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你没商量-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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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那些陈年旧事干吗?”何迪非忽然开口了,“人都不在了,对谁好对谁不好,还有必要深究吗?”
程华章本来到了伤感之处,被何迪非这么一吼,眼泪生生地憋了回去,“本来就是事实。”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成天眼皮子浅,屁大点事就掉金珠子——”程丹青狠狠白了自己弟弟一眼,却面朝律师谢昭冉,“不管怎样,我的心意已定,锡尧给我的东西我都给迪非!”
何迪非睥睨着程丹青,说:“行啊,那你立刻写个放弃遗赠的声明,让每个人都为你作见证。将来我要是收不到我大哥的东西,拿你是问!”
程丹青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就火冒三丈,“迪非,不用逼人逼得这么狠吧?”
“有什么犹豫不决的?律师都已经说得不能再清楚明确了——接受遗赠就签字,不接受遗赠就写份声明。多简单的事情啊——”何迪非背靠客厅隔断的垭口木框,“在这儿乱作一团了,不怕让人家看笑话!”
众人闻言,纷纷望向谢昭冉,然后惟一的这个外人面部毫无变化,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妈,华章,你们要是接受就签字吧,我是不会要的。声明我写好之后会交到律师事务所。”程丹青在一旁梗着脖子,他是铁定了心不要任何东西的——尤其是那辆越野车,锡尧生前每逢假期都会和家里几位好哥们一起出去兜风,斯人已逝,曾经相处的快乐时光一去不复返,如果今后要天天睹物思人,那么悲痛必定久久无法平复。
“我也不要那套房子。我也要写一份声明。”
陆婴婴声音不大,却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谢昭冉不为人察觉地微微蹙了下眉头,却很快恢复了平静无澜的神情。
何迪非说:“婴婴,我支持你。”
“好样的,回头咱俩一块儿写放弃受遗赠的声明。”程丹青赞许的目光投射过来,轻轻地落在陆婴婴的脸上,“我不该胡乱开你和迪非的玩笑,如果给你添堵了,一定别跟我客气,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陆婴婴摇头,“丹青哥,既然是玩笑,我又怎么会生气?我不接受遗赠的原因和你的并不一样——你是因为痛苦伤心,不想再对着好兄弟的遗物更加难过;而我,从头至尾都不明白为什么锡尧大哥会把最贵重的一处房产留给我,正是因为疑点重重,我心里更加不踏实了。”
“有什么不踏实?”何永铮再次掀起争论的风暴,“锡尧跟我说过想收你做义女,虽然未能成行,但我是应允了的。按辈份来算,你这会儿该称呼我一声‘爷爷’。”
陆婴婴怔忡道:“义女?”
何永铮说:“锡尧这么想自然有他的道理。当年他和那个方的事情,终究是我糊涂,毁了一桩难得的好姻缘。幸好你出现了,才又让锡尧心里有了着落。不管是怎样的缘分,锡尧的心意你一定得接受,你不要学丹青那个傻小子。”
“那怎么行?”何迪非突然冲到沙发跟前,如雷暴跳地吼了起来,“我要和婴婴结婚的!”
“什么??”
除了律师之外的所有人都被唬得不轻。
何迪非牵起陆婴婴的手,高声宣布:“过完年婴婴就满二十二周岁了,我们会去民政局注册结婚!希望能得到你们真诚的祝福。”
“臭小子,你不能那么做!”何永铮握着拐杖,手却颤颤巍巍地抖个不停,“我就知道你是要跟我对着干,不把我这条老命折腾到殡仪馆去你就不消停。”
“爸——”自从何锡尧牺牲后,这是何迪非第一次称呼何永铮,“您不会因为婴婴长得像您看不顺眼的方静璇才阻止我们的吧?大哥已经被你害惨了,连我也不肯放过?我不是跟您叫板,但我是不会改变初衷的。”
何永铮重重地叹道:“唉,你糊涂啊!她是她是锡尧的女儿你们叔叔娶侄女,这叫乱伦!”
第103章()
“拜托您老人家有点新意好不好?我俩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怎么就不能结婚?”
“她她是锡尧和方静璇的孩子。”
“爸,天方夜谭您也信啊?”何迪非苦笑,“丹青他口无遮拦爱开玩笑我不计较,您为什么也跟着凑热闹?有证据么?您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是婴婴的小叔?”
“你个逆子!”
何永铮扶着拐杖起身,未及开口却被浓痰呛住喉咙,一时咳嗽不止。宋纪敏连忙为他捶背,让小保姆给斟满一杯热茶,“老伴儿,喝点水润一润吧。”她转过脸,伸手推了何迪非一把,“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有这么跟自己父亲说话的吗?还不快认错——”
“宋姨,您倒是讲讲清楚,我有什么错?”盛怒之下,何迪非连继母的打圆场都不放在眼里了。
“你这孩子。”宋纪敏无奈至极,便不再说话。
“滚!咳咳。”何永铮强忍住剧烈的咳嗽,“滚远点,别让我再看见你!”
客厅骤然升级成战场,火药味甚浓。
程丹青和程华章察觉到不妙,即刻化身为天兵天将,分立左右,将何迪非当成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押解着往厨房走。陆婴婴紧随其后,一边心疼地低喊道:“你们轻一点,前天迪非哥哥在墓地里扭伤了脚。”
“婴婴,我没事。”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些天没时间休养,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万一落下病根怎么办?”陆婴婴忧心忡忡地说,“国家队新阵容的集训不正在大年初七开始吗?新闻上都报道了,你这样怎么参加。”
“嗬,一点小伤算什么?”何迪非安慰她。
“行了行了,真腻歪。”一进厨房,程丹青便让程华章关好了门,说,“有工夫卿卿我我,还不如想想对策。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你们俩的事儿暂时不要提了。”
程华章在一旁赞同道:“我哥说得对。锡尧大哥刚没,你们就急着结婚,也太那个了。”
“哪个?有话直说,甭吞吞吐吐的!”何迪非大力甩开手,把程氏哥俩推出去老远,“枉我这些年都把你们当成亲兄弟,关键时刻不帮忙不说,还要看我的笑话?!我就是要和婴婴结婚,我就是要先斩后奏——谁也管不着!”
“迪非哥你。”
程华章还没说出话来就被程丹青拽到一边去了,“咱不跟他废话,天天这么一副臭德性,和吃了枪药似的。在外头你是风光无限的足球巨星,在家里你就是个晚辈,冲马上八十岁的老爹发火,又冲咱妈唧歪,当着外人的面,你不光没顾及,更没素质!”
何迪非瞅瞅恼怒不已的程丹青,忽而笑出声来。
“终于恢复本性了是不是?这一个多礼拜你演的够累的,这样多好,这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程丹青。”
“该吃晚饭了,我也不稀罕继续和你这儿浪费时间。”程丹青打开厨房的门,叫上程华章跟着一块儿走了出去。关门前,他又补充一句,“迪非,你自己走下坡路不要紧,别连累婴婴,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你最好三思而后行。”
十来个洗净剥皮的柑橘被当作武器,朝门口的方向投掷过来。
程丹青慌忙掩门而逃,何迪非捧着空空如也的果盘,笑得更起劲了。“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我也不会磨嘴皮子,不如武力相向地解决问题,干净利落。”一回神,恰好对上陆婴婴写满忧郁担心的双眸,“婴婴,别发愁,到了你生日咱们就去登记,不用管别人怎么想。”
“迪非哥哥,我不希望因为咱俩的事你和伯父闹僵。”
“不会的,怎么会?”何迪非放下果盘,走上前把她拥入怀中,“傻瓜,什么都不要担心。他到底是我爸,总有想开的一天。到时候咱们再把喜讯告诉他好了。”
“其实丹青哥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唉,你怎么还倒戈了呐?”他拍拍她的头顶,“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只想牢牢地抓紧你给你一个家,你的任务是乖乖听话。还有疑问吗?”
隔着针织毛衫,陆婴婴感觉到了他的心跳,那熟悉的坚实有力的节奏,再一次抚平了她的慌乱。
“好吧都听你的。”
他们相拥而立,时间流逝的声音似乎清晰可闻。永远有多远?两个人在一起,永远就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哪怕仅仅聚首日短分离日长,只要心中有彼此,也是永恒的相守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开了门。
“迪非。”宋纪敏见到此景,不觉蹙起眉头,眼底闪过阴沉之色,“你爸有话对你讲,上楼去锡尧的卧室吧。我可警告你,平心静气地好好说,不许惹他动怒,否则我饶不了你!”
何迪非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亲吻了陆婴婴的前额一下,离开了厨房。
“婴婴,”宋纪敏转向陆婴婴,“大伙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如果我们说了过分的不中听的话,你千万别介意。”
“嗯,我明白。”
陆婴婴避开了宋纪敏质询的目光,走了出去。她深知此事并非可以如此简单轻松地一笑而过,心中疑影重重。但心若是乱了,头绪便无法梳理清楚。所有的困惑与不安,像一个越试图解开纠缠得越紧的麻绳线团,盘亘在她的心头,久久找不到头尾。
时间在静谧幽然里悄悄流逝。
何永铮端坐在何锡尧卧室床前的一把方凳上,沉默不语。
“何老,不如由我来告诉您的次子实情吧?”抬腕看看手表,见时候不早了,一直冷眼旁观的谢昭冉低声问道。
“不必劳烦你。”何永铮终于开口了,他盯住何迪非,说:“锡尧第一次见到陆婴婴就觉得不对劲。你和她谈恋爱,又把她安排在刘振宇那里养病,锡尧都知道,他暗中托一家相熟的调查公司。”
何迪非剑眉一挑,怒从中来,“凭什么调查我们?!”
“着急是没用的。很多事你得听我慢慢说——”何永铮轻抚几下发闷的胸口,饮茶清了清嗓子,“锡尧这么做,并不是与你们为难。陆婴婴长得太像他喜欢过的女子,而根据调查公司的报告,偏巧陆婴婴的出生年月恰巧是锡尧和方静璇分手后十个月的时候。这不像是个巧合那么简单。锡尧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直觉,只可惜陆婴婴父母早逝,很多资料无从得知。”
“就这么不靠谱的调查结果,您就断定婴婴是我哥的亲女儿您的亲孙女?”何迪非总觉可笑。
“证据是有些不够充分。”何永铮叹道,“但在查清楚之前,你不能与她结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何迪非环臂胸前,望着窗外暗得像徽墨一样的夜空,突然想起一件格外重要的事情,略作思索,他决定一吐为快。支开了谢昭冉律师,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父亲对面。“爸,您知不知道?当年妈的同事唐阿姨给我哥介绍女朋友,但后来我哥发觉跟他约会的那个女孩子并不是方静璇,是另外一个隐瞒真实身份的人。”
“我知道。”何永铮掷地有声。
“什么知道。”何迪非登时愣在原地,“既然您知道那个相亲对象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拆散我哥的好姻缘?方静璇家里的亲戚是间谍身份,又关那个不知真名的女孩子什么事?”
“二十年前我还在位,凡事都要考虑全面,小心驶得万年船,总不会错的。”
“您未免太过于小心谨慎了吧?”何迪非幽幽叹道。
“迪非,看你这听话听一半的毛躁样子。”何永铮自嘲似的笑了笑,“你完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过了好些年才知道有人冒充方静璇和你大哥约会。”
“唔,什么时候?”何迪非问。
何永铮换了一只手扶拐杖,略略低下头,说:“不怕你埋怨我薄情,你妈妈过世后的第三年开春,那些割头换颈的生死弟兄就开始给我张罗老伴儿了。曾经给你大哥介绍对象的唐明凤就是老伴儿人选的其中一位。有一回闲聊,她提起了陈年旧事,特意告诉我,跟锡尧见面来往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介绍的姑娘。我一下子糊涂了,直到派了信得过的老部下查访之后才相信唐明凤没有撒谎。”
想起那位以絮叨庸俗著称的唐明凤,何迪非心下厌恶,不由得感慨:“幸好您最后和宋姨走到了一起。”
“唉,不谈这件事了。”
何永铮扶着桌角,缓缓站起,走到何锡尧生前练习书法用的那张花梨木书案旁,上好的笔墨纸砚都在,但物是人非。往事历历在目,他似乎又看到了用稚嫩嗓音问繁体字的金字旁怎么写的幼年时的锡尧
第104章()
何迪非沉默了许久,突然感慨道:“爸,教我说什么好呐?您棒打鸳鸯,却打到了同一池塘戏水的天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