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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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不行,大哥呢?!”林管彤忍不住插嘴道,她平日也视林弦歌兄妹为眼中钉,极为疼爱自己的弟弟,这弟弟也是自己将来出嫁后的一个依仗,如今气恼得不行,也顾不得王氏的眼色,“父王只将林家家传的武艺教给了大哥,大哥又与你一个鼻孔出气,要是他做的,就合情合理了吧。”
林管彤这番话虽是冲动之语,倒也有几分道理,林弦歌顿时感觉王氏投向她的目光更加凌厉起来。
“哦?大姐姐的意思是,二弟无人传授武艺?”林弦歌轻声叹气,“我本不愿说此事,但今日为免大哥被人污蔑,还是不得不说。前几日我院子烧毁,少不得要查账补上些东西,清查账面时,我却发现公中拨给二弟的银子每年都多出许多,后来循迹细查方知,原来母亲请了武师来私下教授二弟,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如此一来,二弟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大哥就算想要绑架挟持,只怕也得费上许多功夫了,更遑论不惊动任何一人。”
王氏从未想过自己请人暗中教林思源学武一事会在此刻被捅破,挪用公中银子,本也是无奈之举。林邦彦表面疼爱林思源,实则却担心他起了夺爵之心,遂向来不许他习武,只将武功传与林翰飞。而王氏是庶女,娘家帮衬不多,想请名师教导儿子,借着管家之便挪用几十两也十分自然。
房中一时寂静。林弦歌在心中冷笑,那日她发觉林思源武艺不凡,便顺手查了查府中账面,没想到王氏也是个小家子气的,竟然真的挪用了公中银子,而她素来善书算,一眼看出账面不对,这才抓住她的把柄。
第十九章 竹林密谈()
老王妃在儿媳和孙女之间打量一番,最终也只是叹口气道:“此事蹊跷,我看,先别急着怪罪弦歌,还是派人传信给邦彦,着人去寻源儿是正事。”
尽管心中已经笃定林弦歌无辜,但老王妃也实在不好指责气急攻心的王氏乱泼脏水,只得点明当前要事可不是内斗,而是尽快在消息没捅出去之前,把林思源找回来。
王氏方才也是气急,此刻拉了林管彤在身边,母女俩一同抹着泪道:“儿媳错怪弦歌了,便也得向弦歌赔个不是,母亲教训的是。”
只是,她的心中始终又惊又惧,林思源的面孔,身为母亲,她绝不会认错。但是林思源与一个低贱的丫头私奔,这根本不可能。想到自己从梦中惊醒,林思源的脸色苍白,自那窗棂间望着自己,如同鬼魅一般来去无踪,总是叫人心中陡然生起惊异来。
直至第二日,老王妃带来的侍卫也未曾在龙门寺搜到哪怕些许蛛丝马迹,只有王氏一人亲眼见得林思源出现,并那封字迹一致的诀别信,再无其他人证物证可言。老王妃无法,恰逢了林邦彦收到消息,带了京兆尹一同快马加鞭赶到寺中,一时之间,王府卫兵并京兆尹手下的捕快等将这清修之处团团包围,严令搜查,有那等怯懦的小沙弥索性直接向师父告了假,免得与那严阵以待的铁衣士兵面面相觑。
几乎是一夜无眠,此刻林弦歌却是清闲得多,无论如何,处理王府家事也轮不到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插手,她也乐得自在,兀自在龙门寺后山走动赏景。
“二姐姐等我!”身后一个娇嫩的童声,她回首,却是穿得像个小团子似的林丝竹冲她跑来,跌跌撞撞的模样着实顽皮可爱,冷漠如林弦歌也禁不住露出一点温暖的笑意来。
将那小团子扶起安顿在石凳上,林弦歌却有些犯了难。前世今生,她都是未曾与孩子相处过的,朱姨娘素来也是个胆小甚微的性子,将林丝竹护得紧,即便都是一府的姐妹,也极少有相处的时候。
此刻,看那白净的小脸仰着努力与自己对视,林弦歌的内心也柔软了起来,正要伸手试着揉揉那看起来十分柔软的发顶,就听得后山竹林中一阵轻风掠过。她素来警觉,伸出的手僵在空中,却是将身子挡在林丝竹前头:“谁人在此?”
仿佛一只红色的大鸟一般,沈长渊足尖轻点几下,携着寒光稳稳当当地落在林弦歌面前,笑嘻嘻的也不答话,只伸出自己的手掌,将掌心的东西递给她。
是竹叶编成的一个青翠兔子,上头还带着点点晨露,显然是刚刚做好不久。只是,制作之人的手艺却不怎么精湛,兔子的脑袋比身子还大,歪歪斜斜,只是能勉强看出个形状罢了。
“沈小将军好雅兴。”林弦歌仍然有些防备,无奈林丝竹却是个不怕人的脾气,从她身后蹦了出来,乐颠颠地捏起那只兔子来把玩。见她喜欢,林弦歌也只得由她去了,吩咐冬渔将她带到旁边玩去,毕竟沈长渊也是个男子,林丝竹虽小,但若是将他们二人的谈话听了去,或是将今日之事告诉别人,可就不好收场了。
望着远处一点小小的身影,林弦歌不自觉地便将面上的警戒和防备收了起来,她生得本就极为清雅,此刻神情适意,为她沾染上了些许悠然的烟火气。
沈长渊不由得暗自惊叹。亏他还以为,这小丫头就只会算计人,年纪虽小,脸上却永远都是一副八方不动的冷漠高贵,没成想竟也有如此和煦温雅的模样,他可没忘,昨夜林弦歌吩咐寒光做了何等可怖之事。从眼前诡异的一幕回过神来,他才笑道:“做了那等心狠手毒之事,你倒是心安理得,你府上的人只怕都急得团团转了吧?”
林弦歌瞥了寒光一眼,到底不是自己的人,才不过一夜的功夫,就把自己所为全告诉主子了。其实,昨夜一计也的确别出心裁。寒光将林思源的尸身处理干净,看起来便与平时无异。接着,寒光带着春鸢与林思源二人离开,在此之前,寒光得了林弦歌的吩咐,特意将王氏院子中的几个丫头妈妈迷晕,再由他在背后扶着林思源的尸身,叩击窗棂惊醒王氏,王氏所见只是林思源的面孔,而从床上到窗口的一瞥,辨认五官是够了,察觉到林思源已经死去却是不能。最后将林弦歌事先仿好的诀别信丢在门前,在王氏下床追赶之前带着两人飞身离去,此计便成了。
只可怜王氏,匆匆一瞥之下看到的林思源,早已是个死人,只是先前听到了叩击声心中先入为主,又一直以为林思源躲在府外安然无恙,这障眼法才能瞒过她去。
林弦歌起身向竹林深处走去,也不管沈长渊和寒光一直跟着。竹子青翠直挺,她的绣鞋轻轻踏在纷落的竹叶之上,也不免被晨露沾湿。
“今日,沈小将军是来带人走的?”她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向身后的主仆二人。
沈长渊摊开双手道:“你倒是开门见山。我还特意给你做了个礼物呢,谁知就被那小孩子拿走了。”看林弦歌不为所动,他若有所思地侧着头笑道:“若是你实在无人可用,不如我把寒光送了你如何?”
这话说得随意,寒光背后却渗出一层冷汗。虽然沈长渊喜怒无常,又颇有几分心计,但若跟着林弦歌这般杀人不眨眼,还能想出用死人骗人的法子的主子,他总觉得更可怕一些。
林弦歌也没把他的话当真,圆润的瞳孔一动不动地凝注着沈长渊那张桃花泛滥的脸:“不必了,我与沈小将军不过是做了场交易,并无什么交情,值得沈小将军帮我至此。”
“也是了。”两人相识也算有几日了,这还是沈长渊头一次在嘴上认同她的话,“你这般智谋,下手又狠,只怕就算身边没有一人,也能血战到最后呢。”
“过誉了。”林弦歌随手扯下一片竹叶来捻在手中揉搓。
山雾尚未散去,竹林中尚且笼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二人在竹林间踱步,虽然交谈不多,但如此平和宁静的相处,却是相识以来的头一回。林弦歌心中其实对沈长渊已没了什么恶感,毕竟他那轻浮纨绔之态皆是作假,他的秘密,只怕不比自己的少。
“前日,我答了你三个问题,但其实,我也有些问题想问你。”林弦歌率先开口,只见沈长渊正斜倚在一株较为粗壮的竹子上,似笑非笑地眯着眼看她。
“随意问,但是我未必会答你,若是把柄落在你这丫头手中,只怕我下场可要比你弟弟还惨上百倍。”
沈长渊自然是有他的秘密的,否则也不会对林弦歌百般试探,不会年过十七还未入仕,不会做出那副轻狂之态来藏拙。但是他很识相,林弦歌想,他拿到了自己手写的前世机密,却能耐得住不去寻求真相,只怕他对自己的戒备也是不少。
“放心,你现在在做,将来要做的事,只要不妨碍到我,我是没兴趣的。”她淡淡道,目光探索一般在沈长渊华美精致的红袍一角上游走,“我只想问,你十三岁那年是否曾有一劫?你是如何度过此劫的?”
沈长渊先是一怔,随即伸手轻佻地挑起了林弦歌的下颌,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在她光洁的皮肤上点了一下道:“哟,这陈年往事你都打听到了,莫不是心悦本公子,才对本公子的过去这么上心吧?”
被冷冰冰地横了一眼,自来风流无双的沈小将军才轻咳一声,正色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十三岁那年的十月初十,跟着母亲去京城外替外祖一家上香,刚好遇上一伙强盗,那时我习武已有小成,便拼命护着娘亲,可是寡不敌众,我身受重伤,拼命爬到官道上,这才被过路人救下报官,捡回一命。”
十月初十。。。。。。林弦歌微微皱眉,这正是前世自己的死忌,莫非,正因这个巧合,沈长渊今世才跟着一起复生了?还未及她深思,那只作乱的手却直接捏上了她的眉心,她正要发作,沈长渊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潋滟的波光却让她迟疑了片刻。
“小丫头,成天皱眉头可不好,你才多大点儿,就那么老成,日后真的及笄了,还不得更老气横秋?”沈长渊的笑似乎是每日都挂在脸上的,风流恣意,艳丽无双,全仰仗他那一副好容貌。然而,这次的笑容似乎有些不同,那勾魂摄魄的功力还在,只是眉眼间仿佛褪去了些什么东西,真诚得一时令林弦歌嗔目结舌。
上一回,他问了自己的目的,却仍然借寒光以帮她在龙门寺布局,今日还似乎卸下了些防备,是否说明,自己的目的不仅不与他背道而驰,反而与他一致?
林弦歌心中有些不确定,兀自垂头思索着,全然没有注意到素来轻浮惯了的沈小将军已经笑着越靠越近,手也搭在她肩头,似乎是要将她整个人圈入怀中。直至她抬起脸,才猛然发觉对方温热的气息。她眼神一冷,正要以肘击教训这登徒浪子,却忽然听得耳边嗖地一声,一支寒光利箭自耳边擦过,还未及反应,沈长渊便搂住她向左方闪躲,同时空下来的右手自袖中摸出什么东西来向前方丢掷。
一声闷哼,显然,沈长渊的暗器功夫尚且不错,一击即中。
第二十章 刺客()
来人被击中便重重落在地上,沈长渊却并未立刻松手,而是四处环视了一番,这才带着林弦歌走到那偷袭人的身边仔细查看。
“你的暗器上淬了毒?”林弦歌虽不善武学,但此刻见那王府侍卫打扮的人蜷缩在地上呻吟,面色发青,口鼻流血的模样,不禁暗暗讶异于沈长渊的防备,仅仅是寻常出行也随身带着如此毒器。
沈长渊却还有些未回过神来一般。他自来只觉得林弦歌是个有趣的小丫头,是他计划中的一个变数,虽从未想过主动将她除去,却也终究是有些妨碍他行事。他沈长渊自认不是什么翩翩君子,救闺中弱女于危难之间,可今日遇刺,他的本能竟是立刻护住这个心计深毒却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这未免令他有些难以适应。
听见林弦歌的问话,他才撇了撇嘴,俯身一把将那侍卫臂上的暗器拔出,笑道:“不仅是淬毒,我用的是特制的独门秘药,不至于发作太快没法抓活口审问,却极度痛苦让他无力反抗。而且,这暗器本身也是特别设计的。”
他将手中染了深黑血液的暗器递给林弦歌,只见这暗器并非寻常的飞镖匕首,而是将锐利的前端分为四个较小的棱刺,每支棱刺上又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细小的倒钩,一旦射中,就算拔出也要带出三分血肉来,可谓阴毒。
林弦歌对兵器其实并无特别嗜好,但见这暗器也赞同地点点头:“不错,不愧是沈小将军的手笔。”这话里话外,也不知是褒是贬。
“只是这人。。。。。。是王府侍卫打扮,可是我看着却面生,何况王府的侍卫为何要独自来后山行刺杀之事?”林弦歌眉头深锁,咬着下唇,有些疑惑地盯着那仍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刺客。
沈长渊给寒光递了个眼色,跟随他多年的寒光立刻从地上那人身上撕下块布揉成团,直接塞到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