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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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和亲。“
听到此,林弦歌大概明了了沈长渊的身世。她犹自记得,那名西燕女子入了东晋后宫,不过几年便香消玉殒。后宫中的女子大多郁郁寡欢,早逝是常有的事,故此,不过几年,便无人再记得曾有这样一个女子,背负着家国大义,孤身一人来到东晋的故事。
“所以。。。。。。”若是沈长渊是这故事中阿桃的亲子,那么便意味着,他的生父,就是当今东晋的帝王。
“她并非无所出。嫁到东晋来的一年后,她生下了一个孩子。只是此事无人知晓。“沈长渊轻叹了一声。
东晋后宫便如天下所有后宫一般,明争暗斗,防不胜防。
阿桃虽是西燕的和亲妃子,无根无基,少有人为难,却难以适应东晋的气候与习俗,初有身孕之时,她便患了顽疾。为了不影响腹中的孩子,即便是太医也不敢随意用药,待十月怀胎,即将分娩之时,阿桃已经重病入骨,药食不灵。
后宫之中,一个失去了生母的孩子,一个带着一半西燕血统的孩子,又能如何生存?
沈家远在千里之外,阿桃想方设法送了消息出去,希望能在孩子出生后,将他秘密送回母族。可她却发觉,自己已经支撑不到父亲回信的那一天。
便如那一日独自走出沈府一般,阿桃的骨子里,始终是坚毅和果断的。既然不能回沈家,将孩子送出宫找人抚养,日后再由沈家接回,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打通皇宫与宫外的通道,是阿桃一生中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听起来,这是一个后宫妃子不可能完成的,但阿桃利用了自己当初陪嫁过来所有的人手和资源,终于与宫外的一个旧识取得了联系。
“那位旧识,便是沈鹤澜将军的夫人。”林弦歌发觉,沈长渊不再称呼沈鹤澜为爹的时候,神情有些落寞。他的眼睛微微合上,仿佛是在回忆那段他并不记得自己经历过的日子,“沈将军的夫人当年曾经流落西燕,多亏了西燕沈家的帮助,这才回到故国。她是个良善的女子,当年的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也要报答。因此,在她的配合下,我一出生,便被送到宫外,因此,宫中众人只道她产下了个死胎,草草掩埋了。沈夫人对沈将军说,这是她出门上香时捡拾到的孩子,沈将军不疑,自然也对外声称这是他的次子。“
许是巧合,收养了孩子的沈鹤澜与阿桃的父族一样,都是沈姓。阿桃为孩子起了名字,沈姓,长渊。
林弦歌有些微的失神。后面的事,她大抵也是猜得到的。沈长渊的生母很快撒手人寰,而从始至终,除了沈夫人,不再有人知道,尚且有一个西燕血统的皇子流落在宫外。
“不,还有一个人知道。”沈长渊听她如此说,轻声笑道,“还记得我与你说过,宫中有人欠了我一个人情?其实,并非是我,而是我母亲。当年在宫中,皇后尚且根基不稳,萧逸之也屡次遭人毒手。我母亲曾偶然相救过一次,又将自己陪嫁带来的吊命神药赠予皇后,这份人情便欠了下去。母亲能够与宫外人取得联系,也是从皇后那里打探了路子,毕竟,当年将归林公子送出宫外抚养,她也算是精深此道。“
仿佛是听到了自己的命运。
林弦歌望着灯火的方向。她和亲,不曾有过孩子,自然也无法体会阿桃当年孤注一掷的心绪。但是她懂得异国他乡的孤寂与惊恐,懂得为了所谓家国大义牺牲的不甘,懂得女子在世上终究只是大人物相互博弈的棋子的身不由己。
她想起了城外的那片桃花林,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抚摸床角处精致巧妙的桃花金雕。指腹摩挲过已经有些暗淡的金色质地,她眼中却是桃花盛开时的灿烂明艳。
还有那个小小的亭子,她第一眼便觉得有些奇怪。如今想来,那奇巧的兽头和飞起的屋檐,正是西燕建筑的特点。
还有沈长渊曾带她去过的那个皇宫之中的观景台,那个站在台上眺望远处故乡的女子,仿佛一直就站在那里一样。
“沈长渊。”见他始终垂头不语,林弦歌破天荒地伸手覆住他的手背。
感受到她的温度,沈长渊淡淡笑了。这笑容与他平日里的模样完全不同,嘴角轻轻地上翘,眼底却埋着深不见底的哀伤。
“我是十三岁那年知道的。那一年,我与沈夫人出城上香,现在想来,应当是西燕沈家一直与她保持着联系,决定在我稍大一些的时候,将真相告知与我。“沈长渊回忆道,他的话令林弦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从前的一个困惑。
前世沈长渊是在十三岁上香那一年意外死去,而这一世的大劫却成了他命运的转折,揭开身世的关键,这中间究竟有何种联系呢?
“从那以后,我便与外祖家有了联系。“
沈丞相从未放弃过将女儿寻回的念头,直至东晋传来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死讯。为人臣子,因家国大义无法复仇,痛至极点,便化为了某种道不明的心绪。他要为唯一的女儿复仇。
林弦歌有些讶异:“你是说,他决定利用你来复仇?“
沈长渊养在东晋最出众的武将之家,又生来聪颖,将他作为一个复仇的工具,说来残忍,却是有效。想来,沈长渊在东晋时的所为,一半是为了帮林弦歌,一半,搅乱东晋的朝堂,也的确是足以对东晋皇帝产生极大的打击。
未曾想沈长渊却摇首道:“外祖父并未要求我什么。为母亲复仇,是我自己想做的事。“
沈丞相在沈长渊身边安插了不少人手,比起定远将军府能够给他的,显然更多更好。也正是在十三岁之后,沈长渊才开始真正地修习武艺,甚至习得了权谋帝王将相之术。沈丞相的想法昭然若揭,难得的是,沈长渊也并不抗拒。
“女子本不该被轻视,更不该被当作棋子,罔顾生死,随意抛掷。“他沉声道,“更何况,那人是我的生身母亲。如今,西燕形势已然明了,外祖父与我里配外和,定能一举拿下西燕京城!“
第一百零三章 故识()
进军西燕的进程定在了第三日的清晨。
经历了那一夜的长谈,林弦歌对沈长渊的感觉更加异样了。从前,她对沈长渊所存的疑惑荡然无存,心中只剩了感慨与惊奇。
毕竟,从表面上看,这个传闻中浪荡恣意,又总是不愿入仕的闲散少爷,忽然变为一个身负深仇的阴谋家,总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少爷,当真是明日进京?“头一夜,沈玉鸿慎而又慎地向他确认。这几日,表面上看西燕京城十分平静无波,他随着沈将军南征北战多年,如今却不懂沈长渊的计划,不由自主地怀疑这个沈二少爷真的只是在胡闹。
沈长渊却一摇扇子,笑眯眯道:“当然,本少爷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待摸不着头脑的沈玉鸿离开之后,他才坐下来,伸手一把将站在一旁的林弦歌揽了过来道:“明日,你想去吗?”
他知道林弦歌懂得许多事,甚至能在千军万马之中孤身突入北狄,顺利说服完颜津配合反叛。或许,林弦歌也想要去看看战场,亲眼见证西燕京城如何被他们收入囊中的吧。
“自然。”前世今生,她倒是从未上过战场,若不是有些担忧自己体弱而不擅武艺,会成为拖累,她早就会向沈长渊提出此事,“你们的计划已经拟定好了?”
沈长渊笑道:“明日,沈家军分三批进城。第一批与我一同扮作普通平民,在外祖父的安排下潜入城中,侦查完毕后,外祖父率先进入皇城肃清大小官员,再由剩余的沈家军突入京城占领重要位置,以防二皇子手中还有残存势力,煽动百姓抵抗。“
沈丞相在西燕多年,倒是颇得民心的,曲曲一个二皇子自然是难以相抗。怕的便是他以皇子身份煽动平民,拿出皇族的名头来匡扶西燕血脉。
“如此说来,西燕唯一有可能抵抗沈家军的,便是那个染了五石散的二皇子?”林弦歌思忖一番,若是如此,他们的行动胜算实在很大,比在北狄一战还要稳妥上几分。
“不错,诸位大臣,起码有一半归于外祖父门下,其余的孤木难支,不成气候。只是最近有消息称,二皇子身边多了个高人,不知是虚张声势还是如何。“沈长渊摸着下巴,却看不出丝毫担忧之色,“无论怎样,明日便见分晓。”
第二日,沈长渊与林弦歌都在第一批军队之中。
因有沈丞相的里应外合,他们在城门口几乎没有遇到阻碍,守城的士兵似乎对这大批人马视而不见,草草检查了一番,便放行了。
沈长渊带着林弦歌坐在马上。他骑在马上,一身黑色锦衣,箭袖口上用金线绣着细密诡异的花样,黑发高高束起,眼角一挑,竟显得英武不凡,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年轻武将的意思。
“小少爷,一路来可顺利?“按照计划,京虚早早地等在了城门口,他扮作一个挑着竹篓卖炭火的小贩,装作谈生意的模样,暗中靠近了沈长渊的马头。
沈长渊点点头,低头去看他那一篓子黑炭,轻声道:“外祖父那边呢?“
“老爷吩咐,让属下带小少爷在京郊驻扎下来。“
”带路。“
浩浩荡荡的一路人马,即便是全部做平民打扮,也依旧引人注目。幸好如今西燕正是多事之秋,沈长渊又只带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前来,故此百姓们只是多看几眼,很快便四下散开各自为政去了。
京郊距离城门口应当距离不远。京虚佝偻着后背,一步一步地领着沈长渊的人马向前走去,一路上马蹄踏着碎石,道路愈加坎坷不平。
“小少爷,前方路不好走,还请您下马步行。“京虚扭头过来,似乎多看了一眼同在马上的林弦歌,不过仅仅是意味不明的一瞥,便匆匆收回了目光。
“嗯。”沈长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后便翻身下马,再携着林弦歌的手将她也带了下来。只是片刻之间,谁也没有料想到,他便顺手将腰间的长剑抽出,剑尖直直地指向了京虚的喉咙。
“小少爷,您这是。。。。。。”京虚皱着眉眼,重重地将肩上的背篓丢掷在地上。
沈长渊的剑锋却平稳地抵在他的咽喉上,手腕轻轻一抖,便赫然现出一道血痕来:“人为刀俎,你为鱼肉,识相的话,还是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吧。“
说罢,他又四下环视了一番,只见他们停驻的地方是一处临近郊外的荒地,似乎没有人烟的模样,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近处的几处农家俨然荒废已久,树木因四季周转而枯萎稀少,只有前方的一片密林,不知是何树种,依然葱茏翠密。
“前面,有埋伏的,对吧?”他笑嘻嘻的弯起了眼眸,眼底却是一片寒凉。
京虚双膝一软,本想向下跪去,却被颈间毫不留情的刺痛死死抵住。他似乎放弃了为自己分辨,只是垂着头不言语。
“你是如何得知的?”林弦歌有些好奇地望向前方的树林子。西燕是一个她从未涉足的国度,京虚也是一个她从来都不认识的人。若是沈长渊的怀疑无错,这个地形,他们若是全员下马深入前方密林,林中埋伏的人即便数目不多,也可以将不熟悉地形的沈家军一网打尽。
“他吗?他是京虚不错,可惜的是,自己暴露了也不知情。“沈长渊弯眸道,此时,他已经手脚利落地将京虚捆成了一团丢在马前,自己蹲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他解释道,“但是,他通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外祖父心中早有怀疑,所以一共派了两个人与我通传计划。今日本不该在京郊驻扎,所以,他一出现,我便知道有问题。“
林弦歌点点头,目光却看向了那一片密林。不知为何,树枝似乎翕动了片刻,她眉头一沉,低声道:“小心。”
似乎是为了应证她的所言,那林子中骤然间冲出了一队骑兵,个个头戴银盔身披金甲,跨着战马呼啸而来。
沈家军却也是征战多年的老兵组成,见此形状不用沈长渊下令,纷纷手执兵器严阵以待。不多时,已有一队先头兵上前打先锋,如银光一般冲入敌阵打散了队形。
“果然有埋伏。“沈长渊的剑锋也不客气,又是在京虚脖颈上轻轻划了一道,剑尖深入皮肉挑起血块来,他有些恶劣地笑道,“还不说,我就真的将你的脑袋割下来丢回去了。”
京虚颤抖了片刻,他的双膝跪在地上,再度开口时,那嗓音中满是惊恐和慌张:“小。。。。。。小少爷,我真的不知。。。。。。。看在老爷的面子上。。。。。。。“
只是他话音未落,那剑锋又深入了一寸,他看着沈长渊人畜无害的笑脸,那艳丽无双的桃花眼如鬼魅一般勾魂摄魄,却偏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