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兵帅克历险记(一)-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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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别以为我不关心战事的发展;〃他气势汹汹地盯着上尉说;上尉却泰然自若地。一个接一个地吐着烟圈儿;望着烟圈一个一个地破裂。卡蒂太太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切。〃德国人既然已经进逼巴黎;为什么又退到边境去了?为什么在马斯河(② 均在法国西部。一九一四至一九一五年间的冬季;两军在此展开激战。)和马泽尔河②之间展开激烈的炮战?在马尔夏附近的科姆布斯和维沃鲁(比利时中部的一座城市。)烧毁了三座啤酒厂;您知道吗?每年我都要往那儿运去五百袋啤酒花呀!沃格萨(沿着莱茵河延伸到瑞士。法国和德国的山脉。)的哈特曼斯威莱尔啤酒厂也付之一炬了。它可以同米尔霍兹(奥地利靠近瑞士的一座小城市。)的尼德拉斯巴赫大啤酒厂媲美。您知道;这一来;我的公司每年要损失一千二百袋啤酒花。德国人和比利时人为争夺克罗斯特霍克(比利时的一个城市。)啤酒厂;交锋达六次之多;这一下我每年又要损失三百五十袋啤酒花!〃
他气得语无伦次;说不下去了;便起身走到他妻子跟前说:〃卡蒂;马上跟我回去。快穿好衣服。〃
〃这些事使我非常气愤;〃过了一会儿又用辩解的语气说。〃过去我可是一个非常心平气和的人。〃
卡蒂去更衣的时候;他悄悄地对上尉说:〃她这么干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去年跟一个代课教员跑掉了;我到萨格勒布才找到她。趁那次机会;我和萨格勒布市啤酒厂签订了提供六百袋啤酒花的合同。
〃不错;南方简直是座金矿。我的啤酒花一直行销到君士坦丁堡。今天我已半破产了。如果政府要限制国内的啤酒生产;那就是给我的最后打击了。〃
他点燃卢卡什上尉敬给他的香烟;绝望地说:〃只有华沙买了二千三百七十袋啤酒花。最大的啤酒厂是奥古斯丁厂。厂方代表每年都来找我。这真教人无可奈何!幸好我没有孩子。〃
华沙奥古斯丁啤酒厂的代表一年一度的访问;这个合乎逻辑的论断引起了卢卡什上尉温和的微笑。啤酒花商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接着说:〃在肖普罗纳和大卡尼日两地的匈牙利啤酒厂;因为往亚历山大出口啤酒;每年要向我们公司买一千袋啤酒花。如今由于封锁;它就不想订货了。我向他们提出啤酒花减价百分之三十;他们还是一袋也不订。萧条。破产。贫困;加上家庭的烦恼!〃
啤酒花商沉默了。作好了启程准备的卡蒂太太打破了沉默:〃我的箱子怎么办?〃
〃他们会来取的;卡蒂;〃她丈夫说;还因为没有大演一场丑剧便顺利地结束了这一切而感到高兴。〃假如你还想买点什么;那我们马上就得走了。火车两点二十开。〃
夫妇俩人友好地同上尉道别。啤酒花商因为办完了这件事;心里十分高兴;在门厅里与上尉道别时说:〃万一您在战争中负了伤;请光临敝舍休养。我们将最周到地照顾您。〃
上尉回到卡蒂太太换衣服的卧室时;在洗脸池上发现四百克朗和一张字条:
上尉先生;在这只猴子;天字第一号的白痴;我的丈夫面前;您未能保护我。您允许他象带走一件他忘在您房间里的什么东西似地硬把我带走了。此外;您竟然有脸说您款待了我。我想;您为我开销的钱不会多于我留下的四百克朗;请您拿去和您的勤务兵分账。
上尉手里拿着字条呆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把它撕碎了。他笑着着了一眼洗脸池上的钱;发现卡蒂太太在对镜梳妆打扮时;激动之中把梳子忘在梳妆台上了;他便将这把梳子作为珍贵纪念品收藏起来了。
帅克午饭后才回来。他出门为上尉寻找看马狗去了。
〃帅克;〃上尉说;〃你真走运;住在我这儿的太太已经走了;是她丈夫将她领走的。她在洗脸池上给你留了四百克朗;作为对你为她效劳的报酬。你该谢谢她和她的丈夫;因为这是她从她丈夫那儿拿来在路上用的钱。我口授一封信;你记录下来:
非常尊敬的先生:请转达我对尊夫人最衷心的谢意。她为我留下四百克朗;作为她旅居布拉格时我为之服务的报酬。我为她所做的一切;均出自我自觉的心愿;故不能接受此项酬金。现如数寄上。。。。。。〃
〃喏;往下写呀;帅克;你磨蹭什么!我念到哪儿啦?〃
〃'现如数寄上。。。。。。;〃帅克满腹忧伤地用颤抖的声音说。
〃嗯;很好!'现如数寄上;并向您和尊夫人致以深切敬意。吻她的手。卢卡什上尉之勤务兵约瑟夫。帅克。;写好了吗?〃
〃报告;上尉先生;还没有写日期。〃
〃写上'一九一四年十二月二十日。;就这样!你再写个信封;将这四百克朗拿到邮局去照这个地址寄走。〃
卢卡什上尉打着口哨吹起了《离了婚的太太》喜剧中的咏叹调。
〃还有一件事;帅克;〃当帅克上邮局去时;上尉喊住他;〃看马狗找得怎么样了?〃
〃已经有门路了;上尉先生;一只非常漂亮的狗。可是要弄到它不容易。不过我想;明天可以把它搞回来。它爱咬人!〃
六
最后一句话卢卡什没有听见;却是非常重要的一句话。〃这畜生什么都会给它咬跑的;〃帅克本想再重复一遍;但是一想:〃这关上尉什么事呢?他想要一条狗;就让他得到一条狗好了!〃
说一句〃给我弄条狗来〃当然是很容易的。狗的主人对自己的狗都是精心照看的;不要说纯种狗;就是只会给哪个老头儿暖暖脚的杂种狗;它的主人对它也是疼爱备至;不让别人委屈它的。
狗本身;尤其是纯种狗;都本能地预感到:迟早有一天会被人从它的主人身边弄走。因此它总是提心吊胆;担心会被人偷走;而且必定被人偷走。比方说;狗常在散步时离主人远远的;开头还高高兴兴;和别的狗一块儿嬉戏。游玩;不顾羞耻地爬到它们身上;它们也爬到它身上;嗅嗅路边的柱石;在每个角落里甚至在杂货铺老板娘的土豆筐上翘起一只脚来;总而言之;开心之至。它一定觉得自己在这世界上美得跟幸福地通过中学毕业考试的少年一样。
可是你会突然发现它的欢乐消失了;因为它觉察到自己走丢了。这时它才感到真正的绝望;惊慌失措地在街上跑着。嗅着。哀叫着;在万分绝望中耷拉着尾巴;在街上朝陌生人身上扑去。
狗要是会讲话;它准会说:〃我的天哪;有人会把我偷走的!〃
你到过狗场。见过这种惊恐异常的狗吗?这些狗全是偷来的。大城市培养了一种特种小偷;专靠偷狗为生。这都是些沙龙里的小狗—矮小的捕鼠狗;只有手套那么大;很容易把它们放在大衣口袋或太太们随身带的暖手筒里;即使这样;小偷也能把那可怜的小狗掏走!如果是一只看守城郊别墅的凶猛的德国斑花恶犬;他们就在夜里去偷。他们能当着密探的面偷走警犬。你用绳子牵着狗;他们能把绳索剪断;带着狗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你只得傻呆呆地看着系狗的空绳。你在街上碰到的狗;百分之五十都已经换过几次主人;也可能好些年之后你又买到你原来的那只狗;那就是当它还是一只小狗崽子;你带着出去散步时被偷掉的。把狗带出去大小便时被偷的危险最大;尤其是去大便那一刹那间丢得最多;所以每只狗在这时总是机警地左顾右盼。
偷狗的方法有几种:或者以类似扒手的方式直接偷;或者把那不幸的畜生诱骗过来再偷。认为狗是一种忠实的动物;这只不过是教科书和自然科学中的说法而已。你只要让一只哪怕是最忠实于主人的狗嗅嗅油炸马肉香肠;它就会不忠诚了。
它会忘却走在它旁边的主人;掉转身跟着你走。它嘴里流着口水;沉浸在准备和渴望啃香肠的巨大的喜悦中;向你摇尾乞怜;就象最烈的公马被带到母马那儿去时一样;把鼻孔眼张得大大的。
在城堡台阶旁边的小城广场;有一家小啤酒店。有一天;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两个人在后排坐着;一个是当兵的;一个是老百姓。他们俩凑得很近;神秘地咬着耳朵;看上去简直象威尼斯共和国时期的阴谋家。
〃每天八点钟;〃那个老百姓对士兵低声说;〃由女仆领着它经哈夫利契科沃广场到公园里去。它凶得很;爱咬人;谁也摸它不得。〃
他往士兵那边更凑近了些;对着他的耳朵说:
〃它连香肠都不吃。〃
〃油炸的吃不吃?〃士兵问道。
〃炸了也不吃。〃
两人都吐了一口唾沫。
〃那么;这畜生吃什么?〃
〃天晓得它吃什么!这种狗娇生惯养;活象个大主教。〃
士兵和老百姓碰了碰杯;老百姓接着低声说:〃有一次;一条我急需为克拉姆夫卡狗场弄到手的黑狮子狗;也是不肯吃香肠。我盯了它三天;实在忍不住了;就直接去问那位带着狗散步的太太:她的狗长得这么好;到底喂的什么。这很讨那位太太的欢心;她告诉我说它最喜欢吃肉排。我就给那条狗买了块炸猪排。我以为这一下就好办了。可是你瞧;这畜生以为是块小牛排;连睬都不睬一下。看来;除了猪肉;别的肉它就是不吃;我只得再去买块猪排。我让它嗅了嗅;然后拿着猪排往前跑;它就跟在我后面追。那位太太直喊:〃波吉克!波吉克!〃可波吉克才不理这个茬哩!它追猪排一直追到一个拐角上。我在那儿给它的脖颈套上一根链子;第二天就送到克拉姆夫卡狗场去了。它脖子底下有一小撮白毛;他们给它染上黑色;谁也认不出来了。可是这种狗还多得很;都肯吃炸马肉香肠。你最好也问问她那只狗最喜欢吃什么。你是个军人;身材也不错;她很可能告诉你。我已经问过她了;可她象要刺我一刀似地瞅了我一眼说:'这与你有什么相干?;她长得并不怎么漂亮;象只猴;可跟军人是肯说话的。〃
〃这确是一只纯种看马狗吗?我那上尉不想要别种狗。〃
〃是一条很漂亮的看马狗;灰黄色的;真正的纯种狗;就象你叫帅克。我叫布拉赫涅克那样千真万确。我先要知道它爱吃什么;再给它吃;然后给你领来。〃
两位朋友再度碰杯。帅克入伍前贩卖狗的时候;就是由布拉赫涅克供给他狗的。他是这门营生的行家。据说;他从剥死畜皮的商人那儿暗中买下一些可疑的狗;再弄到远处去出售。甚至有一回他也得了狂犬病;在维也纳巴斯特狂犬病研究所住了一段时期。如今他认为有责任不计报酬地替帅克效劳。他熟悉整个布拉格和近郊的狗;所以他说话如此细声细气;免得啤酒店老板探听到秘密。因为半年前他曾从这家小酒店把一只达克斯小狗揣在大衣里面带走了。他用婴儿用的奶瓶给它喂牛奶;这小笨蛋崽子还以为这是它的妈妈;呆在他的大衣底下连一声都不吭。
他原则上只偷纯种狗;如果让他去当法庭鉴定人他也能行。他向所有狗场和私人提供狗源。他走在街上时;被他偷过的那些狗便对他生气地呼噜着。他在橱窗前站着时;常常有一条有报复心的狗会在他背后抬起一条腿来;朝他裤子上撒泡尿。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好兵帅克在哈夫利契科沃广场靠近公园的拐角处。他是在等待那位领着看马狗的女仆。他终于等着了。一只样子很凶;长着一身刚毛和蓝黑色眼睛的胡子狗从他身边跑过。它跟所有解过大小便的狗一样快快活活的;追捕着在街头啄食粪渣的麻雀。
照看那条狗的女人从帅克身边走过。这是一位把发辫盘在头上的老姑娘。她对狗打着口哨;手里甩动着牵狗的链子和一条别致的鞭子。
帅克和她交谈了。
〃请问小姐;到日什科夫怎么走?〃
她停下脚来;瞅了他一眼;以为他是真心问路。帅克那副善良的样子使她相信这个士兵可能真要去日什科夫。她的表情变得温和起来;欣然给他指点到日什科夫的路途。
〃我是前不久调到布拉格来的;〃帅克说;〃我不是本地人;是从农村来的;您也不是布拉格人吧?〃
〃我是沃德尼人。〃
〃那我们离得不远呵;〃帅克回答说;〃我是普洛季维人。〃
这一点点在南部捷克行军时得来的地理知识;使老姑娘的心感到一种乡亲的温暖。
〃那你认识普洛季维集市广场上卖肉的贝哈尔吗?〃
〃哪能不认识!那是我哥哥。街坊邻居都喜欢他;〃帅克说;〃他为人很不赖;肯帮人忙;卖的肉新鲜;分量也足。〃
〃那么您是雅列什家的人罗?〃女仆问;开始对这位素昧平生的士兵产生好感了。
〃是呀!〃
〃您是哪一位雅列什的儿子?是住在普洛季维区格尔契那一位的?还是在拉希采的那一位的?〃
〃拉希采那一位的。〃
〃他还卖啤酒吗?〃
〃还卖。〃
〃他该有六十好几了吧?〃
〃今年春天他整整六十八啦;〃帅克泰然自若地回答说。〃如今买了一条狗;过得不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