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凰-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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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们先躲一下,假装不在。”
安雅公主虽然心性纯良,但并不代表她傻。怎么说也是宫廷之中长大的孩子,对这种事有天然的敏感。人家都已经近在咫尺了,这会儿离开也来不及,倒不如安心躲起来等他们离开了再说。
于是,两个笑姑娘手拉手靠坐在梅花树墩后面,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发出一点声音。
前面不远处便是待客的水榭,颜朝怕她不知轻重就往前闯过去,加快脚步将她拦住,见她仍然眼泪婆娑嘤嘤哭泣,心一软便将她搂在了怀中。
他实在是没法子对这样柔情似水的女子说什么狠话,只不过一瞬间,语气便又软了下来,“月娘,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我没有定亲,我哪里要定亲了?我心里只有你,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秦月娘像是没有长骨头一般全身都挂在了颜朝身上,她一边小声地哭泣,一边道,“我是听夫人院子里的人说的,难道还有假?她们说皇上有意要将安雅公主许配给你,侯爷都已经答应了呢,再过不久旨意就要下来了,铁板钉钉的事儿,难道还有假吗?”
她哭得更伤心了,“我知道以我这样的身份,是当不得你的正妻的,你迟早会娶个门当户对的夫人,就算不是公主,也会是郡主县主翁主,表哥,我应该祝福你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就是那么难过,我忍不住……”
颜朝发誓赌咒,“绝没有这回事,月娘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他愤愤地道,“夫人院子里的人乱嚼舌根你也信?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将我视为肉中刺眼中钉,她们晓得让你不开心了我也不会开心,所以才故意拿那种话激你的,偏偏你就要信。”
秦月娘抬起泪眼,“真的?”
颜朝用力点头,“当然!若是真有什么婚约,难道我还能不知道?我今儿才见过父亲的,他可是一个字都没提。没道理我这本人都还不知道哪,夫人身边的丫头仆妇就知道了。”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怀中的软玉温香,“月娘,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这辈子,我就只认定你一个女人。”
秦月娘在他怀里蹭了蹭,抬头又问道,“那假如侯爷真的要你娶公主,你怎么办?”
颜朝愣了愣,随即斩钉截铁地回答,“皇命难违,那是杀头的罪,我不敢抗旨不尊。但就算娶了公主又如何,你仍然是我唯一所爱,我的心永远都是你的。月娘你要信我。”
秦月娘柔声道,“我信你的。假若你说誓死不娶公主那才是假话呢,如今你说了大实话我怎么会不信你?朝郎,我……我的心里也只有你。”
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颜朝唇上啄了一下,然后羞涩地埋在了他怀中。
颜朝脸色绯红,似是沉醉了,愣了一下之后,立刻便将秦月娘的脸扶了起来,然后吻了下去,这一吻无比地深入绵长,两个人都像是用尽全力要将对方吻死一般,吮咬了足有小半刻钟,直到听到远处有脚步声,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安雅公主愤愤地道,“这两人真是过分,要亲热也不躲着点人,磨蹭了那么久才走,还得我蜷在这里腰都要断了。哎呀,累死我了。”
颜筝忙将她拉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公主,实在是让你见笑了,我大哥他……”
她指了指脑袋,压低声音说,“他脑子坏掉了,刚才说的都是胡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就算公主此时都还不认得颜朝,但亲耳听到他满口对自己的嫌弃,多少也是不爽的吧?
没有想到安雅公主却毫不在意,“反正我又不会嫁给他,那些胡话我听它干嘛?筝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今天的事,我们就当没有听到吧。”
她举了举手上的梅花,“来,不要把正事给忘记了。”
颜筝原本想再趁机多说一些颜朝的坏话的,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安雅公主虽然是永帝最疼爱的女儿,但到底不如他的江山大业重要,如果皇室需要安烈侯府这个姻亲,那么颜朝再糟糕,安雅公主再讨厌他,也不会改变前世的命运。
与其让年幼的公主背负那么多思想包袱,倒不如从别的方向入手,比如……改立世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106 担心
夏朝对于王公侯伯立世子的规矩,并没有硬性的规定,一般都是等嫡长子成年之后,由王公侯伯本人求陛下请封。
但各家有各家的情况,各家也有各家的考量。
陛下是不会插手臣子的家务事的,他只负责在递上来的请封书上按上大印,从不管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
也就是说,立谁当世子,完全取决于安烈侯自己本人的意愿。
按照世俗的标准,颜朝既是嫡子又是长子,自是当仁不让的安烈侯世子,但只要安烈侯找得到合情合理的理由,也能够跳过他将世子位交给颜夕。
这在本朝也有过先例的。
譬如周国公府的大公子吃喝嫖赌纵情声色,他就索性越过了儿子直接将世子之位交到了素有才名的长孙手中。不只没有被人诟病,旁人只赞叹他高明。
一个家族的兴盛,全靠家主的引领,如何在盛世求奋进,在乱世谋安稳,这些都需要有个睿智的领航人。
而颜朝已经十七岁了,品性早已形成,很难再受到外力改变。结合他前世的所作所为,颜筝很确信他无法变成一个稳重睿智有能力掌控大局的人,她知道他不是那块材料。
颜家已经富贵了很多世了,盛极而衰,是万物亘古不变的规律,安烈侯府需要一个有能力力挽狂澜的家主,而颜朝显然不是那个人。
远处传来一阵喷香的味道,伴随着的,是肉包子恣意的叫唤,“姐姐,姐姐,快来吃鹿肉咯!”
颜筝拉着安雅公主的手从梅林中走出来,笑意盈盈地将手中的梅花递给肉包子,“你跑得快,先替姐姐将这些花送过去。”
肉包子听话地接过,一熘烟地便往水榭里跑。
安雅公主羡慕地说道,“你弟弟真听话,我也想有个这么听话的弟弟。”
颜筝吐了吐舌头,“他才不听话呢,你都不晓得他前几天是个什么模样……”
但心里却在想,这个小霸王本性不坏,先前只是被廖氏教养坏了才那样嚣张跋扈,可你看,不过数日光景,他却已经像换了一个人,可见孺子可教,若有人肯悉心教导,循循善诱,这孩子必当能成大器。
比起阴冷刻薄遇事逃避的颜朝,颜夕显然更能堪当大任。
她们回到水榭时,人俱都已到齐了,梅花鹿肉的香味扑鼻,调动了味蕾和食欲,景王率先撕下一块鹿肉放入口中,“哇,真是人间美味,来来来,大家快尝尝!”
安雅公主一边吃着鹿肉,一边小声地问颜筝,“你怎么不吃?”
颜筝压低声音道,“不是说陛下要来吗?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
安雅公主轻轻笑了起来,“我父皇最喜欢搞突袭,他可能要到宴席中途才来,也可能等我们都吃完了再出现,甚至还有可能他已经来过了,别人是猜不透他行踪的。所以,你不用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该怎么吃就怎么吃,不碍的。”
果然,一直到烤肉宴结束各家公子都散了,永帝都不曾出现。
回侯府的马车上,安烈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他笑着对颜筝说,“筝筝,你不是想当安雅公主的伴读吗?不日就有旨意下来,圆了你夙日心愿。”
颜筝一愣,“啊?”
安烈侯笑着拍了拍她肩膀,“傻丫头,陛下今日来过了,他看见了你和安雅公主玩得甚是愉快,便允了你的请求,这难道不是一桩好事吗?”
他顿了顿,又道,“宫里头虽然也不是什么太平地,但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旁人就是想动你也要掂量几分。何况,公主的性子温和,贤嫔娘娘素来也是好性子的人,只要你自个机灵一些,不会有事的。总比在外头要安全……”
颜筝眉头一跳,连忙问道,“最近皇城是要出什么事吗?为什么父亲会这样说?”
安烈侯对女儿的超快反应非常欣慰,当即点了点头道,“龙骑找到了洛王的尸首,听说是安王做下的。陛下痛失爱子,怎么肯善罢甘休,借着二月十六皇后的生日,一纸诏书,便将四位藩王都宣入皇城。”
他轻轻地闭上了眼,“我估摸着,陛下这是要撤藩了。你说,那些藩王能束手就擒吗?”
当然不能。
藩王虽然没有旨意不得随意出藩,但有自己的领地,有自己的王府,有自己的私军,只要不离开自己的藩地,他简直可以为所欲为。可一旦撤了藩,就什么都没有了。
回到皇城王府,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连最起码的自由都没有,还要随时担心抄家灭族的危险。
过惯了山高皇帝远土皇帝生活的这几位王爷,怎么能受得了?
受不了,必然要倾力反抗,皇城怕是要遭遇一番危机了。
颜筝惊讶极了,“二月十六?”
在她的记忆里,永德十四年的二月十六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除了皇后娘娘的诞辰之外,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记录。再往前或者往后数日也是如此。一直要到四月,才是永帝选妃,景王求赐缪莲。
至于撤藩,那是子虚乌有的事。至少,永德十六年韩王谋逆时,他仍是北府的藩王。
可是,安烈侯的政治敏感度很高,他素来擅长揣摩君意,不会无缘无故地提撤藩的事。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她的记忆出了错,还是许多事已经开始发生改变,不再按着前世的路按部就班地前行了?
飞驰的马车里,颜筝的脸色越来越白……
翌日,咸宁长公主派人来请颜筝过府去玩,廖氏晓得这个消息,心中气得不行,但长公主的面子,她却不得不给,只能陪着笑脸将人送上了车。一转身,就派人去了秦月娘处挑拨离间,希望能利用秦月娘,打压颜筝。
颜筝无心搭理廖氏,一门心思都是撤藩的事。
她原本以为,上天让她回到过去的时光里,是为了修复错误,拨乱反正。但她没有想到,随着她和司徒锦随手一点微小的改变,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人和事也开始发生变化了,整个时局开始往不一样的地方发展,局面,开始变得不可控制。
一直以来,她所倚仗的不过是那点对史的先知,假若连这个都没有了,她还何谈什么改变未来?
颜筝惊慌失措了。
这些事情,是不能跟阿云说的,一个字都不行。唯独有司徒锦,才能理解她此刻的害怕和惶恐。对,司徒锦!她必须尽快找到他,和他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就在她脑子里恍恍惚惚的时候,婆子笑着掀开马车的门帘,“颜二小姐,到了。”
车子停在了咸宁长公主的院子门口,颜筝被婆子扶着下了马车,跟着便往里面走。
长公主倚在炕上,端坐着姿势,一动不动地对着伏案作画的人,时不时催问道,“阿云,好了吗?我可以动了吗?还要多久才好?哎呀,我的腰酸!”
原来,元湛也伏在炕上,正在给长公主画像。
恰好这时,婆子掀了珠帘请颜筝进去,长公主见着了救星,忙道,“客人来了,不画了不画了。”
一面冲着颜筝招了招手,“好孩子,你来得正好,快上来。”
她拉着颜筝的手,对楼云说道,“不如你给颜二小姐画一幅?”
屋子里站着的婆子丫头们便低声地笑,大伙都明白,长公主这是看上了颜家的二小姐,要撮合她和二公子做成一对。
颜筝的脸微微红了,她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依着长公主的话坐到了她边上,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看着画几,“见过楼二公子。”
元湛便让丫头将长公主的画像先移开,又取了一张宣纸,先是看了她几眼,然后再慢慢地在纸上落笔,不一会儿便画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来。
画人像是很费功夫的事,一时半会成不了。长公主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打了个哈欠说道,“你们两个慢慢画着,我有些困了,先去隔壁的屋子里小憩片刻,阿云,等你画好了再让人叫我啊。”
这便带着丫头婆子们都去了里间,只剩下元湛和颜筝在外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给他们制造机会。
颜筝静静地看着元湛画自己,隔了良久,才幽幽问道,“你这么大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