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仙-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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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深入,便越是不安。
渐渐地,他心中萌生出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推测。
或许,所有参加外域沙场的人,都是猎物。
……
……
“穷极一生,因我固守道院不服征召,始终不肯进入仙灵殿供职,无法接触到外域的真正隐秘;如今更因昔年伤患修为止步,也失去了继续追查的资格。这一次的沙场之行,老夫是看不到了。”
老人脸上透出几分疲惫,淡淡说道:“此次大比,假如五雷无法成功,为师还有一次指派道院分使的权利。我会让你与五雷搭档,分为道院正副使。”
“五雷?”大先生冷漠的脸上浮现几丝厉意,忍不住反问道。
“别在意他的所为,不管目的如何,五雷终还是九尊之一,先不说修为战力出众,单说其曾经有过外域经历,就是一笔宝贵财富。此外你要牢记,道院二十七分院,每一个都是真人亲手所创,可以争执,不容分割!”
“不管是黑还是白,不论谁是正谁又是邪,你们都是道院的人,这一点是根基,不能变,也不容改变。老夫不指望你们和睦,只希望你们能管好各自的队伍,要顾全大局。”
老人说道:“同样的话老夫会对五雷讲明,切记不可做意气之争,更不可持强斗狠。外域沙场不是道院,也不是灵魔种族之争,而是比之更残酷无情、纯粹冰冷的杀戮血海!”
声音转为严厉,他说道:“以你的修为与心性,必能发现为师曾经发现的一切,但为师希望你不要子身上,尽可能将他们……多带回几个!”
作为沧浪星最最顶尖的那个层次,院长纵横一生,无所畏惧,从未如现在这样疾言厉色;大先生默默体味着老师话语中包含的忧患惊恐,恭谨施礼。
“弟子明白。”
明白,这是一个简单却包含着多重意味的词汇,老人望着自己这名悉心呵护并寄予重望的学生,心里忍不住想如果仅仅是让你明白,老夫又何必说得这么明白。
“罢了,大比尚未结束,虽说那孩子表现不错,将一切都运用到极致,可毕竟还没有出结果,也许五雷终偿所愿,成为新一任院长也说不定。”
老人不想再就此事多言,自嘲般说道:“那样也好,老夫可以真正清闲下来,再也不用多想。”
听了这番话,大先生沉默后说道:“他做不到,也做不好。”
老人微微一笑,说道:“且看吧,如果萧十三郎打赢夜莲,带他来见我。老夫将外域沙场的一些经验说与你们听,也好有个准备。”
大先生说道:“只有不到十年时间,就算他的天赋战力都极为出众,修为恐怕难达元婴境,如何进得了外域?”
“没关系,老夫若不失位,多少总能有些特权。”
老人脸上竟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神情,似随意说道:“别人可以不去,他必须要去,一定要去。”
……
……
“谁又在算计小爷,还让不让人过日子!”
战场上,十三郎突然打了个冷噤,神情越发冷厉。
身边火云弥漫,中条条蓝焰组成的灵蛇纷扬穿掠,中年修士手如捻花,眼里闪烁着惊慌恐惧的神情,嘶声厉吼。
“不可能!你又不是火灵之体,怎么可能吞噬火焰?这绝不可能!”
“火灵体才能吞噬火焰,谁教你的?”
十三郎信步前行,手指轻弹的同时张口猛吸,一条条火柱如万流归海,四面八方朝中央汇集。除了那些火蛇让他稍有忌惮需以神通化解外,中年修士引以为傲的火系神通,竟好似补品一样被他一一吞入腹中。
玩火的人遇到不惧火的对手,这一仗还有得打?公平讲,若是比其操纵火焰的能力与技巧,十三郎拍马也赶不上对方半点;然而他根本不在乎对方怎么做,也不问他变出多少种花样用出多少技巧,除了那些蕴含本命丹火的灵蛇,通通一口吞下。
这是境界的差距,层次的压制,就好像元婴与结丹间的对比,不可逾越。
十三郎曾对鬼道说他不愿与结丹修士争斗,其自信来自多个方面,其中主要的一条便源自于此。在境界相当的战斗中,除极个别身具异能和特殊宝物的修士外,大多数人依靠的还是对各系神通的技巧与操控;火系作为最常见、威力也最大的一门神通,必然为众多修士所采用。
眼前的中年修士就是如此,凭着对火焰的精深理解,他曾无数次次击败对手,成为单以神通获胜的那几名副将之一。
然而有利必有弊,不断的胜利让他受益,同时带来悲哀,除了火,他几乎再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有效手段,面对十三郎这样既有超强肉身、底牌无尽又不惧怕火焰的人,只能落到任人窄割的份上。
“你根本不算个修士,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火,你简直不是人!”
中年修士不甘心却不能不甘心,无助地停止施法,哀声怒吼,呆呆自语。
他身上还有法宝,有灵符,还有无数堪称绚丽的火焰神通没有施展;然而无论他用出什么,十三郎根本不予理会,也不做任何反击。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朝前走,速度不快,一步一个脚印,缓慢而坚决地向中年修士靠近。看其摸样,竟似要等到对方耗尽法力,没有任何招数可用的时候才会满足,再发出致命的一击。
这是压力,是折磨,是无声而漫长的煎熬。
……
……
中年修士放弃了攻击,或者说放弃了抵抗,他用呆滞的目光看着十三郎,看着他安安静静地来到自己身前,轻轻抬起手。
“这不公平。”
“你说的对,我给不了你公平,只有公道。”
十三郎一指点在其肩头,诚恳说道:“人各有命,这是你的命!”
血光乍现,中年修士的左臂无声而落,惨嚎阵阵,身体踉跄而退。
空中绽放出绚丽的红花,仿佛一团火焰在跳跃。
“你出手了,你出手了!”
修士眼神中恐惧与惊喜并存,尖叫着大喊道:“我认输,我现在认输!”
比斗至今,他是第一个认输都如此兴奋的学子,却不是唯一的一个。紧跟着中年修士的声音,另一名大汉与那个老妇随之受创而退,同样发出祈求。
“我认输,我认输了!”
十三郎没有再看他们,一直淡漠的脸上渐浮出几丝讥讽,抬头环顾四周。
“还有谁?”
(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四章 :缘!()
三千里山河八千里云,指的是天高云阔易给人带来遐思与旖念,此刻的传功崖,天空无比辽阔悠远,却没有半点星云。
他又拿出那张黑沉沉丑陋到夸张的轮椅。于万千张无法合拢的嘴巴注视下,飘然而去。
“我靠!”
蛮尊半天才傻乎乎地叫出来,跨步跟上。身边同行的还有胖尊者与那名矮汉,令人好生不解。
“真是个畜生!”夜莲的身体微微起伏,心里厌恶地想。
……
……
“都散开都散开。小辈儿一边凉快去,本座和这小子……和十三少爷唠唠。”
蛮尊很蛮横,同时还很好学,每逢发现什么精彩的话,他总会虚心以受,并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应用的场合。据说此君有个专门记载各种奇谈怪论的玉简,珍视的程度不下于超极品法宝,里面的内容的之丰富,足以让最勤奋的人望而却步。
“萧哥哥好厉害,好狡猾。好奸诈,好……”
别人不敢违背尊者意愿,严萌却不买账,一把抓着十三郎的胳膊问东问西,待发现蛮尊面色不善。她立即挺起胸膛,严肃说道:“我给哥哥治伤。”
十三郎轻轻抽出险些被扭伤的手臂,说道:“没啥大事,留下。”
“小伙子真大气,硬是要得!”
蛮尊不知为何高兴起来,挑起拇指说道:“赶紧给我说说。啥是龙之传人,我怎么没听过有这么个种族?”
十三郎震惊抬头,心想难不成自己遇到另一位“前辈”,乡音如此浓重。
胖尊者看不下去,说道:“蛮子别闹了,说正经事。”
蛮尊瞪起眼睛说道:“我说的就是正经事!比什么都正经。”
胖尊者懒得和他争,转过头对十三郎说道:“告诉本座,你因何能够吞噬灵火而不伤。”
十三郎心中微凛,尚未想好如何回答,矮壮汉子紧跟着说道:“告诉我,你从何处得来的吞天朱蛤。”
十三郎心头再凛,旁边蛮尊又抢过话头,闷雷般的声音说道:“别管他们,你先告诉本座,那头憨驴可是山君门下,为何会跟着你。”
“先告诉本座,你可是灵魔异体?”
“你可去过魔域?”
“你还记不记得得岩渠?有没有答应他什么?”
“你是不是参加过秋猎?”
“魔蚊异变是不是因你而起,你见到什么,听到什么?”
“你从哪里回的灵域,是不是经二层之口?”
“仓云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干的,是的话和本座说一声,我替你回圜一下。”
三张嘴巴不停开合,说出每句话都让人心惊动魄,每件事都足以引发滔天波澜,严萌开始还撅嘴表示不满,听到后来彻底傻了眼,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十三郎也傻了眼,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心想丫有病呢?当自己是什么人了,比院长他老人家还大?
敌我都没有搞明白,几个人竟然问出如此多隐秘之事,若不是他们自持身位无人可及,便只剩下一个解释:他们有病。
先不说如今十三郎声名赫赫,且为紫云立下汗马功劳,就算他只是一名最普通的学子,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又怎会轮到外院之人教训?
哪怕他是尊者。
再说了,为什么廖湘眉不来?为什么紫云道院没有一个人相陪?为什么他们不在乎五雷的看法,又为什么这么多问题?
带着一脑门子的疑惑,十三郎从震惊到凛惧,由惊疑到麻木,最后干脆不去想什么前因后果,极其潇洒地摊摊手耸耸肩,彻底装起哑巴。
他心想爱谁谁爱咋咋地,小爷不搭理你们。总不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几大尊者教习图谋不轨,做那绑票勒索之事。
这时候,胖尊者忽然说了一句话,令十三郎勃然色变,再无法保持默然。
“你在落灵城的时候,可曾见过……认识紫依?”
……
……
“你认识紫依,呃不,你认识老师……还是不对,老师真的叫紫依?”
四年多了,十三郎不知多少次回想,假如自己幼年时没有遇到那个紫色身影,他恐怕难以接触到修真奥秘,甚至很可能在山野里夭折;假如没有落灵城的惊鸿一瞥,他也不会在聚贤楼苦役三年,更不会有后来的师徒情谊。
当然,也就不会有那次灵机乍现,不会有一个穿着紫色衣衫行走世间的“少侠”,且有了十三爷的雅号。
深山雪海,六七岁的少年挣扎求生,再一次与落单的夜狼搏斗中,少年错估了自己的实力,行将成为妖兽之粮。
那是他独自面对的第一个冬季,很可能是最后一个。
一抹紫色自天而降,夜郎眼里的得意与凶狞尚未散去便被击杀,少年望着那条渐渐走过来,为他抚平伤痛、留下丹药与生平第一把灵器,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紫色身影,沉默而坚定的想。
“我要记住她。”
他看不到紫影的脸,却记住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温柔且蕴含着忧伤的眼,无论手里做什么,那双眼睛里都有挥之不去的幽怨,令一名本不知愁却知愁的少年心碎。
紫影并未给少年带去实质性改善,她只是治好了他的伤,留下几颗丹药与一把质地不凡的灵匕,因她看出少年的修为,只能驱动这个层次的法器。或许在她看来,这个少年并不能存活太久,不值得,也没有必要浪费灵物。
然而她还是做了,做了一些对她来说再普通不过的事,余下的,全部交给老天,交到少年自己的手中。
她不知道,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次的邂逅,那一次的有心活无心之举,给少年带去怎样的巨变,带去怎样的勇气与决绝。
还有希望!
利用灰烬中扒出的余物,利用自己平日与父母游戏耍闹时藏于各处的杂物,他已经独自一人支撑了将近一年,已经支撑了太久太久,已经快要支撑不住,马上就要倒下。
稚嫩幼子于深山中求活,最大的敌人不是妖兽,而是他自己,是那种足以让任何人发疯的黑暗与孤独。
自那一天起,少年意识到,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