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爱恨,生死一瞬 (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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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看到一个裸体美女带来的冲击,根本不在话下,我又不是童子鸡,就算我不举,那也只是我没心情而已。
我记起来我是跟这女人上过一次床,算不上妙不可言,但还不乏味。很奇怪,秦展不爱好逢场作戏,他从不在我面前与其他女人表现亲密,除了萃,或他要我以为他对萃的忠贞足以克服男人所有的劣根性。性和爱不是一回事。我觉得不是。
有着金色的长发,和梦露一样的眼神,慢腾腾的爵士乐里,她性感地朝我摇曳她雪白粉嫩的身姿,像可口的小猫一样舔着唇角,边缓缓摇晃瓶口,香槟洒下,从颈脖到||||乳尖,到黑色床罩;该是很美妙的夜晚,活色生香。
我为什么胃部抽搐,好象轮我被人上?!
我如同被人放肆嘲笑,那个被强暴的夜晚,永生铭记。
我走近女人,明晃晃抬高手,她抬高脑袋以为我要给她享受,我挥手正好劈她后颈,她软软倒下,却沾了我一手酒精,甩几下,挥之不去,是挫败,也是无奈。
我关了豪华套房里的灯,夜晚绝对安静,连星星也不见一颗,掀起窗帘一角,雾气正漫漫弥散;我不能从正门出去,会被秦展看到吧?不会怀疑也会开始担心了吧。我想我已经缺乏碰女人的勇气,和信心。就像没有办法找到掩饰自己疤痕的证明。
我从露台溜下,顺着阴影摆脱一切被发现的痕迹。指明要三楼的房间,是否我早已预料到自己将会兵败如山倒,方便逃跑。
没有星星,这个夜晚绝对寂寞。寂寞得快要发疯。
我漫步得潇洒,摇晃得无谓,其实,我很寂寞了。雾气越发沉重,围拢过来,鞋子踩在地面上,没有回音,即使待在路灯下,也无法看清自己点烟的手指。我吸口烟,靠着电线杆,忽而哈哈而笑,短促,能吓醒一只垃圾箱里翻食的小猫,犹如梦游,我自言自语,“欧阳念,我虽然可怜你,但我帮不了你,你要生你要死没人能搭把手,你要靠自己?那就活在噩梦里吧。”
活在噩梦里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猛地拍自己脑袋,我竟忘了,我连普通人都不如。
雾气浓重。雪白的雾,湿漉漉的罩起来。
有什么一闪而过。
我,看到了。
而跃开身,躲开那个闪亮的攻击物,不是枪弹,是标上清晰红头的麻醉针剂,擦着肩膀掠过去,我脊背微微弯曲,开始大口呼吸,为这刻紧张,或刺激。
茫茫白雾里,两个黑点变成两个黑衣人,不急不忙并行朝我走来,呼吸平稳,走的路线非常直,是老手才能发动的最有效直接的攻击,但只有拔枪才是最有效直接,他们看来完全没有要我小命的意思。看起来,我真是如此无用。
兰师傅教的都是些什么破功夫!我脊柱弯曲,深深呼吸——“首先要保护的是你的心脏,记住!是你的心!”——我摆出了一个她教我的招式中最没有破绽的,双手蜷放在腹侧,既然不能硬来,就试试看能不能智取了。
那两人径直走过来,雾气里,面目不清晰,但均目不斜视,完全不在意我的防御,但一个做了个手势,另一个就立刻停下来。
“欧阳少爷,我们的主人请您过府一叙。”他伸手一展,竟就真做“请”的手势。“请——”他个子瘦高,声音温厚,寻常而非常诚恳,连姿势也同样坚持,必恭必敬而貌似无害。
我离他三步,但早已十分警惕,虽我武功差劲,但只怕凭这人的身手能捏死十个小念念,我扒扒自己耳边头发,蓄起佳公子的气势:“没兴趣。滚。”
他收回手,雾气里,不远不近站立,好象是在犹豫该不该对我动手。另一个还是听命没动。
我喘了口气,眨了下眼,再睁开,他竟就已在我眼前!完全来不及愕然,他正正对着我的胸口就是一拳——简便的招式,冷酷的杀意,好象是暴风卷我进风眼,再也逃无可逃——我轻轻地向右移了一步,拳头好象慢镜头从我身边擦身而过,他似一惊,掠过去,我也一惊,看到那双非常温和异常阴森的眼,简单明了,直逼我而来。
好象一个无底沼泽,阴森可怖。是真的想杀我。
正在我以为我完全躲开了这一拳的时候,他向前一纵,身子一横,我本来以为已经过去的拳头横扫了过来。我想变招,可是我的身体没有办法跟上我的思绪,砰的一声,震痛让所有感知暂时麻木,我被他的拳头扫飞出去。
这一片大雾,我趴在地上,再不会被人察觉,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有阳光,扫清这一片大雾。我不要死在这个男人手里。
脚搁在我头上,踩我!第一下,第二下,沉重地稳稳地踩。
我全身痛得要死,根本爬不起来,幸好就在他的拳头要扫中我的时候,我的身子侧了一侧,所以内伤没受多少,却被像蟑螂一样一下下踩在鞋底。
——“炼爷,你要杀了他了!主人只要带走他绝不准任何人伤他!”
他暂停对我的踩踏,在水泥地上跺跺鞋尖,像甩掉什么脏东西,他有些遗憾地叹气:“对这种小东西这么上心,煌的兴趣真是古怪。小东西——”
我打掉他的话尾,用我的拳头直直砸在他脚趾骨,发出沉闷的钝声;一是他没有料到我被他重拳砸了胸口还能挣扎从地上爬起,二是我对偷袭偶有心得,因为经常被兰师傅偷袭痛殴,所以只要趁对方洋洋得意罗嗦不停的时候,只管砸他便是,多半得手;他后退一步,我肯定我那拳定让他痛得要死,但他仍旧稳稳站立丝毫没有变色,另一人在他边上,想去扶,却滑稽得又不敢伸手。我代他伸手,我对着那个什么爷举起了一只手,竖起中指做了一个我操你的手势。事实上我现在心很痛,还没有人敢打过我的心。
“小子,你不错嘛,居然在受了我一拳以后还能站起来。”我徐徐一笑,好象也很正常,自然不过放过这个嘲笑敌人的好机会。
“也不是那么无趣……”他居然不再看我,转过头对着旁边人道:“我带走玩两天吧。”
看着他居然转过头去,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可惜我的大脑虽然发出了命令,可是我的身体却像老太婆只有喝稀饭的力气。这个人似乎就在说话的工夫,就轻松躲过我的偷袭,转身轻松一拳又把我击地再次飞出去。
我脑袋嗡嗡响,鼻血流得一塌糊涂,好疼,好疼。
他再次踩我头,一下,一下,把我当死人,玩弄。因为这次是仰着面,所以额头被砂纸一样磨砺,除了深深的白色,再剩下的就是几欲昏迷的疼。
要不是他明显想折磨我,刚才的那一拳要是再加上三分内力的话就足以要了我的命。我让他踩着,突然咧嘴笑开。他停了停,朦胧里,他的鞋尖顺着我布满鲜血的脸颊滑下,徘徊在我的嘴角,好象又要踩扁我可恶的笑。但我撑着一口气,就着他踩的姿势,慢慢直起身体,在我最狼狈不堪的时候我愈是笑得纯粹开心了。
我再次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我知道也就是最后一次了。
我努力地冲着这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笑脸,我轻松地哈哈笑:“你的拳头给我抓痒还不够。来来,再受我一拳,你一定会死,绝对会死。”
“炼爷!”旁边的坏帮手转过来竟牢牢挡我面前,“请您千万不要做让主人生气的事,他是他珍惜的人!”
我低着头,捂自己鼻子,摇摇晃晃里看那人拳头慢慢地握了起来,刚才他一直张着手,真的只是和我玩玩并没有用上实力,现在看我如此,是要用真正的实力杀了我。
这一刹那,我才突然明白过来今天劫数已到。
“欧阳——”远远是秦展的叫喊,焦急、紧迫。他会来找我。我知道。但等他到的时候,我就已不在了。要是黄泉路上有他和我同行,做鬼都会做得开心。但我,舍不得。
挡在我面前的人,倒下去。似乎只被击打了一下腹部,我就能听见骨头“咔嚓”折断。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大大得睁开眼,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我看到的拳头是那么的慢,但我不能允许欧阳念在敌人面前后退,所以我还是站着;现在就连刚才还痛得要死的伤口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巨大有力的拳终于和我的胸膛接触,一股火一样热的热流对着我的心脏冲了过来。我大大睁开眼——
这个人,跟我贴着。
没有疼痛。
这个平常的声音,平常地对我说:“等你迷上我的时候,我再杀你。”
原来只是个长得很平常的人,除了一双像沼泽一样可怕的眼。
38
极黑的眼,棕色头发,古铜色皮肤,鼻子高挺,面目棱角突出深刻,这不是亚洲人的长相,如果不是他满口纯正汉语,我早该看出他的血统——他无疑是一个罪恶的西西里岛人!所以才不怕雷煌!
就在他对我说话的当口,四周人却多出来。一样的气息,都不是好人,一直埋伏在暗地里一定要等到不得不出手才一一现身,才敢招惹这个意大利佬!
他露出点愁眉不展的神情,打量凌乱污糟的我,好象突然又不知该拿我怎么办。
“主人命我们一定要带回欧阳少爷。请不要为难下属。”没有刚才倒下那个的犹豫不定,这六七八个人围拢过来,势在必得,神态上对他虽忌惮,但却不惟命是从——他也发觉了,因此松开我,这些不是他的人,这里也不是他的地盘。
“雷煌这个小气鬼,原来早防着我出来看热闹。”他手伸进上衣口袋,所有人都不自觉摸枪,我也屏息,防他终了一击要我小命——约摸是和雷煌有仇,他得不到的雷煌也别想得到!所以一定要我完完!这就是他们这种无聊人的无聊想法。
他煞有介事,唱作俱佳,只待一会翻脸无情。我等着。他摸到什么,一笑,张手竟在我眼前变出一颗小小的糖果,他剥开上面彩虹色的玻璃糖纸,拈了那颗蓝色糖果出来,放到我嘴边,用无害的眼神催促我吃下——我觉得好诡异,怎么都不能张嘴去收这颗炸弹。
迅雷不及掩耳,他扯我下巴,一拉一合一仰,活生生逼我糊里糊涂吞了下肚。冰凉凉的糖果,没尝到任何味道。
他不看我,而收起糖纸,裹好,放回口袋。
“下次——”他好象在玩一场小孩的游戏,这让他开心放纵,他看着我,眼里有冷冷的火焰在烧:‘要记得把它还给我。”
“?——”我看他,他笑得好象偷了葡萄的狐狸,凶恶的巨大的狐狸。
他转身扬扬手,是跟那些伺机待动的保镖侍从,“跟你们主子说,我昨晚不小心把他的小礼物扔进海里喂大鱼了……”留下这样古怪的话尾,这个人就跟来时一样突然,逐渐消失在茫茫大雾里,留下我和一大帮雷煌的恶狗。
洗了脸,鼻子的血已经不流了,衣服我坚持不换,而仍然洒着血污。
这样,才有资格觐见王族一样。真是笑话,我坐在软绵绵的靠椅里,产生陷落的错觉,陷在这个空旷的大房间里,咖啡色的地毯上是同样颜色的沙发,有一盆高至天顶的热带植物,盛放开艳丽的花,没有露台,只有天顶上的一扇窗户,启明星在北边闪耀。
他把手搭在我肩上,我在不适里往前挪些,手就徐徐把我拽回来,继续按捺。我沉默了,闻到他身上的淡淡酒味。
启明星遥遥在远远天边悬挂,几乎比月亮还要清冷孤寂。我冷冷看着那颗骄傲的星,终于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我要自己不要再期盼什么遥不可及的光明了。他摸着我僵硬的肩膀,在颈子和锁骨的交界轻轻揉捏,用煽情的手法,和朦朦酒意,我缩着脖子,无法止住发抖,只能在黑暗里不停发抖,我怕我的身体,我怕他的抚摸,我怕没有人会来救我,就像王子救回公主,总能救回。
他印下吻。
只要叼住猎物的后颈,撕开他的大血管,他就再也动弹不得。他现在,还只是撕咬前的试探,只是轻轻吻着我的后颈,柔软的吻。
我持续发抖。
他停下来,“怕我?恨我?”没有喜乐掺杂的低沉嗓音忽然仁慈地对我展开蛊惑,宛如魔咒:“不如爱我。”
我手垂下来,冷汗如雨,心神恍惚,那个夜晚好象就要重演,我被绑住手,只有焦灼的热,除了黑再也无法看清任何了!
“爱是什么?恨又是什么?我已经不懂爱和恨是什么了,无论我为你们付出过什么,你们能给我的也只有仇恨和痛苦;雷煌,我不爱你,爱不是强迫,我也不是在那年站在树上的念念,我已经掉在地上,我没有能力给你一个天堂,你还要对我执着什么?——”
链子发出金色的柔和的光芒,最底下悬挂着金色的十字架,那是妈妈给念念的生日礼物。我在那天,扔给树下的他。为了让他停止哭泣。多么奇怪,现在是我在哭,我哭了,哭出那晚不被允许流下的眼泪,我是骄傲的欧阳念,但在这个摧毁我一切的人面前,索性哭了。
眼泪花花里,我看着这条荒唐恶毒的链子,它被重新系在我颈子上,暌违了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