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第3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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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这么想的。”苏景点头,眉开眼笑:“难得削朱鬼王这么老实。”
怎么可能是削朱王老实,他先付钱是信得过浅寻。‘九王妃’这三个字,在幽冥世界真正是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无论对敌或结盟,对她的信誉大小鬼王都足够信服。
可削朱王哪会想到,说一不二、言出法随的九王妃,有一位好不要脸的爱徒,如今此人也来了幽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四六零章 阳间罪孽,阳间了断
月初,天色阴沉。夜半三更,漆黑一片。
阳世间,东土,离山脚下,一处寂静田间。二差头马喜合手抱拳:“奉我家大人之命来传口讯,如今话已带到,两位还有话要带与大人么?”
马喜面前,贺余、沈河对望了一眼,两位真人脸上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一个时辰前,山门传报,说是有一厉鬼奉了‘苏景大人’之命,求见离山掌门与贺余师叔。事关苏景,两位真人不敢怠慢,亲自迎出山门。但鬼差似是很忌惮人间的修行门宗,不肯进山去坐,三人就找了个安静田间说话。。。。。。
沈河还礼,对马喜道:“还请转告苏大人,他的托付我已知晓,会尽快办好,顺祝安好。多谢差官大人。”
马喜点点头,身形一转消失不见。
沈河、贺余两人走向离山,并不施法飞遁,平常人那样缓步而行。走了一阵,贺余‘嘿’的一声叹:“这个苏景,当了判官?!”
沈河掌门笑道:“我宗刑堂长老,下到幽冥做了一司判官,离山也算是有面子了吧?”
两位真人都摇头而笑。随后沈河问贺余:“小师叔交代的那两件事,您怎么看?”
苏景求请门宗做的第一件事:告状。
找大洪官府,状告刘铁妻子陈姓毒妇和那奸夫,谋财害命连杀两人的大罪。若是官府拿不到人,还需离山门下帮忙。拿下恶徒去送官。
离山弟子出手,奸夫淫妇天地难容,绝逃不掉;离山门人送上大堂的诉状,衙门怎会怠慢,必定严查细审,还含冤之魂一个公道。
小事一桩,举手之劳,但苏景所托远不止于此,关键不是那对奸夫淫妇,而是以后。。。。。。以后他会把重罪恶贼之名、罪行源源不断送上来。再请阳间官府立案、追查。
苏景所愿。牵一线,勾连于幽冥阴司与人间官府之间。
人间恶性暴露阴世,再从阴世传回人间,交由官府。或许游魂会有恶意诬告、误会错告。皆无妨。阳间官府会核实、查办。以报伸冤不做冤。
苏景所愿,阳间罪孽,阳间了断!
阴阳司处判轮回与人间赏善罚恶完全是两回事。两界的法度截然不同。
以人间法度去衡量阴阳司,无异以尺量斤、举秤称亩。
有关阴阳司的深处奥妙,苏景还没能弄明白,比如为何十成轮回一成、比如大判官狂敛香火等等,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是明摆着:
这个阳世,好生兴旺!
凭这八个字,足见阴阳司不亏值守。
阴阳司没错,究根追底,它只是少了一重世人期盼、也是苏景期盼的‘报应’。少了?苏景给加上就是了。这样做全不会影响阴阳司的法度,但能让苏景开心快活。
天地自然不问善恶,往生轮回不问善恶,可苏景是人间去到幽冥的判官,他没那‘大道’的境界,苏景只有个‘小心思’:力所能及,能报就报。
“让山中清修之人跑去凡间官府、状告凡间的冤屈,总觉得有些荒唐。。。。。。”贺余语气带笑,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离山弟子匡护良善,得知罪恶、揭发罪行,本来就是分内事,这是好事,做得。”
沈河点点头:“凡间罪恶,凡间官府了断,这样也算公平。至于另件事。。。。。。佑世真君的威德祠,本来就是洪皇帝为苏师叔建的,他想请皇帝在给他添块碑,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苏景请门宗帮忙做的第二件事:找洪皇帝,在所有供奉‘佑世真君’的威德祠中,加一座碑,背衬刻绘阴曹地府,碑文镌上四个大字:恶有恶报。
‘恶报’碑要摆入神龛,受拜奉、受香火。就立在真君像身旁就好。
贺余接口道:“威德祠的香火好生旺盛,在那里立一块戒碑以作警醒,告诉世人生死有报,这也是好事情,做得。立碑是算是细节,不过足见师弟的心思了。”
“苏师叔行事不羁,但他的心思绝不会错的。”沈河附和。。。。。。两位真人交口夸赞,谁都没想到苏景立碑,哪关什么‘心思’事情,纯纯粹粹是为了敛‘财’、收香火。
碑上不曾明确刻出‘碑文是谁说的话’,所以碑无名,受凡人拜奉,收来的是无主香火;但戒碑立于苏景像身边,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佑世真君戒言,是以香火会被苏景收到。
人间法度,不能用于阴阳司;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人间明言,放之幽冥四海而皆准,想在幽冥闯荡,没钱步履维艰,就连小师娘那样的本事,不还是扣了苏景一半的赎金么。
“让白羽成跑一趟吧,去趟皇宫。他是今日皇帝的也不知多少代祖宗,一家人,好说话。”贺余吩咐。
沈河应是,补充道:“除了祠内添立戒碑外,再让白师侄给当朝万岁嘱咐下告状的事情,皇帝对刑部打声招呼,以后差官办案会更用心些。”
说完,沈河又想了想,重新开口:“师叔,您有没觉得。。。其实小师叔托付的这两件事,不用我们离山来做的。”
找天斗山黑风煞、找齐喜山六两,这两件事都能办成,又何必麻烦离山?而且妖奴为苏景办事会更加重视。
贺余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师弟这两件事,都是‘修行人干涉凡间’,他来找你我,藏了一份‘请示’的意思;另外,尤其第一件事,还须得有个分寸的拿捏,离山沈真人和老头子贺余来做,比着飞扬跋扈的妖怪要更妥当些。。。。。。早都说过,苏锵锵的心思不差!”
两位真人说起苏景的时候,正是尸煞阿九向浅寻呈秉苏景言说的时候。
浅寻侧着头,左眉的尖尖眉梢轻挑了下。
什么‘不共戴天’,什么‘甘愿受罚’,苏景说得大气凛然,可浅寻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苏景是在嬉皮笑脸地对她说:师娘,难得机会,咱坑他吧!
铿锵之言,征询之意。
毕竟,苏景再怎么不要脸,这件事还得是浅寻做主。若浅寻不愿违背对削朱鬼王之言,只消传给苏景四字‘不放不行’,苏景就算胆大十倍也会乖乖就把沉舟兵放了。
忽然间浅寻笑了,那俏皮模样,光艳四射,花样女子。
琢磨片刻,浅寻抬手两道剑讯打出。
一道飞去削朱王府,一道传于苏景。
。。。。。。
游魂自阳间进入幽冥,只有一成能够返回人世,剩下九成全部留住地府。更要紧的,游魂不止人魂,而是鸟兽虫豸、花草树木,是阳世中所有所有死丧的生灵。它的数量何其庞大,远胜人间。
魂多,兵就多。兵多,王就多;王多,乱世就更乱更凶残!
排阵百余里,动兵百余万,人世间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浩大战役,于幽冥世界却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战斗。阴间里的鬼王争霸,远非人世中的诸侯混战能够比拟。能在这里成就一方大势力的鬼王,无一浅薄之辈,除了精明谋算,更有一身精湛修为。
削朱鬼王便是如此,心思不必细讲,只说他的修为:八千年前它横空出世,其后司千年时间,和别家猛鬼斗法,数不清多少次恶战,他从未输过一场。再之后四千年。。。。。。他成事了,麾下猛将堆山军马填海,再没什么事情需要他亲自出马。
他修炼的办法很是特别:睡觉。
别人打坐入定,他就睡觉增修。削朱王平时都在睡觉,寝殿大门紧闭,极少打开。
他在寝殿门前养了一只鸡。矮脚、镰翎、短颈的黄羽大公鸡。这种鸡在人间颇有名气,江南靠海灵秀地方松江特产,唤作九斤黄。
人间传说鬼怕雄鸡,可鬼王就养了一只,养得还很肥。
削朱大王睡觉时,若手下有急事禀报,就得靠这只大公鸡了。。。。。。步履匆匆,一头七丈开外、身形雄壮的鬼物快步穿过宏伟广场,走向削朱王寝殿。
黑袍黑靴、高高的尖顶子黑帽,雄壮鬼物的肤色却白得几近透明,尤其一双眸子,浅浅的棕色,不仔细看几乎寻不到。不过雄壮则以,走起路来却腰肢扭摆,两脚都踩着一条直线前行,显得扭扭捏捏。
九斤黄正在鬼王寝殿门口打瞌睡,察觉有人靠近立刻抬起头,满眼警惕,自喉咙深处挤出低低的一声喝问:咕。
黑袍大鬼赶忙站住脚步,对着大公鸡鞠躬、作揖,小声道:“九王妃传讯过来,有关赎回沉舟军之事,事情重大,还请九斤老爷通传大王。”
九斤黄态度傲慢,但公事不会耽搁,起身昂头,一声啼鸣报晓。雄鸡报晓,鬼王开目。。。。。。下一刻,寝殿黑门大开,狮吼般的声音传来:“何事传禀?进来说话。”
黑袍弓着身子小跑入殿,路过大公鸡身旁还不忘再哈腰说一声‘多谢九斤老爷’。进入大殿,黑袍鬼趴伏在地:“小奴七丈黑拜见削朱大王,浅寻大王传了剑讯过来。”
外表看去,削朱寝殿虽大,但总也有个规模,高不过十丈、长宽不过百丈,可踏步入内便会明白,这大殿深邃无边、宽广无界!削朱鬼王身若雄山,端坐于地。那魁伟高大的皂袍鬼七丈黑,趴伏于他面前,渺小得仿若一只蚂蚁。
削朱王嘴巴动了动,但他身形太过高大,等了片刻他的声音才从天空“嗯,浅寻怎么说,何时放人?”(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四六一章 算了,算了,算了
“启禀大王,浅寻传来的剑讯六字:算了,算了,算了。”七丈黑回禀。
“什么算了算了算了?”削朱鬼王面如刀削斧凿棱角分明,双目狭长、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听过浅寻的剑讯,山岳般巨大的猛鬼森然反问:“我的沉舟兵,她什么时候放?”
鬼王有动怒之兆,重重威势自身体氤氲散出,压得皂袍鬼七丈黑簌簌颤抖:“她。。。她。。。她说算了。。。应该就是不放了。”
“混账!兵不放,那本王的赎金呢?”削朱吼喝如狮,鬼奴七丈黑趴伏在地,被震得心神动荡修元沸腾,阴魂元精都几欲松散。两者修为相差云泥,只要削朱愿意,随口一个字就能把七丈黑的阴魂喊散、彻底抹杀!
七丈黑心惊肉跳,可大王喝问,他又怎敢不回,颤声道:“三、三个算了,一个算了指的是兵,第二个算了指的、指的应该就是钱了。。。。。。”
“啊!”鬼王的威喝忽然变了调子,满满森严、煌煌凛冽的喝问,一下子变成了尖声尖气鬼叫。
下一刻,砰砰怪响自冥冥中爆起,七丈黑眼前一切轰然崩碎!
真的碎了,大若山岳的削朱王、无远弗届的鬼王殿,皆尽炸碎。
鬼奴七丈黑只觉天旋地转,混不知身在何处;眼前光怪陆离诸般色彩迸射,空有一身修为却软绵绵地使不出丁点力气。。。。。。这样的感觉,所有幽冥世界的游魂都层经历:死!
死时的感觉。
不过是弹指功夫。于七丈黑而言却漫长得堪比甲子岁月,当可怕感觉消失、感识重归于身时,身周情形也变了个样子:
白色的盘龙柱子;纱织的丹凤帷幔;白玉的镜洁地面;琉璃的拱浮穹顶。。。。。。仍是大殿,但没了深邃没了广漠也没了阴森森的威压,只是中规中矩的一座宫殿。
殿上有床,十丈宽十丈长,四四方方的一座大床,锦绣软褥、丝滑被毯,躺在上面说不出的舒服。
七丈黑就躺在这张大床上。
除他之外,大床上还有一人:小黑袄、短脖子、从头到脚十寸长、白白胖胖的小人儿。小人儿在床上又捶又打、口中咆哮怒骂。。。。。。
七丈黑大惊失色。忙不迭滚下大床。跪倒在地,对床上小人儿连连磕头:“惊醒吾王,小奴罪该万死,吾王息怒、吾王息怒。刚刚睡醒就生气最是伤身不过啊。”
这一次削朱王才是真正醒来。
之前雄鸡报晓。通传鬼王。削朱并未真正苏醒,只是散出了一‘梦’,七丈黑入大殿。实是走入鬼王梦中,呈报事情。之后。。。。。。‘算了,算了’的,把削朱真正给气醒了。梦境碎、真景现、鬼奴掉到了大王床上。
鬼王暴跳如雷,痛骂浅寻不讲信义,诅咒发誓必报此仇同时,小小的拳头把胸口砸得梆梆响。七丈黑的眼睛盯在鬼王的拳头上,目光惊惧仓皇:他曾亲眼见过,就是这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