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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多少爱恨,生死一瞬 (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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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预知些什么的。 
那间八角形的房间里,有种甜馨的香味,才合上门,我就又闻到这种热烈的香味,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她躺在她的床上,左肩上裹着很厚的白纱布,虽然这里显然被仔细冲刷过了,但血味还是涌进我鼻腔。这个在记忆里总是十分美艳和微微矜持的女人,看上去很不好。 
我打量这个病重的女人,突然为她可惜,她的命运本不该如此,但谁的噩运又是能提前知晓方能避免? 
她只错在不该要的太多。 
我拉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她看我动作,心神恍惚,慢慢对着我喊出父亲的名字:“骏,你来看我了,你还是想着我的……”她眼角流下泪来,大滴大滴在枕头上就慢慢化开,这么多年相处,我从没见她这般憔悴孤独模样,想来果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我用手给她抹泪,“翠姨,父亲已来看过你了,你你”我斟酌字句,开不了口。 
“你对不起我们,我们却是对得起你!”她清醒过来,冷嗤着,把脸别开,望着天顶,眼里又恢复了那种冷冷的恼怒,我几乎是怕看见她这样,这样疯狂,她断断续续抽气:“我能死了就好,枪口却偏了,我还来不及补上萃就赶进来……是,我是原就该死,但让自己女儿眼睁睁看着我死,我做不出来;也称不了你们心意。” 
“没人让你死。是你自己想多了。”我攥拳,她那点泪滴现在犹如火烫,我恨恨捣她的床铺,压低声音:“你不是想做个爽快做个了结,你是存心想让我们欧阳家丢脸;你私通、你背叛、你把所有你绝不该说的都说给那人了,你就连你的女儿都卖了,你还怕她看见!你就不怕她知道她嫁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那个人勾引了她的母亲,击跨了她的父亲,更无耻的是毁灭了她的家庭!” 
这一连串痛斥,我说的畅快,这是我早想说却没逮到机会说的话,也万没料到竟这么快就有机会说的竟这么快,我的家族就要土崩瓦解。 
“那又怎样?”她如此回我,转过脸,分明挑起了眉梢,冷冷笑话;过去的风情万种现在已变成无所忌惮,反正她是连死都不怕了,她有些声嘶力竭:“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再得到。” 
“他不爱你,你就要毁了他吗?”我坐在那,心里已静下来,但眼睛却同样发涨,多少年来,我喊她翠姨,她也喊我一声念念人是有感情的,我看她现在躺在这里,我心里能好受到哪去。“你从来就知道他爱的不是你。但其他的,你一样不缺。我父亲对你,我妈妈对你,从没有不好过。” 
“不缺。不缺……”她剧烈咳嗽几声,突然吐出血来,嘴里一片殷红,眼里像火炬一样喷着能烧死她自己的火,她掐住了我的手,手心滚烫出汗,神志纷乱再无过去半点矜持高贵:“念念,我的心缺了。你知不知道?!” 
我甩开她手,摇头,“是你的心太大了。是你的心又太小了。” 
她一怔。我出去喊医生进来看她,萃以为她不好了,也冲进去,秦展经过我身边,握了下我的手,很宽厚,总算这个没有紧张出汗。 
我听见里面乱糟糟一片,只有威威在我身边,他依旧如常,问他的小主人,饿了吗?要吃些什么?不能什么都不吃。我问他家里还剩下什么人? 
他奇怪看我,说人都在啊。 
我才想起来,人是都在的。至少现在我的家一个人都不缺。我一定要保留它。 



25 
我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的人们回头看我,静默里只有父亲的声音;他说你们都走吧。他们就真的都走。 
二伯父、三伯父、小叔叔……杂七杂八,平常一点不觉得重要的人,稀松平常存在的人,到这种时候他们的离去好象就是树倒猢狲散的不祥预兆,我想不明白,这种时候父亲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我堵在门口,拉着随便哪个,叫嚷:“你们要去哪?我们还是欧阳家,什么都没变!一个都不许走。”他们看看我,又看看父亲,有人摆出老资格敢跟我说:“念念,别孩子气。” 
我使劲瞪他们,边吩咐紧跟在身边的威威:“今晚就开舞会,把所有人都请来,我要开今年最盛大最气派的舞会。你们等着看吧,没来的人就永远别想来了。” 
威威立刻出去布置了,亲戚们噤声不语,缩着脑袋从我身边绕过去,二堂弟凑过来,拍拍我胳膊,依旧没心没肺、嬉皮笑脸:“我一定奉陪。” 
所有人走了,我坐在靠我最近的位子上,双手蒙住脑袋,感觉里面有个东西在死劲地想要往外钻,钻地我眼泪都要出来,但我却还要强忍住,不能让它掉下。“爸爸,不能挽回了吗?” 
头被“笃笃笃”敲木鱼一样硬邦邦敲了好几下,放下他重重的槐木拐杖,父亲不屑地教训我:“欧阳念,江山是我打下来的,用得着你嚎什么?”我抬起头看父亲,他的眼仍然是枭雄的眼,只是迟暮,他说的话仍旧声如洪钟,但他的眼神已经精疲力尽,绝对经受不起再一次打击。我呐呐不成言的时候,父亲突然揪起我的领子,大声对我说:“儿子,替我再打个天下回来!”他的眼闪着光,闪着憧憬,他是在乎的,在乎他的失去。 
那刻,我鲜少外露感情的父亲让我看见他的泪花。我从来都高高在上、无法无天的父亲,伤害他的人我都要他百倍偿还。 
“父亲,翠姨疯了。让她走吧。”我扶父亲坐下,窗外果然所有仆役都在忙于布置我的宴会,只要我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奉若圣旨,这就是我们家族,这样不好吗?我保护他们,他们效忠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挽回了呢? 
“你的说词跟瑾如一样,你妈妈她去哪了?”父亲向四边望,终于回复了一贯的做派,笔直的腰板,稳稳坐着,什么都不操心的神情,镇定老练一如既往。 
“那您答应妈妈了吗?”我给父亲倒杯茶,想翠姨吐出的那口血,明明已是恨我们恨得要死。 
“你翠姨她……”父亲摇头,这个名字的主人处心积虑摧毁他的王国,等她快要成功的时候,他摇摇头,看上去仍不对她在意我在想,她吐出的血,和他的不在意。一个女人的一生,就只能这样了。 
父亲双手拄着那根拐杖,高大的身材仍然如年轻时一样挺拔,刀凿斧刻的棱角霸气十足,我能理解翠姨的迷恋,就算他已经不年轻,但他让女人疯狂迷恋上的本钱绝不仅止于权势和外表。 
“说起来,我认识她比认识瑾如要早。”父亲从不对我说起往事,今天却说了,那些褪了色的,已经变了色的:“她家原来也有些势力,当年还是我这穷小子高攀了,她却一门心思跟我,但见过你妈妈后,我就对她说:‘我这辈子只能对得起一个女人了。’她也明白。”父亲停下,再不开口。 
我蹲下身体,抓着父亲的手:“那些文件这么重要吗?我们这么大的家族,我们杀了雷煌,我们把所有都抢回来” 
“凌众的背景我到现在都还没摸透,大银行大财阀都跟他交往密切,他连黑手党都拉拢来听他吩咐,他的亲爷爷就是海牙国际法庭的首席大法官,念念,对这种人,杀他才是最冒险的做法。那些文件落在他手里,我们的活路就被堵上了,里面全都是我们欧阳家多少年来鼎盛的证据和秘密,我们杀的人,我们的盟友,我们的生意,没有一个不在里面,最关键的是我们走私军火的大客户就是政府的反动势力之一。” 
我的心都凉了。翠姨她真是疯了。 
“我真老了,没看出他是要赶尽杀绝,我看他就像看到当年的我,野心勃勃,这样的人要能归在我们家就好;结果我没套住他,反被他杀掉,念念,你看我是不是老糊涂了?” 
“谁说您没套住?现在输赢还不一定,假如萃套不住他了,那就让我我想办法吧。”我郑重对父亲起誓:“有我在一天,他都别想毁了我们家族。” 



26 
舞会真的非常盛大。好气派,好豪奢。所有人都来到了。夜空里突然乍响、燃放起的瑰丽焰火,更是让所有宾客都称奇都欢笑了。 
还缺些什么呢?我举着我的酒杯与来宾畅饮,抬头稳稳看着那些迅速绽放在夜空里的美丽花色,心里却茫茫。 
一个人走到我身边,和往常一样,他是默默的,而温暖的。我想就算我失去一切,他也会对我忠实。我的好兄弟。 
我对他笑,说“碰个杯吧。”就自顾拿杯子跟他碰了,一咕噜就灌下,其实自己已经酒气冲天。 
他阻止我,拉着我的胳膊,圈住我的身体,用他稳重刚直的声音唤我:“欧阳,还有我。” 
又一声“砰”地巨大炮响,又一朵极其绚丽的红色牡丹花,在近乎发蓝的夜色里放出生命最后的妖艳。多么美丽 
“你试过一见钟情吗?”我自顾自,把脑袋搁他肩膀上,把眼好大大睁开,倔强看那妖艳点点消失:“这么些人啊都在玩一夜情,秦展,你试过一见钟情吗?” 
他不吭声,定是以为我发酒疯了在。 
“有一个人,非常喜欢。第一眼就开始喜欢了。越喜欢就越要逗弄他,他越生气我才越高兴。只差一点我就能得到他,但就这一点,我却再也没可能得到。” 
我想赏给不幸的自己一杯好酒,又被这人抢走。 
“小疯子。”他笑话我,他居然笑话我,“就是因为爱你的人太多,你才会忙不过来招呼哪一个。” 
“是吗?”我像也想明白,跟着笑话他了:“就是因为没人爱你,你才会那么闲过来招呼我。” 
他并不介意这微微刻薄,秦展他总是能了解我的心意的,比如我爱吃的棒棒糖,当他和妹妹外出时,他总会记得给我带上一大包回来的,我早就不爱吃了,但我会在他面前做出欢喜的样子一一吃光。 
你说,你能不相信这世上确实是有一见钟情?! 
“我请你跳个舞吧。”我勾勾手指向他,挤挤眼睛,做出羞涩的傻模样:“来吧,帅哥。” 
他清俊的脸上,一派淡然。全然没有当真,他很随意看我,边就客气拒绝我,他说的是:“欧阳,你饶了我吧。” 
我不想饶了你。谁又来饶了我? 
“这次不跳,以后就再不能跳了。”我眯着眼,好象赌气,却郑重拍拍手心,张开双手给他:“来吧,秦展,我把我的处男舞献给你。” 
我的好兄弟站在那,舞池的边缘,不可思议地能把刚烈勇猛与清俊潇洒集于一身,他的眼睛微微上挑,少见,并且非常好看。我已经站在五光十色的舞池里,这么多人都想要我这一曲,但我想要跟你跳。以后就再不能了。 
他有些苦恼看我的任性。他看着我伸给他的手。似乎是叹了声气。 
但他的苦恼没有继续多久,解救他的人就来了,妹妹有些不舒服,她喊威威过来,传话让秦展陪她回去。 
他就去。 
我垂下手。远远能看见他背影,走得急忙。 
“少爷。”威威唤我,“秦展不会再回来了。” 
他是指他见到妹妹就会头也不回。 
“知道知道。”我睨眼一心打击秦展的威威,想他这么多年光长个子,察言观色的本领一半都不及他爸。“快去拿酒瓶来,我要把自己灌醉。” 
他立即领命去了。我要做的,再不对,也总是对的。 
听起来,有些耳熟,在我快成功把自己灌醉了的时候,二伯父的声音透过话筒在慢慢扩散到每一个角落。 
“下个月,我们家的二小姐就要和凌众总裁正式举行结婚典礼。到时候还要再请各位观礼……” 
平地一声炸雷。就算所有人心里都料想有这么回事,但真的成真了,还是激起千层浪。 
这毕竟是意味着新的联盟形成和新的势力划分的大事。 
这个月离开下个月,这么接近。 
我除了去潭边钓鱼,再无别的事好做。这种喜事,就像潭里的鱼,滑溜溜,咬了饵也总要滑掉。妈妈每见我一次,都要问一遍怎么又瘦了?到现在她也不问了,只每日亲自熬了补身的汤水,过来端给我。 
妈妈是个非常安静的人,她也要做很多事,但她能把一切纷乱的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谁都不能否认她是一个极为称职的主母,但在这背后,她似乎总是忧郁而若失的。记得小时候,她爱抱着我坐她腿上,一边慢慢弹起钢琴,长长的头发倾泻如瀑,细白的皮肤和优雅的颈子几乎构成童年时代最美丽的图案,但在深情漫漫的曲调里,总是有个不和谐的音符那就是父亲,他不喜欢妈妈弹琴,从不喜欢,有次他在妈妈弹琴时突然出现,他突然对妈妈嚷了些什么,就突然又不见,年轻的妈妈抱着膝盖上的我,紧紧抱着,微微的笑容不可捉摸。很快地,她就真不再弹。 
我跑来钓鱼,几乎也是躲开那些滋补的汤汤水水。这个月,我的肠胃好象吃什么都无法消化。 
阴影遮住我脑袋,我抬头,看是妈妈撑着伞为我挡掉正午的阳光。 
我有些不好意思。她看出来了,拿手绢给我擦擦脑门上的汗,“傻孩子。” 
我嘟嘟嘴,拉她坐在我身边,靠着她肩膀,“妈妈,我爱你。” 
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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