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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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凉如水。
此时的连云寨大寨主戚少商却藏于地洞之中,只盼自己能够沉沉睡去,而后一觉醒来,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可惜,头顶上不断传来的嘈杂人声以及满目的鲜血却时时提醒着他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一夜之间,最亲的人背叛了自己,连云寨上下多少无辜的性命死于其手,几位寨主兄弟为护自己安全舍命相拼,阮明正更是不惜用炸药与敌人同归于尽。那轰然的爆炸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久未散去。
臂上被顾惜朝砍过的刀伤深入筋骨,可是再深的疼痛又怎能比得过心上的伤痛。顾惜朝挥刀砍下那一刻眼神中的决绝让戚少商瞬间惶然,以至竟没能躲过。
戚少商没有忘记阮明正临死前交给他的遗言,“报仇”!九现神龙戚少商向来一诺千金,答应的事便一定会做到。顺着暗道走出连云寨境,戚少商回头望着灯火通明的山寨,眼神却依旧清明而坚决,丝毫没有被打败的狼狈模样。
不用急着找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戚少商心中暗道,顾惜朝,你欠我一个交待。
生杀大帐内。
“回禀顾公子,至少有五具以上的死尸”霍乱步这样地向顾惜朝报告。
“五具以上?”
“五具以上。”
“可认得出是谁?”
“支离破碎,残缺不全,己无法辨认了。”
顾惜朝的脸色开始沉了:“衣服呢?”
“戚少商,阮明正,张乱法身上穿的,都在。”
“是么?”顾惜朝一脸若有所思。一旁的黄金麟却上前问道:“那兵器呢?”
“有飞刀、银枪、大环刀、狼牙棒……”
“有没有‘逆水寒’?”
“这……”看霍乱步犹疑的神色顾惜朝已然知道答案,心中一松,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断然发出号令:“再搜!”
待霍乱步领命出帐,顾惜朝转身对上黄金麟试探的目光,眉头微皱:“只怕戚少商还未死。”
黄金麟却并未接他的话,反而淡淡一笑:“黄某真没想到还有机会与顾公子再会。当初公子毅然离开丞相,入主连云寨作了大当家,与咱们这些旧识也一并断了往来。如今却又忽然寄书而来,并将连云寨拱手送上以示归附之心,倒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顾惜朝闻言微微苦笑,知他对自己还有诸多怀疑。也难怪,从自己当上连云寨大当家以来,不知帮连云寨打了多少胜仗,建了多少功劳。更不用说自己与戚少商的生死相交,早已成为江湖儿女的佳话。谁又能想到,他顾惜朝竟有一天会背叛连云寨,背叛戚少商。
念及此,顾惜朝心中不由得一紧。想起白天那人领着三位寨主意气风发地回到山寨,想起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诉说着对自己的挂念。只是前一刻嘴里还说着“生死同心”,后一秒却眼见着自己的大刀砍向他的手臂。顾惜朝能看见戚少商眼中的震惊与不解,甚至忘了要躲避,可是仍紧咬牙关生生挥刀而去,不留一份力道。
若不是穆鸠平猛然一推,刀锋落在身上时已被卸去了不少力,只怕戚少商那条左臂是保不住了。想到这里,顾惜朝心中一阵复杂的感觉,连自己也不知对于这件事是庆幸还是失落。
“顾公子有心事?”黄金麟看出他神色不对,不由上前问道。
顾惜朝忙收回飘飞的思绪,回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一日未见戚少商的尸首,我又怎能安心。”
说着又转身走回帐内座上坐下,微笑着望着黄金麟:“黄大人心中有疑问,趁此时机我也不妨向大人解释清楚,也免得日后共事多有不便。”
“顾公子多虑了。”嘴上虽如此说,黄金麟却在他一旁的椅上坐下,探寻的眼神望过去。
顾惜朝也懒得驳回他一望便知的客套话,自顾自地开口缓缓道来:“当年顾惜朝一介布衣,幸得丞相赏识委以重任,本当鞠躬尽瘁为主子效劳。不过没有想到丞相为了以防万一竟在我身上下毒,想要以此控制住我。年少难免气盛,也因此而有诸多不满。而后遇上戚少商,不仅解了我身上的毒,还对我颇多赏识,邀我加入连云寨,并允我做大当家,将寨中事务全部交由我管理。以顾某当时的心境,自然对此条件颇为动心,又怎会不答应他呢。”
“顾公子所作所为全在情理之中,只是,为何这次又……?”黄金麟点了点头,眼中的疑色却未减少半分。
顾惜朝又道:“当时不过只是年轻人的意气之举。落草为寇又怎能比得上入朝拜官,惜朝心里一直还是想着能够报效朝廷,连云寨种种作为,不过是为了今日一朝铲除作准备!”
望着顾惜朝眼中的阴狠,黄金麟纵有再多不解却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何况看他剿灭连云寨以及对付戚少商时的凶狠也并非作戏,不管怎样此次招安顺利收下了连云寨,至于其他,还是先观望着再作打算吧。
两人各怀心思在帐中坐着,一两个时辰竟都没人说一句话,帐门外守卫的士兵只觉这静悄悄的气氛下似乎藏着莫大的暗流,叫人心慌不已,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终于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破。只见鲜于仇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掀帐而入便急道:“我等在山下一路追寻戚少商的踪迹,谁料却被六扇门铁二铺头从中阻拦,此时戚少商已往西南方向逃窜。”
“西南方?看来这戚少商受了伤不仅受了伤脑子也不清楚了!”黄金麟不由发出一声冷笑,下令道,“你们先不忙着追击,只消派少数兵力将他们往碎云渊方向逼近,到时不用咱们动手,只怕他戚少商也是小命难保!”
江湖上谁不知道“女关公”息红泪恨极戚少商当年毁约,故发奋建立‘碎云渊’、‘毁诺城’,专门与戚少商作对。
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些年毁诺城暗地里帮了连云寨多少忙,息红泪表面上与戚少商势不两立,可女人对自己倾心的男子终是下不了狠心的,更何况那男子还是戚少商。
这些内情别人不清楚,顾惜朝却是明白的。可是,他也没有出言阻止,任凭黄金麟安排。
戚少商,拿出你最擅长的花言巧语吧,看你能否哄得息大娘为你拼上整个毁诺城!顾惜朝望着领命离去的鲜于仇,嘴角泛起一丝讽刺的笑容。
此时的戚少商和十余名部属正迅速地往前推进。一轮孤清的明月,高挂空中,寒风飒飒,草木皆兵。
穆鸠平不住回首盼望,喃喃的道:“铁二爷怎么还不来?”
戚少商道:“他不会来了。”
穆鸠平脚跟立即似给钉死了,不走,吼道:“为什么?”震起树上寒鸦无数。
戚少商摇头,惨笑,望向天边残月如钩。铁手以一人之力阻住追兵,此刻只怕早已被拿下,说到底他还是朝廷的人。此番为了救自己而做出此举,还不知回京要惹上多大的麻烦。
见大寨主不说话穆鸠平也猜到几分,不再多问,只望着前方,一手仍搀扶着戚少商:“对了,刚才铁二爷说什么云泥谷,那是什么地方?”
听了这话戚少商微微一怔,纵使如穆鸠平那般粗神经也看出他神色有变,忙扶上他的肩膀:“戚大当家的,你没事吧?”
戚少商摇摇头,苦笑道:“没事。那云泥谷不过是一处故人之所,咱们还是赶紧赶往碎云渊吧。”戚少商不是不知铁手的用意,只是他早已下定决心不再涉足谷内半步,何况又是在这种情况下,更是万万不愿去谷中避险,扰了那里的清静。
好在穆鸠平也未想太多,只是在戚少商耳边念叨着息红泪的种种好处:“要我说大当家的,这息城主对您也真算得上是情深意切了。虽然她嘴上说着对您有多恨,可连我这个粗人也瞧得出她还是爱着您,护着您的。您这趟若是能安全脱险,可万不能再负了息城主的一番心意。至于那顾惜朝……”穆鸠平顿了一下,望着戚少商,仿佛下定决心般咬咬牙道:“今日之事咱不怪戚大当家你,我知道大当家你不过是被他所惑,这奸人诡计多端,我们兄弟也都被他的外表所骗。只盼他日能够手刃仇人,为连云寨兄弟们报仇。戚大当家,你,切记便是!”
这一番话听在戚少商耳里,只觉胸口一阵闷痛,顿时气血上涌,一个踉跄,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穆鸠平见状忙一把扶住他,又悔又急道:“大当家的!你怎么样?都是我不好,怎地在这时候提起这事情!我,我该死!大当家的你莫气,都怪我,不该说刚才那些混账话,我……”
戚少商好容易缓过气来,抬手制止了穆鸠平的话:“老四,你不必多说。今日之事全由我一人之过,是我连累了连云寨众兄弟的姓名。我戚少商此刻留这一条性命不为自己,只为欠着兄弟们一个交待。而我与顾惜朝……”说到这,戚少商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从他背叛的那一刻起,便再无情意可言。连云寨这笔血帐,来日必要和他算个干净!”
穆鸠平望着戚少商眼中一片悲愤,也知他心中痛苦万分。要怪只怪那顾惜朝那个卑鄙小人。想当初戚大当家对他一片热忱,邀他入连云寨,并不顾众人的不满委以重任,将连云寨大小事务都交由他处理。寨中兄弟们眼见他将连云寨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更盛于往日,便也都渐渐认可了他这“顾大当家”。戚大当家与他更是日渐亲近,穆鸠平与其他几位寨主也都隐隐瞧出两人关系微妙,却也尊重戚大当家的决定,并不多言。
谁能想到一夕之间竟生出如此巨变,不要说戚大当家,就是他穆鸠平心中亦有万般不解与愤怒,恨不能抓住顾惜朝狠狠质问一番。可是当下他却只能忍下这口气对戚少商道:“大当家的能这样想自是最好,眼下要紧的是尽快摆脱追兵赶往毁诺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咱们养好伤势再去找他姓顾的算帐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