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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十五+列传第三十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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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聚万子、米逋、西鼠等三千,以胁原、渭、灵、环熟户,常时族帐谋归贼者甚多。赖圣谟深远,不惑群议,复置此军,一年以来,蕃部咸以安集,边民无复愁苦。以此较之,则存废之说,相失万倍矣。

  又灵州远绝,居常非有尺布斗粟以供王府,今关西老幼,疲苦转饷,所以不可弃者,诚恐滋大贼势,使继迁西取秦、成之群蕃,北掠回鹘之健马,长驱南牧,何以枝梧。昨朝廷访问臣送刍粮道路,臣欲自萧关至镇戎城砦,西就胡卢河川运送。但恐灵州食尽,或至不守,清远固亦难保,青冈、白马曷足御擀,则环州便为极边。若贼从萧关、武延、石门路入镇戎,纵有五七千兵,亦恐不敌,即回鹘、西凉路亦断绝。

  伏见咸平三年诏书,缘边不得出兵生事蕃夷,盖谓贼如猛兽,不怫其心,必且不动。臣愚虑此贼他日愈炽,不若听骁将锐旅屡入其境,彼或聚兵自固,则勿与斗,妖党才散,则令掩击。如此则王师逸而贼兵劳,贼心内离,然后大举。

  及灵州孤垒,戍守最苦,望比他州尤加存恤。且守边之臣,内忧家属之窘匮,外忧奸邪之憎毁。忧家则思为不廉,忧身则思为退迹,思不廉则官局不治,思退迹则庶事无心,欲其奋不顾身,令出惟行,不可得已。良由赏未厚、恩未深也。赏厚则人无顾内之忧,恩深则士有效死之志。古之帝王皆悬爵赏以拔英俊,卒能成大功。

  大凡君子求名,小人徇利。臣为儿童时,尝闻齐州防御使李汉超守关南,齐州属州城钱七八万贯,悉以给与,非次赏赉,动及千万。汉超犹私贩榷场,规免商算,当时有以此事达于太祖者,即诏汉超私物所在,悉免关征。故汉超居则营生,战则誓死,赀产厚则心有所系,必死战则动有成绩。故毕太祖之世,一方为之安静。今如汉超之材固亦不少,苟能用皇祖之遗法,选择英杰,使守灵武,高官厚赏,不吝先与;往日,留半奉给其家,半奉资其用,然后可以责洁廉之节,保必胜之功也。

  又戎事内制,或失权宜,汉时渤海盗起,龚遂为太守,尚听便宜从事。且渤海,汉之内地,盗贼,国之饥民;况灵武绝塞,西鄙强戎,又非渤海之比。苟许其专制,则无失事机,纵有营私冒利,民政不举,亦乞不问。用将之术,异于他官,贪勇知愚,无不皆录,但使法宽而人有所慕,则久居者安心展体,竭材尽虑,何患灵州之不可守哉?

  又朝廷比禁青盐,甚为允惬。或闻议者欲开其禁。且盐之不入中土,困贼之良策也。今若谓粮食自蕃界来,虽盐禁不能困贼,此鬻盐行贿者之妄谈也。蕃粟不入贼境,而入于边廪,其利甚明。况汉地不食青盐,熟户亦不入蕃界博易,所禁者非徒粮食也,至于兵甲皮干之物,其名益多。以朝廷雄富,犹言摘山煮海,一年商利不入,则或阙军须。况蕃戎所赖,止在青盐,禁之则彼自困矣。望固守前诏为便。

  五年,继和领兵杀卫埋族于天麻川。自是垄山外诸族皆恐惧内附,愿于要害处置族帐砦栅,以为戍守。继和因请移泾原部署于镇戎,以壮军势,又请开道环、延为应援。真宗以其精心戎事,甚嘉之。戎人伺警巡驰备,一夕,塞长壕,越古长城抵城下。继和与都监史重贵出兵御之,贼据险再突城隍,列阵接战,重贵中重创,败走之,大获甲骑。有诏嘉奖,别出良药、缣帛、牢酒以赐。

  继和习武艺,好谈方略,颇知书,所至干治。然性刚忍,御下少恩,部兵终日擐甲,常如寇至;及较阅之际,杖罚过当,人多怨焉。真宗屡加勖励,且为覆护之。尝上言:「保捷军新到屯所,多亡命者,请优赐缗钱;苟有亡逸,即按军法。」旧制,凡赐军中,虽缘奏请者,亦以特旨给之。上以继和峻酷,欲军士感其惠,特令以所奏著诏书中而加赐之。且以计情定罪,自有常制,不许其请。终以边防之地,虑人不为用,遣张志言代还。既即路,军中皆恐其复来。

  六年,又出为并、代钤辖。将行请对,欲领兵去按度边垒。上曰:「河东岩险,兵甲甚众,贼若入寇,但邀其归路,自可致胜,不必率兵而往也。」

  景德初,北边入寇,徙北平砦。车驾驻澶渊,继和受诏与魏能、张凝领兵赴赵州蹑敌后。契丹请和,边民犹未宁,又命副将张凝为缘边巡检安抚使。事平,复还并、代。时朝廷每诏书约束边事,或有当行极断之语,官吏不详深意,即处大辟。继和言其事,乃诏:「自今有云重断、极断、处斩、决配之类,悉须裁奏。」先是,继隆卒,继和耻以遗奏得官。久之,迁西上阁门使。未几,擢殿前都虞候、领端州防御使。大中祥符元年卒,年四十六。赠镇国军节度,遣诸王率宗室素服赴吊。二子早卒。帝以其族盛大,诸侄皆幼,令三班选使臣为主家事。

  弟继恂,至洛苑使、顺州刺史,赠左神武大将军。子昭逊为供备库使。

  论曰:夫乘风云之会,依日月之光,感慨发愤,效忠骏奔,居备要任,出握重兵,如是而令名克终,斯固可伟也。吴廷祚策李筠之破,如目睹其事,诚有将略。李崇矩秉纯厚之德,感史弘肇之恩,保其叛亡之孥,然交郑伸不知其倾险,坐谪炎海,固无先见之明矣;其子继昌,忘父仇以恤伸母之贫,虽非中道,亦人所难。王仁赡征蜀,杀降附之卒,肆贪矫之行,郁郁而毙,自贻伊戚,尚何尤乎?楚昭辅当陈桥推戴,太祖遣之入安母后,亦必可托以事者;及为三司,善于心计,人不可干以私,然终以讦直,取寡信之名,何欤?处耘于创业之始,功参缔构,克荆山,靖衡、湘,势如拉枯,而志昧在和,勋业弗究,良可惜也;幸联戚畹之贵,秉旄继世,抑造物之报,啬此而丰彼欤? 
 
 



 
                   
列传第十七
 
  ○曹彬子璨玮琮潘美李超附

  曹彬,字国华,真定灵寿人。父芸,成德军节度都知兵马使。彬始生周岁,父母以百玩之具罗于席,观其所取。彬左手持干戈,右手持俎豆,斯须取一印,他无所视,人皆异之。及长,气质淳厚。汉乾祐中,为成德军牙将。节帅武行德见其端懿,指谓左右曰:「此远大器,非常流也。」周太祖贵妃张氏,彬从母也。周祖受禅,召彬归京师。隶世宗帐下,从镇澶渊,补供奉官,擢河中都监。蒲帅王仁镐以彬帝戚,尤加礼遇。彬执礼益恭,公府燕集,端简终日,未尝旁视。仁镐谓从事曰:「老夫自谓夙夜匪懈,及见监军矜严,始觉己之散率也。」

  显德三年,改潼关监军,迁西上阁门使。五年,使吴越,致命讫即还。私觌之礼,一无所受。吴越人以轻舟追遗之,至于数四,彬犹不受。既而曰:「吾终拒之,是近名也。」遂受而籍之以归,悉上送官。世宗强还之,彬始拜赐,悉以分遗亲旧而不留一钱。出为晋州兵马都监。一日,与主帅暨宾从环坐于野,会邻道守将走价驰书来诣,使者素不识彬,潜问人曰:「孰为曹监军?」有指彬以示之,使人以为绐己,笑曰:「岂有国戚近臣,而衣弋绨袍、坐素胡床者乎?」审视之方信。迁引进使。

  初,太祖典禁旅,彬中立不倚,非公事未尝造门,群居燕会,亦所罕预,由是器重焉。建隆二年,自平阳召归,谓曰:「我畴昔常欲亲汝,汝何故疏我?」彬顿首谢曰:「臣为周室近亲,复忝内职,靖恭守位,犹恐获过,安敢妄有交结?」迁客省使,与王全斌、郭进领骑兵攻河东平乐县,降其将王超、侯霸荣等千八百人,俘获千余人。既而贼将蔚进率兵来援,三战皆败之。遂建乐平为平晋军。乾德初,改左神武将军。时初克辽州,河东召契丹兵六万骑来攻平晋,彬与李继勋等大败之于城下。俄兼枢密承旨。

  二年冬,伐蜀,诏以刘光毅为归州行营前军副部署,彬为都监。峡中郡县悉下,诸将咸欲屠城以逞其欲,彬独申令戢下,所至悦服。上闻,降诏褒之。两川平,全斌等昼夜宴饮,不恤军士,部下渔夺无已,蜀人苦之。彬屡请旋师,全斌等不从。俄而全师雄等构乱,拥众十万,彬复与光毅破之于新繁,卒平蜀乱。时诸将多取子女玉帛,彬橐中唯图书、衣衾而已。及还,上尽得其状,以全斌等属吏。谓彬清介廉谨,授宣徽南院使、义成军节度使。彬入见,辞曰:「征西将士俱得罪,臣独受赏,恐无以示劝。」上曰:「卿有茂功,又不矜伐,设有微累,仁赡等岂惜言哉?惩劝国之常典,可无让。」

  六年,遣李继勋、党进率师征太原,命为前军都监,战洞涡河,斩二千余级,俘获甚众。开宝二年,议亲征太原,复命为前军都监,率兵先往,次团柏谷,降贼将陈廷山。又战城南,薄于濠桥,夺马千余。及太祖至,则已分砦四面,而自主其北。六年,进检校太傅。

  七年,将伐江南。九月,彬奉诏与李汉琼、田钦祚先赴荆南发战舰,潘美帅步兵继进。十月,诏以彬为升州西南路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分兵由荆南顺流而东,破峡口砦,进克池州,连克当涂、芜湖二县,驻军采石矶。十一月,作浮梁,跨大江以济师。十二月,大破其军于白鹭洲。

  八年正月,又破其军于新林港。二月,师进次秦淮,江南水陆十余万陈于城下,大败之,俘斩数万计。及浮梁成,吴人出兵来御,破之于白鹭洲。自三月至八月,连破之,进克润州。金陵受围,至是凡三时,吴人樵采路绝,频经败衄,李煜危急,遣其臣徐铉奉表诣阙,乞缓师,上不之省。先是,大军列三砦,美居守北偏,图其形势来上。太祖指北砦谓使者曰:「吴人必夜出兵来寇,尔亟去,令曹彬速成深沟以自固,无堕其计中。」既成,吴兵果夜来袭,美率所部依新沟拒之,吴人大败。奏至,上笑曰:「果如此。」

  长围中,彬每缓师,冀煜归服。十一月,彬又使人谕之曰:「事势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若能归命,策之上也。」城垂克,彬忽称疾不视事,诸将皆来问疾。彬曰:「余之疾非药石所能愈,惟须诸公诚心自誓,以克城之日,不妄杀一人,则自愈矣。」诸将许诺,共焚香为誓。明日,稍愈。又明日,城陷。煜与其臣百余人诣军门请罪,彬慰安之,待以宾礼,请煜入宫治装,彬以数骑待宫门外。左右密谓彬曰:「煜入或不测,奈何?」彬笑曰:「煜素忄耎无断,既已降,必不能自引决。」煜之君臣,卒赖保全。自出师至凯旋,士众畏服,无轻肆者。及入见,刺称「奉敕江南干事回」,其谦恭不伐如此。

  初,彬之总师也,太祖谓曰:「俟克李煜,当以卿为使相。」副帅潘美预以为贺。彬曰:「不然,夫是行也,仗天威,遵庙谟,乃能成事,吾何功哉,况使相极品乎!」美曰:「何谓也?彬曰:「太原未平尔。」及还,献俘。上谓曰:「本授卿使相,然刘继元未下,姑少待之。」既闻此语,美窃视彬微笑。上觉,遽诘所以,美不敢隐,遂以实对。上亦大笑,乃赐彬钱二十万。彬退曰:「人生何必使相,好官亦不过多得钱尔。」未几,拜枢密使、检校太尉、忠武军节度使。

  太宗即位,加同平章事。议征太原,召彬问曰:「周世宗及太祖皆亲征,何以不能克?」彬曰:「世宗时,史彦超败于石岭关,人情惊扰,故班师;太祖顿兵甘草地,会岁暑雨,军士多疾,因是中止。」太宗曰:「今吾欲北征,卿以为何如?」彬曰:「以国家兵甲精锐,剪太原之孤垒,如摧枯拉朽尔,何为而不可。」太宗意遂决。太平兴国三年,进检校太师,从征太原,加兼侍中。八年,为弭德超所诬,罢为天平军节度使。旬余,上悟其谮,进封鲁国公,待之愈厚。

  雍熙三年,诏彬将幽州行营前军马步水陆之师,与潘美等北伐,分路进讨。三月,败契丹于固安,破涿州,戎人来援,大破之于城南。四月,又与米信破契丹于新城,斩首二百级。五月,战于岐沟关,诸军败绩,退屯易州,临易水而营。上闻,亟令分屯边城,追诸将归阙。

  先是,贺令图等言于上曰:「契丹主少,母后专政,宠幸用事,请乘其衅,以取幽蓟。」遂遣彬与崔彦进、米信自雄州,田重进趣飞狐,潘美出雁门,约期齐举。将发,上谓之曰:「潘美之师但先趣云、应,卿等以十万众声言取幽州,且持重缓行,不得贪利。彼闻大兵至,必悉众救范阳,不暇援山后矣。」既而,美之师先下寰、朔、云、应等州,重进又取飞狐、灵丘、蔚州,多得山后要害地,彬亦连下州县,势大振。每奏至,上已讶彬进军之速。及彬次涿州,旬日食尽,因退师雄州以援饷馈。上闻之曰:「岂有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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