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县委书记的故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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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这些机器怪物式的铲车投掷石头、砖块,密集的石头和砖块在铲车上爆裂,玻璃哗然粉碎。
铲车司机动画人物也似笨拙而且惊慌,有的翻着斤斗弃车而逃,有的双手抱头蹲在车内躲命,却没有任何一辆铲车真的变成穷凶极恶的机器怪物而大发其淫威,抡着所向披靡的钢铁的利爪予以还击,这些机器怪物可谓严守纪律的模范,如果它们不服管教,造起反来,大开杀戒,血肉横飞的肯定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袋装食品们。
5。 秀水镇“5·2”风波(2)
冯永过后说起,犹有余悸,他说:“场面就和电影电视上一样,扔石头的群众脸上都戴着塑料袋,就和蒙面人似的,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个鼻子,他们认得我,我认不出他们。他们根本不理我,把我让在了他们的身后。他们有200多人的样子,这些人哇哇地吼叫冲机具和进场人员扔石头,石头砸得跟下冰雹似的。没法子,只好停止进场,全部撤离。我也只好穿过他们走到外头去,他们也没有人出来拦我,也没有冲我扔石头。可是几部没来得及撤的铲车留在梁山上,被砸得面目全非,零件也给人拆上走了,完全成了一堆废铁。这些机具都是从各个人家组织来施工的,大部分是私人财产,损坏了是要赔人家钱的,叫谁来赔?要是让群众赔钱,他也赔不起,知道自己赔不起为啥要砸人家的铲车?判他刑又能咋?”
我问冯永这200多人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冯永解释说,“自从‘2·10’事件发生之后,群众就开始轮流住在征地现场,他们住的地方是桃电一期建设时搭建的一些临时工棚里,都是些很简陋的用过之后没有拆除的平房,最大的是一座简易的二层小楼,大部分破破烂烂,连门窗都没有,在水泥地上铺些报纸、草席、水泥袋子,平时人少,那天人多。”
相关资料记载:5月2日凌晨5点左右,县委、县政府组织机具进场,计划开展土地平整、文物、地质勘探等前期工作。现场滞留群众近200余人,个个用塑料食品袋蒙面,聚集在梁山之上,群体上前用石块打砸,阻拦机具进场,有20台铲车被迫停在电厂灰坝上。从电厂厂区入口进入场地的14台铲车,受到蒙面群众的围攻和打砸,6台及时退出,其余8台来不及撤出,8台铲车的玻璃全部被砸碎,2名司机被石头、砖块砸伤,机具当即停止进场。
历史早已证明,农民是最具有破坏性的一个群体。历史上每一次农民起义都伴随着巨大的破坏,伴随着打、砸、抢。刘少奇在《 论共产党员的修养 》一书中也明确提出:“小资产阶级的急性病、动摇性,流氓无产者和某些破产农民的破坏性等,也常常反映到党内一些同志的意识中来。”秀水镇事件前后砸汽车、砸机具也佐证了这一点。此类事如果发生在“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年代,也还有情可原,在今天这样一个和平年代还频仍地发生,则让人除了觉得悲哀和不可原谅外,还有一种教育失败的遗憾和苍凉。
是耶非耶,孰是孰非,让我们往下再看。
6。 世纪大跨越(1)
只是,敢为天下先者,麻烦,也必然会伴其左右。
采访桃峰县这几年脍炙人口的企业和教育的成功改制时,我们的和治国书记对我说了这样一番话:“煤矿改制是迫不得已,是被人家给逼出来的,这就叫逼上梁山。什么是梁山?这梁山就是国家的相关政策,我们虽然没有钱,但是我们有政策,深圳就是先有政策后有发展的。这说明有政策就会有钱。什么是政策?政策就是党和国家给我们的权力,同样一个政策,为什么有的地方富?有的地方穷?除客观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主观因素,那就是我们过去在理解和执行党和国家的相关政策方面还存在偏差,还没有完全到位。”
据我对煤炭市场的一些粗浅了解,1992年煤炭市场放开后,煤炭价格便开始上涨,到1997年达到顶点,然后就开始下跌,从1998年至2000年,煤炭价格在低谷已经徘徊了3年,1999年煤炭价格的最低谷时,山西两大煤炭企业,同煤集团人均工资两百三,西山煤电也仅能保证基本工资的发放,山西连续两年城市居民可支配收入跌到全国的倒数第一和第二位。直到2001年,煤炭价格才开始恢复性上涨。2001年不完全统计,桃峰县煤炭企业欠税超过1亿元,欠发工资超过5000万元,企业长短期借款超过1。5亿元,退休职工的养老保险金也无法按时发放。企业投资的动力和能力不足,安全生产缺乏根本保障,乡村煤矿历史形成的低价承包、不合理承包等问题显现。村矿矛盾、两委矛盾、干群矛盾交织在一起。
近年煤炭生产总量急剧增加,煤炭市场供大于求,连年亏损,已经成为全国最困难的行业之一。究其存在的问题主要有如下几个方面。规模小,布点分散,国有重点煤矿生产集中度相当低,对市场的调控和影响力十分有限。神华、兖矿和大同3户全国最大的煤炭企业的年产量占全国煤炭产量的比重仅为10%左右。而美国前4家大公司的煤炭年产量却是全国总产量的比重的36%,俄罗斯1家大公司的年产量就占到了全国总产量的95%,德国2家大公司的年产量占到全国煤炭总产量的93%。桃峰县煤埋藏深,私开小煤矿相当困难,私挖乱采的现象很少,但产业各自为政,点分散、集中度低的现象也相当严重。
由于单一产业规模小又各自为政,导致各个产业的资金投入不足,开采技术装备总体水平很低,劳动生产率低,安全状况差。美、俄、德等国家煤炭机械化程度都早已接近或达到100%,并在此基础上向遥控自动化方向发展。我国目前仍是机械化、部分机械化和手工作业并存,采煤机械化程度仅有35%左右,特别是小煤矿一半以上仍是原始手刨肩拉方式采煤。目前我国煤炭工业职工高达600多万人,一年产煤10亿多吨,而美国却是10万职工一年采煤10亿吨,澳大利亚2。5万人一年产煤2亿吨,南非6。2万人一年产煤2。1亿吨。目前我国煤矿每年事故死亡人数6000人左右,百万吨死亡率为5人,美国仅为0。04人,澳大利亚为0。02人,南非为0。23人。以上问题在桃峰县煤矿几乎都程度不同地存在着。因祸得福的是,桃峰县煤矿属于高瓦斯区,出事故就是大事故,所以历届政府对安全问题极为重视。
产业的各自为政导致整合资金困难,不利于与时俱进地及时调产,故而长期以来使产业、产品结构和生产经营方式单一,内在素质低。国外大型煤炭矿区一般均采取煤炭、电力、化工、建材等综合开发,效益好、竞争力强。我国近几年发展起来的一些多种经营和三产项目也是规模小、档次低、效益差,不具备竞争能力。世界主要产煤国洁净煤技术已进入工业化生产应用阶段,而我国洁净煤技术才刚刚起步,煤炭入洗率也只有25%左右。灭资煤矿因为没有资金投入,致使已经初建的一座90万吨的模块结构洗煤厂长期不能建成投产。
专家分析最关键的一条,也就是我们的桃峰县委、县政府正在着手解决的,即:国有煤炭企业改革的不到位,经营机制还未实现根本性转变。已经改制为公司的也大多是单一的国有独资形式,“翻牌”味道较浓,政企还没有真正分开。在企业内部也未形成规范的法人治理结构和现代企业运行机制。三项制度改革喊了多年,但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相当一部分企业没有迈出实质性步伐。企业办社会的问题也仍十分突出。只有切实地加大改革力度,转换经营机制,推进减员增效,加快技术改造,加强企业管理和扎实工作的作风和勇气,我国的煤炭工业才会有希望在目前初步摆脱困境的基础上,逐步走上健康发展的坦途。
6。 世纪大跨越(2)
蔓草也似繁杂,乱麻也似纠缠,但总要有一个解开它们的方法,这个方法似乎除了改制还是改制。种种情形让我想起《 哈姆雷特 》话剧中的一句著名的台词,尽管译本很多,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朱生豪翻译的那个老版本: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只是,敢为天下先者,麻烦,也必然会伴其左右。
7。 滞后的政策和万恶的金钱(1)
这样的政策玩笑,在我们中国,再也开不起了啊!
据目击者称,蒙面人砸石头时,还有人放焰火报信,礼炮那样箱式的焰火弹,一箱十几响,拖着一溜火光,在阴郁的雨幕中咣咣地接连炸开,迸发出万紫千红的美丽。
这美丽的光焰和响亮的声音,引动了四下里和秀水镇群众。群众顶风冒雨从四面八方往施工场地涌过来,有的人群是顺着铁路跑过来的,有的群众是趟过三川河直接进入场地的,有许多人甚至连裤子也不挽鞋子也不脱就哗哗地直接趟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
设置在场地四周的几道铁管焊接的防线即刻就被推倒,在警戒线上执勤的干警在群众不断的冲击之下,相持有顷,为了不和群众发生正面冲突,也主动闪开路,让群众过去。
针对突发情况,上午10时许,县委、县政府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暂时停止进场。
中午12点左右,从电厂给执勤干警、民兵送午饭的工作人员,在进入场地时,被一伙蒙面群众突袭,用石块打砸,好在距离较远,未有伤亡。同一时间之内,在河岸执勤的20余名干警,被10多名蒙面群众强攻,在石头、砖块的砸击之下,持有警具和武器的干警,严格遵守纪律,为避免近距离发生冲突,酿成惊天血案,不得不撤离岗位,被迫退到河滩。
例外的是几名从各矿临时外调来的人员,当蒙面人冲他们砸石头时,几个受不了这种窝囊气的汉子,捡起石头一一扔还过去,一边口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道:咋的啦?以为这是打便宜哩,老子又没招你,没惹你,你会砸石头难道老子不会,操你妈的——!
好在也只是少数几条粗鲁汉子,被工作人员及时喊断住,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在整个打砸过程之中,除以上几名外调人员,全部公安干警、民兵、机具司机,始终保持着清醒、冷静、忍耐、理智的态度,均做到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使那些不断砸石头的蒙面人和络绎不绝涌入现场的群众,无一人受到损伤。两起间隔很短的打砸事件,加上几名外调人员的擅自出手,也为后来组建秀水镇人自己的子弟联防队就此埋下了契机和伏笔。
不断被打砸却又不能还手,致使部分干警、民兵、机具手情绪渐趋激愤,便连部分领导也开始不太冷静,有点生秀水镇占地户的气,既然领了钱签了字,为什么还要如此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兼之秀水镇群众从四面八方,不断涌入梁山,下午2点左右,聚集达1000人左右,还在汹汹然地继续涌入。最让人担心的是有54名中小学生进入现场,且被群众有意安置在场地外围,也就是最前边。如果冲突不幸发生,首当其冲的是这些孩子们的生命安全。
据称,当时分管教育的副县长刘隆,及时安排学校的领导和老师动员学生和家长尽快撤离,刘隆副县长还亲自挨家挨户到学生家里做家长的思想工作,可惜却未能完全奏效。
我问冯永群众为什么会这样?冯永说,“这还用说吗?秀水镇是个上万人的大村子,村里人不是沾亲就是带故,那些在施工场地逗留的人,和村里的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有自己的血亲、近亲、远亲,还有朋友什么的,这些人能不急着来看看出了什么事?当然,也有不少人干脆就是跑来看热闹的。几小时就陆续聚集了千把人,滞留在场地里不肯走。”
针对以上种种情况和迹象,我们的和书记和连三元县长以及在现场和不在现场的李豪副书记、宁开荣副县长等几位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紧急进行磋商,为稳定大局计,为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计,为确保群众大大小小之生命之安全着想,决定马上撤出场地四周情绪已经有些不稳的全部干警和民兵,以免个别人等,感情冲动,偶一不慎,酿成血案。
我感慨说:“你们县委、县政府确实不是说嘴的,这心里真是装的有老百姓,要是换个别的什么县、市,再碰上这么伙刁顽任性死打乱缠的群众,恐怕是早就动了真怒,仰天叫板:啊呀呀,这还有没有王法?你是人,我是人,大家都是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心都是肉长的,为何你打得我,我就打不得你?你们一回一回地打砸,我们一回一回地忍让,你老百姓打砸在先,已经触犯刑律,我这里严阵以待有上千名持有警具、武器的训练有素的武警和民兵,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