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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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火,那是一种执念的、破不灭的火焰。他救不了她,但是,却可以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哪怕在阿钦月眼中,这个心愿太过愚蠢,太过狭隘,甚至有些怨恨自己的姐姐,为了一个男子,忘记了所有的家恨国仇。
“呵。。。。。。”阿钦月微微一笑,他绽开笑容的时候,与阿钦兰便有些不一样了,或许是因为他身为男子,并未修习过媚术的缘由,阿钦兰笑容中那几分刻意的撩拨,在他脸上消影无踪,而换为了一种更纯粹,更干净的东西。
或许在那一刻,林弦歌早已看出了他的意图,可是她却没有出声让暗卫阻拦。
阿钦月咬碎了自己藏在齿间的剧毒,那是他早已备好的,以南疆最为毒烈的虫子碾磨,混合毒草,烘烤而成的小小一粒药丸。他一直噙着以寻常草叶包裹着的药丸,就是为了防止计划有误,被人所制时,有最后一条决绝的,无可挽回的路能走。
“不好!”直至他脑袋一歪,嘴角流出小缕鲜血时,暗卫才发觉他已经服毒身亡。沈丞相离开沈长渊的身边,目光带着几分复杂地对林弦歌道:“你为什么不说?”
“说与不说,有何意义?他活着,也已经问不出什么了,丞相莫非是想告诉我,若是他能活,你不会向他寻仇?”林弦歌抬起眉毛,微讽地望向沈丞相。
即便阿钦月不服毒,恐怕也要被怒火中烧的沈丞相囚禁起来吧。
沈丞相冷哼了一声,仿佛不愿在沈长渊面前与她争执一样,转头看向慧远和尚道:“大师,我这外孙,是否已经完全无恙了?”
慧远和尚远远地瞥了林弦歌一眼,随即露出一个宽厚温和的笑道:“丞相放心。只是如今沈少爷身子颇为虚弱,贫僧觉得,应立刻静养休息,让沈夫人陪侍便好。”
方才施展了高深法力,沈丞相自然不会拒绝这个建议。他立即吩咐下人将沈长渊搀回一直养病的内室,在林弦歌刚刚随着一起踏入时,冷哼一声,却也没再多言。
“行了,不用装了。”
沈长渊的头刚刚沾上枕头,便被林弦歌出声制止,他抬头看去,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林弦歌冷着脸的模样,他这些天了,还是第一次见,熟稔又觉得令人想去逗弄。
“来来来,”他自觉地在向里靠了一些,给林弦歌留出空来坐着,“当然是夫人辛苦了,这些天一直筹谋算计,若是没有你,我肯定要被那个阿钦月害死了。”
他们坐在内室说话,帘子却忽然被推开,冬渔的脑袋微微露出一个尖来,好奇地跺着脚道:“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郡主这些天一直不肯向奴婢透露!”
她找来了慧远和尚,却并非是要他施展神迹。慧远和尚是她提前派了魏千去寻,并事先教了他破解南疆邪术的法子。这一类南疆的邪术,弱点大多是共通的,她只想着那阿钦兰未必可信,若是在解毒当日动了手脚,恐怕沈长渊会遭殃。
“慧远嘛。。。。。。真本事倒是有一些的,不过对上南疆法术,他可是一窍不通。”沈长渊有些得意地轻轻晃着腿,悠悠道,“但是架子还是要做足了,不然那阿钦月知道我并未中什么离魂之术,而是装出来的,恐怕当场便会失心疯呢。”
沈长渊的伪装,自然也是提前得了林弦歌的提醒。他对阿钦月给他的药物一直小心使用,在解毒那一日,察觉到他点燃的那草药香味有异样,便提前以内功击断一节,使其药效不能完全发挥,如此一来,法术失灵,他只需要配合阿钦月的说辞,便能探知到对方真正的意图。
他与林弦歌相视一笑,手指却轻轻点着自己的下颌道:“不过。。。。。。本以为他有什么阴谋,没想到只是为了这种无谓的理由,就要如此大费周折,真是怪人。”
林弦歌却轻叹了一声。
情之一字,何来怪异?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尘埃落定()
阿钦兰与阿钦月这二人带来的麻烦彻底解决,而沈长渊所中的毒也已经解开,只不过由于沈丞相的坚持,沈长渊仍然在床上养了十几日的病,才许他下地。
“外祖父就是太过忧心了,我如今能跑能跳,内力丝毫无损,哪里用得着如此娇养着。”沈长渊懒洋洋地坐在床上,看沈丞相又吩咐人敖了滋补的汤药,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自小就在定远将军府里长大,沈鹤澜是一介武将,养儿子糙得不行,又兼之他较为早慧,早早地就跟着上了战场,什么苦都吃过,养尊处优的日子于沈长渊而言,偶尔过过还可以,若是成日里让人这么悉心呵护着,也会有些头疼。
“胡说,你这回险些丧命,皆因你这不以为意的姿态所致,若是能凡事谨慎小心,何至于此!”沈丞相亲自端着汤药送到他床边,有些责备道,“外头的事儿你都不用操心,如今我已经吩咐兵部,尽早操练起来,进军东晋的事可缓缓,待你痊愈后再作打算。”
“哦?可惜,丞相想要推迟,这情势,却不等人。”
一个幽幽的女声自外室传来。只见林弦歌穿着一袭海棠色罗裙,施施然走了进来。冬渔在一旁替她将帘子打起,沈丞相的眉头一皱,却没有在沈长渊的面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他心中自觉亏欠沈长渊和他母亲阿桃许多,如今只想着加倍地补在沈长渊身上。因孩子不是他亲手养大,许多年来即便相聚也没有几日,故此,沈丞相不若一般的祖父那样,觉得沈长渊的一切事宜都应由自己定夺。
直到那一日与林弦歌产生了冲突。
如今他只恨自己当日为何不早早地给沈长渊定下一门满意的好亲事,如今再提,正房不愿,以她的手段心性,估计侧室也入不了门。
媳妇儿,是沈长渊和东晋沈家人自己挑的,下毒么,也应证了并非是林弦歌所为,但心中那道坎却始终难以过去。他看得出这姑娘身上的锐利,便如慧远和尚那日所说的“杀气腾腾”,在他眼中,这绝不是一个宜室宜家的好媳妇该有的特质。
见林弦歌言辞尖锐,沈长渊却也不打圆场。他饶有兴致地侧着头,目光不断在沈丞相和林弦歌之间打转。
这两人都是刚强的硬脾气,倒是林弦歌,如此不加收敛,恐怕还是在心里暗暗记恨着沈丞相要做主为自己娶平妻一事吧。
这之中的暗潮涌动,林弦歌丝毫没有加入。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递到了沈丞相手里,因她是站着,而对方是坐着的,因此,她倒是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察觉到这一点后,沈丞相哼了一声,骤然从床边站了起来。
不过随后,他便不再纠结于这些小脾气的无谓暗斗,而是捏着那薄薄的信笺,沉声问道:“此信是否可靠?源自哪里?”
沈长渊倒是有些困惑了,他托着下颌,扬起眉看向了沈丞相那显然是大事不好的神情。
“东晋皇帝获知了他那婷修仪已经逃到西燕的消息,如今正打算以此为由,纠集军队,攻打西燕!”沈丞相简略地概述了那信上的内容,一双眼窝深陷的眼睛仍然在深深地注视着林弦歌。
他做官也有几十年了,可谓是权倾朝野,多少新晋的官员,见到他的眼神都会不由自主地两腿战战,可林弦歌这小女子却泰然自若,仿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样。
“是我大哥捎来的。”林弦歌并不介意沈丞相的疑问,事实上,若不是此信是靳家埋在江夏王府的那个暗卫亲手交到她手中,她也不会如此笃信。
按照林邦彦的计划,江夏王府一家人,早已该从东晋秘密搬离,用尽这些年的积累,逃到一个不会被东晋皇帝追责的地方去。但那一日,林弦歌正在西燕的小院中整理自己的私物,却见冬渔激动地跑进屋来。
“郡主,王府的信。”她激动自然不是因为对江夏王府还有什么情感,而是因那暗卫与她自小一起受训长大,可算是师兄妹的情谊,许久不见,再度重逢,心头那股热乎劲儿还没完全褪去。
林弦歌倒是有些微讶于这封信,她迅速拆开,前面一页是些家常话儿,无非是林翰飞说些林家人如何离开东晋,如今已经安定下来一切都好的消息,顺带着还提及了,他们在江南一带找到了林管彤,便也将她一同带走了的消息。
后头的,语气一转,便有些忧心忡忡了。终究是担心信落在他人之手,林翰飞并未提起谋逆等字眼,而是说起了如今东晋皇帝大怒,并且已经追查出婷修仪向着西燕来的消息,要林弦歌倍加小心,免受战火波及。
思及此,林弦歌嘴角微微抿紧道:“是我大哥捎来的,送信人是东晋靳家的暗卫,不会有假。”
沈丞相不知为何,立刻就信了她的说辞,沉声道:“如此,咱们最好还是先发制人为上。如今东晋境内,还有何军可用?”
他话音刚落,就发觉室内的气氛一落千丈。林弦歌与沈长渊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东晋境内,江夏王已经举家出逃,除了镇守南疆的大将军吴咏敬以外,剩下的,便是沈家军了。继大皇子萧逸之、三皇子萧逸邗先后身亡,而镇守南疆的部队不可轻易调动,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由沈鹤澜父子领兵出征。
“是沈家军。”沈长渊最后打破了一室的缄默,轻声道。他的面色显然比林弦歌刚刚进屋时凝重了许多,却有意将语气放得极为轻松。
林弦歌知道,这是他不愿表现出自己的心绪罢了。
显然,沈丞相也不是什么蠢人,他当下便明白了沈家军三个字之于沈长渊的含义,本想伸出手拍拍他的肩头,却最终没有落下,化为了一声长叹。
安慰的话,他说不出。毕竟沈家一家人将沈长渊亲手养大,作为知情人的沈夫人也从未因他非自己的亲子而苛刻薄待,光是这份养恩,沈长渊便已经难以偿还。如今更是要直接在战场上与父兄兵戈相见,于他而言,必然是件难事了。
沈长渊自然是懂得他的忧虑,扬起眉,露出一个笑脸道:“还好我的毒已经解了,身子也休养得还算不差,刚好可以带兵出征。”
这话,便算是定下了,他终会与沈家人在战场上相见。
待沈丞相走后,林弦歌转而在床边坐下,伸出一根指头轻轻点了下沈长渊的额头。
她平日里极少作出如此亲昵的动作,倒让风流惯了的沈小将军怔了一怔,随后才携起她的手笑道:“怎么,你也担心我?”
“不,只是给你几个情报而已。”林弦歌眼睛眨了眨,随后便从自己的衣襟中又取出一页纸来,显然,也是林翰飞来信中的一页,只是被林弦歌单独抽取了出来,没有递给沈丞相过目罢了。
沈长渊有些好奇地接过,低头一看,果然是林翰飞的口吻和笔迹。他在信的末尾似乎是有意提及,如今沈家与东晋皇室的关系也有些微妙,因沈长渊的战败,皇帝有心惩戒,却又不敢直接动摇沈家军的根基,毕竟是一国之中所向披靡的一支军队,若是稍有差池,恐怕国之不稳。
于是,他便将心思动到了莫氏头上。莫氏是沈家的长媳,娘家是东晋的禁军校尉,她的弟弟虽然年纪颇轻,却也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护朗将,说来也算是威风。但是,禁军校尉便比不上沈家势大,皇帝三言两语,便令她的父弟降了官职,罚了俸禄,沈将军在朝上替亲家解围,却更加激怒了皇帝,一顶武将勾结的帽子险些就扣到了两家头上。
而沈鹤澜胆敢为了亲家忤逆自己的意思,更是令越发多疑的东晋皇帝感到慌乱和恐惧。他似乎已经完全昏了头,为了彰显天威,竟找了个由头,将莫家一族直接流放,而莫氏已是沈家人,幸免于难。自此,沈鹤澜看待东晋皇帝,便多了几分忿忿。
“你大哥待你不错,这些事情也能事无巨细地都写出来,想来也是有心助我们一臂之力了。”沈长渊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信上密密麻麻的笔迹,“可是,你往日里,似乎是对他有怨似的。”
林弦歌微微一怔,随即清了清嗓子道:“与你何干,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吧。”
“你不愿把这最后一页给外祖父看,是在怀疑他?还是。。。。。。”沈长渊却不愿轻轻带过,他的笑容里倒带着几分恶劣的意思,偏生就是要听这小丫头承认,自己因为平妻的事,恨得牙根儿痒痒呢。
却不料,林弦歌并未如他意料之中的反应。
“他不信我,我不信他,不是自然?”林弦歌的目光却有些凝重地望向他,“中毒的时候,你可敢声称,全然信我?”
沈长渊被她问住了。
不是全然,否则,他也不会暗中饮下沈丞相送来的汤药,且一直避着林弦歌了。
第一百四十七至一百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