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第7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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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商号”在施工中并未严格按照大清科学院下属之桥梁设计中心的相关规划展开,为赶进度,置春汛将至之警讯于不顾,盲目施工,未做任何防护措施,导致已将完工之八个桥墩被洪水冲垮,另,据调查发现,该商号在施工中确有偷工减料之嫌疑,并曾多次贿赂负责监工的工部河南方面之官员以及负责督察的工部属员多人,工部驻河南之道员万和春虽不曾收受贿赂,却负有领导无方之责,五阿哥据此提议对涉案之诸般人等从重处罚,以儆效尤,帝接奏报,大怒,召弘晴入宫问责。
“看看,好生给朕看看,朕将工部要务交托给尔,尔便是这么报答朕的么,嗯?”
如此多年来,诚德帝还真就不曾拿住过弘晴的把柄,而今一朝有了发泄的借口,自然是不肯放过,当着诸般臣工的面,也不等弘晴礼数行完,便已是一抖手,将搁在龙案上的本章丢到了弘晴的面前,脸红脖子粗地便咆哮了一嗓子。
“皇阿玛息怒,此事儿臣确是负有领导之责,实不敢自辞其咎,然,儿臣以为此案爆发出来也是好事一桩,但消严惩诸般人等,自可以儆效尤,为后世立一标杆,再有敢如此行事者,皆严惩不贷,此儿臣之浅见耳,还请皇阿玛圣裁。”
用不着去看那份折子,弘晴也知晓上头所写的是甚,不止是因五阿哥事先早已将折子副本送到了弘晴处,更因着“尖刀”那头早在半个月前便已将相关调查结果递交到了弘晴的手中,对此案,弘晴也早有了通盘之考虑,此际纵使诚德帝再如何怒气勃发,弘晴也自不以为意,但见其不慌不忙地磕了个头,言语平和地便给出了严惩之建议。
“严惩?怎个严惩法,嗯?你说,你说!”
一听弘晴这般说法,诚德帝的心头不由地便打了个突,没旁的,他之所以令人捣鼓出河南一案,根本目的便是要激弘晴奋起抗争,从而制造出调弘晴离京之机会,在诚德帝想来,弘晴既是如此之重视筑路章程,自然不会容许他人对此事指手画脚,哪怕出了甚问题,采取的多半是捂盖子之手段,若真如此,诚德帝便能打出舆论与朝议相结合的一套组合拳,逼得弘晴亲自去河南处置此案,可却万万没想到弘晴居然会是这么个坦然的态度,心中自不免便犯起了嘀咕,误以为弘晴这是打算玩上一手以退为进的把戏,这便一咬牙,不管不顾地紧逼着弘晴不放。
“回皇阿玛的话,该承包投建商与我工部签有投建之相关合同,按约定,因其本身失误所造成之损失,当由其自负,并须得按违约条款赔偿我工部之所有损失,另,其行贿之举已是触犯了我大清之律法,按律处置了去便可,再,此案所有涉案之官员,一体革职拿办,以明知故犯之故,罪加一等,具体处置当由刑部审理后再定,至于儿臣本人,也有连带之领导不利之责,自当任由皇阿玛处置,儿臣实不敢有丝毫之异议。”
早在案发之际,弘晴便已定下了不枉不纵之原则,此际说将起来,自是条理清晰得很,既不为涉案人等掩过饰非,也不推诿自身所应负的领导责任,表现的极为的坦荡,纵使是再有心之辈,也难挑得出弘晴的不是来。
“就这样么,嗯?”
诚德帝关心的不是处置之办法,而是希颐能逼得弘晴作出包庇涉案人等的行为,可此际见弘晴丝毫无这等意思,心里头自不免失望已极,可又不好表现出来,也就只能是板着脸,一派不耐状地冷哼了一声道。
“皇阿玛明鉴,此即是儿臣之主张,还请皇阿玛圣裁。”
弘晴又怎可能会猜不出诚德帝的心中之所想,不过么,却也并不在意,也就只是恭谨地给出了个肯定的答案。
“嗯……,尔等且都说说看,此事当如何了之。”
眼瞅着没可能凭借此案拿住弘晴的痛脚,诚德帝大失所望之余,也自不想再在此案上多费心思,可又不愿就这么轻易地便准了弘晴之所请,这便无可无不可地轻吭了一声,将问题丢给了侍立在一旁的诸般朝臣们,显见是希望三阿哥等人跳出来跟弘晴打上一把擂台,看能否凭此激得弘晴有所闪失。
“陛下,老臣以为仁亲王所言乃老成谋国之道也,应是可行,还请陛下明断则个。”
诚德帝的用心无疑是良苦的,三阿哥等人也都已是心领神会地打算出头好生刁难一下弘晴了,然则不等这帮子有心人展开对弘晴的围剿,却见近来已很少在朝议上开口言事的马齐突然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力挺了弘晴一把。
“陛下,老臣也以为此案如此处置并无不妥之处。”
马齐话音方才刚落,方苞也跟着站了出来,同样是力挺弘晴之所言。
这么两位两朝重臣相继一出面,分量自然是极重,三阿哥等人虽是有心跳出来捣乱上一番,却也不得不好生考虑一下能否在此事上占到便宜,万一要是被马、方二人驳倒当场,那面子里子怕都得丢了个干净了去了,自是不免全都有些犹豫了起来。
“嗯,四弟,尔既是管着刑部,且就说说对此案的看法好了,朕听着呢。”
诚德帝显然是没想到马、方二人会在此际跳出来支持弘晴,心里头自是不爽得很,可又不好指责两位老臣的出头,毕竟先前是他自己要群臣们表态的,总不能不给两位军机大臣开口言事的机会罢,然则要他就此同意弘晴的处置方案么,却又实在是不甚甘心,无奈之下,也只能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将问题丢给了默然不语的四爷。
“陛下明鉴,臣弟以为此案虽已经初步审明,然,兀自尚有不少待勘之处,此时言及处置意见,或许过早了些,且待得诸般案犯皆押解到京,臣等严审分明之后,再行定议或许更佳,此臣弟之浅见耳,还请陛下圣裁。”
四爷多精明的个人,又怎会不知诚德帝在此际点其名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要他四爷在此际出头唱反调罢了,然则明白归明白,四爷却并不打算这么做了去,没旁的,弘晴既已是决定不捂盖子了,那在此案上与弘晴展开论争,就一点意义都没有,真要硬上,反倒会平白得罪了马齐与方苞这两位极品大员,后者倒也就罢了,尽管智深若海,可毕竟在朝中的势力不大,得罪也就得罪了,算不得甚大事来着,可马齐却是不同,此老桃李满天下,朝中门生故旧数不胜数,真要是让马齐记恨在心,那可不是啥好玩的事儿,这等蠢事,四爷自是不会去干,当然了,诚德帝的面子也不能扫了去,这事儿显然不好处置,不过么,四爷心思灵动得很,却是无惧,但见其仅仅只是略一思忖,便已是玩出了把漂亮的太极推手,来了个两边都不得罪。
第1034章 潮起潮落(三)()
“嗯,诸公皆可畅所欲言,朕听着呢。”
一听四爷这等谁都不得罪的表态,诚德帝的眼神当即便是一凛,显然是极为的不满,但却并未发作四爷,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轻吭了一声,旋即便将视线转向了李敏铨以及三阿哥等人,明摆着是指望诸般人等能“勇敢”地站将出来。
对于三阿哥等人来说,与弘晴抗争的勇气素来是不缺的,可总不能无理取闹罢,若是传扬了开去,岂不是要被时人扣上一顶“无能”的帽子,一旦如此,还有啥脸面去争夺帝位,很显然,任凭诚德帝的目光有多炙热,一众阿哥们也浑然不为所动,全都低垂着头,来了个视而不见,至于张廷玉么,素来就是慎言慎行之人,更是不可能在此际发表甚意见的,老十三也同样是打定了旁观的主意,而孟光祖这个新任军机大臣么,倒是很想站出来跟弘晴唱唱对手戏的,偏生智短,愣是找不到啥攻击弘晴的理由,也就只能是干着急罢了,如此一来,大殿里也自不免便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陛下,微臣以为雍亲王所言甚是,相关之处罚还是等案情大白之后再行计议为妥。”
李敏铨原本是不打算在此际冒出头来的,可眼瞅着情形不对,自不敢放任诚德帝再胡乱行事了去,这便赶忙从旁闪了出来,出言附和了四爷一把。
“那就先如此好了,朕累了,子诚与四弟留下,尔等且都道乏罢。”
这一听李敏铨也是这么个调调,诚德帝就算再不甘,也没得奈何了,只能是悻悻然地一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听得诚德帝这般吩咐,诸般臣工们全都不由自主地暗自松了口大气,齐齐躬身行了个礼,而后便即如获大赦般地全都走了个没影,没旁的,面对着已然陷入了偏执狂状态的诚德帝,众人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些。
“哼!尔等不是说那厮定会起而抗争么,怎地就这么退缩了,嗯?”
诸般臣工方才刚退下,诚德帝的脸色瞬间便已阴沉了下来,但见其极度不满地扫了眼李敏铨与四爷,而后重重地一哼,气急败坏地便喝问了一嗓子。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以为仁亲王之所以作出此等选择,或许是因河南的案子牵扯到的工部官员都是些小吏,纵使处罚了去,也伤不到工部之筋骨,故而仁亲王可以置之不理,然,江苏一案若是有所进展,怕就容不得仁亲王不争了。”
这么个逼迫弘晴的主意乃是李敏铨所出的,诚德帝的怒火自然也就大半是冲着他去的,对此,李敏铨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赶忙便低声下气地解释了一番。
“罢了,四弟,你来说,弘历到江南也都有大半个月了罢,那案子进展到底如何了,嗯?”
李敏铨这么个解释虽不能令诚德帝完全满意,可大体上也还在可接受之范围内,念及其之忠心可嘉,诚德帝纵使不爽在心,倒也没再苛责于其,而是将问题丢给了四爷。
“回陛下的话,犬子昨儿个刚发来了公函,说是江苏一省问题不小,远不止巨额亏空一事,更有十数桩贪腐枉法之恶事,眼下正在加紧查办中,最迟月底便能有个准信。”
尽管四爷在江南也安排有不少的眼线,可限于通讯手段的落后,所能得知的消息也极为的有限,这会儿听得诚德帝问起,四爷也就只能是泛泛地解释了一番,至于太具体的情形么,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弘历在金陵与刘三儿可是正闹得个不可开交,整个江苏的官场已是混乱一片。
“月底么?那好,朕等着便是了,回头尔自给弘历去信,让他大胆放手查案,有甚事,朕自会为其做主。”
从本心而论,诚德帝其实一刻都不愿多等,可好歹还算有些理智,自是清楚查案的事儿急是急不来的,也就只能是无奈地嘱托了四爷一句道。
“陛下圣明,臣弟自当遵旨而为。”
这年余来,为了能取信诚德帝,四爷早就将身段放到了极低的位置上,无论行事还是进言,一切都以讨诚德帝的欢心为根本,自不可能会在此时有甚异议的,但见其一躬身,已是满脸诚恳状地应了诺。
“嗯,四弟办事,朕还是信得过的,且就先如此罢,朕累了,尔等道乏好了。”
诚德帝的身子骨到底是不行了,先前之所以还能表现出强势的一面,那完全是靠着想要从弘晴手中夺回朝堂主导权的思想支撑着,这等精气神原本就不能持久,再加上未能达成目的的失落感之刺激,仅仅只交谈了这么几句,他便已是有些吃不住劲了,但见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眼皮当即便不由自主地耷拉了下来,再无半点详谈之**,胡乱地挥了下手,便将四爷与李敏铨尽皆就此打发了开去,衰老之相已是毕露无遗……
“属下参见王爷!”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诚德帝在宫中如何与李敏铨与四爷密议,却说弘晴从宫中出来后,并未去军机处理事,也不曾去工部督办诸般事宜,直接便回了自家王府,方才一行进了书房,就见曹燕山已是紧赶着抢上了前来,恭谨万分地大礼参见不迭。
“老曹来了,不必多礼了,且坐下说罢。”
弘晴之所以急着回府,原就是为了召曹燕山前来询问江南之事的,而今其既是自己到了,倒是省事了许多。
“禀王爷,金陵急报在此,请您过目。”
弘晴虽是赐了座,然则曹燕山却并未依言坐下,而是紧赶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支小铜管,双手捧着,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嗯。”
自打得知刘三儿那头可能会有大麻烦时起,弘晴便已全面启动了“尖刀”金陵分舵,这月余来,几乎每天都有飞鸽传信送到弘晴的手中,对江南的局势,弘晴虽不敢言了若指掌,可大体上的东西还是清楚的,这会儿见又有急信送来,本也不甚以为意,轻吭了一声之后,也就随时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