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怜by 夜与晨-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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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便点头答应。
等到夜幕低沉,天色染墨,善安领着白秋怜,避开下人一路到了自己的院落。
“你便是失忆前,也未来过呢。”善安笑着推开门,引白秋怜进去。屋里生了炭火,暖了手脚,蜡烛明亮,看着屋里整洁干净,颇为通透。
白秋怜听他一说,心里想你屋子莫不是个宝,还让人巴着来看不成?眼神一扫,看到书案旁有个红木架子,上面摆放着两个瓷罐。瓷罐通体月牙白色,端端正正摆在屋中格外突兀。
看见了却也不问,到了别人房中,还是摸不清底细的人,心底难免有丝紧张,只挑了个近的椅子坐下。
善安掩好门,又挑挑炭火,才坐到白秋怜身边倒上热茶。
“来,捂捂手,刚才过来冻着了吧。”说着,就手包住白秋怜的手,让他手里捧着热茶杯。
白秋怜被他大手包着,觉得不自在,可看他一脸关切的样子也不好驳人好意,只淡淡笑笑。
可笑意还未褪去,就听屋外传来噌噌地奔跑声,擦着地面快速接近。木格子门哐地被撞开,只听一声大喝:“善安!拿命来!!”——
白秋怜离那人较近,只觉背后一阵旋风袭来,本能想要回头,手腕一痛,被善安大力拽倒一旁。桌子被掀翻,滚烫的茶水洒落地上腾起白烟。
来人黑衣蒙面,手中一抖,银光冲着善安直直刺来。
白秋怜大惊,却见善安极为灵活,一脚踢了木椅飞向刺客。虽然没有武功内力,但还是起到阻碍一时的作用。
卡啪一声椅子就被劈开,木屑纷飞。善安拉着白秋怜慌忙向后躲,不知不觉间绕到书案后面。
来人眼中凶光暴射,跃上书案,劈头砍下,两人狼狈地往两边一闪,那剑就堪堪从中间错过。可白秋怜这一退,却撞上身后的红木架子,磕得生疼。只见架子上两个白瓷罐摇摇晃晃就要跌落下来。
那人举剑又刺向善安,却见他这回竟是没躲,反而直扑过来。刺客一愣,以为有诈,后退的同时改刺为划。
当剑在善安背上划出大大的血口时,才看清,对方并不是扑向他,而是那两个白瓷罐。
刺客错愕,只这转瞬的失误,他就见到尖锐的冷气从自己胸口处溢出,利器在肉中拉割,剧痛还未传到脑中就已经踏入黄泉。
“……。李仇………。”白秋怜只觉一切快如闪电。看着少年从刺客身后出现,拔出的剑殷红一片,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似乎还有微弱的血腥味传来。
“太大意了,即使摒退下人,也应该留几个侍卫在身边啊……。”李仇皱眉,抓起尸体的衣服擦净血迹。
“谢谢……。”白秋怜的注意力很快转到善安身上,对方虽然稳住瓷罐,却为此受了伤。后背的衣服被血染成暗红。因痛楚而略显惨白的脸色和月牙白的瓷罐摆在一起,愈发显得痛苦。
“你还好么?快到一旁坐下。”白秋怜连忙扶住善安,同时在善安眼中看到讶然和复杂。
“放心,没你想象的重。”眼中的情绪很快消逝,嘴边扬起一贯的轻笑。善安被他扶着做到床边。
李仇迅速处理掉尸体和血迹,拿了金创药和纱布来。
“我来吧。”白秋怜自然地接过药和纱布。李仇略一迟疑,瞟了善安一眼,对方也看过来,黝黑的眼眸深如暗潭,光芒无法射入。
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李仇嘱托几句便离开了。
白秋怜小心地清洗善安的伤口,伤口很大但不深。脱下外衣,赤裸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又让白秋怜暗暗吃了一惊。
看着很瘦的人,身上出奇地结实,上面更有着大大小小的疤痕,本来的书生气凭添几分沧桑感。
似乎感到白秋怜内心的颤动,善安笑笑:“都是旧伤了,不必在意。”
白秋怜羽扇般的睫毛微微抖了抖,沉默地帮他上药包扎,冰凉的指尖时不时触碰对方的肌肤,善安背对而坐,低着头,寂静像薄雾,淡淡笼罩屋内。
等到缠好纱布,一声低笑从善安嘴中泄出。
“真想不到,你也有帮我上药的一天呢。”披上外衣,转过身来,清亮的眼中满是狭促。
白秋怜抿抿唇:“看来从前我和你的关系并不好嘛。”
“说的也是,我身上这些伤,有些也是拜你所赐呢。”似笑非笑地说着,完全看不出话中真假。
“………。刚才那人为何要杀你?我看你比我更需要保护吧。”
善安无谓地耸耸肩:“世上要杀我的人很多,我怎么可能一一知道是为了什么。”
白秋怜忽然有丝奇异的感觉,似乎温和的对方微微裂开一角,泄露出不想让人察觉的反面。他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善安就如同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
视线转到屋角红木架上,又想起方才惊险的一幕,忍不住问:“……那里面是什么?对你这样重要。”
第四十二章视线转到屋角红木架上,又想起方才惊险的一幕,忍不住问:“……那里面是什么?对你这样重要。”
善安沉静下来,侧脸变得柔和几分,灯光摇曳下,竟显出几分寂寥。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红木架前,抬手轻轻在白瓷罐上抚摸。
“………是骨灰…”他答道。
白秋怜一愣:“谁的?”
“有一个你曾经认识,叫做月笙。她希望把骨灰撒在山顶,可是我现在没有时间去,所以先放在这里。”善安转过头来笑笑,“另一个……是我的弟弟………”
“弟弟?原来你还有个弟弟?”白秋怜满眼疑惑。
善安呵呵笑了几声,走回来坐下,握住白秋怜的手:“我从前没和你说过,很早以前的事了。不过,今天我想和你多聊聊,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白秋怜盯着他的眼睛,觉得那墨般瞳孔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淡淡晕开却又透着点惊心动魄。
善安见他不答话,便接着说起来:“……我想你一定不记得从前的我是什么人了。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三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知府,在回府的路上遇见你……”淡淡的话语传来,轻柔的仿佛要将人带入往昔岁月。黑色的眼眸中似乎浮现出当初的一幕,湛蓝的天,朗朗晴空,田野绿得油亮亮,风中飘着青草的芳香,清冷中带着暖意。
只是不经意一瞥,一袭白影便坠入眼底。流泉般的黑发映着雪肤,灵动的碧眸映着春色无限,飘逸的身形轻快地走着,无忧无虑,连阳光都特别眷恋他。
“……。后来呢?”白秋怜问,仿佛对方在说的不是他。
“后来…你我便从此结识,直到现在。”善安收回记忆,换上一贯的笑容。
白秋怜有些不满,竟然如此概括,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善安一怔,旋即笑开。
“那么…。我也认识你弟弟了?”白秋怜打断他的笑声问。
“……………。不,你不认识他,”善安渐渐敛了笑容,“…。他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五年?白秋怜又看了看那个白瓷罐,这么说,他带着这个带了五年…
善安闭了闭眼睛,握住白秋怜的手紧了些许。
“………我出生在一个大户人家,”声音低了几分,白秋怜静静听他开始述说,“我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五姨太。在那个大家里,父亲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们……”善安的眼神有些出神。
弟弟比我小四岁,生下来就可爱得紧,很喜欢笑,也很单纯。在大家族里,他那个样子很容易受到欺负。
从小,我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天性加上环境,也只有娘亲和弟弟能放在心上。
………。那是一段怎样的日子…母亲的眉宇间总是缠着淡淡哀愁,却在见到孩子的时候绽出最美的笑容。小小的弟弟,总跟在身后一颠一颠,满眼的信赖。被人遗忘忽视的三人,过着知足安稳的生活。
然而在弟弟十五岁那年,打破了平静。那个时候,大苈王朝已经开始动摇,李疆沉溺于美色不理朝政,下面官员各自为政,搜刮钱财。大哥代替父亲当了家主,为了求家族的繁荣和稳定,决定将弟弟送入宫中。
为什么……。从来无视我们,没有把我们当做亲人就罢了,却还要做这种事?
反抗没有用,眼睁睁看着弟弟被送走,清秀的弟弟,笑起来嘴边有酒窝。那个孩子,怎么可以被送入宫中。
母亲急得病倒,没多久旧疾并发,就此撒手人寰。
送去京城的弟弟没有消息,朝中的局势瞬息万变,诸大臣轮番上场,风水轮流转。
大哥的眼色愈发冷淡,说是让我上京赶考,其实是逐出家门。
然而还是期望去京城的,弟弟在那里等着,可爱的弟弟,黏人的弟弟,单纯的弟弟。
到了京城没有门路,没有钱财,露宿街头,四处打听。
好不容易考完试,却名落孙山,中榜的是那有钱有势不学无术的公子。进宫的希望也就此破灭。又在此时,得知噩耗。
弟弟进宫后,因为背景单薄,相貌并不特别出众,那么多美人根本排不上,一直冷落在偏宫。日子久了,下人们也知道这位主是没机会翻身的,白眼嘲讽也多起来。后宫的侍卫见他孤单一人起了歹心,几人轮番强暴于他,后来怕他告发,将其毒杀。一个小小的男宠,连帝王的的袖子都没碰到的男宠,死了就死了,拿草席裹一裹,扔到乱坟岗。
为什么…与世无争的弟弟会遭遇这些………
提了刀,萃了毒,追查到那几名侍卫平日的行踪,一个一个用计杀掉,最后一人有了警惕,虽被杀死,也将自己砍成重伤。
在逃亡的路上,被精通药理之人所救,那人也不追问,只是问我以后愿不愿意跟着学医。
乱世学医?能保得住谁?
辞谢过那人,一路往南,途中遇到要去湘南赴任的知府,此人是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做事缩手缩脚,却………长得和我极为相似……
白秋怜听到这里,心里突地一下,直愣愣看向善安。
“你……………”
“我将他杀死,替代了他。”善安毫不避讳,话语间毫无波动。
白秋怜怔住,只觉得一阵寒意,然而手还被他紧紧握着,想缩又缩不回。
“有权有势者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既然如此,我要争得上位,再无人可以踩到我的头上。”善安黑瞳晶亮,尖锐如冰。
“不对……”白秋怜忍不住反驳,“无论谁,都没有资格践踏别人。”
“秋怜,强者生存,这才是世上不变的真理。”善安语气变缓而凝重。
白秋怜皱眉,侧开头不再看他。
沉默一会,又听他道:“………只是…。我从来没想到,会遇到那样的少年。本来打算将其培养送入宫中作为内应,谁想………”谁想那白衣少年,那样倔强、孤傲。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毅然只身进宫。
那时,心底是怀着恶意带着嘲讽的,明明做出高洁不可侵犯的样子,最后的结局还不是一样。可是,日子久了,那人的一点一滴,一举一动,竟慢慢渗到心中。
脆弱却又坚强,强颜欢笑,能为人所不能为之事,这需要怎样的信念怎样的毅力怎样的坚韧…………
想要…再见他……再见他…………
白秋怜微微向后退,却被善安凌厉的眼光定住。
“怕我么?秋怜。”善安轻笑。
“…你根本是,一错再错。”
善安幽幽看着他,那目光缠上,似要钻入骨髓。
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吻。
那吻温润轻柔,印在手背,传来一阵酥麻,白秋怜怔怔看他。
“………如果…我们都生活在太平盛世,也许,会是另一种结局……”善安半敛眼眸,声音低沉。
“……我不懂你说的…”
善安笑笑:“是了,你失了忆,过去发生什么,对你没有意义…“顿顿,话锋一转,“那么,现在的你,可愿意接受我呢?”说着,贴近几分,一只手不着痕迹地环住白秋怜。
白秋怜惊讶地望他,手足无措:“我……。你……”一时竟说不出话。
“你想说我是你的朋友?可是,我对你的心思,可不单单是朋友……。”善安语调带着调侃。
“但是,现在你对我来说,只是个认识不久,根本不了解的人。”白秋怜想往旁边退,才发觉已被手臂圈住。心里有些着急,没有发现,旁边的善安蓦地沉静下来。
转过头,撞上漆黑的眼眸,黑得看不到底,沉的让人承受不起。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他环上白秋怜,凑到颈项间,温热的鼻息在发间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