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狼行-第4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陆炳微微一笑:“天狼,所以我说你太低估了你的对手,严世藩在去双屿岛之前就已经和陈思盼,岛津氏,还有佛郎机人联系上了,不然就那几天时间,这么大规模的攻击行动,又要三方,甚至加上福建水师可以说是四方的势力同时行动,怎么可能成功呢?”
天狼的手心开始攥出汗来,陆炳所言非虚,这个问题自己一直没有考虑过,看来确实是低估了严世藩,但他仍然不太服气,说道:“若是严世藩一早就打定了联合这几方势力,要消灭汪直的主意,又怎么会亲自犯险上岛?若是他在岛上跟汪直达成了协议,还会攻击吗?”
陆炳点了点头,正色道:“天狼,其实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连环行动,严世藩上岛不是为了真的跟汪直谈判,而是趁机跟汪直的卫队接头,开出他们难以拒绝的条件,让这些人在最关键的时候内部反水,不然以双屿岛的防守实力,即使给几方联合突袭,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陷落。”
“而你的出使,也是我和严世藩一早商量好的一步棋,你是明着上岛招安,而严世藩则早早地在义乌布局,让徐海他们知道了你们之间的矛盾,于是严世藩上岛的动机就不会被他们怀疑,他也有充足的时间做这些收买倒戈的工作。”
天狼的拳头捏得骨节作响,沉声道:“这么说来,我从头到尾一直就是给你们在利用,就是你们的一枚棋子而已?”
陆炳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的神色:“天狼,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也不好受,但是你的个性太刚烈,万万不可能跟严世藩联手合作 ,所以这个计划如果你知道的话,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参与,而你,恰恰就是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只有你在明处,严世藩看起来百般阻挠才会顺理成章,其实就连那个所谓的伊贺天长,你以为严世藩和我查不到她的底细吗?王翠翘这个秦淮名妓的出身来路,我们锦衣卫早就打探得一清二楚,连徐海来过几次兰贵坊和她暗中相会,我都可以告诉你,你以为严世藩把她带在身边,真的只是要去抓凤舞吗?她这是给徐海在演戏,让他放心,不再对他防备罢了。”
“而凤舞的所谓打探,也不过是在给汪直和徐海演戏而已,让他们把目光尽可能地从严世藩身上移开,真正地把严世藩当成一个只是和你天狼处处作对的人而已,这个计划进行得很成功,严世藩也正好可以在攻击的前几天离开双屿岛。”
天狼怒道:“原来一切都是你们精心策划好的,你们为了消灭汪直,不惜破坏胡宗宪的计划,还把我一个人扔在岛上,陆炳,你口口声声说如何看重我,就是这样想借陈思盼他们的手,来取我的性命吗?”
陆炳摇了摇头:“计划虽好,但还是赶不上变化,虽然我一再地跟严世藩言明,一定不能动你,但你在岛上仍然是为了凤舞强行出头 ,而那伊贺天长,又是我们无法控制的,最后你伤重在岛上,而我为了能救你的性命,甚至冒险潜入双屿岛,就是想在联军趁机攻岛的时候,能趁乱救你出来。”
“可是那伊贺天长留下的伤药的神效却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没想到你能这么快痊愈,并恢复了战斗力,我也没有想到汪直居然能在这样众叛亲离的条件下还能逃出来,当我看到你打退岛津义弘兄弟,跟着汪直他们一起下海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次的计划又因你而失败。”
天狼冷笑道:“陆大人,你现在是不是恨死了我,我又象以前破坏了你的青山绿水计划一下,再次把你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给搅了局。”
陆炳叹了口气:“说来说去,我还是低估了你天狼的能力,也低估了汪直的海战水平,更没有想到你居然可以用金牌调动卢镗的水师助他反攻陈思盼。一步错,步步错,这个计划,算是彻底地失败了。”
天狼的眼中神光一闪:“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通过招安的方式来解决汪直和徐海,你们却要费这么大的劲,兜如此大的一个圈子,难道把陈思盼扶上位后,就不会再成为朝廷的威胁吗?难道皇帝不知道倭人和西班牙人对我大明领土的野心吗?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炳紧紧地盯着天狼,沉声道:“为了什么?天狼你真的不知道吗?在皇上的眼里,陈思盼,日本人,西班牙人都不过是疥癣之患,而自立为王的汪直,才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你如果坐了皇位,就会知道,你不可能容下一个挑战你君权的人!而打劫沿海,勾结倭人的罪行,跟这种自立的谋逆之行相比,根本算不了多大的事!”
天狼的脑子仿佛被一道雷打了一下,一下子大脑里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过来,陆炳前后矛盾的举动,严世藩看似不合理的行为都得到了解释,原来皇帝容不下的,不是汪直团伙的倭寇行为,而是他自立为徽王,与自已分庭抗礼的行径。
天狼长叹一声,看着远处的码头,喃喃地说道:“这么说来,汪直这回是死定了,再无生理?”
陆炳冷冷地说道:“胡宗宪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招安汪直最后还是要对他举起屠刀的,别看他现在跟汪直称兄道弟,好得象是能穿一条裤子,实际上接下来的连环杀招早已经准备好了,留着陈东,麻叶和上泉信之不杀,就是要这些人日后偷偷地召集自己的部属,然后突袭汪直和徐海,此所谓借刀杀人。”
天狼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全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陆炳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如金铁相交:“天狼,你进锦衣卫也好几年了,为什么今天还这么天真,世上真的是非黑即白吗?只有小孩子才会说对错是非,成人只会对利益进行取舍。不管怎么说,这次你误打误撞,让汪直反过来消灭了陈思盼,然后再接受招安,这样也省了日后再去解决陈思盼的麻烦,也算是无心插柳之功。”
天狼的眉头一皱:“既然如此,为何不一开始就把汪直招安,还要费这么多周折,让他去打陈思盼,打西班牙人,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陆炳摆了摆手:“不一样,那时候汪直有双屿岛,实力强大,可以选择不和朝廷合作,甚至根本不接受招安,哪象现在,老巢被毁,藏宝尽被抢劫,无法压制住手下,这才向朝廷投降,若非如此,你觉得汪直会这么容易地上岸吗?”
天狼长叹一声,在这个棋局中,自己归根到底还是一枚棋子,任人摆布,即使自己的努力超出了陆炳的意料为,但最后的结局还是不变,他的心中顿时一片空白,一种幻灭的感觉从心中浮起:“陆炳,你既然利用了我,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把真相这样血淋淋地揭开,还指望我以后会继续信你,跟你吗?”
陆炳摇了摇头:“天狼,我虽然利用了你,但有一点始终不变,我是真心地希望你能继我之后任锦衣卫总指挥使的,更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凤舞一辈子,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冒险上岛去救你,难道我对你的看重,还有凤舞对你的情意,你也要怀疑吗?”
天狼的心都在剧烈地抖动着,他双眼圆睁,吼了起来:“陆炳,你听好了,我不想再当你的棋子,更不希罕你那劳什子总指挥使的位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既然和严世藩成了朋友,那就休怪我跟你翻脸!”他说着,眼中红光一闪,脸上的铁面具被强劲的气场震得碎成一块一块的,落到了地上,而人皮面具也四分五裂地挂在脸上,被海风一吹拂,散得到处都是。
冷冷的海风吹拂着天狼的头发,他的胸口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剧烈起伏,而已经充血的双眼则泛满了红丝,狠狠地瞪着陆炳,嘴里喷着粗气,而身上的红气一阵阵地闪现,若非当面的站的是陆炳,他早已经出手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回 残酷的真相(二)()
陆炳的神色一变,向后退了半步,也摆开了戒备的架式:“天狼,你疯了吗,想要对我出手?”
天狼咬了咬牙,恨声道:“陆炳,你可以欺骗我,利用我,但你是非不分,只讲愚忠,明知严世藩是祸国奸贼,还要跟他同流合污,这已经突破了我的底线,也有违我当年进锦衣卫的初衷,今天,我李沧行向你正式宣告,从今以后,我退出锦衣卫,咱们之间的关系,一刀两断!”
陆炳沉声喝道:“天狼,你胡说些什么,现在我们锦衣卫怎么就不能报国了?我再告诉你一遍,这些是皇上的意思,严世藩也不过是执行皇上的命令罢了。”
天狼恨恨地说道:“皇帝?皇帝为了保他自己的皇位,根本不顾天下百姓的死活,这样的昏君,保他作甚,陆炳,你自己贪恋官位,执迷不悟,可是不要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
陆炳的黑脸已经给气得通红,吼了起来:“天狼,你晕了头吗,竟然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给别人听到,把你千刀万剐?!”
天狼仰天长啸,声音如苍狼夜号,连怒涛拍岸的声音也被他的这气势所震慑,减弱了许多,海天一色间,只有他这嘹亮的啸声经久不息。
多年的郁闷,多年的不平,都随着这一声苍啸而得以释放,天狼再也无所顾忌,大声说道:“陆炳,你把这个给人拥立的皇帝当成神明,当成你陆家世代荣华富贵的靠山,我可不这样想。天下乃是天下万民的天下,不是他嘉靖帝一个人的,因为他得位不正,所以他就要分裂群臣,故弄玄虚,装神弄鬼。因为他得位不正,就得重用奸臣,明知严嵩父子是奸邪之徒,却要靠他们来给自己搜刮民脂民膏,只要自己在位时皇权稳固,哪管大明已经洪水滔天,陆炳,有句话叫助纣为虐,你现在做的,就是这种事!”
陆炳的眼中杀机一现,浑身的黑气开始慢慢地腾起,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可是却是寒气十足:“天狼,你说这些话,是想造反吗?”
天狼哈哈一笑,状如疯狂:“陆炳,何为造反?忠于一个暴君,昏君,帮着他去凌虐自己的百姓,欺压自己的人民,把大明好好的江山败成现在这样,这就是你陆炳忠诚的表现吗?我早就跟你说过,若是大明完了,你陆家的世代为官也是难以为继,你以为你现在是在效忠皇帝?你是在帮他早点让大明完蛋!”
陆炳厉声吼道:“住口,天狼,不要以为只有你为民请命,你不就是恨严世藩吗?皇上用他一时,又不可能用他一世,这次他在东南确实为国立了功,除掉了为祸多年的倭寇,说明这个人对国家是有用的,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天狼一动不动地盯着陆炳的双眼,怒道:“陆炳,你最清楚严世藩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他难道是为国安好心?一方面讨好皇帝,另一方面私下跟日本人,跟西班牙人接触,拉上关系,一旦察觉风声不对,他就会带着自己的巨额财富,逃跑出国。那些西班牙人和东洋人为什么要帮着严世藩?难道真的只是看到他的钱吗?还不是私下里有见不得人的肮脏交易,尤其是岛津氏,严世藩不开出引他们进犯中原的承认,这些倭人又凭什么会帮他!”
陆炳的脸上肌肉跳了跳,厉声道:“天狼,这些皇上都很清楚,现在也不过是在利用严世藩罢了,之后也会对他多加约束和防范,不至于让他真的误了国。”
天狼怒极反笑:“哈哈哈,约束?防范?严党上下已经把国家搞成这副德性,北边的蒙古人和东边的倭人都可以长驱直入,想我太祖洪武皇帝,还有成祖皇帝,都是十几次地远征大漠,梨庭扫穴,蒙古人只有逃命的份,哪还敢回头一战,可是现在呢?就连只占了我们大明一个州郡大小的倭国岛津氏,都生出了进占中原之心,这还不是奸党祸国,武备废驰,民怨沸腾的结果?若是朝中上下的大臣都能象夏言,胡宗宪这样,还会这样给外夷所欺侮吗?!”
陆炳冷冷地“哼”了一声:“治国之事,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忠奸善恶,哪有你想的这么分明,就如你所说的夏言,不照样是想出了禁海令这个点子,流毒至仿,而胡宗宪同样是心狠手辣,笑里藏刀,你以为他就不会对汪直下死手吗?这些朝中重臣,个个都饱读诗书,学贯古今,一肚子的权谋腹黑,如果真的是个好人,又怎么会爬到一国宰辅的位置?皇上用严党来制约他们,将来自然也会用别人来制约严嵩父子,这又岂是我们锦衣卫所能过问的?!”
天狼重重地向地上“呸”了一口:“制约来制约去,不就是怕臣子们夺了他的皇位?不就是怕将来有人会反他的天下?日本人,蒙古人夺他的江山他不怕,就怕清流派的大臣,有这样的君王,怎么会不出严世藩这样的奸臣?!”
陆炳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