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第7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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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声线微寒地发问了一句道。
“陛、陛下,臣弟、臣弟是来请罪的,臣弟治下不严,管教无方,以致门下竟出了似成荃这等恶贼,确是臣弟之大过,然,臣弟确实不曾指使其胡乱行事啊,陛下,臣弟乃是被人蒙蔽了啊,您若是不信,臣弟可对天发誓,此事真的与臣弟无关……”
一听弘晴语气如此之不善,弘晟本就慌乱的心顿时便更慌了几分,面色惨白无比地便喊起了冤来。
“既是与尔无关,为何不早来报与朕知,嗯?”
饶是弘晟都已是哀嚎连连了的,可弘晴却并未有半点的动容,也不等其将话说完,便即一挥手,声线阴冷地喝问了一嗓子。
“臣弟、臣弟……,不瞒陛下,臣弟是怕了,那成荃是臣弟门下奴才,这瓜田李下的,臣弟实是有着几张嘴也说不清啊,可此事确实不是臣弟的主张啊,臣弟也不知晓那厮竟会如此之丧心病狂,若早知如此,不用陛下动手,臣弟一刀便斩杀了那混球,唉,自打太原案发,臣弟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天天担着心思,这日子实在是熬不下去了,不得已,只好去求了太后,一切都是臣弟不好,臣弟恳请陛下能恩准臣弟辞去中央银行之差使,若能当一富家翁,余愿足矣。”
面对着弘晴的冷声喝问,弘晟的身子忍不住便是一个哆嗦,呢喃了几声之后,到底是没敢瞎说,而是老老实实地将自个儿的担心以及去求过太后的事儿说了出来。
“既知怕便好,朕也懒得罪你,尔要请辞,朕自无不准之理,然,终归须得等案子审后再定,尔这就先回罢。”
弘请从来就不曾将弘晟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弟弟看在眼中,也真就不曾将其当成对手,此无他,这厮压根儿就不是块玩政治的材料,早先之所以想拿其来作法,目的不在其人本身,而是要借机清洗中央银行罢了,而今么,有了太后的懿旨,弘请也自懒得再去惩处弘晟,可也没给其一个准信,仅仅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便即下了逐客之令。
“谢陛下隆恩,臣弟告退。”
弘请这么句敷衍之言一出,弘晟的脸庞不由地便是一苦,但却不敢再多啰唣,也就只能是悻悻然地告辞而去了的……
仁和二年四月初二,涉嫌工商银行一案之诸般人等尽皆被押解至京师,帝令左督察御史陶彝以及刑部尚书海涛为正副主审,严稽此案,限时十日;此诏一下,满朝文武皆为之轰然不已,所有人等的注意力全都聚焦在了这么桩大案上。
仁和二年四月初九,陶彝与海涛联名上了本章,言称此案已初步查明,起因乃是中央银行稽查司郎中成荃向工商银行行长之子康元成索贿不成,恼羞成怒,故而肆意妄为,利令智昏,以致竟干出了乔诏封行之恶行,其之死因,系他杀,概因其自忖身份尊贵,在牢中肆意辱骂牢子,激得牢子愤然拔刀反击,用力过度,以致将其斩杀当场,牢子畏罪,自杀而亡。
接到了陶、海二人之奏本后,弘晴震怒不已,下诏抄了成荃的家,其眷属尽皆发配乌苏雅里台打牲军前为披甲人之奴,另,随成荃去太原之诸般官吏以附逆罪论处,一体开革,永不叙用,并以管教无方之过,免了信亲王弘晟之差使,着其去宗人府思过,中央银行暂且由多罗贝勒弘历代为掌管。
仁和二年四月十日,军机大臣张廷玉于大朝时上了本章,言称朝廷各部风纪不正,以致方有太原一案之发生,为振朝纲,当得严整各有司衙门之作风,以避免类似事件之重演,并上吏部考核新规二十八条,帝深以为然,着诸般臣工当庭议之,毫无准备之诸般臣工对整风一事虽自不免都有抵触之心理,可一来见弘晴对此事之态度极为鲜明,二来么,仓促之间也难想出甚抵制此事的良方,自也就无人敢在朝议时提出甚反对的意见,此事遂成了定论。
仁和二年四月十一日,就在群臣们还在忧心着整风运动将会掀起甚大浪之际,弘晴却是突然下了道明诏,言称将乘专列前往胶澳(今之青岛)视察,带皇长子永丰,皇三子永明随行,留皇次子永隆在京为监国,诸军机大臣中,方苞、郎尔衡随行,其余人等在京留守,望各安其职云云。
弘晴很干脆,说走便走,诏书一下,次日便领着一大帮的随行人员,登上了开往青岛的专列,但行程却并不速,几乎是一路视察着过去的,沿途各县几乎都有所停留,不单接见了沿途各县、府的官员们,前来迎候的各地百姓也有不少得以近了天颜,也没少在各县、府留驻,考察风土人情,原本一天余便可走完的路程,足足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都尚未进抵胶澳。
弘晴倒是走得潇洒了,可京师里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没旁的,吏部在张廷玉这个军机大臣兼吏部尚书的主持下,严格按照整风二十八条开始了对京师诸多衙门的办差作风之考核,风雷厉行之下,各有司衙门人等无不自危,连日来,被记档者不计其数,尽管尚未见有甚处罚下来,可又有谁敢轻忽了去,怨言大起也就是不免之事了的,一开始,还有人往弘晴处递状告吏部的折子,可被弘晴下诏狠训了一番之后,就没人敢再将怨言往弘晴处捅了去,只是这等惶恐之怨气却是不会因此而有所消减,反倒是随着整风运动的持续深入而激增着,或许,只要有颗小火星,就可能点燃整个火药桶,问题是又有谁敢来点这么把火呢?
倘若弘晴只在胶澳,那确实无人敢轻举妄动,没旁的,铁路既通,弘晴只须一日便可赶回京师,谁敢乱动,那一准是自找死路,偏偏弘晴在胶澳视察了数日之后,似乎游性就此大起了,传了道旨意回京,说是要乘水师战舰前往金陵,让朝中衮衮诸公各安其职,遇不决之大事,可由军机处议决并报永隆处置云云。
仁和二年五月十二日,帝乘“威风号”战舰,在渤海舰队第二分舰队十数艘战舰的护送下,抵达金陵,两江总督杨名时率两江地面之诸多官员并十数万百姓在下关码头恭迎,帝率皇贵妃曹双儿及永丰、永明两子驻跸江宁织造府曹家,消息一传回京师,一股反对整风运动的暗潮就此开始汹涌了起来。
“先生,吏部那头如此肆意胡为,已是天怒人怨,再不有所更易,恐社稷乱矣,不知先生可有甚教我者?”
尽管弘晴已然离京,可四爷的日子依旧不甚好过,没旁的,吏部那头对户部以及中央银行都盯得很紧,不仅如此,但凡依附于四爷的朝臣也都在吏部的严稽范围之内,一个多月下来,几乎无人逃脱了去,少的被记档或许就一、两次,可多的么,已然被记档五六次了,虽说尚无相关处罚下来,可这势头显然不太妙,早先弘晴在胶澳之际,四爷心中顾忌重重,虽不甘心蛰伏,却也不敢妄动,可眼下弘晴已到了江南,没个把月的时间,怕是回不得京,四爷自是起了在京捣鼓上一把之心思。
“呵,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吏部如此考核,冲着的自然是四爷您了,然,依邬某看来,此圈套耳,等的便是四爷您自己跳出来找事。”
这月余来,四爷忧心忡忡的样子,邬思道自是早就全都看在了眼中,也早已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过么,四爷不问,邬思道也不急着献策,而今,四爷既是开口问了,邬思道倒也没多卖甚关子,笑着便点破了个中之蹊跷。
“嗯……,小王何尝不知如此,奈何形势所迫,不得不然耳。”
四爷其实也早已看出此番整风运动之真谛所在,也隐约察觉到了内里恐别有埋伏,故而方才始终不敢妄动,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下头那帮依附的官员怨气越来越大,四爷已然有些支撑不住了,这才会起了反击一把的想头。
“王爷莫急,此事却是不能再如此持续下去,然,纵使该出手,也不该由王爷来发动,邬某倒有一策,或可解得此厄,当……”
邬思道心中早有谋算,这会儿说将出来,自也就信心十足得很,
“嗯,好,那就这么定了!”
四爷静静地听完了邬思道所献之策,眼神闪烁地略一沉思,便已是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1111章 整风运动(三)()
五月中旬的天已是热得慌,尽管方才巳时三刻而已,可气温却已是高得惊人,哪怕房里都已搁着个硕大的冰盆子了,然则热浪却依旧难挡,可纵使如此,永隆也不为所动,稳稳地端坐在文案后头,一丝不苟地审核着军机处报将上来的折子,尽管他其实只有用印章的权力,并无批折子之权限,但却并不妨碍永隆从诸位军机大臣的批示中学习理政之能力,哪怕额头上都已沁满了汗珠子,也没见其有丝毫的不耐之神情。
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自由不得永隆不珍惜,别看他身为嫡长子,又曾是仁亲王府的世子,去岁年末也已是开府建牙了,并被晋封为贝勒,可实际上么,真正能接触到朝廷中枢政治的机会也就仅仅只有眼下这么一次而已,哪怕只是个摆样子的监国阿哥,可能借此机会学习一下中枢政治之运作,永隆也已然是极为满意了的,自不会错过这等大好之机会,每日里都是早早便到了军机处的办公室,总要忙到天将黑方才回府,累是累了些,可永隆却是咬紧牙关地支撑着,图的不仅仅只是个学习之良机,也不乏借此表现一番之心思。
“启禀二爷,和润、继禄、索鸣柱三人一起来了,说是要见您。”
就在永隆忙乎着看折子之际,却见其随行太监赵小柱匆匆从屏风后头转了进来,疾步抢到了永隆的身旁,一躬身,低眉顺目地禀报了一句道。
“哦?传罢。”
一听赵小柱这么说法,永隆的眉头当即便是一皱,没旁的,和润三人正是永隆的门下奴才,尽管眼下官位都不高个中职位最高的和润也不过只是个户部普通郎中而已,至于另两人还仅仅只是主事罢了,可却是永隆门下中在朝中当差的全部人马了的,这当口上齐齐来见,显然味道有些不对,可不管怎么说,永隆都不能寒了门下奴才的心,皱眉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先见上一见再做计较。
“喳!”
永隆既是有了吩咐,赵小柱自是不敢稍有迁延,紧赶着应了一声,匆匆便退出了办公室,不多会,便又陪着三名中低级官员从外头转了回来。
“奴才和润(继禄、索鸣柱)叩见主子。”
一见到高坐在上首的永隆,三名中低级官员立马全都抢上了前去,规规矩矩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何事,说罢。”
只一看和润等人那满脸的惶急与气愤之色,永隆原本就微皱着的眉头顿时便更皱紧了几分,连叫起都免了,直截了当地便发问道。
“主子,吏部那帮混球太欺负人了,三天里记了奴才四次档,明明奴才就只是当班时出去了会,居然就被记为逃班,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永隆这么一发问,和润头一个忍不住便叫起了屈来。
“是啊,主子,奴才也被记了三次档了,奴才明明是奉命去办事的,只是忘了在门岗处登记一下,结果也被记了逃班。”
“主子,不止是奴才们连遭荼毒,便是诸般同僚也尽被吏部人等大肆骚扰,如此下去,这朝纲还不得乱了套去。”
……
和润这么一带头,继禄与索鸣柱二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都是控诉吏部人等的整风考核之严苛的。
“够了,都给爷闭嘴,自个儿犯了错不认,却怪旁人严苛,尔等羞也不羞,嗯?”
吏部那头的考评严苛之事,永隆是一早便知晓的,也知道朝中诸般官员们对此事都有着浓浓之怨气,不过么,他却是不想插手去管,没旁的,只因此项整风运动乃是张廷玉提出来的,又是经仁和帝亲笔签批的,永隆虽对此番整风运动不甚看好,可也不想冒着失宠的危险去横加干预,哪怕和润等人叫屈得紧,永隆也不曾表现出偏帮的态度,反倒是板着脸将三人臭骂了一番。
“主子,不是奴才们矫情,实在是被人针对了啊,奴才们一向循规蹈矩,从不敢行差踏错,可这三天里吏部那帮混球死活盯着奴才们,没事找碴,奴才们除非是甚事都不干,若不然,总有空子让人拿,这叫奴才们怎么活啊……”
和润等人虽都才入朝为官不久,可因着永隆乃是嫡长子的缘故,一个个都混得颇为的滋润,不说一般同僚了,便是顶头上司也都得敬他们三分,可此番冷不丁被吏部那头连番记档,颜面扫地不说,闹不好还有着要吃挂落之危险,这一会儿见自家主子不肯伸出援手,自不免都有些个慌了神,好在和润反应快,当即便哭丧着脸地解释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