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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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诡谲的是,从梦中醒来,她不仅会觉得头痛,而且在梦中遭受了折磨和伤害的部位,也会出现淡淡的痕迹,更有隐隐的疼痛,给这些噩梦添加了不少真实的触感。
今日这梦里,她被萧逸之一脚踹中了腹部,轻轻解开已经汗湿了粘在身上的浅粉色小衫,林弦歌的指尖轻轻抚在那新增的一片瘀痕上。轻按一下,便觉疼痛。
“郡主醒了?”
听见冬渔的声音,她立即将衣衫合上,以免被她看了去。轻声应了之后,冬渔才端着半盆清水进屋,拿帕子沾了冷水,坐到了林弦歌床边忧声道:“郡主又发恶梦了?”
她这些天看得出林弦歌的身子不好,却也不多言,只是手脚利索地用那帕子给她擦着额角的汗水。
林弦歌任由她擦拭,目光投到了另一侧桌子上放着的饭食。她这些天依然不思饮食,冬渔却多了不少干劲,变着花样给她弄些奇巧的东西,今日就做了些口味酸辣的凉面来,她还没吃,就闻到了浓烈的酸味。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道,“你把那凉面端来。”
冬渔依言断了过来,把顶端镶了银边的筷子也一并送到她手中,带着几分喜色道:“郡主想用膳了?”
林弦歌却只是用那筷子轻轻翻动了一下根根晶莹的面条,这面做得极细,泼上了不少红彤彤的酱汁,那明显的酸辣口味似乎是为了让她开胃而制。挑起一根来,林弦歌放在唇边,却又忽然放下了筷子。
“不合口味?”冬渔有些局促地抿着嘴唇。
“不。”林弦歌微微一笑,将面碗放回了冬渔手中,唇角扬起道,“我只是想知道,这碗面是怎么做的。”
这问题有些奇怪,林弦歌出阁前便是金尊玉贵的郡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出嫁之后更是四处奔走,不曾洗手作羹汤过,今日却对冬渔的厨艺有兴致,实在少见。
冬渔眼珠转了一转,不假思索道:“这个。。。。。。奴婢亲手擀的细面,下锅之后再捞出,用井水镇着,又剁辣子与陈醋做酱汁。。。。。。”
林弦歌仿佛没有在听,她的目光一直投注在那碗面中,直到冬渔说完,才淡淡地笑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边看书边吃。”
说罢,她端着那碗凉面,自己披着外衣起身,在冬渔好奇的注视下,挑起了一些面条送入口中。
然而,等到冬渔离开后,她却眉头一拧,将那面悉数吐了出来。
“行了,出来吧。”
内室分明空无一人,可是她却对着自己床后的一个角落缓缓开口。随着咔哒一声,魏千从床与墙壁之间的一个暗格中走出,他的脸上是与往日完全不同的凝重的神色。
“郡主是肯定,这里头有问题?”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却非常娴熟地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一根银针来插在面条中间搅了搅。再拔出来时,银针丝毫没有变化,仍然带着锃亮的光泽,“或许是多虑了吧。。。。。。”
“不是所有的毒,都能用银针测出,更何况,这也未必是毒。”林弦歌的语气一沉,她看了一眼已经开始黏腻的凉面,目光重新回到魏千脸上,“你最近跟踪她,有没有什么发现?”
魏千有些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却犹豫地开口道:“我想。。。。。。郡主不该怀疑冬渔的。她毕竟是靳家的人,而且又服侍了郡主这些年。。。。。。仅仅因为近来郡主身子不好,便蒙受这些猜忌,对她而言实在是有些不公。”
他与冬渔感情日渐笃厚,在魏千看来,梦魇不过是体虚时自然的反应,更何况冬渔从未有什么不端或可疑的行径,即便她掌管着林弦歌所有的衣食住行,也不该如此怀疑她。
“我也不想是她。”林弦歌轻叹了一声。
是夜。
林弦歌近日极易感到困倦,用了晚膳后随意挑了本书,斜靠在床上翻阅,不过才看了半本,便觉得眼皮发沉,昏然睡去。
她似乎回到了东晋皇城里,却是在寂静的夜晚,四下里连个巡夜的侍卫都没有。她沿着御花园一路轻行,却忽然看到前方的池塘中有些异样。分明是万籁俱寂的梦境,可是那池中却有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动物正自水中爬出一样。
梦里,她不受控制地向那池塘走去一探究竟,却险些被骇得跌入水中。
徐贤妃湿漉漉地从水中爬出,她的双手勾成爪状,两眼直勾勾地瞪视着林弦歌的面孔,似乎在水里泡了很久,她的肤色愈发惨白,那高高凸起的腹部也还在,她一面向林弦歌爬来,一面低声念叨:“你害我。。。。。。你害我。。。。。。”
竟是要索命。
林弦歌只觉得一双冰冷粘湿的手将她的脖颈卡住,那手力气极大,像是绳索一样死死地勒紧了她的气管,令她的呼吸几近停滞。喉头发出的细小的求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但是却无人理会。
“你害我。。。。。。”
几乎要两眼一翻昏过气去,林弦歌却忽然觉得颈上一松,一阵清朗的笑声传来,她勉强睁开眼,只见一张笑得桃花灿烂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夫人,快醒醒。”沈长渊笑嘻嘻地将那行尸走肉一般的徐贤妃推回到水里,两只手却捧住了林弦歌的脸庞。
第一百五十七章 道观与丹药()
“夫人,夫人?醒醒。。。。。。”
林弦歌只觉得眼前一黑,无论是那暗夜中模糊的皇城,还是已经化身为水鬼的徐贤妃,全都渐渐消失在了眼前,她的身子一软,倾倒下去,沈长渊的声音和面孔,是她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
同时也是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场景。
沈长渊坐在她的床边,已经将她酸软不已的身子揽在怀里。他的面颊比起从前在西燕时削瘦了一些,目光却始终明亮,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轻轻眨了几下,见林弦歌醒了,还顺便捏了一把她的脸颊。
“瘦了。”他笑着说,手指不住地在那块光洁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林弦歌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近日来,她的这些梦魇都如同有鬼魂入梦一般,即便醒来,也残留着梦境中的恐惧和惊恐,而且对现实中的事物的反应也会有一会儿的迟钝。她如梦方醒地望着沈长渊许久,才开口道:“你怎么回来了?”
按照他们的约定,沈长渊应当在林弦歌得手之际才带着大军回到东晋,眼下,他仍然还是个假死的身份,若是被人发觉,甚至仅仅是被同在沈府的父母、兄嫂发觉,都不是件可以小觑的事。
“因为有些担心你。”沈长渊没有正正经经地回答,他摸着下巴,一面搂着怀里的林弦歌一面笑道,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贸然出现会带来什么硬性一样,“放心,我武功一点都没退步,沈府虽然兵防强,但是有寒光和魏千那小子做内应,一点都不难。”
有了他的保证,林弦歌稍稍放下心来。她随意抹了一下额角渗出的冷汗,坐直了身子道:“你又找暗卫跟着我?”
养了一大堆暗卫的沈长渊,虽然没有知会她一声,但是派一两个跟在她身边守着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不过是常常发梦罢了,现在暑气重了,是常事。”她这么说仅仅是为了宽慰罢了,林弦歌自己心中清楚,往年,即便是后来嫁到北狄去的那些日子,她都不曾有如此严重的梦魇,更不用提近日食欲减退、困倦不堪,一日里大半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
沈长渊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事,他点了点头道:“可曾有请过大夫?”岐黄之术,他倒是不曾学过,只是略通些治疗外伤内伤的法子,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
“母亲请过两个,也有御医来看,但都说是暑气太重,体虚罢了,开的也都是些调养之方。”林弦歌淡淡道,她的脉象并没有什么异样,因此,也不得不信了那些大夫的话,“眼下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我的计划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慧远却已经三日没有给我传信过来了。”
她提到了计划,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沈长渊的面色有些不认同。
在西燕的时候,沈长渊便不赞同她亲自来到东晋暗中下手,按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丁点的风险都不想让林弦歌去承受。但是他又非常了解林弦歌的性子,所以尽管心里有些不满,却终究没有阻拦。
“你要去问一下,慧远毕竟是你的人。”她叹了口气,心中知道沈长渊的不满,却没有做出其他的反应。
沈长渊却用额头抵住她,咫尺之间,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发觉。
“小丫头,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替你去跑腿,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成亲了几年有余,林弦歌在对上沈长渊的目光时,仍然会不自觉地微微一窒,她不由自主地躲避开他的眼神,有些局促地抿着下唇。
“今天夜里,好好睡一觉,好好调养身子,好不好?”沈长渊的声音轻得如同风一样,他俯首在林弦歌的额上落下了轻轻的一个吻,唇角也随之弯了起来。
正是气氛有些旖旎温情的时候,外室中的珠帘却发出细微的声响,沈长渊的耳力十分过人,他警觉地跳下床来,闪身便躲进了床后的暗格之中。
只见走进来的人是冬渔,她手中抱着几件厚衣裳,许是在收拾东西,走进内室看到林弦歌已经醒了,不由得一怔道:“郡主,我方才听见说话声。。。。。。郡主莫非又发恶梦了?”
林弦歌却有些疲软地靠在床柱上,她似乎是累了,微微合上了双眼,不再去看冬渔:“或许是吧,冬渔,我有些累了,待会儿打些水来给我净面就好。”
每每从梦中醒来,她都会出不少汗,往日里大多是烧热水沐浴,但今日沈长渊在此,她只得尽快将冬渔支走。并非是不信任冬渔,只是他的现身,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待冬渔应声离开内室,沈长渊才轻手轻脚地从暗格中走了出来,他替林弦歌将被褥盖好,又亲了亲她的嘴唇道:“不必担心,我在城里有落脚的地方,慧远那边我今夜就去探探情况如何,你好好睡一觉。”
他走的时候,林弦歌忽然觉得心口微微一疼。
或许,她已经有些离不开沈长渊了。
深夜,皇宫。
徐贤妃的死,并未惊起什么波澜,众人在皇帝面上看不出什么哀伤意外的神色,故此她的丧事也不甚大办,只有徐家人情真意切地哀哀痛哭了一场,主持着将尸身送往皇家陵墓中安葬了。
至于真凶。。。。。。徐家人意外地没有追究,只是无人知道,他们是不在意,还是由于女儿死在内间的时候,徐相正在宫外等待传召,无缘得见女儿最后一面的哀痛令徐相失去了神智,或许又是隐忍不发等待日后复仇,都无人知道。
而皇帝对此毫无表示,仿佛徐贤妃与她腹中的孩子与自己无关一样。其实,近年来他也甚少去后宫过夜,除了王贵人这一批较为受宠的嫔妃得以与君王共度以外,其余时候,他都会留宿在宫中的道观里。
他算不上潜心修道,只是对长生养身之术有兴致。他早年杀伐太过,手上沾满了人命鲜血,如今年老更是多疑,心中总是不安。恰好宫中这位道长于炼丹之道颇有小成,他这些年陆陆续续服用了不少,的确有调养身子的奇效。
今夜,他也依然在道观中随那道长一同打坐。面前的丹炉下正燃着熊熊的烈火,两个道童站在炉边,一面扇着火,一面不时地察看着丹药的状况。
“道长,几更天了?”皇帝忽然睁开双目,他的眼神似乎令道长觉得有些畏惧,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怔怔地看着他。
其中一个小童却机灵,他跪下道:“陛下,如今已是三更了,陛下可是打坐有些困倦?”
“无妨,朕食用你这丹药,这些天总觉得身子强健了不少,不知今夜的可炼制好了,让朕再服用一颗。”他说的倒不是假话,人年纪大了,自然体虚,他早年受的那些旧伤不时地复发,就连房中之事也有些力不从心。
但是道长新炼制的这一服丹药却有奇效,他不仅一连几日都觉得龙精虎猛,伤痛不再,甚至还与王贵人度过了几个夜晚,故此食髓知味,今夜又来此地讨要。
道长小心翼翼地行了一礼,起身取了个五彩锦盒,亲自将丹炉打开,徒手取出三粒金丹来。那丹药仅有三分之一个龙眼那么大,色泽却金灿灿的,刚刚出炉,带着些氤氲的热气。将金丹放在锦盒中,道长才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将丹药呈上道:“陛下,请用。”
吞吃了一粒后,皇帝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阴毒,半晌没有言语,让那道长和两个道童都有些畏惧地望着他。
“不错。”
最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