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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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盛宴。。。。。。林弦歌应当跟往年一样,不会去的吧?”林管彤走至湖心凉亭停驻下来,忽然问身边伺候的丫头莺儿。
莺儿替她打着扇子:“回郡主,这几日咱们安插在长宁郡主那儿的人都没消息,怕是长宁郡主已经有所发觉了。”
“一群蠢货!”林管彤秀眉拧起,微怒的模样又是另一幅动人之景,“她这么个无名无才的蠢材,怎么就忽然开窍跟咱们斗起来了?”
这事儿莺儿等一众下人也觉得莫名其妙,这十几年来她们看得清楚,长宁郡主可是府中最好欺负的一个,连那庶出的几位郡主都多少有些脾气小性儿,唯独林弦歌乖觉温柔,即使在长姐和继母这里吃了亏,也像个哑巴似的。
正在林管彤纠结百花盛宴的时候,她口中的蠢材林弦歌却也正在江夏王林邦彦的书房中谈及此事。
百花盛宴乃是东晋近几年兴起的贵族间的聚会。东晋女德甚严,男女大防也同样严苛,未婚男女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可结成良缘。到了这一代,许多权贵便在春暖花开之际选定一个日子,大摆筵席,男女各据一个精巧的花棚,隔着纱帘宴饮谈笑。宴席本是为了玩乐,却有那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借机眉目传情,只要不越界,待父母同意后成了好事,往往也是一段佳话。于是,东晋皇室索性承办了这百花盛宴,每年由皇后在御花园中宴请世家大族的夫人和公子小姐。因此,百花盛宴成了京城世家大族挑选女婿媳妇的最佳时机,这宴会上还常有青年才俊和闺阁千金表演才艺,很是热闹,也是抬高自己的身价之意。
往年,林邦彦是不许林弦歌参加百花盛宴的,虽然这几年东晋民风渐渐开明,但皇室挑选儿媳却始终严格。一个抛头露面、名满京城的女子,在皇室眼中显然是失德的。
“弦歌,今年怎么想去百花盛宴了?”林邦彦声音温和,他年方四十,年轻时也是战场上浴血过的一员名将,如今为减少皇帝对他兵权的怀疑不再请战,而是在府中韬光养晦。对自己的几个子女,他素来慈祥和气,但却容不得子女们反抗他的意愿。
林弦歌重生以来,再见到父亲,心中的情绪万千波涌,却不能在面上表露。她五指收拢捏紧衣袍的一角,轻声道:“父王只当是女儿任性吧。。。。。。往年,母亲带着大哥,姐姐妹妹们去赴宴,回来都说热闹有趣,女儿心中实在是羡慕。。。。。。再者,听说太子殿下也会参加。。。。。。”
别的尚且可以驳回,林弦歌却清楚,只要提到太子,父亲心中就会动摇。父亲打定主意要将她嫁入皇家做皇后,为王府光耀门楣,而太子越是看重自己,这桩婚事就越是十拿九稳。
不出所料,林邦彦沉思片刻便点头应道:“罢了,弦歌年纪还小,去玩玩也无妨。父王会吩咐你母妃替你准备。不过,弦歌前日在荣景堂。。。。。。”
林弦歌清澈的双目始终凝视林邦彦慈爱的笑脸,心中那一点仇恨仿佛被这表面上的温柔瞬间点燃足以燎原。她料到林邦彦会提到老王妃中毒一事,但那又如何?她早已将证据付之一炬,王氏也吃了这哑巴亏没再辩驳,比起管事难免锋芒毕露的王氏,一向好性儿的她自然赢得了府中人的支持,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林邦彦的心腹。
她想了想回禀道:“女儿自知平日有疏漏,这才让那奴才钻了空子,如今女儿每日都去荣景堂服侍祖母,希望能求得祖母和父亲原谅。”她这话说得得体,表面上把所有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也没有分毫怀疑王氏要给自己下毒的意思,林邦彦听了自然满意,再问了问她的学业,便放她回去了。
“郡主,百花盛宴可是大事,你怎么却还在这。。。。。。”春鸢剪了剪滴泪的烛花,饱满的脸蛋儿明显是皱了起来。眼瞅着几日后便是百花盛宴了,自家郡主可从来没参加过,如今算是张开后在京城权贵间的头一次亮相,怎么郡主却如此淡定,这几日不是跟着夫子读书习字,就是自己在房中温习功课。
林弦歌此刻正在细细钻研东晋史书,一面看一面提笔将自己所能记得的前世关于东晋的所有情报都记在册子里,写完后翻看,思忖片刻又添上一二。她素来聪慧过人,又被好好培养过,于政治国情最为敏锐,前世又得了太子和江夏王的许多机密情报,对东晋势力分布、权贵乃至皇室的一些隐私都十分了解。整理这些几乎占用了重生以来的所有时间,但林弦歌相信,必有一日自己能够用得上。
听闻春鸢的抱怨,她微微一笑,清淡的面孔在烛光映照下多了一层晦暗不明的暖光:“林管彤那边,估计是把半个京城的衣裳和首饰铺子都搬来了吧?”
冬渔马上接过话头来:“郡主说的是,奴婢去打探过,明惠郡主这几日忙着裁衣打首饰,估计是要在百花盛宴上出风头呢。”
夏荷向来老实,想到那林管彤痴迷打扮的模样,也禁不住掩嘴笑了:“明惠郡主生得是好模样,今年也及笄了,再那么盛装打扮,也不知是要去挑哪家的夫君呢。”
东晋的女儿家,及笄后便是不成亲,也要定下婚事的。林管彤今年已经十五岁,因那副好相貌,提亲的人踏破了王府门槛,而王氏却一直压着婚事不提。旁人只说江夏王千金眼高过顶,却不知林邦彦想将林弦歌嫁入太子府,而王氏偏巧也为林管彤挑中了太子萧逸之。这也是为何林管彤母女如此嫉恨林弦歌的缘由之一。
待写完一册,林弦歌将笔搁在笔架上,兀自晾着墨迹未干的纸张道:“管她呢,我这一回要去,自有我的道理。赴宴的衣裳首饰你们不用操心,我自有主张。到那一日,冬渔跟着我去便是了。”
到了百花盛宴那一日,饶是不愿盛妆,林弦歌还是被春鸢等丫头早早地叫起来,足足在镜前梳妆了一个多时辰才好。她今日穿得虽不失礼节,却也极为素淡,藕丝琵琶衿上裳和宫缎素雪绢裙,青丝之间斜簪一只碧玉玲珑簪,缀着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衬得她肌骨晶莹,眼如水杏。
“妹妹今日打扮得素了些。”林翰飞并王氏所出的庶子林思源早已在府门口等候女眷们了,见着林弦歌出来,便是个不懂红妆的大男人,也不禁摇了摇头,还朝正向老王妃献殷勤的林管彤投了个眼色。
林管彤在王氏的贴补下,可谓是下了血本,光是那头顶的镂空飞凤金步摇和耳边的红宝石坠子便看得出价值不菲,这样的艳丽装扮非但不显得她俗不可耐,反而在明媚春日里,令她生出一种百花皆不可与其争艳的雍容贵气。她站在王氏身边,刚要开口对林弦歌这身打扮批评一番,却被王氏拉住。
自荣景堂一事以来,林弦歌日日都去请安伺候,亲手做药膳茶汤,比起从前的冷淡,明显得了老王妃的欢心,也越发怜惜这早早丧母的孩子。老王妃也听到这话,微不可见地对着林管彤皱了皱眉道:“我看弦歌丫头这身倒好,咱们王府的姑娘与那小家子的女儿们争奇斗艳,本就是自轻身价,素净一些也显得庄重。”
府中钱姨娘所出的林乐仪素来有眼色,立刻笑着开口道:“祖母说得是,弦歌姐姐的见识我们姐妹可比不得。”
这话明着是顺老王妃的话头赞林弦歌,但府中众人谁不知道林弦歌无才千金的名声,有见识自然是嘲讽之语。简单一句话,既讨好了老王妃,又顺了王氏的心意贬了林弦歌。林弦歌心中微讶,前世自己因无意内宅争斗,竟然无视了这个八面玲珑的庶妹。
来人齐全,老王妃、王氏、林翰飞、林思源,带着林弦歌、林管彤以及府中还算得脸的林乐仪,其余庶子女们身份低微,也不好带上宴会。一行人分乘三辆马车,浩浩荡荡向宫中行进。
第五章 兄友弟恭()
因是皇后主办的宴席,皇室的繁文缛节反而少了许多,向皇后问安之后,众人便各自在花棚中选了位子坐下,有的在御花园中赏花弄柳,有的在棚中吃茶闲谈,很是自在。
林管彤和王氏是常在京城贵女圈中交际应酬的,此刻也找了相熟的夫人小姐们谈话。因带了林弦歌来,这无才千金素来谨遵闺训做贤德名声的,今日不得不成为了诸位女眷闲聊的话题。
“这就是你们府中的长宁郡主啊,平日里不得见,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相貌,今日一看,倒不及管彤三分颜色呢。”兵部尚书府的大小姐秦婉慧与林管彤交好,却也是个胸无城府的性子,跟在秦夫人身边也不老实,撇了撇嘴说道。
王氏心中发笑,面上却做出几分怜惜来:“秦小姐快别这么说,折煞我们彤儿了。弦歌自然也是好的,只不过不惯见人罢了。”
当着众位夫人的面儿,林管彤也算是开了窍,顺着母亲的话说道:“我可不如弦歌妹妹呢,要不,父王怎么就将她一人娇养在闺中,连见都不让人见?”
这话一出,在场的夫人小姐却都笑了。林管彤说得天真,好像林弦歌有意藏拙一般,然而大家都知道这位无才千金,想来养在深闺也不过是不好丢人现眼罢了。
这头说得热闹,林弦歌却只跟在老王妃的身边一言不发。待众人笑完了,却也觉得这长宁郡主虽不如林管彤生得美丽,但沉静大气却是有的。且不说相貌如何,光是这份岿然不动的气度,娶来做当家主母是绝对错不了。俗话也说,娶妻娶贤,何况林弦歌虽不美艳却自有一份书卷养出来的清雅,这在还没张开的小姑娘中,也是极为少见的。于是,打量的目光又多了一些。
老王妃皱了皱眉,对王氏母女的言论了然于心,不动声色地捻起一块核桃糕送入口中:“弦歌丫头,既是出来玩了,老守在我这老婆子身边有什么意思?横竖除了你姐姐,这里头还有几家小姐,去跟她们玩儿去吧。”
林弦歌并非大度,而是对那些说三道四的妇人们有些轻蔑之心。想来这些夫人小姐也是深宅大院中养大,小姐们成日只想着争奇斗艳,夫人们也只想着娶儿媳生孙子,目光短浅而无趣,她们的品头论足又有何惧?
“回祖母,弦歌陪在祖母身边不觉得闷。何况那边人多,弦歌瞧着几位皇子殿下和太子殿下都在呢,几家小姐们自然也都过去了,弦歌自小畏暑,可不爱凑那个热闹。”林弦歌掩嘴笑着,圆圆的瞳仁中却是一派稚然天真。这话叫席上几家夫人听了去,暗自羞赧自家女儿追着皇子跑的行径太过大胆,而听在林管彤和王氏的耳中,却又是另一番心情。
眼瞧着林管彤得了王氏吩咐,心急得坐都坐不住,心不在焉地与秦婉慧聊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施施然起身,显然是去寻太子攀谈去了,想到自己今日来赴宴的目的,林弦歌便开口道:“孙女方才看到左丞相家的赵小姐也在,母亲生前素来与赵夫人交好,弦歌想去问候一二,望祖母见谅。”得了老王妃准许,她便也离席,只在男宾花棚外略略停留片刻,便向御花园中的一条偏僻小道走去。
远离了女眷花棚的喧嚣热闹,御花园中却是静谧了许多。林弦歌赏玩着园中怒放的桃花枝子,含笑看向身边的冬渔道:“冬渔,我今日虽来赴宴,心里却着实不安。父亲近日来总是愁眉不展,茶饭不思,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冬渔早就得了林弦歌的吩咐,此刻接话接得极快:“回郡主,奴婢着人打探过,王爷是为了黄州水灾一事而忧心。”
林弦歌缓缓道:“如此。我足不出户,大哥他们却时时将朝堂之事讲与我听。听闻黄州府尹原是右相徐家旁支所出,前几日黄州连日暴雨,堤坝轰然倒塌,有人上报,黄州府尹伙同徐家贪墨修建堤坝的银子。而赈灾饷银发放后,黄州灾民只多不少,便又有人说,此事只怕是徐家敛财所指使。听闻,太子等人已打算借着这个由头,指证徐家,或者扣个更大的罪名也说不定呢。陛下最为忌惮世家大族,太子这回只怕要称心了。”
“依我之见,此事虽伤不得徐家根本,好歹也伤了元气。如今三皇子风头正劲,却是少不得被陛下怀疑的。咱们陛下年事已高,难免多疑,诸位皇子中,唯有三皇子与太子可有一争。”
“郡主的意思是,三皇子这回输定了?”
“非也。若要我说,当断则断。那黄州府尹如此大胆贪污,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徐家万不可被此人拖累。而三皇子风头太盛,应当懂得激流勇退之理,若借由此事假作与徐家争执,徐家与丽妃娘娘力保黄州府尹,三皇子则上书请求问责,陛下必定不会再生疑。没了徐家,三皇子也难成事,这步棋虽是后退,却叫做以退为进。”
林弦歌与冬渔在花径小道上缓步走着,忽然听闻身后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