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县委书记的故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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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号晚上骡子和我在一起睡,”郑孝本说,“为了自救,我做了一些骡子的工作,说得骡子心动,后来他就把没收的手机也还给我了。我在10号早上,乘没人的时候,悄悄给几个县里的领导打了电话。他们都不方便过来,他们怕自己过来后也让群众绑架了,会把事情闹得越大,处理起来更难。我就想,在位上的领导不能过来,邢军放已经不在位上了,在县里是个威信挺高的人,他要是出面来说一句话,没准群众能听他的,那我不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吗?还有一点,这个老邢书记平日和我走得挺近,我俩的关系一直不错,他是个有名的忠义之人,又是军人出身,胆气也足,肯定不会见死不救。我就给老邢书记打了个电话。我在电话里一说,老邢书记毫不犹豫就满口应承,说他一准过来。本来我已经是绝了望,停等着让这帮愣货熊人治死算了,邢书记说过来,我感动得当下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不能停住。”
“他是我的恩人,”郑孝本眼红红地说对我发誓说,“这辈子我都不会忘了他!”
4。 罗生门讲故事(1)
双方的沟通和了解,对地方的发展和社会的安宁是多么的重要啊!中国,又何尝不需要如此!
桃峰县副县长罗生门是大成县人,曾任盘锦县委常委、组织部长,2003年从盘锦县调任桃峰县任副县长分管交通。这些年正值桃峰县大开放大发展阶段,交通这一块就显得格外重要。修路免不了经常在野外奔波劳碌,使得罗生门脸上的肤色过多地镀了阳光釉,加上整个人偏瘦又高挑,故而给人以一种黑瘦而精悍的感觉,说起话来也干巴利落脆,不带水分。
罗生门说:“政府工作是铁路警察各管一段,你问我农业的事,我说不上来,问我交通的事那你算是找对人了。大路大富,小路小富,没路不富,叫喊了多少年了,人人都知道这个。桃峰县建县晚,起步也晚,交通道路这一块最欠缺。比方说秀水河上过去有座桥,可利用的面积只有九米宽,碰上个逢年过节,文化娱乐活动,人挤人,出过不少危险,出过好多大乱子,可以说是一座危桥。大家早就想造一座像样的桥,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那时国营企业发不了工资,职工上访闹事的也多,政府背上的包袱多的重的压得你都喘不过气来。也是逼上梁山,县委、政府决心改制,我们用四年时间,改制了大大小小70多个企业,不仅激活了机制,盘活了资产,收回了一大笔资金,政府背上的包袱也全部甩掉了。上上下下方方面面也都很满意。我们在解决职工问题上动了很多脑筋,方法比较得当,解决的比较妥善,社会救济、劳动保险等等的,该入的全部都入了,还提供了不少就业岗位,职工也比较满意。这个过程也很艰苦,迄今为止,改制已经进入尾声。据我的了解,省里有好多县,还没有改制,包袱还在背上背着,没饭时人们还在问县里要的吃,桃峰县是先行了一步!”
“有了资金多年的梦想也可以实现了。在改制的同时,四年工夫,弯弓桥、青河桥、青泉桥还有两个吊桥,大小建了五个桥,河两岸全部连成一体,极大地方便了群众,也消除了安全隐患。这一下你再给我出事,想让它出事都不可能了。这就叫彻底解决,还打了足足的提前量,一百年内,咱不要再考虑修桥的事了。还有东山矿区修了循环路,过去没有油路,路上全是稀泥,两个小车不能对开。也没多远距离,可我坐上车走了两个小时也到不了。还有山上的运输煤炭的专用线也修好了。特别是去年以来,县委、政府提出了桃峰县的发展要在高速公路上做文章,2003年1月6日青岛至银川的国道主干线,也就是杏花县——桃峰县高速公路开工建设。我和惠里爽部长是一个班子里的两个负责人,我负责古城到军渡一段,37公里。这些年桃峰县发展了,老百姓的欲望也比较高,按照国家的标准一亩地补偿也就一万来块钱,一亩土地可以每年都长庄稼,一万来块钱是一次性的,群众怎么养家糊口?这也是存在的实际问题,你想让老百姓把这一亩地痛痛快快心甘情愿地拱手让给你,是不现实的。所以我们只能耐心细致地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这是公共利益,路是全世界的人都要走的东西,你后代子孙也要走的,让出一亩地是为全世界的人和你的后代子孙做贡献,这个道理群众还是接受的。可以说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群众比较满意,没有发生什么大的矛盾。”
“发展是百年大计,为桃峰县的长远发展考虑,我们又把太中银铁路争取回来了。你可能也听说过,这是一条总长944公里的电气化铁路,预计在2010年建成。从省会至中卫也就是银川,高速、双轨,总投资超过300亿元的。沿线经过的都是煤炭、石油、天然气等矿产资源的富集区。还有不少革命老区和少数民族地区。建成后可以使西部地区至华北主要城市的运输距离缩短100至500公里,从银川到北京的客运可缩短8个小时。速度是每小时160公里,输送能力为客车每天40对,货运每年6000万吨。可不得了,如果有了汾桃高速再有了太中银高速铁路,那我们桃峰县可就真正起飞了。事实上没那么容易,铁道部勘探设计是从我们桃峰县境内经过,可别的县也想把这条路争取到他们县,就有人跑去和负责人说桃峰县的坏话:桃峰县那个地方,地下是烂的,地面是乱的,千万不能走他们县!”
4。 罗生门讲故事(2)
“结果人家就犹豫不决了。”说到这里时罗生门有些起火,黑瘦的脸上,五官顿时显得生动起来。他咽下一口气,继续道:“说起来这都不是为了个人,想让自己的县富起来也是无可厚非的,竞争也是能理解的,不过话可不能这么说,太伤人了。桃峰县怎么就是地下是烂的?地面是乱的?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山西的哪个有煤的县地下不是空的?他那里也好不了多少。治安这些年也不错。虽然发生过群体性事件,但每一次都处理得很艺术,几乎就没有发生过一次流血事件。汾桃高速就是这样一个现成的例子,吕梁地区领导对我们的群众工作表示非常满意。怎么不行?太中银铁路我们也能做得和汾桃高速一样好!”
那天说话时,衣着干净整洁说话做事利利索索的县委宣传部长也在座,为了让罗生门缓一口气,他适时地插话说:“这条铁路走不走桃峰县,是有很大的干扰和争执的,罗县长他为这条铁路可是操尽了心,去过天津、北京、宁夏,和人家说自己的看法,也听人家说人家的看法,跑了好多路,也听了好多不想听的话,做了好多自己不想做的事。但为桃峰县长远的利益,是什么地方都跑到了,什么好话也说尽了,什么不想做的事也都做了!”
“知道了我又气又急。”罗生门接着往下说,情绪已经缓和下来,又恢复了有板有眼的说话风格。只是话语间还充满感情色彩。“我跑去和人家再三说,都和人家下过保证。可人家为了慎重要重新讨论决定。县委知道后也急了,我们县委和书记亲自带队去北京做工作。你知道和书记那个人,平时他也算是个要面子的人,可为了争取这个铁路,那几天急得嘴巴上都长了口疮,啥也不顾了,见了人家普通工作人员,也秃着脑袋点头哈腰地给人家敬纸烟说好话套近乎,尽量往好里和上上下下的人处关系,生怕惹下哪个人给你说句坏话。那天人家开会商定时,大家都在会议室外边等结果,最紧张的我看要数和书记了,他心神不宁,堂堂一个县委书记几次三番地悄悄走过去贴住门缝往里看,尖着耳朵想听点什么。我当时也是最紧张的一个,这是我分管的工作,我也跟着他去贴门缝。在桃峰县贴门缝是让人瞧不起的事情,可那时大家都顾不上这个了。连人家倒水的服务员都看了失笑。会议终于结束了,有人出来告诉我们说,不要担心,经过研究,铁路还是从你们桃峰县过,那是最近的路线。哇,我跟和书记以及大家听了,简直都高兴翻了,好像铁路是咱自己家的一样!”
过后我看到新华网报道说省会至中卫的铁路工程2006年2月24日正式开工,铁道部部长刘志军在陕西靖边举行的铁路开工动员大会上还讲了话。县委和政府以及罗生门付出的超乎常人想象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太中银铁路走别的县还是走桃峰县的尘埃就此落定。
这些,恐怕是2010年乘坐太中银铁路来去桃峰县段的百姓不会知道的。不过,当我写下这些文字时他们肯定会知道了。只是,还有更多这样或那样的发生在桃峰县的故事是老百姓所不知道的。我希望人们能记住下边这几句话:已经看到和已经享用的那些便民、利民、富民、为民的成果,以及正在做和准备做的,它们背后毋庸置疑都有这样一些感人的故事。
由此想到,执政者光想着老百姓还不够,还要让老百姓了解所做的一切,让老百姓参与地方的发展建设,与之同悲共喜,只要让老百姓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的老百姓就会因得来不易而通情达理,就会对我们的执政者多一些原谅,少一些抱怨。没有了解就不会有理解,没有理解就不会有原谅,双方的沟通和了解,对地方的发展和社会的安宁是多么的重要啊!
中国,又何尝不需要如此!
5。 现身说法的邢军放(1)
我们桃峰县没有日本人,是共产党的天下,这个最大的不同还在哩!
那天,当一位头戴蓝色呢子帽身穿蓝色呢制服的老人气宇轩昂地风立而至时,我以为是中国著名版画家力群来桃峰县采风顺便走进我的房间小叙几句。1912年12月生于山西省灵石县的力群,1940年在延安任鲁迅艺术文学院美术系教员;1942年5月参加“延安文艺座谈会”,后在山西省文联工作,晚年颐养天年于北京昌平,大约已经有94岁高龄,是我所尊敬的一位艺术家。细看,却发现来人虽然长相神情酷似力群,却比力群年轻得多。无论身形、脸庞、神情、气质,皆与力群有几分酷肖,这就是邢军放给我的第一印象。
只是说话的口吻不同,力群说话金风一样清爽而略带尖刻的寒意,如一幅在流利的刀工下逐渐活起来的版画,具有艺术家的自信和旁若无人,邢军放说话却似劲而不烈温煦化雨的春风,有一种长者的谦和与亲切,似乎在做人的思想工作,这也是职业特点决定的。
邢军放板板正正地落座,清瘦的脸上挂起慈蔼的微笑,他舒眉展眼地望着正前方,有条有理地告诉我,他今年已经69岁,老家是桃峰县薛村。参军多年后,又转业回桃峰县工作。
“我没有儿子,只有几个女儿,不过有了女儿就会有女婿,有了女婿就跟有了儿子是一个样的。说完就很惬意地笑起来,还由衷地夸上一句,几个女婿都好,对我也挺不错!”
聊了几句闲话之后,我们就进入了正题。邢军放大马金刀地开口道:“我有啥说啥,我这个人胆子大,什么也不怕,在部队就养成了啥也不怕的习惯。加上回来之后是管政法的,哪里有危险就得去哪里,在桃峰县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也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这些年桃峰县是大发展,发展的过程中难免有些事情发生,比方说华昌、秀水镇,老百姓扔石头打破了干警的头,干警拿枪顶不上用,就和县委和治国书记说的那样,都是自己的老百姓,不能对自己的老百姓动武。闹来闹去都是干警受伤,老百姓反而没受什么伤。”
“当年桃电一期工程上马和华昌焦煤公司初建时,也有许多情况发生,群众也是闹得工程干不下去了。我当时不管工程可我管政法,我经常去处理这些事。有一回也是群众闹事,我就带了100多人下去做工作,刚进村就有几个老百姓上来把我抱住不能动了,后边那100多名干警们一看不好,急得都说,他们把邢书记控制住了,赶紧去解救,大家冲啊!”
邢军放说到这里,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老眼炯炯有神,继续慢条斯理地开讲。
“你要是说不怕那是假的,不过我怕的不是老百姓,我当时最怕的是干警他们会冲上来救我,他们要是一冲来,就会发生冲突,会打起来,会闹大事情。我急得不行,就赶紧回头吼他们说,不许你们上来,你们谁也不许上来,都给我站在那里不许动,他们想抱我就让他们抱住我好了,这能有个啥?离得这么近正好我做他们的工作。我当下就蹲下身,怕站着让他们摔倒我,我蹲下身,他就不能不松开我了。我一蹲下,抱住我的人也只好蹲下了,一拨拉人都围住我蹲下。在农村这叫圪蹴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