻易看出,这俩人关系匪浅。只不过胡乐和老胡从小就不对路,一见面不是吵吵就是动手,所以两人都本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原则,能不见就不见。
不过,我和胡院长关系倒是不错,这是由于另一件事情了。
第十六章 被遗忘的那个人
大卫罗森汉曾经提出过质疑,那就是精神病院是否真的可以鉴别精神病人与正常人。换句话说,他认为如果一个心智健全的人将自己伪装成心智异常的人,那么精神病院是无法分辨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假设,罗森汉派出了八位正常人伪装成精神病人混入精神病院。他们纷纷给医院打电话,说自己出现了各种幻觉以及妄想。出乎意料的,这八个人就顺利的进入了精神病院,过着精神病人才有的生活。
尽管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表现的很正常,但是精神病院认为他们的这种正常恰恰也是患病的表现之一。所以直到最后也没有人发现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精神病。
在这之后,罗森汉还做了一个极富恶趣味的后续研究。他给所有精神病院发去一则信息,表示自己近期再次让正常人伪装成了精神病。
有趣的事发生了,那段时间精神病院诊断出了不少假的精神病。然而实际上,罗森汉并没有派出任何伪装者。
在我的研究生期间,我也曾对精神病院是否能够分辨正常人和非正常人提出过疑问。最后,我决定以身试险。
在一个打雷下雨的下午,我给安定医院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看见了雷公和电母。
之后我就顺利的打入了医院内部。
潜伏在安定医院的日子不长,但我却有不少收获。首先我得以近距离观察神经症患者,从而窥探他们的内心世界,那是一个迷人却又恐怖的世界。其次我认识了胡院长,这个在我眼里真正的心理大师。
胡院长曾经对我说过,精神病并不只是诊断为精神病那么简单,即便是生活在正常人群体中的个体,你也无法保证他真的没有**过。
而且对于精神病而言,恐怕我们才是真正的精神病。
我站在院长室的门口,仔细聆听着胡院长和苏郁之间的谈话。
老胡似乎早就发现了我,只是故意不往我这边看。
他的声音沧桑而富有磁性,“你经常会被鬼附身?”
苏郁坐在胡院长对面,感觉有些拘谨,轻轻的点了点头。
胡院长继续问:“被附身的时候,你会有什么反应?”
苏郁的回答和以前一样,她在被附身的时候会感觉自己无法控制自己,就好像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但是她本人对于失控时候的所作所为都是十分清楚的。
我在第一次听到苏郁讲起这些的时候,是不太相信的,我一度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