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第7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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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喳!”
张廷玉这么一声令下,自有数名小太监紧赶着应了诺,取来了梯子,攀登而上,从“正大光明牌匾”后头取出了一个不大的铜匣子,恭谨地送到了张廷玉的面前。
“取遗诏对照!”
张廷玉伸手接过了匣子,却并未急着打开,而是一板一眼地下了令。
“喳!”
听得张廷玉有令,李德全赶忙恭谨地应了一声,疾步行到了龙床前,从诚德帝的龙袍贴胸处取出了一份卷着的遗诏,送到了张廷玉的面前。
“开匣对照!”
张廷玉并未去接李德全手中那份遗诏,而是一丝不苟地断喝了一声,而后方才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一支铜锁匙,塞进了遗诏匣子的锁孔间,只一扭,但听“咔哒”声脆响中,铜锁已弹了开来,张廷玉略稳了下神,伸手打开了盒盖,从内里取出了一份卷好的诏书,但并不打开,而是转手递给了站在一旁的马齐,与此同时,方苞则是伸手接过了李德全手中的那份遗诏,二人同时摊开了两份遗诏,并在了一起,交叉检查了一番,而后方才同时朝着张廷玉点了点头,以示两份遗诏完全一致,全然出自诚德帝的手笔。
“众阿哥跪好听宣!”
见得马、方二人一致点头,张廷玉这才微微地松了口气,伸手取过了马齐手中的那份遗诏,环视了一下面色各异的诸位阿哥们,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一嗓子,当即便令原本就精神紧绷着的阿哥们顿时便更紧张了几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长子弘晴人品贵重,文武双全,定能克承大统,着,传位于皇长子弘晴,钦此!”
张廷玉并未让众人久等,抖手摊开了遗诏,一板一眼地宣了出来,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得位者正是仁亲王弘晴!
“儿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早就知晓得位者必是弘晴无疑,可真到了遗诏宣出,诸位阿哥们还是情不自禁地为之黯然不已,一时间全都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倒是五阿哥见机得快,率先起了个谢恩的头,众阿哥们这才如梦初醒般地乱哄哄地应和着,声音参差不齐不说,还隐约带着些怨气儿,场面自是不免便显得有些杂乱不堪了去。
“咣当!”
众阿哥们这等乱七八糟的谢恩之声一出,张廷玉当即便不满地皱紧了眉头,正准备拿出遗诏执行人的身份呵斥众阿哥们一番,却冷不丁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声脆响,忙不迭地便转回了身去,入眼便见一名伺候诚德帝饮参茶的小太监正浑身哆嗦不已地望着榻上的诚德帝,腿脚边是一堆的瓷碗碎片,参汤流淌得一地都是。
“皇上薨了,薨了啊,皇上……”
被众人的目光这么一凝视,原本就惊恐不已的小太监顿时便更慌了几分,忙不迭地便哭丧了起来。
“太医何在,快,抢救!”
一听那名小太监这般说法,张廷玉自是顾不得发怒了,赶忙一挥手,焦急无比地便喝令了一嗓子。
“陛下薨了。”
张廷玉这么一吼,那帮子聚集在大殿一角的太医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乱纷纷地便全都冲到了榻前,把脉的把脉,捏人中的捏人中,好一通子的折腾下来,却依旧无力挽回诚德帝的死亡,随着王淼一声哭嚎,彻底宣告了诚德帝的不治。
“皇阿玛啊,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啊,留下这么副担子交给儿臣,让儿臣如何是好啊,皇阿玛啊,您不能就这么去了啊,您且醒醒啊……”
弘晴先前始终默默地跪着,哪怕是宣读传位于其的遗诏之际,也不曾有甚言语,可王淼这么声哭嚎一起,弘晴当即便率先大放了悲声,先前还带着几分表演的作态,到了末了,想起了与诚德帝二十余年的父子之情,哭声里也自多了不少的真情意,他这么一哭之下,众阿哥们以及跪在殿中的诸多极品大员们也不得不跟着哭了起来,刹那间,满大殿里尽皆是一派的悲声四起,又怎个惨淡了得。
“止哀!”
说实话,张廷玉对诚德帝的死其实并无半点的悲切之意,一者么,是因着诚德帝拢共也就只当了六年余的皇帝,君臣间的感情远谈不上深厚,二来么,诚德帝在日,当真就不曾真正重用过他张廷玉,自也就谈不上甚恩情不恩情了的,只是值得这等时分,不管心中是如何感想,那都是须得大哭上一场的,若不然,便是大逆不道之死罪,以张廷玉之政治智慧,自然是不会犯下这等低级错误的,也就只是随大流地哭了一阵子,待得见众人都已是哭得差不多够意思了,也就端出了遗诏执行人的架子,声音高亢地断喝了一嗓子,止住了众人那些个无甚营养的哭嚎之声。
“恭请新皇就位!”
严格来说,诚德帝是个颇为寡恩之辈,在位期间,还真就不曾对天家宗室或是极品朝臣们格外施恩过,他的死,于众人而论,也就不会有甚悲伤可言,大家伙之所以大哭大嚎,无外乎都是在做戏罢了,这不,张廷玉才一下令,除了弘晴尚在悲切之中外,余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对此,张廷玉也就只能在心中感慨人情冷暖一番,但却绝不敢宣之于口,但见其恭谨地抢到了弘晴的身前,躬身催请了一句道。
张廷玉的恭请态度虽是无可挑剔,然则弘晴却并不为所动,依旧在悲切地哭着,没旁的,此乃大宝传承之规矩,自是不能一请便就位的,终归得所有朝臣们再三催请之下,才能玩上一把半推半就,虽说是虚伪至极的繁文缛节,但却是万万不能免的,若不然,便有着狂傲之嫌,那是要遭人诟病的,对这么一套,弘晴心里头虽是不屑得很,却也不愿有所违背,还真就只能是无奈地接着往下哭着。
“恭请新皇就位!”
“恭请新皇就位!”
“恭请新皇就位!”
……
这一见弘晴不肯站将起来,跪在其身后的诸般人等不管愿意不愿意,少不得要照着剧本往下演,一迭声地催请不已。
“唉……,皇阿玛啊,您将如此大任交托于孩儿,实令孩儿惶恐难安,今,诸般臣工们又如此苦苦相劝,孩儿也只能是勉为其难了。”
有了诸般臣工们的再三催请,弘晴也就有了起身的理由,但见其感慨了几句之后,终于是站起了身来,一旋身,已是面带悲戚之色地朝向了跪在地上的诸般人等。
“诸般臣工叩见陛下!”
一见弘晴终于是起了身,张廷玉暗自松了口气之余,也自不敢耽搁了礼数,但见其运足了中气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臣等叩见陛下!”
张廷玉这么一喝令,众极品朝臣们不管心中作何感想,那都是得赶紧磕头见礼不迭的,若不然,便是大逆不道之罪。
“众爱卿都不必拘礼了,朕初登大宝,还须得诸位股肱之臣鼎力协助,以保我大清社稷万世永昌,朕在此拜托诸公了。”
弘晴本就是长袖善舞之辈,这会儿登基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该说甚言语自是早就准备停当的了,一番抚慰的话语自是说得个煽情不已。
“陛下圣明,臣等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弘晴说的是套话,诸般臣工们答的自然也是套话,一番应对下来,自然不会有甚差池可言。
“众爱卿之忠心,朕素来是知道的,卿等不负朕,朕自不敢有负众爱卿,此皆后话,姑且不表,今先皇已丧,终归须得拟个谥号,至于朕的年号么,也须得由众爱卿拿出个章程来,如此好了,衡臣,尔且将笔墨纸砚分发下去,由众爱卿各自拟了,朕看着若是好的,也就用了。”
对于诚德帝的谥号以及弘晴自己的年号,弘晴心中其实早有章程,不过么,为了显示一下新皇体恤众臣的良苦用心,该做的姿态还是须得做到极致的,虽说尽是些虚头巴脑的繁文缛节,却偏偏就是天家政治所必须之事,对此,弘晴虽不屑,却也断不会违背了去。
“陛下圣明,臣自当遵旨办理。”
弘晴既是开了金口,张廷玉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紧赶着应了一声,便即退到了一旁,指挥着一众太监们下发事先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等物,殿中自不免便因之起了一阵的骚动
第1080章 事了拂衣去()
“诸位爱卿写得都不错,想来该都是用了心的,只是朕却以为皆略有不足,实难概括先皇之彪炳青史之伟业,众爱卿应是知晓的,先皇在位时日虽不长,可武有平西患之大能,文治又有造福万民之伟绩,实我大清承前启后之明君也,更兼心地纯仁,宽厚御下,故而,朕以为当以仁宗为谥号,众爱卿以为如何哉?”
让众极品朝臣们皆拟谥号、年号,显示的是弘晴身为帝王的兼听,至于大主意么,显然还得弘晴自己来拿,而这则是显示帝王的尊严,尽管只是个小小的动作,却已是明白无误地宣示了君臣之分际,当然了,在有所决断的情况下,也还须得再过问一下群臣们的意见,以此来显示一下宽仁之意,这等简单的御下手法,于弘晴来说,自然算不得甚难事儿,这当口上耍将起来,当真是顺溜得很。..
“陛下圣明,臣等皆无异议。”
弘晴既是发了话,诸般人等自是不敢在此际冒出来反对,没旁的,新君登基往往都要立威,自是没谁乐意去当那个被立威的靶子,这不,没见一向喜欢跟弘晴唱唱反调的四爷父子如今都老老实实地趴在那儿,其余人等又怎敢在此际胡言的,自然是弘晴怎么说怎么对了的。
“嗯,那便好,此事便这么定了,至于朕的年号么,诸位爱卿所写,朕亦是都看过了,皆有可取之处,只是朕觉得或许还能更好些,唔,衡臣,灵皋先生,您二位都是擅文墨之人,且就为朕各拟一个好了。”
对跪在下头的诸般朝臣们,施恩只是附带,大体上还是以打压为主,要的便是让众人明白君与臣之间乃是一天一地的差别,可对于张廷玉以及方苞这两位两朝元老么,那自是须得以拉拢为主基调,此际将拟年号的事儿郑重地拜托二人,无疑正是此等用心之体现。
“陛下向以振兴社稷为重,故,臣提议便以乾隆为号好了。”
张廷玉乃是心细如发之辈,显然早就料到了弘晴可能会征询自己的建议,自是早早便在心中想好了章程,这会儿听得弘晴问起,应答起来自是快捷得很。
呃……,我晕,不会罢,这都能想得出来!
这一听张廷玉将“乾隆”的年号道出,弘晴当场便被狠狠地噎了一下,眼珠子险些都有些转不动了,敢情抢了弘历的江山,莫非就得继承这么个年号不成?
“嗯,衡臣所取的年号倒是响亮,只是朕用着未免有些太过自矜了些,姑且先搁着,若是没更妥帖的,就依衡臣好了。”
弘晴辛辛苦苦二十余年,好不容易才坐上了皇位,自是怎么也不肯连“乾隆”的号都冒了去,不过么,为了照顾张廷玉的面子,倒是没直接否定了去,可委婉的言语里却是明显透着那么个意味在内。
“皇上圣明。”
张廷玉最擅长的便是善体圣心,只一听弘晴这般说法,便知弘晴对“乾隆”这么个名号不感兴趣,自不敢再多唣,也就只能是恭谨地称颂了一声了事。
“灵皋先生,您可有甚好点子否,且请说来与朕听听可好?”
诚德帝尚未入殓,年号之事当然不能久拖不决,弘晴自是不会去理睬下头诸般朝臣们的意见如何,直截了当地便将问题丢给了方苞。
“回皇上的话,老臣以为如今天下承平,四海绥靖,乃和之意也,陛下龙潜之时,又有仁亲王之号,不若便起‘仁和’好了,此老臣之浅见也,还请陛下圣裁。”
方苞显然也已是早就在心中打好了腹稿,这会儿听得弘晴问起,自是答得丝毫不慢。
“嗯,仁和,人和,好,那便这么定了,如今要紧的是为先皇大敛,年号一事过后再行了去也罢。”
弘晴乃心思敏锐之人,自是一听便知方苞这是在借年号一事进谏,希望弘晴能以和为贵,一是莫要轻启战端,二来么,也是希望弘晴莫要在朝中大开杀戒,对此,弘晴表面上虽是很爽快地接受了方苞的提议,可心底里其实却并不以为然,只不过在这等时分,弘晴也自不愿多言那些旁的事儿,也就只是随口应承了一句道。
“举哀!”
弘晴既是提到了大敛之事,身为遗诏执行人的张廷玉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扯着嗓子便高呼了一声,刹那间,原本安静的大殿里顿时又是一派的嚎哭之声……
辰时不到,天才刚蒙蒙亮,原仁亲王府门前却已是挤满了人,以福晋海兰珠打头,后头依次站着曹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