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第7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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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喳!”
听得弘晴如此吩咐,丁松自不敢稍有迁延,紧赶着应了一声,匆匆便退出了书房,不多会又已是陪着一身整齐朝服的马齐从外头行了进来。
“下官见过王爷。”
待得见马齐进了房,弘晴立马便起身相迎,一见及此,马齐自不敢失了礼数,忙不迭地紧走了数步,抢到了近前,很是恭谨地便行礼问了安。
“马大人不必多礼,且请坐下说,来人,看茶!”
对于马齐这个忠耿的朝廷重臣,弘晴一向颇为敬重,哪怕明知其此来恐非好事,弘晴也断不会失了礼数,很是客气地伸手扶住了马齐的胳膊,将其往会客处让了去。
“喳!”
弘晴此言一出,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亲卫们紧赶着应了诺,手脚麻利地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尽皆退了出去,偌大的书房里只留下弘晴与马齐二人相对而坐。
“王爷想必已是知晓了的,陛下已下了明诏,后日一早大朝,是时,将行定夺信郡王主理工部事宜,对此,王爷打算如何行了去?”
彼此相处多年,马齐对弘晴之能可谓是了解颇深,自是清楚跟弘晴绕弯子绝对是毫无意义之事,自不会去干这等吃力不讨好之蠢事,这一上来便即开宗明义地切入了主题。
“马大人应是清楚的,于此事上,本王断无回旋之余地,该如何便如何好了。”
尽管早就料到马齐前来的用意之所在,可真听得其提起了工部之事,弘晴的心底里还是不由地涌起了一阵的躁意,不过么,倒是没冲着马齐发作出来,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给出了个不容置疑的答案。
“你……,王爷,以您之智,当不难看出朝廷党争之危也,今,王爷既已大权在握,何不姑且稍稍退让一些,以全朝廷之体面哉。”
这一听弘晴如此斩钉截铁的应答,马齐当场便急了眼,险险些就此发作了起来,好在自控能力还算过得去,总算是没冒出甚失礼的言行,但见其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住了心中的烦躁之情绪,言语恳切地进谏了一句道。
“马大人的忠心,本王一向都是知晓的,也向来感佩在心,故而,若是有丝毫之可能,本王都断不会拂了你老马的好意,奈何此事确是无半点通融之余地,非不愿,实是不能耳。”
尽管知晓马齐此言其实并无私心在内,完全就是担心弘晴与诚德帝之间的矛盾公开化,然则弘晴却并不打算接受,不过么,倒是没发火,而是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哦?下官不明,还请王爷明言则个。”
马齐显然对弘晴给出的这么个解释不甚满意,但见其眉头一扬,已是不依不饶地追问了一句道。
“马大人可知不算我大清如今田赋几何,工部所得又是几何,个中之差距,就不消本王来细说了罢,而这,不过只是刚开始罢了,再有个数年时间,工部所入将远大于田赋之所得,哪怕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得以实施,所得也不会多于工部岁入之一成,更徨论工部乃是军务革新之要隘,不容有些许之闪失,似这等情形下,将工部交于老二那等纨绔子弟,不是误国又是怎地?故,于公于私,本王都断不会容忍此等乱命胡为,此一条,断无可商榷处!”
弘晴并未因马齐的态度不甚恭谦而动气,而是耐性十足地将反对二阿哥入主工部的理由细细解说了一番。
“只及一成?这怕是不能罢?”
马齐自入相以来,一直兼管的就是工部,不过么,他却是向来甚少插手其中事宜,然则对工部的大体运营状况还是心中有数的,自是清楚如今工部外放出去的厂子已是多达四千余家,规模已不算小,岁入更是有着惊人的四千余万两白银之多,已然超过了田赋所得,不算八旗商号那头的岁入的话,已然占据了朝廷岁入的一半还多,可此际,弘晴居然说工部所得还能有个十倍的增长,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些,马齐吃惊之余,愣是不敢相信有此可能。
“马大人不信的话,本王可以与马大人赌上一局,不消多,五年内必见分晓!”
这一见马齐失惊如此,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一派自信满满状地便放出了赌约。
“五年?这……,愿闻其详。”
尽管对弘晴创造财富的能力极为的钦佩,然则在这等惊人的岁入增长幅度面前,马齐还是不敢轻信。
“马大人一向管着工部,想来对这十年来我工部放出的发明事项应是有所了解的,呵,这么说罢,而今放出去的五百余项都是轻工业,也就是那些投资不算大,见效却快之项目,只是这么些项目限于格局,都难有极大之发展,真正的重头戏便是自明年开始的五年内所要上马之重工业,不瞒马大人,工部那头已然有了五年之规划,马大人自去看了便可知本王所言断然无虚。”
工部的发展规划乃是篇大文章,真要说起来,三天三夜都难以言明个中之所有关窍,哪怕弘晴身为总策划人,要想在聊聊数语间解说个分明,同样难以办到,也就只能是笼统地给出了个说明。
“五年规划?也罢,那老朽回头就去拜读一番好了,若真能有如此岁入之增长,下官拼死也要上本言事,告辞。”
听得弘晴如此说法,马齐虽还是有所疑惑,可与此同时,好奇心也就此被吊了起来,自是不愿再多啰唣,丢下句场面话,便就此告辞而去了。
呵,这匹老马还真就是个急性子!
弘晴本以为要说服个性颇有些执拗的老马还须得再花费不少的唇舌,却没想到老马同志居然就这么走了人,一时间不禁为之哑然失笑了起来……
第981章 各敲各的锣(二)()
天近黄昏,残阳如血,映照得原本碧绿的池塘如染血般通红,数枝残荷兀然而立,随风摇曳出一派的凄凉,或许是受此景致之感染,明明一曲平和的《平沙落雁》,愣是被陆纯彦弹奏出了几分的悲凉,生生令匆匆而来的三阿哥不由地便顿住了脚。
“王爷来了,坐罢。”
一曲终了,陆纯彦终于抬起了头来,无甚表情地颔首示意了一下。
“先生可是有心事?”
三阿哥并未矜持,但见其施施然地行进了临池亭中,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在了陆纯彦对面的蒲团上,而后潇洒地抖了抖宽大的袖子,很是体恤地探问了一句道。
“没什么,偶尔有感罢了,不说这个了,李大人都说了些甚来着?”
陆纯彦显然不想讨论自个儿的心境问题,随口敷衍了一句之后,便即就此转开了话题。
“恰如先生所预料的那般,李大人乃是为传皇阿玛口谕而来的,要的便是让小王在朝议上与大哥死磕到底。”
这一见陆纯彦问起了正事,三阿哥脸上的笑容立马便是一敛,面色凝重地应答道。
“嗯,王爷打算怎么做?”
陆纯彦并未对三阿哥之言加以置评,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道。
“先生,老二的面子,小王可以不给,只是李大人既已开了口,这……”
尽管昨儿个已是商定了不插手此番朝议一事,可那是针对二阿哥那头之提议的,而今么,不单有着诚德帝的密谕,更夹杂着李敏铨的面子在内,三阿哥心底里自不免便有些个犹豫不决了起来。
“李大人的面子么?呵,看来王爷还是没搞懂主仆之分际应是如何,就这么个心态,要想与仁亲王一争高下,怕是半点指望全无。”
三阿哥这等犹豫的样子一出,陆纯彦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毫不客气地便给了其当头一记棒喝。
“小王不明,还请先生指点迷津则个。”
一听陆纯彦将话说得如此之重,三阿哥不由地便是一愣,面色微有些不好想看地朝着陆纯彦便是一拱手,看似客气地出言求教,实则明显带着几丝不服的赌气之意味。
“王爷不服气?呵,那好,陆某便为王爷说叨说叨也罢。”
三阿哥这等置气的小模样儿一出,陆纯彦嘴角边的讥讽笑容立马便更浓了几分,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分析道:“御下之道,在于恩威并施、赏罚并重,此一条,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无他,人情耳,就以李敏铨来说好了,此人生就一刻薄性子,虽略有才学,却大多是阴毒为用罢了,能得成事,虽有今上提携之力,然,更多的恐却是仁亲王之抬举,可偏偏其就能背叛了仁亲王,是王爷您才华横溢之所致么?非也,其之所以示好王爷,无外乎不得仁亲王之重用罢了,遍观如今之阿哥,除王爷外,他李敏铨已是再无可依靠者,是故,王爷方才是主,李敏铨其人不过一仆耳,用则用之,不用,其又能如何哉?莫非还能回仁亲王之麾下么?怕是不能罢,既如此,王爷又何须看其面子不面子的,再者,王爷如今尚未收拢诸般朝臣之心,凭何与仁亲王见一高下,强自为之,不过自找死路耳,万不可为也!”
“先生教训得是,小王知晓该如何做了。”
三阿哥并非愚钝之辈,这一听陆纯彦都已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自不会听不懂,汗颜之余,应答起来自也就诚恳了不老少。
“王爷莫急,陆某尚未说完,呵,李敏铨的面子给还是不给,虽都无关痛痒,然,终归不能不有所表示,其余人等可以不动,阿尔松阿与纳兰揆叙二人却须得全力为之,如此一来,也算是能给今上一个交代了的。”
一听三阿哥如此表态,陆纯彦当即便笑了,摆了摆手,不紧不慢地给出了最终之建议。
“妙哉,就依先生所言。”
陆纯彦这等建议一出,三阿哥先是一愣,可很快便已明了了个中之蹊跷,此无他,阿尔松阿与纳兰揆叙都是八爷党的中坚人物,如今八爷一案尚在审理之中,实难保二人不受牵连,若是能在此番朝议上坚定地站在诚德帝一边,当可逃过一劫,而有此二人之鼎力相助,他三阿哥也就能成为朝中第二大势力之首,假以时日,未见得不能跟弘晴好生扳扳腕子,正因为此,三阿哥自不会对陆纯彦所言有甚异议,一击掌,便已是笑容满面地下了最后的决断……
“王爷来了。”
酉时末牌,天色早已黑沉,颐和园的内书房里灯火通明,一身白袍的陈老夫子独自端坐在几子前,悠然地打着棋谱,直到一阵颇见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陈老夫子这才闻声抬起了头来,这一见来者是弘晴,脸上立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很是和煦地招呼了一声。
“徒儿见过师尊。”
接连几天的连轴转下来,饶是弘晴自幼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也已是有些疲了,英挺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倦意,眉宇间更有着几丝淡淡的愁绪在荡漾着,显见心情并不甚佳,可纵使如此,弘晴也没忘了礼数,但见其恭谦地行礼问了安之后,这才盘腿端坐在了陈老夫子对面的蒲团上。
“王爷可是还在担心后日一早的朝议么?”
陈老夫子饶有深意地看了弘晴一眼,微笑着发问了一句道。
“师尊明鉴,诸般事宜,徒儿都已是安排好了的,倒也不愁朝议过不得关去,只是朝争一烈,却恐人心散了,将来必有大乱,实不如……,嗯……”
面对着陈老夫子的追问,弘晴倒是没甚隐瞒,尽管不曾将话说完整,可明显对眼下这等牵扯不断的局势已是厌烦到了极点,行玄武门旧事的话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只是念及陈老夫子对此事的坚决反对之态度,弘晴最终还是没将这等言语说将出来,仅仅只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了事。
“王爷过虑了,此番朝争不过是一面倒之局势罢,断不会有甚大的波澜可言的。”
哪怕弘晴并未将话说完整,可以陈老夫子之智,又怎会猜不出弘晴的未尽之言,不过么,陈老夫子却并未加以理会,而是就事论事地提点了一句道。
“或许如是罢。”
弘晴其实从来都不曾对此番朝议有过担心,没旁的,就凭其手中握有的实力,哪怕不算军权,也不是诚德帝所能撼动得了的,就算加上诸阿哥们一起上,也不足为虑,真正令弘晴烦心的是这等党争不断的情形下,国内正蓬勃发展的经济必将大受影响,相较于行玄武门旧事来说,似乎差别也大不到哪去了的。
“王爷且自放宽心好了,此番朝议中,也就只有四爷父子会全力而为之,至于其余诸方势力么,事不关己之下,大多不过是坐看而已,断不致有差的,此番事了之后,想必今上也该消停上些时日了,王爷有甚要安排的,大可从容行了去也就是了,一旦军务事毕,大局也就定了。”
尽管弘晴兴致不高,然则陈老夫子却并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