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9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失碍于身份地位,不便将事事都和盘托出的时候,有个下人方便自己表明态度。
冬渔便是个十分爽快泼辣的女子。她刚巧路过门外,手中端着一盆洗脸水正要端到屋内,听了二人对话,撇了撇嘴,娇声道:“啧,沈二少爷,别人不知道,你怎么也不知?自己惹出来的风流债,难道还要别人情真意切地说给你听?“
她句句挤兑,语带锋利,沈长渊却有点摸不着头脑,便一步拦住冬渔,低声道:“赶紧的,原原本本把事儿跟本少爷说清楚。“
虽然嘴巴厉害,但冬渔到底是希望沈长渊与林弦歌能够和好的,她瞪了沈长渊一眼,这才把黄铜脸盆塞到一旁的魏千手中,压低了嗓音道:“哼,今日下午,郡主奉皇后的懿旨入宫去了。奴婢没跟着去,可是却知道,在临出宫的时候,郡主碰上了宫里的那个坏女人了。“
对于婷修仪,冬渔有所耳闻,那个企图勾引她家郡主夫君的女子,分明已经入宫为妃却还贼心不死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她还生得那般美丽妖娆,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能不能扛得住?
至于男子能纳妾之事,冬渔却全没放在心上。林弦歌这般心气儿的人,定然也不会容忍沈长渊有二心的吧?
这么一说,沈长渊却明白了。他摸着下颌,扬眉道:“怪道她不理我啊。。。。。。“
林弦歌发怒,从来都是淡淡的静静的,甚至与平日没什么两样。但是,却仍然能从她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中感受到她隐忍的不悦,至少,沈长渊可以。
冬渔见他还是站在外头,忍不住急了,她也顾不得什么身份,直接一把推了沈长渊道:“哎呀,你都知道怎么回事了,还不去哄哄郡主?我家郡主心高气傲的,定是在宫中受了那个女人的气了!你再不哄她,事情可就难办了!“
她这里着急,魏千却觉得有些不妥,无奈他双手都捧着那个黄铜盆子,只得努努嘴,示意冬渔要谨言慎行。可惜冬渔是个火爆性子,压根看不进去,而沈长渊却一言不发,慢慢地踱步进了房间。
“夫人。”
仍然是满室沉寂,仿佛那个坐在床边的满面清冷的女子压根只是他的幻觉一般。
“你不用去在意她,她与我没什么干系。”
林弦歌回过头来,她有些畏寒,已经率先上了床,披着锦被。终究是寻常民居,即便买了上好的金丝炭来,满室的寒气仍旧随风而来,不可弥散。
“你不打算解释清楚?“
她想知道的,却并非这单薄的一两句。婷修仪那么美丽妖娆,那么妩媚动人,又是与他共处了许久的女子,沈长渊真的不曾有过哪怕一次的动心动情?
“你不信我,我不解释。”
“你不信我”,四字仿佛回到了二人还在相互猜忌和防备的时候,沈长渊面上淡淡的,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见林弦歌翻身向内,他也不再言语,而是兀自上了床塌。
室内的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外间的冬渔却急得来回踱步,时不时地透过哪竹帘子偷瞄一眼,唉声叹气的模样,让在室内暂且取暖的魏千有些好奇。
“看什么看?”察觉到他毫不收敛的目光,冬渔没好气地道了一声。
魏千轻咳一下,赶紧收回了目光,小声道:“我还想问呢,你偷看郡主他们干什么。”
“自然是看看沈二少爷有没有把咱们郡主哄好啊。这两个人,脾气都倔,郡主这是在宫里受了那女人的气,心里吃味呢。你说,沈二少爷就算是个木头,也得知情知趣吧?“冬渔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捶了一下床板道,“可你看他,也不哄,也不殷勤,好像郡主做错了事一样——”
“郡主原本就是无端发火。。。。。。“魏千毕竟是个男子,自然不懂林弦歌为何不悦,惹了她的是婷修仪,沈长渊又没什么不端的行径。
冬渔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也不顾及男女大防,伸手狠狠拧了他一把道:“你帮哪边的?”
“嘶——帮,帮郡主啊。。。。。。“
郡主脾气不好惹,她身边的小丫头,也是不好惹啊。
魏千有点委屈地摸着自己胳膊上背拧过的地方,心中腹诽道。
一连几日,林弦歌与沈长渊都保持着这样仿若互相看不见彼此的模样。即便有一两声交谈,也是淡淡的。
冬渔急得团团转,两头都忙着调解,可惜这一回不仅林弦歌固执,便是向来嬉皮笑脸的沈长渊也一副淡淡的模样,后面几日更是直接不见人影,直把冬渔气得跳脚。
与此同时,一月内,皇后第二回将林弦歌叫到了宫里叙话。
经过了上一回套话,皇后待林弦歌越发好了,她虽不比往日富贵加身,却仍然时不时送林弦歌些精巧有趣的小玩意儿,全作她当日提供情报的报答。而林弦歌却也坦然受之。
这一次,皇后因天气渐冷,只在自己的寝宫招待林弦歌,她喝着茶水,聊着家常,却始终没有提来意。
“弦歌,今日,可是有好事要发生呢。”她开口时,林弦歌注意到,皇后今日却化了颇为讲究的妆容,脂粉细细地研磨了铺在面上,眼尾处似乎还点缀了些金粉,看着便庄重贵气,一扫往日的颓唐。
“哦?不知是何好事?”
皇后微微一笑,抚了抚纹丝不乱的鬓发道:“你便等着看吧,来,咱们去殿外走走,散散心。”
于是,林弦歌便扶着皇后的手走出了寝殿。已经是入冬的时节,即便是皇宫也无甚好看的景致。林弦歌与皇后一路无言,走到通往宫门的甬道时,却见皇后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快瞧。”她纤细的指头指向的地方,正是甬道正中,那儿似乎跪了满地的仆从宫女太监等人,一抹穿着龙袍模样衣裳的人立在中心,因是皇帝在此,故此没有人敢出一口大气。
“陛下。。。。。。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对陛下一片忠心,更是上天派来辅佐陛下大业永固江山的,陛下怎能。。。。。。“这熟悉的声音,柔媚又低哑,自然是婷修仪了,只见她哀声低泣着,伏在皇帝的脚边,即便是如此可怜的形状,却仍然让人觉得妩媚动人。
尤其是她今日似乎做了宫女的打扮,双环发髻上不做多余的装饰,一身小丫头的灵巧布艺,不施脂粉,只淡淡点了口脂,眼圈儿倒是哭得微微发红,诱人十分。
“瞧见没有?”皇后与林弦歌站在不远处,她的语气似乎十分平静,但指着前方人影的手,却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难临头()
似乎是为了将那所谓的好戏看得更分明一些,皇后虽不想触皇帝的霉头,走得太过近,却仍然向一旁同样在看热闹的宫女挥手召来,低声问道:“甬道上发生了何事?”
那宫女唯唯诺诺的,生怕皇后会责怪她贪玩看热闹,耽误做活,垂着一张嫩生生的小脸,低头道:“回皇后娘娘,婷修仪今日。。。。。。闯下大祸了,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谁也不能劝的,娘娘还是避开些,过些时候再来吧。”
听宫女的描述,林弦歌与皇后大抵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她们二人站得远远的,如同两座雕像一般眺望着那即便是身着宫女服侍,却依然有鹤立鸡群之感的妩媚女子,互相对视了一眼。
婷修仪今日作宫女打扮,命令自己宫中的宫女装作自己躺在床上称病,拒绝任何人,包括御医的探视,自己则趁宫人向宫外运送木桶,盛来城外新鲜山泉水的空当儿,钻入木桶中,企图逃往宫外。却不知皇帝从何处得了消息,在甬道处亲自抓人,便成了如今这副局面。
“若不是有心逃出宫外,婷修仪如何解释?”皇帝的声音洪亮而中气十足,与他日渐老迈的体态不符,却隐隐有一股极大的威压,令站在远处的林弦歌与皇后也不禁忽然抬起头来。
不知婷修仪轻声细语地说了些什么,她的声音低柔,呜呜咽咽地带着些哭腔,却如同那受伤的鸟雀一般,令人心生怜爱。
“弦歌,你觉得,陛下会原谅这样一个不要脸面的贱人吗?”皇后嗓音淡淡的,却带着一丝恨毒。按理说,婷修仪得宠,皇后失势,本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可是皇后面上却带着一丝残酷的快意,仿佛将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当做自己的敌人,看着她从神坛堕落无间地狱,就连那素来端庄无波的双眸中都隐隐燃起了愉悦的火苗。
林弦歌心中暗自思忖,嘴上却答道:“弦歌怎能揣测出圣意。”
或许世上就是有这种人,自己没落,便带了一种残酷和蛮横,希望所有人都与自己一样失去所有可以依仗的东西。用女人间的嫉妒,已经不能解释皇后眼中的那种快乐和斗志,这是在一个废后的眼中不会再存在的东西。
“弦歌啊,你也是女人。”皇后却忽然将面孔转向她,她今日的妆容格外浓丽庄重,仿佛是为了彰显身份,将所有的华贵和雍容都堆在了自己的脸上,那一点眼角的纹路,却并不显得苍老,而是为她的华丽压住了几分沉稳,“本宫告诉你,不确定的事,那便亲自动手,让它变得确定才好。”
她别有深意地望了林弦歌一眼,不等她回答或是反应,便提着裙子,一步一步稳稳当当仪态万方地走向了甬道之上。林弦歌自然低着头紧随其后,一来,她是皇后邀请进宫的,二来,她也想看看,早已被皇帝厌恶到极点的皇后,为何要趟这趟浑水。
“这里发生了何事?”还有两三步的距离,皇后停在了原地,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微微抬起下颌,宛如一个真正手握六宫之权的皇后那样,带着几分冷傲,却又有几分女子柔婉地望向眼前的皇帝和婷修仪。
皇帝似乎不能一下子从暴怒中解脱出来,咬着牙道:“你来做什么?”
“臣妾与沈夫人正好在宫中散步,听闻宫女说,婷修仪犯了大错,臣妾想着,自己再无能,却也还是皇后之份,处理后妃,是臣妾的本分。”皇后丝毫不惧,嘴角带着些微笑意,淡淡地对着皇帝道。
“你还知道本分?!”
一声轻微的呜咽,似乎将皇帝从对皇后的极端厌恶中脱离了出来。他重新将目光对准跪伏在地上的婷修仪,那目光与平日里注视着她的迷恋不同,而是一种阴毒的,如同毒蛇盯着猎物一样凶狠的目光。
“后妃私自出宫,本就是死罪,但婷修仪平日里尽心尽力伺候陛下,臣妾看来,其情可免,陛下还是念及旧情吧。”皇后却用堪称春风和煦的温和口吻道,“想来,陛下心中应当也怜惜这般佳人,有了决断吧?既然陛下已经亲自来处理,那臣妾便不多过问了。陛下,臣妾告退。“
说罢,她便如来时一样,用上了所有的心力,将走路时的仪态做得尽善尽美,腰板笔直,双手交叠,行走时裙摆纹丝不动。她面向林弦歌的表情,是带着一丝微笑的,林弦歌从皇后的笑容中看到了愉悦,这是她自回到东晋以来,从不曾在皇后脸上看到过的神情。
“陛下不是厌恶本宫吗?不是将本宫视作废后吗?那本宫偏要替那贱人求情,本宫不信,一个被本宫怜惜的贱人,他还能忍着怒火,饶过她这一劫。”
深宫中的女子,大多孤寂。便是从前春风得意的皇后,脸上也难免带有几分寂寥之意。
或许对于深宫女子来说,和睦相处终究是无趣的,看别人从云端跌落,比自己深得圣宠带来的快乐更多、更大。
林弦歌从皇后面上读到的,便是这样的意思。她一言不发,只是望着脚下的石板路,她脑中浮现的始终是皇后那个残酷的笑容,还有婷修仪哭红了眼眶。
走在出宫的道路上,林弦歌刚刚踏上马车,便见一旁在宫外等待的冬渔一路小跑过来。她一面跑,一面抹了一把额角上的汗水道:“郡主,郡主,等等。”
待冬渔喘了一口气,这才抚着胸口道:“郡主,咱们今天先不回沈府了吧?”
与沈长渊冷战的这几日,林弦歌几乎都是在沈府度过的。她不愿主动去找沈长渊,沈长渊却也没有消息传来,更没有服软,急得冬渔几乎焦头烂额,连带着魏千也被她的焦虑不安感染了,成日里紧张得如同箭在弦上。
“怎么了?”林弦歌心下大概猜到,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望向冬渔有些忐忑的神色。
“沈二少爷请郡主过去呢。”冬渔的声音压得很小,仿佛生怕林弦歌听得分明了,会勃然大怒一般,半晌,才见林弦歌抬起了手,冬渔心领神会,忙将林弦歌搀扶上了马车。
不反对,那便是说明郡主同意了。冬渔心下大喜,却紧紧绷着嘴巴,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让林弦歌的情绪再变了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