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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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林弦歌所言,北狄和东晋的大军已经碰面,双方僵持不下。
一方,是东晋老将江夏王率领的王府亲兵,另一方,则是向来骠勇善战的北狄士兵。完颜津身为北狄王,却并未出来挂帅,被簇拥在千军万马之间的粗壮男子,是如今北狄的第一战将拓跋弓。
双方似乎都未使出最大的气力去打这一仗。尽管也是刀剑相向,寒光凛冽,但许是大雪限制了人的行进,半晌,也只见温热的鲜血滴落,战况却依旧胶着不见分晓。林邦彦坐在马上,面上气定神闲,实则却有些急躁。
一场大雪,难说对谁有利。寒风刺骨,将士们的手脚都冻得僵硬,足下又全是积雪湿滑,动作自然慎之又慎,然而在战场上却又不得不倾尽全力砍杀,只怕未分出胜负,两军都要大伤元气。
他家传的武艺高强,情急之下,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飞身冲入战局,先是一脚将两个行动缓慢的北狄士兵踹翻在地,反手刺死,而后便在副将的辅佐下一路劈杀了进去。他的剑法高强,动作虽不优美,却招招凌厉致命,俗语都说剑走轻灵刀行厚重,用惯了弯刀的北狄人,自然不敌这般狠辣迅捷的剑招,有了林邦彦的亲身上阵,东晋士兵的士气一时大涨。
“好!好!江夏王果然是宝刀不老。”拓跋弓坐在马上拍着巴掌。他的年纪与林邦彦相当,早些年归于完颜真麾下,也曾与他有过一战,如今故人重逢,自然有些摩拳擦掌。拓跋弓接过副将递来的两把弯刀,同样是弃马前行,迎战林邦彦,“让本将军来会一会!”
拓跋弓的武功路数还是类北狄武学,是从老祖宗狩猎围捕中渐渐摸索出的刀法。他左右两手都可使刀,一人之力,便有两人合力使阵的效果,这也是拓跋弓能稳坐大将军一位的独门武艺。
“林邦彦!你东晋三皇子被我北狄挂在城门示众,还需得这数十万大军眼巴巴地来救,早就丢了天大的人!”似乎光是砍杀还不够痛快,拓跋弓哈哈大笑,一面以左手刀柄挡住林邦彦直刺到胸前的一式,一面挤眉弄眼地嘲讽道。
林邦彦却显得沉稳得多,他足步稍移,在对方看清他的步法之前便迅速转到了拓跋弓的右侧,手上也没闲着,一个剑花挽起,在白茫茫的大雪中刻意舞得令人眼花缭乱,准备在关键的时候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
“那三皇子也是个窝囊废,今天你们把他救走了,我猜他日后也只敢龟缩着不能见人了!否则,堂堂一国皇子,将来的一国之君,像个牲口一样被挂在城门——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拓跋弓话音刚落,林邦彦握着剑的手却顿在了空中。
后方的副将暗自为林邦彦捏了把汗,方才拓跋弓大放厥词的时候,正是最好的时机,林邦彦,究竟为何停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章 暗中的人()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哪怕片刻之间的迟疑,也会让这个空当成为插向自己胸口的一柄刀剑。
林邦彦没有刺下那一剑,反倒失魂落魄地被拓跋弓发现了破绽,他大喝一声,全身青筋暴起,如同野兽一样忽然腾起扑向林邦彦,那两把弯刀左右配合,竟直直地冲向林邦彦的胸口处,而那里,丝毫没有遮挡,仅有的护心镜和盔甲,也难以抵挡拓跋弓用尽全力的一击。
两把弯刀的利刃刺入林邦彦的胸口时,他只觉得胸口处微微发凉,东晋人所制造的盔甲难以抵挡那两把刀的攻击,被拓跋弓直接戳穿后刺进了皮肉之中。
千钧一发之际,林邦彦总算回过神来,他是在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过的人,多年训练出的反应足以令他在剧痛之下迅速反应过来,咬着牙催动心诀步法。
他的步法是江夏王代代相传的家学武功,莫要说是以蛮力取胜的北狄人,就是连东晋武士也少有见过如此精妙的步法,如同在水面上轻灵飘过一般,不过瞬间,便拼着胸前皮肉被撕裂开来的危险,在片刻之间瞬移到了另一侧。
副将与他也是有着多年配合的默契,见此状立刻心领神会,抢在林邦彦之前率先架住拓跋弓追击过来的另一刀,回身道:“王爷!这拓跋弓力气委实太大!咱们。。。。。。撤兵吧!”
战场之上满是积雪,无论北狄还是东晋都难以见得好处,副将此言,也不算是影响士气灭己威风。林邦彦已经撕下衣角来尽量堵住胸口的伤口流血,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鸣金,收兵。
大帐之中,因林邦彦负伤,所随军的大夫也在身侧,他先用酒水将伤口处的污血清洗干净,随后再撒上了白色的药末,期间,林邦彦一直紧紧咬着牙关,只在酒水刺激到皮肉伤处时狠狠地嘶了一声。最后,当大夫用布条将他的胸口包扎好时,大冬天里,林邦彦的额角已经渗出了汗水。
“王爷的伤口颇深,幸而闪避及时,未伤及心脉,只是皮肉受损罢了。”大夫一面匆匆书写药方交给士兵,一面叹气道,“只是这数日之内不可动用内功,更不可上战场,否则伤口撕裂,就不是这些寻常药末可以医治得了的。”
一旁的副将替他端着半盆清水,焦急道:“但是这眼下可是在战场上,王爷又是主将,如何能不上战场?再说寻常士兵尚且不知王爷负伤之事,若是瞒不过去,士气必将大跌!这。。。。。。”
大夫摇摇头,将剩下的一截白布剪短,而后沉声道:“老夫随军多年,自是懂得行军作战的道理,但是王爷的伤口距心口位置仅有分毫之差,还望王爷自己三思而后行。”
林邦彦隐隐有些动怒,那大夫看不出他的神色气息,但随他多年的副将却看得出。林邦彦嘴唇微抿,眉间纠结,喘气声微微沉重,便知他定然心情不佳,未免军中唯一一名大夫被他的怒火波及,副将赶紧给大夫递了个眼色示意他退下,自己随侍在一旁。
片刻之后,副将观其怒气稍懈,这才小心开口道:“王爷,大夫的话您也听见了,您如何作想,还请示下。”
“区区小伤罢了,本王。。。。。。当年抗击北狄进犯,左腿经脉尽毁,照样能败他北狄蛮夷!如今不过是皮肉伤。。。。。。。咳。。。。。。”他说着说着,似乎是撕扯到了胸口的伤处,剧烈咳嗽起来。
服侍他赶紧躺在软垫之上,副将却挂着一幅忧心忡忡的神色,他小心地选择着措辞道:“今日,王爷本有机会将那拓跋弓一击毙命,却为何忽然停手?”他在战场上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林邦彦那一瞬间的怔顿,绝不会被拓跋弓寻到可乘之机。从这个角度来说,林邦彦的确可算是宝刀未老,其武艺在天下也无出二人。
这一句话令林邦彦的眼睛微微睁开。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我问你,你可听清,今日战场上拓跋弓对我说的那句话?”
副将有些微讶。
拓跋弓是一介粗人,说得难听些,其实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哪怕他们在东晋也是别人眼中的武夫,但也比他要文雅好看些。一个这样粗野的人,又能说出什么令林邦彦在生死关头失神的话?
“他说,三皇子被我们救走。。。。。。”林邦彦猛然坐起,不顾伤口,闭目沉思道,“可是,我们今日抵达此城,开战本就是要寻找三殿下的下落!可是拓跋弓却说,已经被救走。。。。。。三殿下究竟是被何人打着东晋的幌子带走的?!”
他周身都被不知何处来的寒意包裹着。拓跋弓是完颜津手下的第一亲信,他的话必然不会有假。。。。。。此事在林邦彦脑中萦绕,久久不去。他正是因为想着此事,才被拓跋弓得逞。
副将听闻此言,也与他一样陷入了惊愕之中。
在北狄,还有谁能救走东晋的三皇子?
或许,这又是北狄人的诡计?
他们二人枯坐许久,林邦彦才道:“幸而,本王还有一个人未用。。。。。。。”他再度躺下时,煎好的药汤已经送到帐中,服下药剂后,他才勉强歇下。
直至夜班,才有一小兵匆匆通报而来。林邦彦仿佛正在等着他来,听到声响,便翻身起来,立刻将人招到自己面前道:“快过来,让你打听的事,可有消息?”
小兵肩头眉间全是雪白的雪粒子,一面呼哧呼哧地搓着手喘气,一面行礼道:“王爷,小人拿了王爷的帖子,听从王爷的意思成功混入了北狄城内,可是。。。。。。可是小人却没找到王爷所说的那个名叫莺儿的丫头。”
“哦?”
“小人找遍了王城,尽管戒备森严,但也打听出了一些消息。”小兵许是因为身上发寒,不住地发着抖道,“完颜真的后妃姬妾们,皆被完颜津收纳,只是如今大多死伤,如今,只有寥寥几个还苟活着,只怕王爷要找的。。。。。。”
林邦彦面色一变。
他要找的,自然是林管彤了。他的女儿,北狄的王后,按照惯例,完颜真死后本该留在草原上继续做她的王后,正好可替他打听北狄人的消息。可如今听小兵回禀,却应当是。。。。。。在完颜津的折磨下,已经身亡?
他一拍床榻,沉声道:“不可能!北狄王后,又是东晋和亲的公主,若是殁了,怎可能悄无声息,毫无动静地随意掩埋安葬?!她必定是,必定是。。。。。。”
如何呢?林邦彦说不出,他只是隐隐觉得,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似乎从他们刚刚踏上北境的土地开始,便有人在暗中针对他的行动逐一破坏。
他要救萧逸邗,却先他一步将人带走,他想找林管彤打探消息做内应,却发觉林管彤生死未卜,连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究竟是谁。。。。。。”他的手握成拳,紧紧地放在膝头。
西燕边陲。
“主子,咱们纠集了大军,却迟迟不发兵,莫非主子是想。。。。。。”
西燕的一座不起眼的府邸中,沈长渊坐在正中,静静地听着手下人禀报,林弦歌坐在他身旁,也是一副沉思的模样。
她不曾想到西燕可以在短期内征集如此多的兵力,甚至比东晋还略胜一筹。不过想到沈丞相一手遮天的本事,也不算太过惊讶。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沈长渊解释道:“外祖父筹备此事已久,自西燕帝驾崩后,他便慢慢地将兵力收入手中,如今,咱们只要等便好了。”
林弦歌点点头。
等什么?自然是等北狄和东晋人战出分晓的那一日。
待那领头的人下去,林弦歌才淡淡道:“西燕大军,丞相府精兵,并有你培养的暗卫几队,这一次,你也算是倾尽全力了。”
沈长渊微微一笑道:“也不算,只是,此战至关重要,万不可有差池。倒是你,小丫头,你的手段一如既往地狠,倒让我觉得有些意外。”
林邦彦是林弦歌的生父,就沈长渊冷眼看来,也算是一位慈父。林弦歌自幼丧母,尽管其府中蝎蝎螫螫的人颇多,但她能一路好生地长到如今,必然也有林邦彦暗中护着。而林弦歌能有才学如斯,也自然是林邦彦暗中授意。
可是,如今林弦歌却能断了林邦彦所有的后路,这一手,的确不像一个女儿对自己的父亲所做出的事。
“哦?你觉得我不念父女之情?”林弦歌抬起眉。
“怎敢怎敢,只是好奇罢了。夫人一向待身边的人极好,不管是冬渔,魏千,还是你家中的祖母,甚至沈府的众人,尽管夫人性子冷清,却也看得出真心相对。我只是好奇,那江夏王究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让你不惜如此,也要跟他对着干?”沈长渊托着下巴认真地望向林弦歌,尽管早已熟悉了他带着几分风流的轻佻目光,林弦歌对视上一瞬,却仍然觉得有些脸颊发热。
她没有说话,半晌,才起身道:“走吧,咱们总该去看看萧逸邗如何了,留着他的命还有用。”
沈长渊从善如流地跟上,他刚刚揽住林弦歌的肩头,却听得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他又何尝念过父女之情。”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黑色骑兵()
说实在的,萧逸邗并不曾有什么辜负过林弦歌的地方。
从一开始,便是林弦歌主动与他合作,利用他打压萧逸之的势力,但是,他也算是真心实意地青睐过林弦歌。
所以,当林弦歌望着坐在屋中,一身白衣犹如適仙的萧逸邗,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即便是如此落魄的境地,他看上去也依然风华绝代,比之沈长渊也丝毫不逊色几分。
把他从北狄人的手中救出来,那时,萧逸邗已经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北狄士兵只将他视作一个可以肆意羞辱的对象而已。而在西燕好生修养了几日,他肉眼可见地恢复了一些元气。原本凹陷的两颊渐渐饱满起来,苍白羸弱的脸色看上去也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但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