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狼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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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整个过程中,停在他那折扇之上的酒坛子则是纹丝不动,黄泥的封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坛口那满满的酒平线上,波澜不兴,一滴酒也没有溅出来。
天狼仍然保持着一贯的坐姿,眼皮也没抬一下,自顾自地拎起酒坛向自己嘴里灌着酒。
斗蓬客的右腕微微一动,一道酒箭直冲半空,到了高处,其势已尽,又如喷泉似地落下,斗蓬客一仰头,酒箭入口,直灌入腹,而一股热浪则从丹田处升起,直达百骸,说不出的暖意。
斗蓬客喝完了这一股酒,叹了口气,掀开了盖帽,拉下面巾,露出一张冠玉似的脸,看年纪上下是三十左右,玉面朱唇,白面无须,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两只瞳孔却是一只碧绿,一只深蓝,就象两颗宝石嵌在这张白玉一般的面庞上。
斗蓬客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金线绸子作幞头,两缕长发贴着耳边的面颊垂下,直到腰间。
他穿着一件质地上好的白色绸段衣服,衣服绣着金线,犀皮腰带上一整块白玉的带扣格外地显眼,脚上的厚底皮制马靴则干干净净,一粒沙子也没粘上,端地是位不染人家烟尘的富家公子,高贵气势尽显无疑。
天狼摇了摇头:“你还是这么爱干净。”他看了一眼对面的贵公子,又说道:“我们一年比一年老,只有你是一年比一年年轻。”
贵公子微微一笑,手中的折扇“叭”地一声打开,扇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行字,气势不凡,一看则知是名家手笔,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看了看这屋内的环境,一声叹息:“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天狼不再说话,闷声地继续往嘴里灌着酒。
贵公子知道对方不太高兴了,他换了个话题:“一接到你的信,我就赶来了,一切都按信上说的行事吗?”
天狼抬起来头,脸上仍然看不出任何表情:“谢谢你肯来帮我这次。”
贵公子不高兴地回了一句:“为什么现在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说的话就象陌生人一样,难道我们不是兄弟吗?”
天狼的嘴角抽了抽,喃喃地说道:“兄弟?没被背叛前,当然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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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贪钱的胖子()
贵公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而天狼则一动不动地留在原地,没有一点起身挽留的意思。
贵公子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幽幽地说道:“以前的你,戴着面具,但脸是活的。现在的你,没了面具,脸却死了!我不希望看到你这样,这次的事情结束后,跟我回中原吧。毕竟脸死不要紧,心可别死了。”
天狼一动不动,声音冷的没有一丝生气:“谢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贵公子动了动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长叹一声,身形一动,那件黑色斗蓬突然又罩到了身上,而身形也直接没入了外面漫天的狂风之中。
风,越来越大,而从开着的门里吹进的沙子也越来越多,大厅里的几张靠外桌子的面上也覆了层细细的黄尘。
门口的光线突然一暗,一个肥硕的身型堵住了大半个门,整个大厅里顿时黑了下来,而一股肉包子的香气却飘了进来。
天狼终于转过了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难为你了,还记得这个。”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个子比起刚出去的那个瘦高贵公子矮了整整半个头,可是腰却粗了三圈不止,论重量更是至少有刚才那贵公子的两倍。
他走起路来,仿佛地面都在震动,而与前面的那两个风华绝代的帅哥不同,这位胖子的脸上全是肥肉,一对眼睛被脸上左右双颊的泡泡肉挤成了两道细缝,蒜头鼻子,招风大耳,脸上油光满面,仿佛脂肪都在向外冒油。
胖子戴了一个员外帽,一身蓝色绸缎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走起路来身上的肥膘一阵晃动,让这身绸缎衣服也是一阵起伏。
如果观察仔细的话,还可以发现胖子手上的十个指头都套着金戒指,左手还拿着一个纯金的算盘,这一回,阴暗的房间里金光闪闪,仿佛变成了藏宝窟。
听到天狼的话,胖子哈哈一笑:“你也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吃嘛,这么多年不见,山珍海味天天吃,却总也比不上当年和你一起喝酒吃肉包子来得爽。这包子是大同城内最有名的李家铺子昨天晚上刚做好的,趁热吃吧。”
天狼看了看胖子,感叹了一句:“百里之途,整整一夜的行程,这包子的热度却和刚出笼时一样,你的内力比上次见面时进步了太多,屠龙劲到了第七层了吧。”
胖子远远地把右手中的一个包裹扔了过去,一阵混合着上等白面的肉香四溢,盖过了刚才还充满着整个厅堂的酒香。
天狼接过了包裹,在桌上摊开,十几个香喷喷的白面包子一下子露了出来。
天狼的右手食指不经意地动了动,一边转头对着胖子道了声:“谢了,酒在墙边,自己拿。”一边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闭上眼,仔细地嚼了嚼,才咽了下去,长长地呼了气,赞道:“真好吃。”
胖子拎了坛酒,在天狼的对面坐下,在两人面前的碗里斟满,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散,而两只眼睛则从两道细缝变成了核桃般大小,他仔细地端详了面前正慢慢地吃着包子的天狼,叹了口气,道:“你不该那样说欧阳的,他是为了你好。”
天狼的咀嚼嘎然而止,把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他的声音跟刚才一样冰冷:“你也是想劝我回去的吗?”
胖子张口欲言,一下子撞上了天狼那冷冷的眼神,心中一凛,还是打了个哈哈:“你自己有脚,如果想回去,自己就会回,何必我们来劝?这次我来是帮你的。”
天狼点了点头,又抓起了一个包子:“我谢谢你,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报你这次。”
胖子的眉毛动了动:“帮你,我们是不求回报的,就象当年你帮我们的时候那样。我知道这些年很多事情让你心灰意冷,可是我们都不忍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听我的,这次完事了,就跟我们回去吧,听说这些年,她还在一直找你。”
天狼手中的海碗突然“啪”地一声,直接碎成了细细的粉末,散得满桌子才是,而碗中本来满满的酒,更是在他内力的作用下化成了一团白色的轻烟,腾空而起,瞬间便消散不见。
胖子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有一道如何不可弥补的伤痕,也许只有时间才能让他彻底忘怀。
他停止了劝说的尝试,一仰头,手中一坛酒全部“咕嘟咕嘟”地灌进了他那张大嘴里,而随着越来越多的酒入腹,胖子的身边也渐渐地腾起一阵白色的薄雾。
看着胖子灌完这坛酒,天狼的声音稍稍地缓和了些:“刚才是我失礼,你别放心上,你也知道,我到了现在还无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胖子眨了眨那双绿豆眼,微微一笑:“你这酒很好,方子能告诉我吗,回去以后我开个酒铺,一定赚钱,至于利润嘛。”胖子拿出左手的金算盘,拨弄了几下,笑道:“我七你三好了。”
天狼看着胖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算账,看来这辈子是改不了咯,这次完事后,方子送你,连同这家平安客栈,一起归你。”
胖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之情,微微颤抖的声音中透出一份激动:“你不在这里呆了?肯回去了吗?”
天狼摇了摇头,认真地盯着胖子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道:“我是狼,狼就应该奔驰在荒野中,不会守在一个地方太久。我的墓碑上没有名字,即使死,也要战死在无人的荒野中,这才是我天狼的宿命。”
胖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正要开口,天狼却摆了摆手,提前阻止他说话:“你们都是我的兄弟,但我这个人,天生不祥,女人弃我而去,兄弟为我而死,现在你们知道了我在这里,以后再和我来往,会给你们招来祸事,做完这次,我会再次漂泊,此生有你们几位生死朋友,足矣!”
第六回 郎心如铁()
胖子看着天狼的双眼中泪光闪动,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随着厅中的光线先是一暗,再度转明,胖子的身形不知不觉间已经没在了外面的沙尘之中。
天狼把手边坛子中的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今天喝了也有三十多斤七月火了,很久没有过的事情,居然让他有些脑袋发沉,他站起身,手指一弹,一股火热的气劲透指而出,直射到五丈外的墙上挂着的牛油灯台上,顿时屋内亮堂了起来。
天狼扭头看了另一边的角落一眼,沉声道:“藏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说话间,一直开着的大门啪地一声,紧紧地合了起来。
阴影中走出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一身紧身黑衣,把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衬托得格外明显,一阵淡淡的幽香钻进了天狼的鼻子,正是这黑衣女子在头顶处那高高扎起的冲天马尾的末鞘所发。
女子的脸上戴着一具银色的蝴蝶状面罩,与天狼等人前面的打扮相反,她的一只樱桃小口露在外面,露在外面的皮肤吹弹得破,瓜子脸型显露无疑。而自鼻子以上,上半张脸则掩盖在了银色的面罩之下,只有两只明亮清澈的美目在面罩后水波荡漾,顾盼生辉。
女子的嘴角一勾,一个迷人的酒窝闪现:“又给你发现了。你那还真是狼鼻子啊。看来下次这种香粉也不能用了。”
天狼冷冷地“哼”了一声:“这次跟你身上的味道没关系,是你的心跳出卖了你。胖子提到她的时候,你的心为什么跳了一下?以你的闭气龟息术,这是乱了心神才会犯的错误,怎么会这样?”
女子的脸上微微一红,不过因为面罩的遮挡关系,没有让天狼看到,她冷冷地回道:“因为她也是我们跟踪的对象之一,如果有必要,我们会下手除掉她,实际上这些年来她几次坏了我们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我们早就会动手了。”
天狼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水,听不出任何心中的起伏:“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和我不再有任何关系,你们想动她,随便,只是这些与我无关。”
面罩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嘴边的梨窝再现:“真的吗?你如果真的已经放下她了,当年又怎么会在那个人的府里救下她?”
天狼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沉声道:“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一边说一边上前一步,眼珠子也微微地泛起一点血红。
面罩女子一步不退,迎着天狼那扑面而来的杀意,脸上的笑容也在渐渐地收敛,她语调平静,淡淡地回道:“你可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天底下的事,只要我愿意,都能知道。”
天狼的脚步停了下来,周身的杀气慢慢消散,他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让他一直捉摸不定的女人,而她的一双美目中,平时一向是百媚横生,可现在竟然有一丝哀怨。
天狼叹了口气,转过了身:“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就象我不想再见到那人一样。”
面罩女子摇了摇头,莲步轻移,上前了两步,站到离天狼触手可及的地方,声音如黄鹂初啼:“我知道他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让你伤心,可你也要知道,当年是他救了你,没有他的话,你早就死了。”
天狼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冷酷:“这些年我帮他做的事情足够多了。就在昨天,我还帮他做了最后一件事。跟他有言在先,昨天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面罩女子摇了摇头脑,眼中竟然泛起了泪花:“不,不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他现在的处境,他离不开你,而我……”
天狼猛地一回身,双眼中神光如炬,真逼面罩女子的双眼,仿佛要刺透她的内心:“你又如何?”
面罩女子浑身猛地一颤,突然间哭了出来:“我,我也离不开你。”
她突然蹲了下来,双手抱在了一起,螓首垂在了臂弯之中,不住地抽泣。
天狼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他没有一点怜香惜玉,把眼前这位哭得如梨花带雨似的佳人扶起的意思,反而退后两步,坐在了板凳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面罩女子蹲在地上痛哭。
半晌,面罩女子停止了抽泣,她站起了身,拂了拂自己额头的刘海,除了遍布红丝的眼睛显示她刚哭过外,没有任何征兆能看出她有何异常。
面罩女子恨恨地道:“你现在还真是铁石心肠。”
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