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尘埃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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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说:“火焰是我兄弟。”
青烟说:“我和火焰是双胞胎。”
“虽不是一家。”流萤在空中开了言,
“比起你俩,我与火焰更加亲密。”
原始奥秘
竹笛说:“我没有丝毫光荣,
我的声音全仗嘴用气吹。”
气说:“我缥缈无定,
素不知笛手姓甚名谁。”
看不见的原因
夜悄悄降临花枝,
催开花苞,悄悄踏上归程。
花儿醒来说:“我属于晨光。”
“你说错了。”晨光当即纠正。
不变
“一”成为众多局面如何?
现有的众多复归为“一”。
此时的忧戚全部消除,
彼时的愉悦皆变为忧戚。
驭手
我问命运:“谁在背后把我往前推,
以残酷的难挡的膂力?”
命运回答:“你回头看”。我驻足回视,
是方逝的我把我朝前推。
发现真理
大地说:白天的艳阳下,
除了我看不见别的什么,
夜里当我消隐,虚渺中
现映宇宙荧荧的轮廓。”
良辰
雨日阴郁、迷蒙、暝暗,
孤独的农夫啊,快走出茅舍!
沙漠般龟裂的心田已经湿软,
正是播种的最佳时节。
花招
娇柔的丽人对我说:
“连结你我的温情日久天长。”
互惠的做爱告一段落,
清晨她催促:“还不起床!”
自觉的奉献
英雄慨叹道:“啊,世界!啊,世人!
不要谋划如何诓骗我的东西,
我奉献是出于真心,
比你们要骗的多一百倍。”
莹澈的真理
世界严肃地说:“我没有虚伪,
一切明明白白,苦乐、生死……
我每天讲真话,
可你们接受被篡改了的涵义。”
始末
终端说:“总有一天万物绝灭,
肇始啊,那时你的自豪分文不值。”
肇始心平气和:“兄弟。哪里是终点,
哪里又衍生开始。”
偷衣
“我熟悉人寰。”狡诈的死亡说着
偷窃生命的衣服,
偷走一件,天帝的恩惠
又使另一件进入凡人的房屋。
永新
夜吻着日暮的脸说:
“我是死你的母亲,不要怕我,
我给予每个消逝的日子
一次再生的机会。”
白昼的视野
白昼为有明眸沾沾自喜,
入夜扑簌簌落下泪滴,
对朝阳说:“此时我明白
我视野广阔全靠你的厚爱。”
永恒真理
我是一束亮光,
照耀的时间十分短促。
我澌灭于顷刻之间,
可无始无终的幽暗啊,人间你永驻。
同样的归宿
素馨花说:“我凋落了,星星。”
星星说:“我已完成自己的使命。”
天空的繁星,林中的素馨花,
挂满夜阑的离别的枝杈。
男子汉
男子汉说:“我是英豪,顶天立地。”
女子咬咬舌尖:“羞死!羞死!”
男子汉揶揄:“你们步步受阻。”
诗人插口说:“所以她们娇柔。”
崇高的辛酸
骄阳耳闻责备、辛酸地说:
“做什么才能得到大家的赏识?”
天帝答道:“离弃太阳系,
为平民做些平凡的小事。”
接收和赠与
合拢的手说:“谴责者,
我的谦逊表现在收纳之时。
接物双手固然合拢,
赠与时掬着的手掌里也是满满的。”
死亡
哦,死亡,你若是虚幻
世界毁灭在片刻之间,
你体态丰腴,人世
在你怀里摇晃,像个孩子。
人生三部曲
“长大成人”,稚童寻思,
“我买下所有的玩具。”
长大了对游戏不屑一顾,
梦想聚敛金银宝珠。
暮年把一切看得淡泊
人世的游戏场抛在身后。
梦和真理
梦说:“我享有充分的自由,
决不尾随法则行走。”
真理说:“所以你缥缈无踪。”
梦一听怒气冲冲:
“你是亘古的铁链捆住的囚徒。”
真理说:“所以众人冠我以真理的美名。”
雾的怨恨
雾抱怨说:“我在近处,
因而你对我轻慢
云彩在天空漫游,
居高临下,神气活现。”
诗人正色说道:“雾呀,
你怨恨我毫无道理,
云彩及时降落雨水,
你只弥散虚情假意。”
不必要的必要
碧草、庄稼不长的海呵,
占据了地球的一大半,
你没日没夜地狂舞,
你有何脸面活在人间?
海争辩道:“假如我
真像你说的那样一件正事不做,
是谁从陆地丰满的乳房
引出甘美的江河?”
铜罐的妙语
铜罐里的水晃荡着说:
“喂,无边的海洋,
瞧你周身黑糊糊的,
而我透明,闪闪发光。
凭藉圆小的真实,
我说话多么清脆!
你虽是浩瀚的实体,
却罩着淡青的岑寂。”
情爱与离愁
情爱叹道:“唉,离愁
你的本性无从窥观。”
离愁说:“哦,情爱,
你虽是高雅的梦幻,
我仍奉劝你走自由之路,
割断绵绵的情丝!”
情爱说:“照你说的那么做,
我便与你合二为一。
不可变更的
死亡说:“我需要子嗣。”
小偷说:“我眼红钱物。”
命运说:“你们珍爱的
一切我都爱收贮。”
中伤者阴毒地说:
“我伸手夺取你们的名誉。”
诗人环顾四周问道:
“谁来分享我的欢愉?”
苦乐
斯拉万月铜钱大的雨点
叭叭打着素馨花叫喊:
“啊哈,我死在
谁的死亡的河岸?”
阵雨哗哗地说道:
“圣洁的我飘落人世
一些人欣喜欲狂,
一些人受到惨痛的打击。”
谦恭
青竹篱问道:“哦,竹林,
爷爷,你为什么低头躬身?
您看我们昂道挺胸,
尽管是你的子孙。”
竹林说:“这是老少之别。
躬身绝不意味着卑怯。”
两副面孔
斧子说:“红木,我需要帮助,
我没有木柄,请赏我一根柯枝。”
一旦柯枝制成精巧的木柄,
乞者再无乞施的伤凄。
树根上接二连三地猛砍,
可怜的红木倒地咽气。
不同的作用
芒果树对灌木说:“兄弟,
你为什么甘愿化为炉灰?
唉,唉,朋友,你真命苦。”
灌木神情坦然:“我毫不悲切,
芒果树,你活着结果累累,
而我的功绩在焚烧中放射。”
胜负
自负的蚂蜂和蜜蜂,
激烈地争论谁有能耐,
蚂蜂说:“千百条证据
证明我蜇人比你厉害。
蜜蜂一时语塞,急得落泪。
森林女神悄悄地劝慰:
“孩子,不必焦恼,
蜇人你认输,酿蜜你争取夺魁。”
各司其职
伞发牢骚:“哼,头颅先生,
我无法容忍这样的不公平
您悠闲地游逛集市,
我为您顶烈日,淋暴雨,
您若是我作何感想,老兄?”
头颅回答:“理解他的作用,
他的智慧使田野稻谷飘香,
保护他是我唯一的责任。”
不全面的消息
“咳,圆月,”鹧鸪失声哭泣,
“听学者议论,我感到岌岌可危,
据说有一天你不再漫步天国,
宇宙毁灭,你随之湮灭。
呵,充满玉液的夜的君王,
果真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圆月说:“走进学者的书斋,
亲爱的,问清楚你享有的天年。”
智者
我是双翼绚丽的蝴蝶,
骚人墨客对我不理不睬,
我大惑不解地问蜜蜂:
“你在诗中不朽凭什么德才?”
蜜蜂答道:“你确实漂亮,
但娇美的容颜不宜宣扬。
我采蜜讴歌的品行
征服了花和诗人的心。”
乞施与劳作
耕种,才长庄稼让我收割,
土地呀,你为何这样吝啬?
哦,母亲,含笑施舍吧,
为何非要我下地干得汗如雨下?
不劳动,给予粮食算得上过错?
土地微微一笑,说,
“那样会扩大一些我的知名度,
但你将丧失你的人格。”
平原和雪山
广袤的平原愤愤地说:
“集市上堆满我的粮食,我的水果,
摩天的雪山不做事情,
却称王高踞峭岩的御座。
我委实不明白
天帝怎么允许不公平存在。”
雪山说道:“假如我也是平芜,
从哪儿倾落含福的瀑布?”
海的奥秘
啊,大海,洪波巨浪装在胸中,
风起,你跑得自如而轻松;
融和千百道可怖的闪电,
你澄蓝的眼睛却令人迷恋。
请对我昭示你那般轻易地
做成不可思议的难事的奥秘!
这时天上乌云在隆隆地自语:
“我不知海里蕴藏什么奇迹。”
缝叶鸟与孔雀
缝叶鸟说:“一遇见你,孔雀,
同情的泪水就涌满我的眼睛。”
孔雀问:“唔,缝叶鸟先生,
你为我伤感是何原因?”
缝叶鸟答道:“你身子太小,
彩翎太长,极不协调,
彩翎是你行动的一种妨碍。
你看我朝夕飞翔,轻盈自在。”
孔雀说:“不必徒然地辛酸,
需知荣誉的背后难免有负担。”
书虫的逻辑
《摩诃婆罗多》①里有条蛆虫,
封面封底之间啃了个黑洞。
学者翻开书揿住它的脑袋,
怒斥道:“你为何恣意破坏!”
磨砺牙齿填饱你肚皮的
粮食泥地上比比皆是。”
书虫说:“您何必大动肝火,
书里除了黑斑还有什么?
让我里里外外吃个痛快,
反正我不懂的都是糟粕。”
①印度史诗。
嫉妒的怀疑
摇摇尾巴,哈巴狗不能容忍
尾巴的影子也在镜子里摇动。
乜视奴仆为主人打扇,
哈巴狗寻思这是罪愆。
林木摇曳,水波乍起,
哈巴狗见状愤怒地狂吠。
它自信它纵入主人的怀抱,
天界、人间、地狱立刻晃摇。
主人的残羹,吱吱地啜吸,
世上它一条尾巴摇得最得意。
针的心愿
花匠从早到晚做花环,
连结花茎,穿针引线。
针伤心地说:“姐姐,茉莉,
每日我刺伤许多花枝。
穿透一缕缕幽香,
磨破了头,却无补偿。
天帝脚下我双手合十乞求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